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肖锚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2:06
|本章字节:8208字
许忠义和顾雨菲商量未果,但却就此引发了诸多麻烦。由于顾美人担心丈夫会做傻事,所以她是千防万防,把丈夫当成贼一样来防。
躲避追兵的时候,以前是丈夫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可现在呢?倒过来了,不管她去哪,都要死活拖着丈夫。这还不算,她对丈夫规定:吃饭要同步,洗漱要在视线之内。就连睡觉也很有特点,找根绳子,一头拴着丈夫,一头牵着她自己。
老许很郁闷,如今不但要防着齐公子,连自己的老婆他都要防了。男人做到这个份上,实在是毫无幸福可言。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应该怎样逃跑,可在战术方面,自己又斗不过老婆,往往是他刚一行动,顾雨菲那边就能精准地察觉到。玩了几次猫捉老鼠的游戏后,均以失败而告终的老许,不得不向老婆大人低头了。他的态度很诚恳,因此老婆也没生气。只是妩媚地摸着他的头,然后笑嘻嘻地说了句:“乖!听话啊!”
许忠义这些怪异地举动,也引起了老杨的高度重视。从顾雨菲那里打探到原由后,杨克成点点头,称赞她做得对。对于老杨来说,他现在并不指望老许能够搞到什么计划,而是希望他平安,他要把一个完完整整的老许交给党,交给人民。于是跟顾雨菲进行了一番磋商后,他毅然决定要加入对老许的监管行列。只要大家群策群力,呵呵,还怕你这‘店小二’会飞到天上去?
可谁也没料到,两天之后,就在锦州攻坚战打响的当天,一向规规矩矩的“店小二”,突然瞅准机会不辞而别了,溜了个无影无踪。事实上,这也怪不得顾雨菲大意,她怀有几个月身孕,再加上奔波劳顿,这身子早已是疲惫不堪。所以老许就趁妻子昏睡不醒之际,偷偷解开绳子从后院翻墙跑掉了。不过他跑得还不彻底,翻墙头的时候,技术动作施展得不算流畅,意外地在墙角下留了一只鞋。
“这个‘店小二’啊!怎么连逃跑都不让人省心?你就不能跑得漂亮点,让我们佩服一下吗?”惦着鞋子,老杨有些哭笑不得。他是哭笑不得,而顾雨菲那边干脆就是嚎啕大哭了。
顾美人一边拢着凸起的小腹,一边数落着“店小二”如何地不让人省心。一提起这“店小二”,顾美人就气不打一出来,你说你在特训班都干了些什么?就不能好好抓一抓你那战术水平?丢人哪!真是给军统丢人!再说你留什么不好,非要留下鞋子?就你这样的,让以后编撰党史的同志该怎么赞扬你呢?那不是逼着人家篡改历史么?可气归气,末了把心一横,她跟老杨说要去找丈夫。
老杨吓了一跳,说:“你都这样了,别跟着起哄了行不行?你要是再有个意外,那我怎么跟老许交代啊?”
“不!我一定要去找他,就算死,我也要跟他死在一起。”顾美人的态度很坚决,她打算来个“古人孟姜女寻夫”,即使找不到丈夫,也要找到丈夫的尸骨,即使哭不倒万里长城,也得把万里长城哭出个大窟窿。
“哎?你们这两口可真有邪的,连起哄都这么合拍?不是我批评你们,干革命的确是需要献身精神,可也不能随随便便去冒险哪?再说了,你现在还怀着孩子,一旦有个好歹,你自己算算,这得是几条命?孩子是革命的后代,咱得爱护,对不对?谁给你祸害革命后代的权利了?”
共产党和共产党的后代,自然是就根红苗正,因此老杨这笔账算得还是蛮讲究的。但顾雨菲主意已定,一心坚持要去寻夫。
“你是打算‘寻夫’?还是打算‘驯服’?你告诉我,找‘店小二’到底想干什么?就他那个倔脾气,你拉得回来么?既然拉不回来,那你还找他干什么?哎?你不会是想用孩子来要挟他吧?”
说对了,顾雨菲正有如此打算。倘若“店小二”宁死不回头,那她就使出杀手锏,告诉“店小二”自己立马上吊,让你许家从此断子绝孙。
看看默不作声的顾雨菲,老杨心里有了计较,他暗道:“瞧瞧,让我说中了吧?那么多年的思想政治工作,咱还是没白干的,就你这点小心思,呵呵!还想跟我斗法?”可某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会伤了同志的心,尤其怀了孕的女同志,这小心肝很脆弱,一伤就难以愈合。
那该怎么办呢?
思前想后,老杨决定应该先给她一个安慰:“小菲啊!你放心,老许只要还在沈阳城,那他就跑不了。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他,准保能毫发无伤地把他给带回来。”老杨最后那句话说得很坚决,可他心里却一个劲地发虚。倘若这“店小二”真是落入敌手,那你怎么救啊?你有什么本事能把他从壁垒森严的大狱里给弄出来?
顾雨菲还是没吭声,没吭声并不表示她相信了老杨的话。搞地工的人没那么好糊弄,头脑简单的人,早就投胎转世去了。
“你派人把她给我看紧了,绝对不能让她再出事!”回过头,老杨找来廖文韬,当面下达了死命令,“她要出半点差错,我就拿你是问!”为了生死未卜的许忠义,老杨就算豁出命,也要保住他的老婆和孩子,不然今后,他也没脸再对别人说,自己是老许的战友了。
廖文韬领命出去工作,可没想到当晚,顾雨菲就趁其不备,一板砖拍晕了他,然后也如出一辙地翻跃墙头,趁着夜色溜之大吉了。需要指出的是,她翻墙头还是很有水平的,不像许忠义那么狼狈。只不过在留下鞋子的地方,她给老杨留下了一封信,信中只写了几个字:我去中山广场找老许。
“哎?她怎么知道老许在中山广场?”揉着头上的包,昏头胀脑的廖文韬,感觉到不可思议了,“而且还把位置定得这么准确?”
“你是不是让人家给拍傻了?这还用想么?肯定是老许在临走前,给她留下过信了。”
“那信呢?”廖文韬懵懵懂懂地问道。
“被顾雨菲收起来了呗!你想想,老许的字那可是千金难求,这么值钱的东西,顾雨菲能不当成传家宝么?你还指望她留给你呀?”
想想也对,所以这廖文韬便不再坚持,直接跑一边补脑去了。
老杨分析得严丝合缝,没错,许忠义在临走前,的确是给顾雨菲留下过书信。他在信中恳请妻子能够理解自己,理解一个共产党员为信仰所做出的抉择。他说后人很有可能会把他当成傻子,但傻就傻吧,自己无怨无悔。他所做的一切,并非是想换取普通人的理解,而是要像所有不为人理解的共产党员一样,用自己的生命,去给老百姓争取个安定的生活,避免子孙后代再遭受一次罹难之苦。
之前,许忠义从未给顾雨菲留下过字迹,不管顾雨菲如何苦求,他总是用一枚印章应付了事。但今天,他终于肯放下架子给妻子留下只言片语了,只不过这些字,却极有可能是他人生的最后绝笔。
顾雨菲看完信后,先是“哗哗”流了一通眼泪,然后把眼泪一抹,对自己坚定地说道:“顾雨菲,小二是你的丈夫,你不能抛下他独自偷生,你这就应该去找他,陪他一块受苦,同他一块牺牲!”
这夫妻间的情分倒是很感人,可问题是你们这么做,那是不是让老杨为难了?
民国37年10月15日,东北野战军攻打锦州的第二天,蒋中正再次莅临沈阳。他此行有两个目的,一是敦促卫立煌同“东进兵团”配合,对我围攻锦州的部队实施两面夹击;二是空投命令给郑洞国,要其率长春守军立即突围南撤,否则将受到“严厉之军纪制裁”(他总算是考虑到齐公子之前的建议了)。第三……原本是没有第三的,不过一个手捧辩状,于中山广场长跪不起的特殊人物,硬生生给他增加了个第三。
“哎?‘店小二’自首了?”看到总裁批示后,齐公子惊愕不已。他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许忠义还敢自投罗网?
“总裁怎么说?”赵致问道。
“责令保密局将他暂时收押,定要查清原委。”
“那……‘店小二’又是怎么辩解的?”
“说他自己是一时糊涂,纯属跟共产党吃了瓜落。”
赵致沉默了,心说你个“店小二”可真能狡辩,人家都指认你是共产党了,还想死扛着不认罪啊?你这脸皮也太厚了。
可这“店小二”很会钻空子,他单等蒋中正飞抵沈阳才突然现身,然后又用极端的手段,引起了蒋总统的注意。这是兵行险招,以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将自己的“委屈”直接上达天听。不然夜长梦多,谁知道拖下去会不会突起变故?
既然总裁已经批示了,那就先把“店小二”暂时收监吧。按理说,根据他犯案的性质,应该是被单独羁押秘密审讯。但也不知总裁怎么了,居然在批示中还加上一条:暂缓刑讯,妥善安排,勿辱其身体发肤,切记!切记!
“嗯?校长这是怎么啦?”齐公子的眼前冒起了星星,他彻底懵了。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店小二”这共产党,居然会当得如此之舒服?“这不是要把他当座上宾对待吗?”
“嗨!你不知道,蒋夫人替他说情了。”张树勋说道,“这至始至终,蒋夫人就不相信他是共产党。”
自从得知老许出事后,蒋宋美龄就一直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她对蒋中正说:“达令,忠义怎么能是共产党呢?像他这种大买办,应该是共产党革命的对象啊?”抚摸着老许赠送给她的手迹,蒋宋美龄无不感叹地说道,“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从今往后,像这么好的书法,我是不是再也领略不到了?”
蒋中正没法安慰自己的夫人,他正在左右为难,突然这时候,毛人凤给他出了个主意:如果许忠义是受人所累,如果他还是“三民主义”最忠实的信徒,那么他定不会为共党所容,肯定还会回来。只要他回来了,就证明其中必有冤情。
结果没过多久,保密局隐藏在中共的内线便传回消息,说共产党也在找许忠义,想找他套出保密局的秘密,顺便再吞并他那庞大的家财——这还得感谢老杨的配合,他不愧是造谣公司的总经理。
从这个情报,蒋中正判断许忠义并没有投敌,他只不过是由于一时害怕,这才脚底抹油了。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回来了,能回来就好,证明党国还是很有魅力的,没到被人嫌狗憎的地步。因此蒋中正感觉心里很受用,他在一连串败仗的压力下,总算得到了些许地安慰。
“‘店小二’!‘店小二’!”得知事情的原委后,齐公子快气疯了,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把赵致给吓得落荒而逃。“真有你的!真有你的!我他妈佩服你!佩服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