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卫宣利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06
|本章字节:9124字
“我怀疑他当初借我钱的动机,是不是就准备着这一天来让我还情呢。看来钱还真不能乱借啊,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差点就让人当炮灰使了。”
人生是条单行线。
张华成走了十几天了,音讯皆无。好在他以前也总是出差不在家,所以江若禅过了那几天的煎熬之后,心绪也渐渐平静。既然已经这样,离不离婚似乎也不重要了,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她也只能接受。
她像往常一样照看果果,带她去练琴学英语。这天,她送果果去上学后,顺便到超市买了水果核桃,去看景萱。景萱怀孕后形动不便,她们聚会的频率也随之降低了。景萱又不能上网聊天,大伙也就各自忙碌,疏于联系,虽然在一个城市,见面的机会还真是不多。
段越开门见是她,笑了:“咦,还真巧,你们都心有灵犀啊,没商量还挤到一起了。”
“还有谁在啊?”江若禅进门换鞋,才发现阿弥姐也在。她撅嘴抱怨:“姐姐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不打电话,qq上也不见你,这会儿跑景萱这儿倒碰上你了。你就是偏心,只对景萱好。”
阿弥姐笑:“我去水果市场,刚好路过这儿,顺便送点杏仁红枣给景萱补补。她现在是国宝级待遇,当然要偏心,你吃醋也没用。再说,你也没给我打电话啊。”
景萱已经怀孕将近5个月了,腹部明显地鼓了起来,面色红润,气色甚佳。她笑吟吟地看着两位姐姐斗嘴,享受这份关爱。江若禅看着她:“你怀的肯定是女儿,女儿打扮娘,你看你越来越漂亮了。”
“我也希望是女儿。生女儿是福气啊,每次去医院检查,看到陪父母来看病的都是女儿。儿子要么不来,来了也是逛一圈就走,走个过场。还是女儿贴心,是娘的小棉袄。”
“不过真生个男孩儿也好,男孩儿力气大,能背得动你。以后段越老了,有接班人了。”
段越在旁边乐呵呵地说:“男孩女孩都行,只要健健康康的,就是大福气。”
阿弥姐忽然起来一件事,对江若禅说:“让你们家张先生帮我留几张油票,我们单位每个月报销两百元的交通费,我又没车,都攒了大半年了没报。”
“干吗找他?这点油票我也能给姐姐。”
“呀,我忘了你也是有车的,光想着你们家先生是有钱人了,哈哈。”
“唉,有钱有什么好?烦!我倒愿意像姐姐一样独身,干干净净地过日子。”
景萱和阿弥姐相互对望一眼,景萱问:“怎么个情况?听你这意思,不会是和我哥又生事端了吧?”
江若禅叹气:“他铁了心,要和我离婚。我这都半个月没见他的人影了。”
“啊,还动真格的了?肯定是你又惹他了吧?”
江若禅把那些天发生的事叙述一遍,悲叹道:“我也不知道是啥命,事事拧巴。嫁了个帅哥吧,人家傍富婆去了。又嫁个有钱人吧,年龄大不说,儿子闺女扯不完的麻烦事。不喜欢的人,天天缠着腻着打都打不走;喜欢的人吧,又自私又胆小,只想着自己。烦死人!”
阿弥姐将信将疑:“不会吧?展宽这定力这么好?怎么能面对美女不动凡心?”
景萱也不明白:“真是让人看不透。他不会是有难言之隐吧?”
景萱和阿弥姐再次对望,同时开口:“难道是……”
俩人心照不宣,爆笑起来。段越站在旁边,也忍不住乐。
江若禅也憋不住笑了,手指一一点过去:“咳,我说你们就不能心理阳光一点?就没想着人家是本世纪最后一个坐怀不乱的真君子?”
“不可能。”那两个人又异口同声。“你这样的美色当前,哪个男人能不动心,真是奇了怪了。”
“他明明是喜欢你的,傻子都看得出来。”
江若禅忽然烦躁起来,把手一挥:“算了,不提他了。他又不帅,又不年轻,又自私,我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他呢?真是贱啊。”
“谁喜欢谁是没有办法的事,有些时候也不因为他是否帅或者有钱。可能都是命中注定的吧。”景萱说。
“可不,那个邹家诚不也迷若禅迷得颠三倒四的。”
“咳,归根结底,还是我身边优秀的男人太少了,没有让我崇拜的人。男人吧,要么帅,要么有才,要么有财,我喜欢优秀的可供我仰望的男人。认识的人中,还就展宽还差不多,有点才,有点财,但也都不咋样,缺乏激情。总之啊,我就是命苦……”
“你这还命苦,好车开着,别墅住着,锦衣玉食,粉丝大把,今天这个请喝茶,明天那个请唱歌,生活多丰富多彩啊。你这算命苦,我们还活不活了?知足吧你!”景萱愤愤不平。
江若禅白了她一眼:“亏你还是作家,看问题光看表面。就不能挖掘一下浮华背后的真相?”
阿弥姐担忧地说:“若禅,你真的打定主意要离婚?你也真是糊涂,怎么能那样逼他呢?”
“我那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嘛。谁知道就把他惹急了。”
“你别糊涂了,还是展宽说得对,等他回来,你好好认个错。你们俩也是10年的夫妻了,他不会不知道你的为人。”
正说呢,江若禅电话响了。她接起一听,立刻脸色煞白。
电话是张华成的司机小余打来的:“禅姐,张总他,他刚才在工地上,被一根钢板砸了腿……”
江若禅“呼”地站起来,她的声音都变了调,对着电话吼:“他现在怎么样,送医院没?你们赶紧叫救护车啊!”
“我们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哪家医院?我马上到。”
“j城第一人民医院。”
江若禅收了线,心急火燎地拿包出门,交待他们:“张华成在工地受伤了,我得赶紧去医院。段越,下午你帮我去接一下果果,我回来之前果果就暂时交给你们。”
景萱应着:“放心吧,你自己路上小心啊……”
江若禅早已旋风般地出了门。
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人生真是福祸无常啊。
江若禅驾车上高速,一路疾驰,直奔j城。
三个小时后,她在j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导医台急切地问询:“请问骨科在几楼?”
“三楼,左转。”
江若禅风风火火地找到张华成的病房,到了门口,她反而不敢进去了。她扒着门缝,看到他打着石膏高高吊起的左腿,和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头,她无力地靠在门框上,泪水无声地涌满了眼眶。此刻,她心里充满了懊悔。如果不是自己没事找事逼他分财产,他也不会愤而出走,更不会在工地上呆那么长时间不肯回家,自然也不会引发这一场祸事。
她该怎样来弥补自己的过失啊?
司机小余从里面出来,看到她,惊叫:“禅姐,你这么快就到了?怎么不进去?”
江若禅赶紧擦擦泪,问:“他怎么样?”
“左腿粉碎性骨折,刚做完手术,头部也受了轻伤,但医生说问题不大。”
江若禅担忧地望望里面,问:“到底怎么回事啊?让你跟着他照顾他,怎么还出这么大乱子?”
“我也搞不明白,以前张总出差都是到工地转转,看看工程进度,安排一下工作,就回来了。这次他好像打算长住那儿了,每天亲自去监工。这不,今天他在工地转悠,吊车出了毛病,一块钢板砸下来,一下就把他压在下面了。幸好钢板的一头担在一堆木料上,否则,后果严重了。”
江若禅心烦意乱地说:“好了,我来照顾他,你也累坏了,先休息去吧。”
她推门进了病房,轻轻走到张华成的床边。他闭着眼睛,脸上还有没有洗净的血迹。半个月没见,他似乎又老了一圈,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胡子拉茬,头发也没染,灰白灰白的。江若禅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脸,心止不住地疼。
他也是快70岁的人了,别的老头这个年龄早就退居二线颐养天年了,他还这样家里家外地奔波,图的什么?
张华成的眼睛微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看见江若禅在,嘴唇颤抖着,没说出话,先流下泪来。江若禅心里一酸,拿毛巾去擦他脸上的泪,含泪抱怨:“怎么那么不小心?这才离家几天,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张华成拉住她的手,声音微弱地问:“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小余,不让他告诉你吗?”
“出这么大的事,他能瞒得住我吗?”江若禅又红了眼圈。
“我怕你担心……你来了,果果怎么办?”
“你安心养病吧,我都安排好了。”她摸着他的腿,无比心疼,“还疼吗?”
张华成轻轻摇头,内疚地说:“小禅,你没生我的气吧?我那天也是一时气急,后来我就后悔了……其实,我不想离婚,我舍不得你和果果……”
江若禅的泪就像决堤的洪水,霎时间汹涌而出。“不,都是我太任性,老公,我也后悔了。你不在的这些天,我这心里没着没落的。来的时候我想了一路,终于想明白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好好地陪在我身边。”
张华成颤抖着手去为江若禅擦泪,自己的脸上又是老泪纵横:“也不知道还能陪你们几天,我就是想趁着自己现在还能干,多揽几单生意,到时候给你和果果多留点……现在出了这事,我这腿说不定就废了,又成了你的累赘……”
江若禅努力挤出笑容,“傻老公,不过是骨折,养些天就好了,我和果果还指着你呢,哪儿那么容易就让你卸任了?”
她站起来,故意换了轻松的语调:“我去给你打点热水,先洗个脸,刮刮胡子,咱有病也得保持帅型是不是?你看你这些天都沧桑成什么样了。”
张华成拉住江若禅的手:“小禅,你先别走。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我想转院回咱们l城的医院。一来咱l城的骨科全国有名,治疗效果更好;二来回去离家近,你照顾我和果果也方便。”张华成眼巴巴地瞅着她,语速慢下来,“小禅,我其实是,不愿意再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呆下去了,我想回家。”
江若禅几乎又要落下泪来,“我想回家”这四个字,让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原来他并不想呆在这个城市,他还是恋家的,他的硬心肠,都是被她逼的。
江若禅再一次在心里深刻谴责自己。来的路上,她一路狂奔,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我要他!我只要他!哪怕拿全世界的珍宝来交换,她也会义无反顾地选择他!如果没有他,她要那些财产干什么?
此刻,她想到她之前曾经为了分财产而要和他离婚,简直肠子都悔青了。原来,只有在生死关头,你才能明白,生命中是重要的是什么。
她觉得自己真傻!
江若禅柔声安慰他:“好,我去问问医生,看让不让咱们转院。”
走出病房的那一刻,不知为什么,江若禅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从她重新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空虚的内心,一下子饱满起来。是的,他是她坚定的靠山,她也是他结实的后盾,她的生命注定要和他纠缠在一起,不可分割。财产算什么,生活中的恩怨又算什么,只要他在,她的心就是安定的,无论要面对多大的风雨,她都不惧怕。
人生是条单行线,没有退路,但有转弯。如果不是这个弯,她仍然奔走在自己错误的道路上一意孤行。上帝就是这样微微转了一个弯,让她在这条没有退路的单行线上,有了一个修正错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