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似水无痕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2:54
|本章字节:11502字
时光荏苒,贺泰哲和秦若岚在泰福的工作也越来越得心应手。秦若岚学得很快,不光充实了自己,也发现与贺泰哲在一起时,两人的话题更多了。转眼间,已是冬去春来,万物葱茏,处处透出一股蓬勃生机。
这日,二人乘车来到泰福,可才转进路口,车子却因店门前站满了人而不得前进。贺泰哲和秦若岚将车窗摇下仔细一看,原来人们手中拿着单子,有的人更是举起横幅,嘴中一直喊着“欠债还钱”。
“为什么他们问泰福要账?咱们跟合作的人不是都清账了吗?”秦若岚皱起眉,望着群情激愤的众人,心下一沉,担忧地问道。
秦若岚问的话,也正是贺泰哲的疑虑,贺家产业庞大,但皆是以经营珠宝为主,不管是本店还是分店都很重视信誉,绝不会拖欠款额,这也是贺家能够在上海业界始终站住脚的原因之一。虽然最近贺峰身体不好,一些零散事务交给了他们来处理,但大笔款项还掌握在他手中,贺泰哲猜测,其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才会出现如此情形,难道是有人携款而逃?想到这儿,贺泰哲的背脊忽然感到一丝冰冷。
“来了,在车里在车里……”
不知哪里发出的声音,惹得那群专注于泰福大门的人将注意力转到了贺泰哲所坐的汽车。
眼见一群人蜂拥将至,贺泰哲连忙在秦若岚耳边轻声叮嘱道:“若岚,答应我,在车里等我,这些人不走,你不许出来。”
秦若岚一怔,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贺泰哲已经开了车门走了出去,镇静地站在了所有人面前。他漆黑若海的双目扫过那些人,众人竟一时间因他的气势而变得安静下来。方才还吵闹不已的店门前,静得几乎呼吸可闻。
“你们好,我是贺泰哲,虽然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何事,但还请诸位先冷静一下,我们可以坐下来谈。”
贺泰哲低缓的声音清晰地回响,他面上平静,心里却做了最坏的打算。他往泰福大门走去,远离身后的汽车。毕竟秦若岚还在车里,他生怕若是一会儿眼前的这些人发怒,不管不顾起来,会迁怒于秦若岚。他怎样都可以,可他不愿让秦若岚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这时,一个身穿西装的人缓步上前,与贺泰哲对峙道:“你来了就好,我们大多数是给泰福提供原料的供货商,今天来这里,是因为泰福拖欠我们多笔账款。本以为泰福这样的老字号不会出什么岔子,可今天一早我们联系唐海,居然找不到他人。我们也是小本买卖,你们这样一跑,让我们这些人还怎么过日子?”这人说罢,身旁的人也都附和着,不住点头。
唐海失踪了?贺泰哲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唐海在贺峰手下做事多年,因可靠稳重,贺峰对此人也很是器重,许多大事情他亦都有参与,甚至还身兼着几个要职。这也是当初新店开业酒会上,分明是唐海将他与秦若岚骗到屋子中关起来,贺泰哲并未深究的原因。若真要牵扯,恐怕会对贺家生意有所影响。他虽早对唐海有所猜疑,但却始终没想过,他会有背叛贺家的一日。
“我看这样,我也是才到,请你们稍等片刻,让我去详加询问一下,然后再给你们答复,可好?”贺泰哲想将这些人安抚下来之后再具体查清其中缘由。
“那怎么可以,我们今天可不是只为讨说法,今天不给我们结账,我们就不走了!”说着,这人不觉激动地扬高了声音,惹得其他人纷纷复又高声附和。
眼看将他围起来的一群人又蠢蠢欲动起来,贺泰哲正欲开口,一道柔和婉转的女声插了进来,“泰福是老字号,能开到现在这么多分店,也是靠着诚信口碑,希望大家相信泰福,我们定会如实将账款与你们结清的。”
贺泰哲一惊,循声看去,秦若岚不知何时已经出了汽车,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她的声音竟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安定力量,仿佛清风拂过,瞬间能浇熄人心底的怒火。贺泰哲连忙穿过人群,上前揽住秦若岚的肩,保护性地将她纳入怀中,生怕这些人再发难,会无意中伤到她。
“你们放心,泰福不会拖欠你们账款,今天我贺泰哲担保,三日之后绝对会将账款还清,请大家放心。”
贺泰哲的话音刚落,那些人便交头接耳地商量起来。不多时,那个穿西装的人又站出来开口道:“好,我们也是常年和泰福合作的,这次就相信你一回,我们走。”他说完这句话,率先转身离开了。原本围堵在门前的一群人也纷纷散开,各自离去了。
贺泰哲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思绪万千,想着其中的差错,可手臂却一直紧紧拥着秦若岚。与其说是护着她,其实贺泰哲发现,是他在从她身上汲取那种温和却柔韧的力量。感受着怀里的温暖,贺泰哲深深吸了口气,这时候他更应坚韧,为怀中人和贺家,撑起一片天地。
“泰哲,这事有些蹊跷。”秦若岚悄声说道,“恐怕是早有预谋,计划周详,否则人不可能凭空消失,还卷走那么多钱。”
贺泰哲侧目凝视,正对上秦若岚担忧的眼神,他却轻轻推开她,瞪起眼睛,满面严肃道:“你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
秦若岚神情一凝,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担心她,就像她同样在担心着他的安危一样,旋即一股暖流直达心尖。她望着他眼底映照出的自己的身影,是那般幸福,即便是身处不可预知的风暴中,好像只要有彼此陪伴,便无所畏惧。思及此,她嫣然一笑,“有你在身旁,我不怕。”
贺泰哲不再多言,只是将她重又揽回怀中,轻按住她的脑后,霸道地让她将头靠近他的肩,而他则将下巴轻抵在她额前。春风拂过,吹起秦若岚耳边垂下的一缕碎发,羽毛般蹭过贺泰哲脸颊,一股属于她的馨香入鼻,让他心中无比踏实。他恶作剧般低下头,的气息在她耳边吹过。
“走吧,你我夫妻二人可将事情办完之后,再回房继续恩爱。”
贺泰哲说着,不禁牵唇轻笑,带着些许若有所指,惹得秦若岚顿时红了脸。贺泰哲揽着秦若岚的手臂并未收回,二人相携往泰福内走去。
因为刚才被那群人这样一闹,泰福的大门紧闭,贺泰哲皱了皱眉,伸手敲响了门。店员将门帘打开一角,一看是贺泰哲,即刻便将店门打开。
“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关着门算怎么回事?”贺泰哲说着,面露不悦,倒是秦若岚侧身,挽住了他的臂膀,给予他无声的支持。
店员一脸惶恐,慌忙解释道:“贺经理,一早我来的时候,这些人便候在这里了,所以我是特意从后门进来的,可眼见他们闹得越来越大,生怕闹进店里弄坏了东西,于是才擅作主张,将大门给锁了起来。”
“唐海呢?”贺泰哲并未多加理会,直接切入主题问道。
“唐经理?他还没来。”店员如实回答。
“没有来?”贺泰哲追问,心下却已有了些确定。
“是的,昨天下午唐经理就急匆匆地回来了一趟,然后没多一会儿便离开了。”店员侧目思索,顿了顿继续道,“对了,昨天唐经理走的时候,身上背了个大包,我向他打招呼,他也像是没看到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到店员这样说,贺泰哲倍感不妙,心中一沉,不祥的预感越发深了几分,随即松了揽着秦若岚的手臂,兀自快步往办公室而去。秦若岚感受到他神色的凝重,自然也明白个中利害关系,也忙跟了上去。转进办公室,见贺泰哲正凝视着眼前空空的保险柜。
唐海携款潜逃了!眼前的情形,再清晰无比地传达出这个信息。这对于贺家,对于泰福,对于贺峰来说,无异于是个重大打击。虽不清楚唐海为什么要这样忘恩负义,走得如此突然,可秦若岚却知道,一场风雨即将摧毁贺家的宁静,夹带着风暴席卷而来。
秦若岚缓步上前,伸手轻搭在贺泰哲肩头,似是将温暖的力量传递给他。她并不多言,只是守在他身旁。不管何种困境,多大的风浪,即便是风雨飘摇,她也会与他同舟共济,携手共度。因为,眼前是她将用一生倾尽去爱的男人。
“我爹那么信任他,不承想……”
良久,贺泰哲的话语才缓缓传来。他目光炯炯,凝视着已经搬空的保险柜,紧握双拳,克制住自己的怒火。
他像是想起什么,蓦然复又迈开步子,来到办公桌前,熟练拨打着泰福其他分店的电话,一连串询问起来。可随着电话越打越多,他的眉皱得更紧了,终于在结束最后一通电话的时候,略微失神地坐到了椅子上,面色阴沉。
“很棘手?”秦若岚关切地问道,他从未见到过贺泰哲这般模样。之前他隐藏自己时,通常都是放浪不羁,逍遥得似乎一切都不在乎。后来他开始认真做事,但也总是带着意气风发的自信,优秀而无畏。
贺泰哲微闭双目,咬牙道:“唐海那个混账东西,居然前几天拿着老爷子的名章,将其他分店的现金全部提走了。”
“这……”就秦若岚所知,贺峰的人名章通常都是会随身携带的,因为这乃是从泰福拿钱的唯一印签,可为何在唐海手中?除非……
秦若岚想着,忽感荆棘在背,不敢再继续妄加猜测下去。
“我们回家去看看。”此刻,贺泰哲反倒像是沉稳了下来,拉起秦若岚的手,转身下了楼。只是从他掌心处传来些许微颤的冰冷,泄露了他心底深处的不安。
贺泰哲沉默一路,独自陷入沉思当中。秦若岚坐在一旁,心中虽为他担心,可却也不多言,只是与他的手紧紧交握,让他感受到她的支持。
灵儿一见是贺泰哲与秦若岚回来,连忙奔过来,神情之中带了几分忧色。她走到近前,迎着秦若岚询问的目光,急急道:“少爷,少奶奶,老爷刚才忽然晕倒,贺连管家已经叫了医生,现在正在书房。”
灵儿的话音才落,秦若岚感觉到贺泰哲身子一紧,下一刻,他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快速往后厅的书房跑去。秦若岚看着贺泰哲焦急的背景,心中很是担忧。她想了想,决定暂时不去添乱,返回院子里去等他归来。只是迈开的脚步也略显沉重,仿佛每一步都带着甩不脱的分量一般。
书房大门紧闭,贺泰哲推门而入,贺连垂手立于床榻旁,医生打扮的人则坐在床边拿着听筒为贺峰诊断。贺峰坐在床上,身上搭着被子,面色虽依旧坚毅,却显露出些许苍白憔悴。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身体一直不算好,再叱咤风云之人,终也抵挡不住岁月的迟暮。
“爹。”
贺峰抬头一看,不禁皱眉道:“贺连,我不是嘱咐过你,不让你通知他们的吗?”
贺连一怔,正欲解释,贺泰哲则上前关切地说道:“不是连管家告诉我的,只是有些事要办,正巧回家来,才听说您……”贺泰哲见医生将听筒从贺峰身上离开,于是顿了顿,等医生的嘱咐。
“贺先生刚才是突发心脏病,幸亏发现得及时,现在已无大碍,只是切勿再情绪激动。我再给你开些药,贺先生要记得吃。”
贺泰哲听了医生的话,悬着的心稍放,而贺峰见他一脸心事,开口问道:“有何要紧事需要回家办?这般突然回来,莫不是店里有什么事情?”
贺泰哲顿了顿,沉默着思量该要怎么回答。如实说,不知贺峰此刻的身体能承受多少?而且,唐海一事,显然不是那么简单,若是贸然说出口,还有其他人在场,未免不妥。可隐瞒下来,显然不切实际,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贺峰只要能出门,早晚也会知晓,且怕是越拖延下去,就越发难以收拾。
贺峰见贺泰哲不语,目光还不时扫向一旁的贺连以及医生,那犹豫的表情,像是有所顾忌,于是挥了挥手道:“贺连,你去帮我送送医生。”
“是。”
贺连领着医生离开,才关上门,已思量好的贺泰哲便将事情原原本本转告给了贺峰。他故意说得缓慢,并尽量避重就轻,生怕影响贺峰病情。
“爹,您的私人印章怎么会在唐海那里?”贺泰哲开口问出自己疑惑一路的事情。
贺峰思忖片刻,才缓缓道:“虽然唐海这些年颇受我器重,但他也只是个主事经理,我的私人印章是不可能给唐海的,只是这两日我身体感到着实不适,于是就让贺连帮我盖了几张单子罢了,印章仍在我处。”
“贺连?”贺泰哲重复出这名字,便陷入不语。
若是说能拿到私人印章,也只有贺连才有机会。贺峰也说,私人印章一直在他身上,如此说来,唐海拿的又是什么?
贺峰一向对自己的私人印章非常重视,平日里几乎当玉坠子带在身上,因为这是唯一可以从泰福拿出现金的凭证。印章更是贺峰专门找能工巧匠雕琢而成,上面故意做出的纹路,就是为了让寻常雕刻者无法模仿。除非……
一个念头在贺泰哲脑海中飞快闪过,“爹,现在印章何处,给我看看。”
贺峰从颈上取下细红绳,印章悬在上面。贺泰哲接过印章,仔细查看,只感觉雕刻过于生硬,不够流畅,可他毕竟没有切实将印章拿在手中打量过,心下也有几分不确定,于是又递还给了贺峰。
“爹,您看看这还是之前的那一枚吗?”贺泰哲问道。印章真伪,贺峰自然最为清楚。
听贺泰哲一说,贺峰也是面色沉重地接过,他指尖翻动着印章,似是要找什么标记。蓦地,他横眉怒目,按捺着怒火惹得身子轻颤,用力将手一抬,瞬时,视若珍宝的印章被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之声,回荡在屋子里,竟是压抑得让人发狂。
“居然将主意打到我身上!”贺峰突然变了脸,额上青筋突起,咬牙切齿地道,“真是混账东西!”说罢,贺峰掀开被正欲起身,贺泰哲连忙阻拦,“爹,这事想必是已经盘算许久的,而且是里外配合,若是只抓一两人丝毫查不到谁是主谋,不如先按捺住,唐海的事情想必会让他们有大动作。”
贺峰的手迟疑地慢慢放下,他蹙着眉,仿佛又苍老了许多。他心中略有所思,有些声音呼之欲出,但他内心却不愿去正视。
“爹,我还是先想办法筹集一些钱,尽快把欠款补起来,不然要是让他们闹大,届时报社再大肆宣扬一番,个别有意之人,恐怕会对泰福不利。”
事情发展得太快,着实让贺峰和贺泰哲措手不及,所以贺泰哲决定,先将此事尽可能地压下来才好。前阵子司马兴和顾长林对泰福如此感兴趣,此事若是被他们知道,想必他们定不会放过这难得的好机会。
“就依你所言,你着手去办吧,我累了,先休息一下。”贺峰微微阖目,已然毫无往日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