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卫宣利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06
|本章字节:9182字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
说来心酸,江若禅也是离过婚的,她的第一次婚姻,只维持了8个月。那时候,江若禅刚从学校毕业,分到一家大厂做设计。其时,24岁风华正茂的江若禅,是青葱水嫩的一朵花,走到哪里便妖娆地开在哪里,一举手一投足,都自有一番风情。厂里的一帮小青年,都被迷得如痴如醉。江若禅的宿舍里总是鲜花不断,电影票成堆,还有多才多艺的,在她的楼下弹琴唱歌,扰得整栋楼的人都夜不能寐。
江若禅却气定神闲,从不动心。因为,她已经有了她的王子——她的大学同学陆沅江。
陆沅江潇洒俊逸,是校学生会的主席,通常着一身白衣,走在武大樱花烂漫的校园。花瓣簌簌落在肩头,人面樱花相映,女生们醉倒大片。白衣常人是不敢穿的,气质神态配不上,反把那白衬得俗不可耐。但陆沅江穿在身上,就不一样了。那月白的颜色,配上他俊朗的身形,以及眉宇间淡淡的忧郁,真是月朗风清,儒雅倜傥。人装点了衣,衣又装点了人,相得益彰。
在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风靡校园的时代里,江若禅和自己白衣飘飘的王子走在一起,常常引一路惊叹:真是一对璧人。
大学谈了两年恋爱,俩人好得如胶似漆。毕业后,江若禅工作,陆沅江考研。江若禅芳心已许,所以面对种种诱惑,自是岿然不动,安然等待恋人归。
三年后,陆沅江完成学业,回来与江若禅完婚。
然而,新婚的喜字还没有褪色,他们的婚姻便走到了尽头。
要说,新婚的8个月里,江若禅是享受了快乐与幸福的。陆沅江是个有情趣懂浪漫的男人,他常常隔几日便把家里的家具乾坤大挪移,重新布置一番,让下班回家的江若禅怀疑走错了门,满心惊喜。他爱干净,家务基本无需江若禅动手,陆沅江把里里外外都打扫得纤尘不染,衣服洗净晾干熨烫平整,搭配好了一套一套挂在衣柜里。陆沅江做菜也有一手,多么复杂的菜,只要在饭店里吃一次,回来他就能照样做出来,味道不比大厨做得差。他自己还常常创新,把不相干的菜搭配起来,也有出乎意料的美味。
新婚伊始,江若禅做梦都能笑出声来。面对陆沅江给的令她目不暇接的惊喜,她醉了。前世要积多大的德,这辈子才能遇上这样的男人啊!
若不是接到那女人的电话,江若禅仍然醉在自己的婚姻里,被陆沅江迷得一塌糊涂。
那天江若禅正在赶一份设计图,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对方是个略显苍老的女声,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叫你男人离我远点,他骚扰我还不够,居然还胆敢骚扰我女儿,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江若禅没明白:“你是谁?打错电话了吧?”说完就要挂。
女人说:“我没打错,找的就是你。陆沅江这贱人,你是他老婆没错吧?”
江若禅听到陆沅江三个字,呆了。只听那女人在电话里继续咆哮:“陆沅江这个小白脸,就是个卑鄙小人,他想方设法地傍我,不就是看上我的钱了吗?可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还嫌我给的少……有什么气让他冲我撒啊,我女儿才五六岁,他竟然打电话去骚扰……他要真是活腻了,就吱一声,老娘收拾他还不是小菜一碟……”
对方挂断了电话,江若禅的耳边还“嗡嗡”直响。她神思恍惚:电话里女人说的那个男人,是自己的老公吗?陆沅江,她白衣胜雪清俊丰逸的老公,竟会做出这等龌龊事来?去傍富婆不成,又去猥亵幼女?……不不不,女人一定是气晕了搞错了。是不是还有人和陆沅江重名呢?可是对方又怎么找到自己家里的电话?……
江若禅头痛欲裂,她疯狂拨打陆沅江的电话,手机关机。江若禅心如火焚,在家里左一圈右一圈地转圈。
陆沅江一直到半夜才回来。进门开灯,看到江若禅在沙发上抱臂而坐,冷冷地盯着他。陆沅江吓了一跳,笑嘻嘻地走过来,也到沙发上挨着江若禅坐下,伸出胳膊去搂她,说:“怎么这么晚不睡?是不是老公不在家,一个人睡不着?”
江若禅厌恶地躲开,不动声色地问:“怎么这么晚回来?没遇上什么事吧?”
陆沅江正脱衣服,准备去洗澡。随口答:“加班呢,能有什么事?”
江若禅盯着他问:“有一个叫江燕宁的富婆,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说要告你猥亵幼女,你认识她吗?”
陆沅江的身体猛地一震,解领带的手停在半空。又故作镇定,头也不回地答:“发烧了?说什么胡话呢?”
江若禅再也忍不下去了,“啪”地掀翻了茶几,跳起来,指着陆沅江的鼻子喊:“陆沅江你这个王八蛋,装什么正人君子?你天天加班,原来是加到别的女人床上去了!傍富婆不成,还骚扰人家的女儿,你是不是人啊你!”
陆沅江见事情已经败露,反而镇定了。他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解:“我傍富婆怎么了?谁不想过好日子?你看咱们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四十平米的房子,厨房小得打不过转身,卫生间只能放下一个马桶,洗澡都困难。花个钱缩手缩脚的,每天为买馒头还是油条而计较半天……若禅,你见过人家的生活吗?卫生间比咱的卧室都大,吃一顿饭花的钱够我们俩一个月的工资了!我不想这样过下去了,我想住大房子,想开好车!可指着你我每个月那几个工资,下下辈子也不可能实现。你想就这样蜗居一辈子吗?我傍富婆怎么了?”
江若禅“啪”地一个嘴巴子搧过去,手震得生疼。她气得浑身颤抖,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小白脸,我真是瞎了眼……”
陆沅江摸摸被打的脸,冷笑着说:“对,我就是不要脸的小白脸。可是那老女人就看中了我这张小白脸!她需要我激情四溢的身体,我想改变生活,需要钱,各取所需而已。是那老娘们不守信用,说好了给我二十万,结果打了五折,只有十万,我当然要去报复她的女儿……她妈的还想告我,让她告去,老子要是蹲了监狱,先去把她家炸平了……”
江若禅看着陆沅江的嘴一张一合,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阵阵恶心在胃里不断翻腾,江若禅跑到卫生间,对着马桶一阵狂吐。
江若禅用冷水洗了脸,泪一拨一拨地往外涌。她只觉得难过,这个唾沫四溅大言不惭的男人,这个她痴痴恋了4年又一起生活了8个月的男人,忽然让她觉得如此陌生。原来,她从来就不了解他!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甘心和自己一起过平庸的生活,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傍个富婆,好满足他一夜暴富的梦。
这个男人!
江若禅的心仿佛跌入了冰窖。几个小时前,她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沉浸在陆沅江给她的甜蜜与浪漫里,还是一个被幸福和爱滋养的小女人。几个小时后,她一下子从云端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生活常常就是这样,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偷偷搞个恶作剧,轻易而举地毁掉你的一切。直到这时候你才意识到,你所谓的幸福,其实不过生活玩给你看的一个花招。
江若禅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陆沅江似乎恢复了理智,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她,忽然从背后抱住她的腰,脸在她的背上轻轻地磨蹭着,说:“不走行吗?我也是为了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江若禅不动,平静地说:“放你妈的屁!拿开你的脏手,别让我再恶心!”
陆沅江讷讷地放开了手。
离婚的过程非常简单,俩人结婚不久,没有孩子,也没有什么财产,去民政局拿了离婚证,就为这一段婚姻划了句号。出了民政局大门,陆沅江叫住江若禅:“要不,一起吃顿散伙饭?”
江若禅头也不回地讥讽道:“省了吧,留着你的钱好好把自己打扮帅点,好有资本去寻找下一个富婆。再说,用你的钱,我还嫌脏呢。”不待陆沅江再说什么,她已经拦了出租车,绝尘而去。
坐进车里,江若禅终于没忍住,回头去看陆沅江,他还在民政局门口呆呆站着,眼睛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完全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但仍然那么挺拔儒雅,气度不凡,在人群中赫然出众。这样的男人,任何女人都会一见倾心。她爱了这个男人5年,也把最好的年华给了他,可是江若禅心里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后悔,如果抛开陆沅江爱吃软饭傍富婆这一项,他真的算是个不错的男人。
江若禅落了泪,那是她为自己5年的爱恋,做最后的祭奠。
遇见帅爷。
离婚后的江若禅,最大的改变是成熟淡定了,不再相信虚头八脑风花雪月的爱情。她原来是相信“有情饮水饱”这样的童话的,现在,她更认同鲁迅先生的那句话:“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
恢复自由身的江若禅,很快便成了热心的大妈大婶们帮扶的对象。她们先是小心翼翼地打听她离婚的原因,然后再追问:“姑娘,你想要什么样的?有钱的,有貌的,有才的?只管跟大妈说。虽然离过婚,但凭你这条件,也只有咱挑他们的份。”
其时的江若禅,28岁,虽然结过婚,但仍然保持着一尺八的小腰,身材高挑,长发如瀑,短暂的婚姻生活,并未给她留下痕迹,反而平添了一份成熟的妩媚。
江若禅也无顾忌,痛快地回答:“一要人实在,二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其它的条件,可以放宽。”经历了一场婚变,江若禅太想要一个安定的家了。而且,她心里是憋着劲的,她想,你陆沅江不是想傍富婆不成吗?那我就先傍个款给你看看。
领了旨意的大妈非常尽心,一个星期后,就通知江若禅见面。大妈简单介绍对方的情况,是个私企老总,家产数百万,前妻因病去世,留下两儿一女,现在孩子们都大了,他也想给自己找个踏实过日子的人。
江若禅一脑门子只想着经济基础,也没有往深处想,就答应见一见。
约定的地点在郊区的一家茶庄,江若禅转了两趟公交车才到。进门,先闻丝竹之声,婉转悠扬。服务员迎过来,彬彬有礼地问:“请问是江小姐吗?”
江若禅点头。
“请跟我来,张先生在等你。”
江若禅被服务员引着,曲径通幽,来到后院,竟是一片荷塘。荷塘中间,有亭台楼榭,木桌石凳,桌旁坐一胖老头。江若禅怀疑走错了,可看看周围,又没有别人,便迟疑着走了过去。
看她过来,张华成忙起身相迎,两人坐定,江若禅认真打量对面的老头,这才想起来,大妈居然没有告诉她对方的年龄,而她,竟也忘了问。现在细想一下,那大妈是打了埋伏的,他有两儿一女,可不就得这个岁数吗?
张华成也打量这个和他女儿一般年龄的小女子,她体态婀娜,似弱柳扶风,眉间不经意的一蹙,没来由地让人心生怜惜。
没有多余的客套,张华成开门见山:“我比你大30岁,介绍人告诉你了吗?”
虽然有心理准备,江若禅还是惊着了。她刚喝了一口热茶,“噗”地全喷了出来。大她30岁,58,都赶上她爹的岁数了。但比起她爹的老态,眼前的这个人,显然要年轻很多。
张华成涨红了脸,赶紧递纸巾过去,紧张地问:“没烫着你吧?你要是介意的话,也没关系。只当多认识一个朋友……”
江若禅看到了他目光中的喜欢,女人通常在这方面有超乎寻常的敏感。
江若禅比张华成更直接,思索片刻后,开口就问:“你,还能生孩子吗?”
“啊?啊!哦……”张华成张口结舌,这次,轮到他被惊着了。饶是他一把岁数,也没见过这样大胆直接的女子。他红了脸,吭哧半天,才羞涩地答:“那个……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