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女巫与仆人（1）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国王，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名叫斯扎博，二儿子名叫瓦扎，三儿子名叫伊凡尼奇。

一个春天美丽的早晨，国王领着三个儿子在花园里散步，看着各种各样的果树，心旷神怡。有些果树繁花似锦；有些果树因结果太多，枝条弯弯，枝头触地。走着走着，走到一块较荒芜的地方，那里长着三棵很漂亮的树。国王凝神看了一会儿，哀伤地摇了摇头，默默地走开了。

儿子们不懂是什么意思，问父王为什么伤感起来。国王对他们讲了以下这个故事：

这三棵树，我见了不能不悲伤。这三棵树是我二十岁的时候亲手种在这地方的。树种是由一位著名的魔术师给我父亲的，他允诺这三棵树会长成世界上最好的树。我父亲没能够看到树长大。他临终前，命我把树移种在这里，要我细心照料，我完全照办。过了五年，我见到树枝上长出花朵来了，几天以后，我见到已结出果子，那些精美的果子是我从未见到过的。

我对园艺长下了最严格的命令，让他要特别仔细地照料这几棵树。因为魔术师曾经对我父亲警告说，如果从树上摘下一个未成熟的果子，其余的果子将立刻烂掉。果子成熟的时候是金黄色的。

我每天注视这些果子，正在成熟的果子一天天更加诱人，但我不敢违反魔术师的警告。

有一天夜里，我梦见果子熟了，我尝了几个，滋味实在是太美了。我醒来以后，派人把园艺长找来，问他这三棵树上的果子昨天夜里是不是熟了？

园艺长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扑通一声跪到我脚下，向我发誓说他是清白无辜的。他说，他整夜都在看守这三棵树，可是，奇怪得很，好像有什么魔术，三棵树的果子都被偷走了。

这件事让我很悲伤。我没有惩罚园艺长，因为我知道他对我是很忠诚的。但我决定来年果子成熟前就把它们摘光，因为我不怎么相信魔术师所说的话。

第二年我按计划实行，把未成熟的果子通通摘光。我尝了一只苹果，味道既苦又涩。第二天，摘下来的果子全部烂掉了。

从这以后，三棵树始终都由我的最忠诚可靠的仆从在细心照看着。可是，每年到了将成熟的前夜，全部果子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偷走了。第二天早晨，树上一个苹果都不剩。过了些时，我连看都懒得看这几棵树了。

国王讲完了这个故事，他的长子斯扎博对父王说：“父亲，如果我说得不对，请原谅我。我确信国内有许多人有办法来对付偷果子的魔术师。不过，作为你的长子，我认为我有权利先来试一试。今天夜里就让我来看管。”

国王同意了。夜晚降临，斯扎博爬上其中的一棵树，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也要保护好这些果子。前半夜，他未曾合眼。但，刚过午夜，来了一阵无法抗拒的倦意，他就睡着了。直到天大亮他才醒过来，发现树上的果子全部消失了。

第二年，二儿子瓦扎来试试他的运气，但却是同样结果。现在，轮到第三个最年轻的儿子了。

尽管两个哥哥比他年长比他强壮，也都失败了，但伊凡尼奇毫不气馁。夜晚降临，他跟两个哥哥一样，爬上一棵树。月亮升起来了，柔和的月光照亮了整个附近地区，使这位细心的王子能看清周围的一切动静。

到了午夜，吹来一阵轻轻的西风，大树微微摆动，一只毛色雪白、状似天鹅的鸟轻轻飞来停在他胸上。王子立即用双手去抓这只鸟，抓住了鸟的双翅。此刻，嗨！你瞧！使他大为惊讶的是，他发现他手中抓住的并不是鸟，而是一位他从未见过的非常美丽的小姑娘。

“你不用怕伊凡尼奇，”美丽姑娘米莉扎用友善的目光看着王子说，“并不是邪恶的魔术师盗走你的苹果，但是他是从我母亲那里偷来树种的，所以造成果子的死亡。我母亲临死前，命我每年果子成熟时就把它们取走，因为那是你们没有权利享用的。要是你不这么用力抓住我，今晚我又会把果子取走。你的行为倒使我摆脱了咒语的束缚。”

伊凡尼奇原以为会抓住一个可怕的魔术师，却未料到来了一位可爱的姑娘。他对她一见倾心，两个人说了半夜情话。米莉扎要走了，伊凡尼奇请她不要走。

“我是很想留下来的，”米莉扎说，“可是一个狡猾的女巫趁我睡着，剪去我一束头发，从此控制了我。如果天亮发现我还在这里，我就要受到新的伤害。也许你也会受到伤害。”

米莉扎说着，从手指上褪下一个闪闪发光的金刚钻戒指，递给了王子，说，“拿着这个纪念物。你见不到我时，看见这枚戒指就如同见到了我。你要是真心爱我，那么，到我的国家来找我吧。我可能没有办法给你指路。不过，这枚戒指能给你指路。

“如果你真有爱心，有勇气旅行，你每到交叉路口无法抉择时，就看这只钻石戒指，它会指引你选择哪条路。如果它同以前一样光辉灿烂，你就照直走；如果它暗淡下来了，那么你就换一条路。”

米莉扎弯下身来，吻了下王子的前额，不等王子开口就驾着白云穿过树枝消失了。

天大亮了，王子还满脑子的奇异幻象，似醒未醒地从树上下来回到王宫，也不知道果子有没有被盗走。他此刻的思绪都在米莉扎身上，一心思索如何才能找到她。

园艺长一见到王子朝王宫回去，就赶忙跑去看树。他见到树枝上挂满了果子，赶紧去国王那里报告好消息。国王大喜过望，立刻跑到园中，命园艺长摘几个果子让他尝尝。他咬了一口，觉得苹果的滋味同梦中尝过的一样美。他立即找到儿子伊凡尼奇，柔情地拥抱他，热情地称赞他，问他是怎么战胜魔术师保住果子的。

这个提问使伊凡尼奇处于两难境地。他不想说出真实故事，因此谎称：到了午夜，有一只大黄蜂在树枝间飞来飞去，围着他嗡嗡叫个不停。他拔剑去挡，把大黄蜂挡开。天亮，他很疲倦，大黄蜂就像来时那样突然无影无踪。

国王相信儿子的话，让儿子马上回去休息，以缓解一夜来的疲劳。国王自己去安排一连串的宴会，来庆祝奇异果子的大丰收。

整个首都都激动起来了，每个人都在分享国王的快乐，而伊凡尼奇王子却未参加盛宴。

趁国王在宴会上频频举杯的时候，伊凡尼奇王子带上几袋黄金，从皇家马厩中挑选了一匹跑得最快的马，跨上马背，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直到第二天，大家才发现伊凡尼奇王子不见了。国王感到很沮丧，他派出几队人马在全国各地寻找，但都毫无结果。六个月后，他放弃了寻找，认为王子已经死去。再过六个月，大家把他忘记了。而王子借助于钻石戒指，旅行非常顺利，未受到任何邪恶的伤害。

他离开王宫三个月时，来到一座密林前，看来是一座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而且无比巨大，似无尽头。王子发现有一条小径可进入密林，他正打算走进去，忽然听见有人说，“嗨！年轻人！你要往何处去？”

伊凡尼奇转过身来，见到一个高大、瘦削的老人，破衣烂衫，坐在一棵橡树的脚下，这人的颜色同树的颜色一样，所以伊凡尼奇刚才没有注意到他。

“我还能上哪儿去呢，”王子说，“当然是穿过树林去啰！”

“穿过树林？”老人说，一副惊讶的神情。“很明显，你从没有听说过这片密林。你在为了达到你的目的，盲目闯荡。好啦，在你往前一步之前，先听我说。我告诉你吧，密林深处有无数的猛兽，鬣狗，狼，熊，蛇，以及各种各样的猛兽。如果我把你和你的马切成小块，扔给它们，几百头猛兽还分不到一个一口呢！所以，接受我的忠告吧。如果你想保全性命，就走另一条路。”

王子听了老人的话吃了一惊，考虑一下该怎么办。他看看钻戒，见它同以前一样明亮，就大声说道：“就算密林比你说的更可怕，我也不管，我还是要穿过去。”

他打马奔进了森林。老乞丐在他身后大声叫嚷，王子便转马回到老橡树下。

“我真为你难过，”老乞丐说，“不过，你既然决心克服危险，你至少要听我一句忠告，会帮助你战胜猛兽。

“拿着这一袋干面包片、这一只活的野兔。我把这两样东西送给你，是为了要救你的命。但你必须把马留下，马只能在密林里被绊住马脚，或者被荆棘、被带刺的草木刺伤。你走进树林大约一百码，野兽就会包围住你。你要立刻把袋子里的干面包片抛撒给它们。它们会贪婪地抢着去吃。等你把最后的干面包片抛撒完，立刻把野兔抛出去。野兔一到了地上，就会拼命跑，野兽就会去追它。这样，你就能穿过森林，不受伤害。”

伊凡尼奇感谢老人的忠告，下了马，双手拎着袋子和野兔进入森林。瘦削老人的身影刚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他就听见密林中传出一阵阵嚎叫声、咆哮声，朝他靠拢过来。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发现自己被围在一群最凶恶的野兽中间。一边是老虎闪着凶残的眼光，另一边是大母狼凶恶地龇着白牙。这里有一只大熊在疯狂大吼；那里有一条可怕的巨蟒盘在草里，就在他的脚旁。

伊凡尼奇没有忘记老人的忠告，迅速把手伸进袋子里掏出面包片一把一把地抛撒给周围的猛兽。袋子逐渐轻了下去，王子开始感到害怕。面包片抛撒光了，这些饥饿的野兽还围着他，一副可怖的贪婪相。这时，王子把野兔也抛了出去。

这只小野兔一到地上，两只耳朵向后一靠，飞也似的逃窜开去，像离弦的箭一样快。群兽紧追不舍，王子安全了。他看看钻戒，钻石还那样明亮，他便照直穿过密林而去。

没有走多远，他见到一个样子非常特别的男人向他走来。这个人身高不超过三英尺，双腿弯曲，身上披着一张多刺的棘皮，就像一只豪猪。有两头狮子走在它身边，由它的两根长胡子拴着。

这人在王子面前站住，尖着嗓门儿说：“你是否就是刚才喂过我的保镖的那个人？”

伊凡尼奇见他的模样愣住了，说不出话来。这矮人又说了：“我非常感谢你的慷慨大方，要我如何报答你呢？”

“我所要的，”伊凡尼奇回答说，“就是允许我安全地穿过这片林子。”

“那是一定，”小矮人回答说，“为了更安全起见，我要送一头狮子给你做你的卫兵。但当你走出森林接近一座王宫时，就让狮子回来，因为那块土地不属我管。否则狮子就会落入仇敌之手，被他们杀死。”

他说着，就松开一头狮子，命它好好保护王子。尽管王子后来又遇上许多狼、鬣狗、豹及其他野兽，但这些野兽见到有狮子在护卫着他，便远远地避开了他。

伊凡尼奇能走多快就走多快，想尽快走出森林。然而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他见不到一块绿色的田地或任何住人的迹象。最后，傍晚时分，密密的树丛开始逐渐透光，通过纵横交错的树枝，他见到了一片平原。

走到森林尽头，狮子站下不走了。王子同它分手，亲切地感谢了它的保护。天相当黑了，伊凡尼奇不得不等待天明再上路。

他用树叶、枯草做了张床，用干树枝点起一堆火，一夜睡得很香，直到天明。

他起身朝一座美丽的白色王宫走去。那座王宫在远处闪烁亮光。大约一个小时，他走到王宫前，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他穿过许多大理石的厅廊，来到一座由斑岩建成的大楼梯，楼梯通向楼下一座美丽的花园。

王子突然见到米莉扎就在一群正在编织花环的女孩子中间，不由得欢呼起来。

米莉扎一见王子来到，立即跑了过来，温情地拥抱他。在王子讲述了全部冒险经历之后，他俩走进王宫，宫里已有一顿盛宴在等待着他们。米莉扎公主把她的宫廷女侍招来，向她们介绍说，伊凡尼奇是她未来的丈夫。

婚礼立刻开始准备，不久就办成一个十分壮丽、盛况空前的庆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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