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韵妃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2:39
|本章字节:4938字
十分钟后,终于关上屋门去休息了。
躺在小床上,旁边的孩子早已经“呼呼”睡了。可夏霏躺在孩子的身边,却听着墙壁上挂着的钟表传来满耳的“嘀嗒”声。
被这声音干扰着,最后,震得脑海便如同古代两军打仗对峙时,擂起战鼓摇旗呐喊助威。这些令她手捂着太阳穴,欲阻止如开了锅般的嗡鸣,可一切过去的所有,却如海潮般涌入,令她无法阻止和遏制。
没想到深夜里的这一个电话,便将夏霏推回到了她读中学时,关于过去小村庄的那一份记忆。
于是,一下子迸发着无数过去的人和事。
那时候,夏霏还只是个读初中的小女孩。
记得那是冬季里的一天,放学回到家后,眼尖的夏霏,一眼便发现了家里照片镜框的把角之处,又多了一张二寸黑白照片,而且显然是刚刚放上去的。因为那张黑白照片,就在那已经掉漆的镜框外表右下角玻璃外面,做了个简简单单将就着插别,根本来不及细致。
如果不将就的话,正常放照片应该的程序是——
先将大大的镜框取下来,放在炕上。翻过来小心翼翼将别在后面的两片挡压板周围,那四枚裘皮钉取下。然后再拿开木质挡压板,和挡压板与照片之间的那一层软纸后,便露出照片的背部。先将原有照片重新整理一下,于腾出来的空间内,平放添加上去的新照片。都整理好了之后,再将软纸铺平,重新将那两扇挡压板压好,插好了裘皮钉固定住,最后稳稳拿起再挂到墙壁上去。挂好后,还要近观远瞧,仔仔细细端详一下,看看刚撂上去的照片有没有放歪?到底有没有被旁边的照片压住了?
所以,既然将照片斜斜插在镜框外部的一个犄角,显然是比较匆忙的。
想到此,夏霏便问母亲:“妈妈,这个人是谁?”
“连他你都不认得?那不是你姑姑家的二哥阿喜吗?”
穿着灰色棉袄坐在炕上两腿盖着炕被、过冬闲的母亲在忙着纳着鞋底儿。只见她一边用右手费力拉着线绳子,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着夏霏的问话。在她拉完线绳子后,又用闪亮的大针划了一下头皮。常听母亲讲,划一下头皮的大针,用着就不见发涩,纳厚厚的鞋底子便会容易得多。所以,每次看到母亲纳鞋底子,她都会在三针五针纳过去后,就紧跟着有这样一个习惯性划头皮动作。
“为什么要放咱们家一张照片?”夏霏问道。
“哦,不是他要让咱们家给帮忙介绍媳妇吗?”
夏霏听了,顿感莫名其妙。
反正她小小的内心里觉得,凡是总需要托关系搞对象,而且一撂就是三十好几的男人,无论是个人条件或者其余,都是很走极端的那种。听母亲讲了之后,她这才用心端详了一眼摆在这里的照片。
夏霏也很快认识了阿喜,而且她很想通过这张照片来研究一下,他究竟哪里与常人不同。
他留着一头卷头发。卷发?这似乎很极端。
因为在夏霏的印象里,这奇奇怪怪的卷头发,似乎永远也修理不出一个正经完整的头型。但这是天生的那种卷发,而并非理发馆里烫制。他的眉毛散乱,而且半截子就戛然而止了。前面一段还算有眉毛的影子,而后面的一段则只有一丁点儿浅淡的饶头。
这两道眉毛,基本在各自的二分之一处就完全消失了,但在眉头中间,还处于根部胡乱交叉的拥挤状态。
这让夏霏觉得,那眉毛应该往两边用力拉一拉,延展一下才对劲儿。
再看在他那不规则发际线侧处,露出薄圆且小的耳朵。他基本没有鼻梁骨,短四方脸,黑不溜秋的皮肤。
或许这些都不算什么,还有他的嘴巴长得最奇怪——很厚实的嘴唇泛着白沫,而且永远关闭不上,经常往外翻的黑厚嘴唇处,露出几颗被常年吸烟熏黑了的牙齿。对了,他还长着一双一只大一只小的眼睛,而且有一只是天生的疮疤眼。
因为嘴巴长得太过于外翻,还有大小眼睛的过于不对称。
于是,他面部的表情便也极受影响。
看上去,不但一只眼睛的眼角之处,有过多呈现放射性趋势的一大疙瘩皱纹让他显得过分苍老之外,还总是在不说不笑平静之时,自然现出一副半笑不笑,半哭不哭,窝里窝囊,委委屈屈,犹犹豫豫,一股子难言的苦涩状。
他,上身穿一件绿色的军褂,但在照片里显示的是灰色。下身穿一条深色裤子,大腿之处由于农家人过分随便蹲起,便打了许多死死的横褶子印痕。总之,无论从穿着打扮,还是五官样貌,可以说还真没有吸引人的地方。
对了,还听母亲说,他还是个高中毕业生。
在当时七十年代农村的十里八乡来讲,真算是挺有文化的了。但是在农村里,他虽然算是有文化,但他见到人从不爱打招呼且并不是傲慢的那种。似乎是为人迂讷、不善于表达意愿的人。因为他太过于无缘无故的低调,也反映不出比同村同龄的没文化人,究竟有什么高明过人之处。
他不爱说话,不爱交往。家里贫穷。模样再不好。见人说话罗里啰嗦,吞吞吐吐,抽抽探探……在这标准的庄稼地,和村里老农们说话,偶尔还非要咬个文嚼个字,但却既抓不住重点,又供不上对方听。
所以一耽搁便是三十好几,快奔四了的他依然还是条光棍。
于是,自那照片卡在了夏霏家的镜框之后,父母于自家所在的那三百户村里,也没少给物色好人家的闺女,或者是离了婚后寡居的大龄女人、拖儿带女的也可以。可一提到那个男人是阿喜,对方便不用打听,也会知道相关他这个老剩男的一切信息,似乎他的特别是在周围十里八乡都难淘换的。
最后自然便无疾而终没了回音。
合算这好几年之内,没少给物色给询问,可没有给管成一档子,哪怕是见个面什么的。因此父母一想起这些,便顿觉不安。
此事虽然没着落,但这几年内,阿喜专门来拜望过三舅三舅妈。在家里夏霏见到这阿喜,被父母引荐打过一个招呼,但夏霏不停对着照片比量,顿觉照片没有掺假。可,现实摆在眼前的阿喜,似乎比照片里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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