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爱有时候是一种奢侈,但亲情永远割舍不断(3)

作者:朱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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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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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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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660字

后来还是通过警局里的电脑高手,才恢复了硬盘里的数据,看到了许巍吃药后的疯狂,证明许巍没有撒谎。


6


在肖鹏飞的艰难斡旋下,欧阳香茹终于获得警方的特殊允许,见了许巍一面。本来,在押嫌疑犯,是不准见家属的,但肖鹏飞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才终于让警方同意,在有警方人员全程陪同的情况下,让两人有三十分钟的见面时间。


欧阳香茹是肖鹏飞用车送到看守所大门口的,一路上,她都告诫自己,见到许巍时千万别哭。可是一见到剃着光头戴着脚镣手铐的许巍时,欧阳香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许巍穿着黄色马甲,在警察的看护下,隔着玻璃坐在欧阳香茹的对面。警察打开许巍的手铐,许巍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拿起电话,又用手指了指欧阳香茹面前的电话。


欧阳香茹拿起电话,许巍说:“香茹,亲爱的,对不起。”


欧阳香茹哽咽着:“许巍,你怎么这么傻呢?”


“你都知道了?”


欧阳香茹朝玻璃对面点点头。


许巍说:“实在对不起,我糊涂。”


“是我害了你。”


“别说傻话。”


“真的是我害了你,我要是不要求你买房子,我要是早和你结婚,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这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瞎想。这不是你的责任,都怪我没本事。”


“怪我,我真不该让你买房子,我给你的压力太大了。”


“怪我,怪我没本事。”


这样无意义的话来回几次之后,欧阳香茹才想起时间不多,于是抓紧时间进入正题:“你在里面很好吧。”


“还好。”


“你安心在里面,我会帮你找最好的律师。”


“不用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找再好的律师也只是浪费钱。你留着钱好好过日子吧,这辈子我不能照顾你了。”许巍说着,两行热泪就顺着脸颊流下了。


欧阳香茹说:“你一定要坚强,我一定要帮你找律师,佘晓霞她也有过错,你也是投案自首的,轻判的可能性极大。”


许巍用手抹了一把眼泪说:“香茹,听话,别浪费钱了,该咋判咋判吧。”


“不,律师一定要找,我们还有孩子呢。你真要是走了,我和孩子咋办啊?保住了命,我们还有指望啊。”


“孩子?”希望浑身哆嗦了一下,“香茹,孩子打掉吧,留下孩子干嘛?让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这个时候,许巍的眼泪流得更欢畅了。


“不,我一定会生下他。”


“你就听我一次吧,听我一次。”许巍停了停,接着说:“打掉孩子,他来到世上只会受罪。”


欧阳香茹无力的摇头。


许巍说:“香茹,听话。这辈子我是不能给你幸福了。你们的那个老板肖鹏飞他很喜欢你,这个我能看得出来,我还能看出,他和老婆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了,那次我在医院就看得很清楚,他们早晚会离婚,如果他离婚了,你就和他好好过吧。”


欧阳香茹生气了:“你胡说什么呢,你都这样了,还考虑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我不是胡说,请相信一个男人看男人的眼光。他是爱你的,这辈子能有一个爱你的男人和你在一起,我也就放心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巍已经泣不成声了。还想说些什么,但刚刚整理了一下情绪准备开口,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


许巍被警察从手里取下电话,又戴上手铐,站起身拖着沉重的脚链走了。走到转弯处,许巍回过头,朝欧阳香茹再次凄惨的一笑。欧阳香茹看到,许巍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许巍,你一定要好好的啊!”欧阳香茹大声的对着许巍喊叫起来,同时爆发出一阵呼天抢地的哀嚎。


还好,许巍隔着厚厚的玻璃,根本听不到。


欧阳香茹浑身战栗着走到看守所大门边的时候,肖鹏飞早在那等他了。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明晃晃的照在大街上,欧阳香茹感觉一阵眼晕,接着身体就失去了平衡。肖鹏飞疾步上前,抱着了欧阳香茹。


把欧阳香茹抱上车后,肖鹏飞说:“欧阳香茹,你要坚强啊,你这样可不行,往后的日子还长呢。”


“往后?”欧阳香茹似乎自言自语地说,“还有什么往后啊。”


肖鹏飞发动了车子。


车在环岛路上缓慢的行驶,肖鹏飞放起了舒缓的音乐。伴着音乐,肖鹏飞声情并茂地说:“欧阳香茹,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不用担心,有我呢。”


欧阳香茹面无表情,她有气无力地说:“谢谢你肖总,我和许巍能够有你这样的朋友,这辈子知足了……”


7


十多天以后的一个晚上,肖鹏飞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下午给许巍找律师的事。


今天他和欧阳香茹一起见过律师了。律师说代理可以,但不能保证不判死刑。律师说,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的起诉书,但就你们谈的情况看,可以判断许巍涉嫌故意杀人,他的行为符合故意杀人罪构成要件,属于间接故意。律师还给他们解释,所谓间接故意,就是许巍明知道自己长时间掐被害人脖子,可能导致被害人死亡这个结果,但实施了,并且没有适时停止,最终导致被害人死亡。许巍虽然有自首情节,但一样不能保证不判死刑。


“不能保证不判死刑,那还要律师干嘛,我还要请你干嘛?”欧阳香茹被说得啜泣起来,当场情绪失控,责问起律师来。


律师摊摊手:“我们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替嫌疑人辩护,但是打包票的事,我们不敢。”


见欧阳香茹还在那里哭哭凄凄怒目圆瞪眼,律师又说:“其实,你这个案子不用请我们的,法院会指定律师。”


肖鹏飞对律师歉意的一笑,带欧阳香茹往外走。


虽然肖鹏飞知道,律师的话是站在专业的角度,说得句句在理,但为了稳定她的情绪,还是不停的安慰欧阳香茹。再说,让一个如此年轻的生命就此消失,肖鹏飞很是于心不忍。


走出律师办公室,肖鹏飞对惶惶不安的欧阳香茹说:“你别听他胡说,律师就知道吓唬人。”


肖鹏飞此时的安慰轻如鸿毛,欧阳香茹无语。


“我托朋友到福州给你找最好的刑法专家来做他的律师,一定会保住他的命,你放心。”


当时肖鹏飞为了安慰欧阳香茹,说得信誓旦旦,可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底。他对刑事诉讼法一窍不通。所以,回到家躺上床后,还在想通过谁来找最好的律师的事。


这些天来,肖鹏飞的变化,特别是对自己微妙的变化,被李雅云敏锐的捕捉到了。


那天晚上因为陪欧阳香茹,肖鹏飞一夜没归,第二天回来后,肖鹏飞也没做解释,李雅云就预感到有什么事发生。但她没有像一般市井女人一样,问肖鹏飞去了哪里,打听丈夫的行踪,不是李雅云的性格。


晚上虽然睡在一起,但肖鹏飞没有了李雅云刚从医院回来时的那种温情了。即使偶尔也有夫妻之事,但完全像是应付差事,几乎是李雅云的情绪还没起来,他那边就草草结束了。这让李雅云很是失落。


“鹏飞,你最近好像有心思。”同样躺在床上的李雅云问肖鹏飞。


“没有啊,我能有什么心思?”


“看你最近有些闷闷不乐的。”


“别瞎猜了,真没有。”


肖鹏飞说完,就将身子侧向了另一边。李雅云的心里就有了一丝冰凉。过来一会,李雅云又问:“鹏飞,我想跟你说件事,系里有个出国交流的名额,要去一年,主任有意让我去,你看我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这事系主任和她谈过,但李雅云压根就没想去。现在和肖鹏飞说这事,只不过是想看看肖鹏飞的态度。


肖鹏飞说:“你决定吧。”


“我决定?要去一年呢,你没什么建议吗?”


“要去一年?你行吗?”肖鹏飞这才侧过身来,面对着李雅云。


“是啊,一年,所以和你商量呢。”


“那,还是你决定吧。”肖鹏飞又平躺着身子,面朝天花板。


“这么大的事,你却一点不关心,这么轻描淡写?鹏飞,你别忘了,我们是夫妻。你老实告诉我,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最近看你老是走神,是不是公司里发生什么大事了。”


“不是公司里的事。”


“那是什么?”


“是欧阳香茹……”


“欧阳香茹?她这么啦?”


“她没怎么,是她男朋友出事了。”


肖鹏飞把许巍杀了佘晓霞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雅云。李雅云长吁短叹一会,说这这许巍啊,看上去那么精明,怎么就这么傻呢?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杀人的人啊?叹完后又若有所思,然后恍然大悟似的,用揶揄的口气说:“哦,难怪,难怪。”


“难怪什么?”肖鹏飞莫名其妙。


“难怪你这些天魂不守舍啊,还有一晚夜不归宿,现在是非常时期,欧阳香茹需要照顾,是不是?”


“是的。”肖鹏飞不假思索地说,接着又解释:“你别多想,没别的。”


“我没多想,是你多想了。”


“一个鲜活的生命啊,虽然他犯法受到惩罚是咎由自取,但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我们得想方设法救救他。”


“我不反对你救他,可是,你救他真的是为了他吗?你是照顾欧阳香茹的感受对不对?你怕欧阳香茹伤心,怕她难过,所以才如此操心,是不是?”


肖鹏飞沉默了。


“想什么,恐怕你自己心里清楚。”


肖鹏飞还是沉默。


“如果没有欧阳香茹,你会为一个不相干人的事那么操心?问问你自己吧,只有你自己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李雅云说完,裹起被单侧过身去开始睡觉,肖鹏飞拍了拍李雅云的肩,也开始睡觉。可两人总是睡不着。各怀心思,相安无事,都难以入睡。虽然离得很近,彼此能听到不均匀的呼吸声,但当晚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8


人在命运面前,总是显得格外的渺小,欧阳香茹感觉,自己渺小得就像一只蚂蚁。


这些天来,欧阳香茹拖着疲惫的身体避开肖鹏飞到处求人,到处打听,但关键的人物至今连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她到处理此事的派出所,派出所的人告诉他,已经转到分局了。再到分局问,人家告诉她,正在上报检察院,具体案情无可奉告。她到看守所问,人家告诉她,我们这里只负责看管,其他的事一概不问。


欧阳香茹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瞎跑了几天,终于以毫无结果告终。这个时候她才知道,离开肖鹏飞,她根本无法改变许巍的命运。


“我要救他,我一定要救他。”


欧阳香茹不止一次的说过这样的话,独自一人的时候,对自己说过,和肖鹏飞在一起的时候,也说过。


“不要太难为自己,尽力而为吧。”肖鹏飞劝她。


“不,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得让他保留这条命,人活着就有希望,他们家可就他这么的独苗啊。”


肖鹏飞淡淡的问了一句:“你能有什么办法?”


这倒把欧阳香茹问住了。


“还是我想办法吧,我说过,会帮你的。”肖鹏飞又说。


肖鹏飞没有食言。


一个月以后,许巍的案子已经侦查完毕,检察院正式向法院起诉时,他从福州找来了大名鼎鼎的刑诉律师。


名律师就是名律师,虽然没有打包票,但暗示欧阳香茹,此案最多判死缓。并且指出,检察院起诉的罪名也有商榷的余地,可以把罪名辩为故意伤害。律师分析说,故意伤害致死,在案发后采取了积极的救助措施,又投案自首,且受害人也有一定的过错,根据以前的一些案例,法院会综合考虑这些因素,不会判极刑。


欧阳香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事已至此,只能接受现实,如果真能保命已是大幸。还能祈求什么呢?


肖鹏飞送欧阳香茹回家的路上,问肖鹏飞请这样的律师代理费是多少,肖鹏飞先是不说,但经不住欧阳香茹再三询问,最后告诉了她的具体数字:“三十万。”


这个数字把欧阳香茹吓得心惊肉跳。肖鹏飞说:“你不必想这些,钱不是问题。”


欧阳香茹通过装在车前排的后视镜看了看肖鹏飞的脸,说:“以后,我打工还你吧。”


欧阳香茹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很没底气。三十万,怎么还啊,以现在的工资水平,不吃不喝也要五六年时间。即使就是还,肖鹏飞也未必要,自己这一个月根本没上班,肖鹏飞还让财务室给照发工资呢。


欧阳香茹其实也很明白,肖鹏飞为许巍和自己所做的一切,早已超过了朋友的范畴。但她没办法,许巍现在只能靠她,而她也只能靠肖鹏飞了。


肖鹏飞并没有接欧阳香茹的话茬,平稳的开着车,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把欧阳香茹送回家后,肖鹏飞又旧话重提,让欧阳香茹搬到那套空闲的样板房去。肖鹏飞说:“我觉得你应该换个环境,你在这里待久了,人会变傻的。”


“换个环境,怎么换?”欧阳香茹一时没反应过来。


肖鹏飞说:“搬到上次我带你看过的那套房子去吧,那环境要好些。”


肖鹏飞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一股慈爱。欧阳香茹坚决的摇头:“不。”


“你别多想,我绝没有其他意思。”肖鹏飞说,“我是说,你这里每月还要付房租,那套房子空也是空着,我说过的那套房子送给你,早已经属于你的了。”


“不,肖总,我不能欠你太多了。”这个时候的欧阳香茹,还在极力的保持着自尊。


“你干嘛那么固执呢?我是为你好。”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不能欠你太多了。你让我以后怎么还啊。”


“呵呵,”肖鹏飞笑了笑,“谁让你还来着,你别忘了,我除了是你上司以外,还是你的朋友。”


“我很感激你,但是请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吗?我真的不能欠你太多。”


“那好吧,我考虑你的感受,钥匙放在这里,你随时都可以搬过去。什么时候搬,你自己决定吧。”


肖鹏飞说完就走了。


肖鹏飞走后,欧阳香茹提溜着一串钥匙发愣,这是她熟悉的一串钥匙,上面有一颗鲜艳欲滴的红辣椒。


这个时候,她就开始考虑肚子里孩子的事情了。


到底怎么办,打掉还是留下?欧阳香茹一时难以抉择。孩子在肚子里一天天的长大,欧阳香茹的焦虑也在一天天的加剧。


许巍刚刚犯罪进去时,那种不顾一切要生下孩子的决心早就动摇了。只是这些天来,一直没空考虑这些问题。现在律师请到了,欧阳香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的想想。不是欧阳香茹不在意和许巍的这段感情,而是现实不允许。毕竟,一个收入不高的女人独自生下孩子,做单亲妈妈,要面临太多太多的压力。


何况欧阳香茹存款不多,和许巍一起只有那点存款。欧阳香茹早就想好了,无论许巍的事要花多少钱,都不从这点存款中支取一分一毫,欧阳香茹想把他原封不动的邮递给许巍的父母。


要是有足够多的钱支撑欧阳香茹衣食无忧,不用为以后的日子发愁,那么,欧阳香茹会毫不犹豫的生下这个孩子,因为这是她和许巍这场爱情的见证。但是,她没有。没有钱,就必须工作,带个孩子,以后怎么工作啊。


欧阳香茹也想过,生下这个孩子,然后交由许巍或者自己的父母抚养。可是这个念头一出,就被她否决了。双方父母的年岁都大了,收入都微乎其微,再让他们带个孩子,于心何忍?再说,让孩子和祖辈一起过,也是不负责任的。既然生下他,就得对他负责。可是,负责需要经济作为基础。欧阳香茹显然没有这个基础。


钱在这个时候就显得分外重要。


因为没钱,欧阳香茹觉得,自己在肖鹏飞的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为了许巍的事,肖鹏飞和自己一起跑这跑那,为了打通某些关节,花了不少钱。但肖鹏飞从来不让欧阳香茹出一分。这让欧阳香茹面红耳赤,但是没有办法,人穷志短啊。


欧阳香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结果来。她把肖鹏飞给她的钥匙放下,对着镜子看了一下自己的脸,发觉自己苍老了许多,头发很凌乱,眼圈还有些黑。她洗了一把脸,然后拿起化妆盒,给自己疲惫不堪的脸化上了淡妆。


无论怎样,生活总得继续,欧阳香茹觉得,自己必须振作起来。


9


欧阳香茹到公司时,有一种和久别的朋友重逢的感觉。


今天突然来公司上班,欧阳香茹没有和任何人说。一个多月没来了,她不知道办公室里的那张椅子,还属不属于她。她不知道肖鹏飞是不是请了另外一个人暂时顶替了她的工作。


刚刚推开办公室的门,肖鹏飞便从里间走出来,微笑着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后说:“你今天状态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