作者:肖锚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2:06
|本章字节:9296字
许忠义打算做一个好官,这个想法令顾雨菲深感意外,她被丈夫和表哥给彻底弄糊涂了。事实上,许忠义做清官已是不可能了,没听说这世上还有身家过亿的清官。但好官则不同,因为好官则是工作中的称职罢了,它未必就是清廉的。
许忠义和齐公子这二者的操守,现在是完全倒过来了。齐公子成了贪官,而“店小二”呢?,则是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了。不过许忠义若是想转变,相对齐公子来说,他是更具备条件。
他不贪——主要是用不着贪了,身家过亿还贪什么呀?他不占——这么有钱,没必要再占了。他心系群众——主要是这些手下都得靠他发财。他公忠体国——没有这个国家,他还发不了财呢!
因此,督察室上下一听说许科长要回来,除了陈仙洲等人,大家激动得都快不行了。也难怪,许科长在的时候,大家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可他一走,年金、月金全没了,不但没有,就连薪水都被上面给层层克扣。共产党那边据说要搞什么“忆苦思甜”,而督察室呢?不用搞,他们就知道哪里是苦,哪里是甜了。
李维恭重返督察室后,立刻招齐了原先的班底。不过在这个班底中,除了陈明已是沈阳站站长,不方便调动之外,其他人都好说好商量。尤其是这“店小二”,李维恭的电话刚一打过去,正想探探他口风,不料人家直截了当就主动请缨了:“先生,您缺不缺人手?忠义不才,想伺候先生您鞍前马后。”
李维恭这个感动啊!心说要多几个忠义这样的干将,党国至于沦落到今天这地步么?“忠义啊!你不要在外面漂泊了,回家干吧!家里需要你。外面的世界再好,也不如家里这三斗米糠。”撂下电话后,李维恭大把大把地抹着眼泪,可还没等眼泪抹干,人家老许就颠颠跑来拜会老师了。
“先生,您瘦了……”瞧瞧李维恭那满脸的皱纹,许忠义深情地说道,“学生让您操心了。”
于是乎,师生二人抱头痛哭。能不感动吗?这一圈折腾下来,那不亚于生离死别!
好不容易控制了情绪,李维恭对许忠义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为什么要说许忠义好呢?因为离开督察室后,陈明就把李维恭的孝敬给断掉了。但老许知道这件事后,连眉头都不眨,就自掏腰包给先生补上了空缺。他对陈明说:“人走了,但茶不能凉,先生教我们一回不易,咱不能做过河拆桥的事情。你要不给先生养老,好吧!那就我来养!不求先生能为咱做什么,但求先生晚年安康。”
所以说,李维恭能不把他当成贴心人吗?当然,陈明在事后也痛改前非了,可这样一来,他在李维恭心中的地位,就和许忠义拉开了等次。要论为人处世这方面,连刚刚成为贪官的齐公子,也跟老许是不能比的。
李维恭回到督察室的当天,受到了各部门地热烈欢迎。陈仙洲也参加了欢迎队伍,但同李维恭那满面春风相比,他的表情是极度尴尬的。
李维恭带回来的都是些什么人?随便挑出一位,那都是党国的精英。可你陈仙洲呢?你手下都是干什么的?除了饭桶,还能找出其它形容词么?所以啊!这督察室必须得整顿了,不整顿不行,党国的要害部门,怎么能养饭桶呢?
三天之后,所有干部均接到了通知,不管官大官小,一律到会议室集合。
“新官上任三把火,李副主任这是要点火啊……”人事科长徐哲普,捅捅一旁的情报科长董承烈,“我估摸着,陈副主任那帮人,肯定要倒霉了。”
“不用估计,我现在就能给你打包票。”董承烈答道。
“不是……你咋这么有把握?”
“废话,你也不瞧瞧我是哪个科的?”
“哦……对对对!”
二人说话时,李维恭端坐在首席座位,喝着茶水,看着报纸,要多悠闲有多悠闲,仿佛就是个不问世事的闲云野鹤。
可他越这样,手下们就越是感到不安。尤其总务科长王维善,浑身上下不停地冒着冷汗。
许忠义搀扶着于秀凝,不紧不慢地走进会议室。他二位一进来,那些交头接耳的马上把嘴都闭上了。一个个正襟危坐,连大气也不敢出。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这二位是督察室的元老,老督察处的组建人。你不恭敬行么?人家许科长有句话说得好:人走了,但茶不能凉。你前脚奉上凉茶,他后脚就能让你拉肚子。
于大姐现在是身怀六甲,五个多月的身孕了,行走起来有些不方便。所以她必须上座,不但上座,而且还要坐最舒服的位置。所以你陈仙洲就先靠靠边吧,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和个孕妇争吧?
至于老许的位置呢……哎?王维善,你咋就这么不开眼呢?许科长回来了,你还好意思坐着吗?旁边伺候着不会么?于是会计科长李彦,冲旁边的手下使个眼色。心领神会的手下马上走到王维善身边,先是笑了笑,然后客客气气地说道:“王科长,外面有人找你。”
“谁呀?”
“好像是您太太吧……”
“哦哦哦……”
他前脚离座,特务们就把椅子“啪”地一撤,连犹豫都省了。
“忠义啊!来来来!到我身边坐着。”轻轻撂下报纸,李维恭冲他招招手。现在的督察室,挂上将星的总共有五位,文强、李维恭、陈仙洲、许忠义,最后一个,就是坐在于秀凝旁边的齐公子了。当然,齐公子要是不腐败,这将星他还挂不上。
眼看手下都到齐了,李维恭清清喉咙,似笑非笑地拉出开场白:“诸位,今天召集大家,是有要事相商。毛局长对督察室的现状,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临来之前,他老人家吩咐我查一查:这几个月来,督察室究竟在干些什么?是啊!干些什么啦?就一件事,两个字——扯淡!督察室扯了四个月的淡!共军消灭了我们四个万!”
一听这话,陈仙洲马上就坐不住了……
“相关人的责任,我暂时先不追究,为什么?因为没时间了,共军已经把刀架在咱们脖子上了,咱们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给自己找出一条活路!现在,我宣布任命!”
“呼啦”众人全体起立。
“任命许振东,为督察室总务科长!任命于秀凝,为督察室督察!任命齐公子,为督察大队大队长!任命顾雨菲,为督察室电讯科长……”
这是整个的大换血,陈仙洲手下彻底被一扫而空。王维善现在,连副科长的位置都没混上,直接发配到锅炉房去“献温暖”了。
“谁还有疑义?”李维恭这话问得很不地道,命令都下了,谁还敢有疑议?这不叫难为人么?“忠义啊!”李维恭亲切地看看爱徒。
“有!”
“总务就交给你了,你要在短时间内,把大伙的生活搞起来,唉!这才几个月呀?你瞧瞧,在座诸位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是!忠义定当竭尽全力报效党国!”
师徒俩的这番话,那是大家最期盼,也最爱听的话。的确,自从走了许科长,这督察室都穷成什么样了?没有外捞不说,这活动经费,还得被上头层层盘剥,落到每个人手里的钱,也就能维持个温饱。再想风光,再想潇洒,那也只能是在梦里回味了。
人心一下子就变得暖呼呼了,每个人血管中流淌的,都是那激情澎湃的热血。
“各科科长留一下,其他人都散了吧!”随着李维恭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起身离去,诺大的会议室,只剩下这么几位大员了。
“把你们留下来,是想商量一下怎么对付共产党,对付现在士气如虹的共军!”李维恭的话刚出口,一旁的许忠义就火烧屁股似的往外跑,“哎?忠义,你干嘛去?”
“先生,我总务还有点事,就不打扰诸位了,你们忙,你们忙。”
“行啦!跟我还绕圈子?”拍拍一旁的椅子,李维恭又把他叫了回来,“你不想接触情报,这我知道,可现在是什么时候?火烧眉毛啦!要避嫌也不能把国事给耽误了,对不对?”李维恭深知,自己这些弟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特别这“店小二”,那是七十二个转轴,三十六颗玲珑心眼。都差点把齐公子给逼疯,他这实力还小得了么?“你就坐在这儿听着,发不发言随你,少了一个总务科长,这督察室,还能叫做督察室么?”李维恭的话在旁人听来,那是对许忠义地无比信任。但老许明白,这是先生跟他玩的小心眼。会议内容,也就这么几个人知道,倘若泄露出去,毛病也肯定是出在这些人身上。那这些人当中,谁最有嫌疑?老许一点头,心说:“我!就是我!您这手段,就是在暗示我应该把嘴闭严了,给自己留个洗清嫌疑的机会。”
点点报纸,李维恭问道:“近来的消息,大家都听说了吧?共军正在抓紧一切时间搞休整,可休整完毕了呢,是不是再给咱们来个下马威啊?所以啊!现在不是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的时候,对付共产党,脑袋里的那根弦,放松一点行吗?”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我想听听诸位想法,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应对啊?”李维恭把目光投向董承烈,董承烈清清嗓子,说了句:“我会密切注意共军动态。”
又看看徐哲普……
“我会招募人手,积极储备督察室的后备力量。”
瞧瞧顾雨菲……
“我会密切监听共军的通讯。”
瞥了瞥身边的许忠义。
“没说的,我给你们弄钱……”
这句话谁都愿意听,不仅是听了喜庆,也极其鼓舞人心。
“督察大队呢?”
齐公子一掸烟灰,摸了摸邋遢的胡子,面无表情地答道:“把共产党交给我吧……”
李维恭很满意,他不用正眼去瞧一旁陈仙洲,也知道这家伙肯定是没脸见人了。什么叫做分工明确?什么叫做干净利落?你陈仙洲学着点吧,别没事总摆弄你那《道德经》,情报机关是那无为而治的地方么?“谁还有补充?”
于秀凝打了个喷嚏,然后目不斜视地说道:“我要生孩子了……”
“唰!”大家一低头,脸色都变得极其古怪。
“可生孩子归生孩子,你们谁要敢消极怠工,我眼睛里照样不揉沙子!”
还好,于大姐并没因为小家而忘了国家。
“李彦哪!”李维恭喊道。
“有!”
“你于大姐身子不便,往后一些小事情,你帮着分担点!”
“是!”
会开到这,基本上就算结束了。至于情报分析、行动细节什么的,那就拿到酒桌上讨论吧。吃吃菜、喝喝酒,再随便交流一下心得什么的,这会激发出个人灵感的。
“忠义啊!那招待所……”
“请先生放心,从今往后,它就是督察室的了。”
“哦……好!好!那咱们……就去招待所吃顿便饭吧!记住要节俭,严禁铺张浪费!”
“是是是……”
可问题是,招待所里有低消费的饭菜吗?
一听要去招待所,除了许忠义和于秀凝,在座诸位全都感动了。自从督察室三家分晋后,这招待所也成嫁出去的闺女了。甭看跟督察室只隔了一条街,可众人是眼巴巴瞧着,谁也不敢再走进去了。为什么?穷啊!消费不起啊!现如今它又回来了,能不激动,能不感慨么?
想死招待所了,你快点拥抱我吧……
“忠义啊!”齐公子掐灭烟头,冲老许眯眯一笑,“今天这顿饭嘛……我请!你就别跟我争了,你要敢争,我就跟你急。所有消费,全包在我身上吧!”
“哎?”老许眨眨眼,心说,“你这家伙也学会处人啦?转变得……是不是有点太快了?要学坏,你也不至于这么直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