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君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08
|本章字节:9810字
刘邦用出身低微的韩信,无疑是一次冒险。但这次冒险成功了,给刘邦带来了最丰厚的利益,因为他找到了真正能给自己打天下的人。
第二天早朝完毕,萧何邀约夏侯婴一起去见刘邦,启奏:“我们近日在招贤馆招到一位贤士。此人见识高远,满腹韬略,有经天纬地之才,神出鬼没之计,可为破楚元帅,请大王重用。”
刘邦说:“这位贤士是何方人士,各方面的详细情况如何,两位贤卿细细道来,我当量才录用。”
萧何说:“此人姓韩名信,淮阴人氏,曾任项王持戟郎中。多次上策项羽,项羽不肯重用,因此弃楚归汉,不惧路途艰难,千里迢迢单骑独马来到汉中。我等经过多次策对、考察,即使古代名相勇将,如伊尹、姜子牙、孙武、吴起,他也比之不差。”
刘邦说:“我在老家当亭长的时候,曾经听说过此人。他乞食漂母,受辱胯下,无能自养,乡人尚且轻贱。丞相、滕公举荐如此一人为帅,必遭诸侯耻笑,三军不服。要是让项羽知道,还不说我是瞎子?”
萧何伏地顿首说:“古代大将,大多出身寒门,大王怎么能够凭门户之见去确定人才取舍呢?伊尹是草野匹夫,姜太公是渭水河边的一个钓翁,管仲是齐桓公手下的一个俘虏,但是一经重用,这些人皆创下奇功伟业。韩信虽然出身寒微,但是心怀大志,腹有良谋,实为当今天下奇才。大王如果抛弃不用,韩信一定投奔他国,这相当于丢弃价值连城的玉璧,打碎和氏之宝。敬请大王听从下臣之言,重用韩信,打败项羽,重取三秦,再进咸阳。如果举荐失当,我等甘受举荐不当之罪!”
刘邦实在是抹不开萧何、夏侯婴的面子,只好说:“卿等真心举荐,传韩信进来相见。”
韩信在萧何府中,听到汉王召见,心想:“汉王如此轻易呼唤我入朝,如呼小儿一般,肯定不予重用。”
韩信入朝拜见刘邦。
刘邦说:“你不远千里而来,但是未见才能,贸然大用,恐怕难以服人。如今缺乏一位管粮官,升你去做此官,试用一下,看看你的能力,你看如何!”
韩信安然接受,谢恩而退。萧何、夏侯婴内心深感不安,恐怕韩信不快。
韩信去到仓库,查点人员和存粮,只见他拿一把算子,依照米堆数量,随便一算,竟不差毫厘。
仓斗老人看到韩信此举,急忙拜伏于地,口称:“从来这里的管仓大人,没有一人能像贤公这样精明神算!”
韩信笑着说:“这不过是一个仆隶之职,有什么了不起!”
萧何差人打听,知道韩信如此精明,唯恐韩信心灰意冷,忙请来宅中,置酒相待。
萧何祝酒说:“我等推举贤公为破楚元帅,但是汉王怕你难以担当如此重任,特地叫你做这样一个小官,考察你的德、能、才、绩。贤公估算仓中米数,一算无遗,不知使用什么方法,一下子便能够知道如此大数?”
韩信说:“算法很多,有小九之数,有大九之数。如果精通算法,即使四海五洲,也可一览无余,何况仓中之粟?”
萧何赞叹不已。
韩信接着对萧何说:“仓中粮米日久变黄,应当尽快出陈易新,周济百姓,实属公私两便。这是宰相的责任,丞相可以趁机施行。”
萧何致谢说:“贤士之言,极合时宜,明日就奏报汉王,遵教施行。”
韩信告别萧何回到仓库,即令仓库人员通风、防火,加强防卫,各方面的工作都做得恰如其分。萧何、夏侯婴等人知道,心中更加欣喜。
近日刘邦不朝,萧何只得写下专条,交与门吏入报。
刘邦传言:“连日苦思东归之计,未有良谋,明日再议。”
第二天,朝拜礼毕,刘邦召萧何入内议事。
刘邦说:“近日以来,我一直思想东归之计,但是未有良谋,丞相到底有何妙计?”
萧何说:“东征之计不难,只要找到破楚大元帅,马上就可准备。”
“我想的就是谁人可为破楚元帅一事。”
“大王不用这样冥思苦索,只要重用韩信,大事不难一举而成!”
刘邦说:“韩信贫困之时,连自己都养不起,怎么能够担起如此重任?”
萧何将韩信近日处理仓库的各种表现向刘邦细细陈述了一通,备言韩信才能。
刘邦说:“这只不过是一技之长,怎么凭此就可做元帅呢?”
萧何说:“只看韩信一技之长,就可知道韩信的其他才干。韩信真是一个大将之才,大王千万不要当面错过。”
刘邦实在拿萧何没有办法,升韩信为治粟都尉。
韩信也不推辞,当上了治粟都尉。他兴利除害,清正廉洁,不到半月,百姓交口称赞。真是清官一到,天下安宁,百姓平静。
萧何知道这些情况,心中暗暗思忖:“韩信的确不是等闲之辈,真是小用小效,大用大效,为了国家,无论如何也要全力保举。”
萧何又去拜见刘邦。
刘邦说:“我近几天来,夜夜噩梦不断,日日思念父母,不知何日才得相见?长期郁郁居住在此,心中十分烦闷!”
萧何说:“昔人齐景公狩猎回来,对晏子说,“我每天晚上都噩梦不断,心中不快!”晏子说,‘大王做了些什么噩梦,可不可说来给我听听?’景公说,‘上山见虎,入泽见蛇,这到底预示着什么呢?’晏子说,‘猛虎居住深山,蛇虫长在泽里,怎么能说是噩梦呢?国内现在有三件不祥之事,不知道大王是不是知道?’景公说,‘我不知道。’晏子说,‘国家有贤士而大王不知道,这是一不祥;知道了不加以使用,这是第二个不祥;使用了不委以重任,这是三不祥。’大王现在夜梦凶险,是有贤士而不能用的缘故吧!我日夜害怕的是项王听从范增之计,挥师西向,重新占领关中。那时大王将怎样去对敌?我天天晚上都从梦中惊醒!”
刘邦说:“国中有贤人,我哪里有不用之理?自从我到汉中以来,哪里又有什么旷世奇才未得重用?”
萧何说:“现在有一个大贤人就在这里,但是大王不加重用,怎么还说,‘哪里有什么旷世奇才未得重用’呢?”
“大贤在哪里?姓甚名谁?丞相说出来,我马上重用!”
萧何说:“我想举荐,又怕大王嫌人门户低微,出身贫寒,举而不用,反失贤士之心,导致四方虽有豪杰,不愿为大王尽心出力。”
刘邦说:“爱卿不要绕山转水,快把贤人尊姓大名说出来,与我听听。”
“当今天下大贤,只有淮阴韩信!”
刘邦不高兴地说:“丞相推举两次,我已加封两次,怎么能说不重用呢?”
“治粟都尉不能充分发挥韩信才能,只有拜为破楚大元帅,才能留住韩信。否则韩信最终还是留不住!”
刘邦说:“爵位不可滥加,俸禄不能轻给,韩信初来乍到,我已经加封两次。如今未有功劳,就贸然加封元帅之职,自沛、丰起事以来的将领必然会怨我赏罚不明!”
萧何也不退让:“自古圣帝明王用人之道,因能致用,随才授职。韩信是国家的栋梁雄才,大王只叫他做一个治粟都尉,这就是我屡次保举的原因。沛、丰起事以来的将士,虽然屡建功劳,但是不能跟韩信相提并论。大王这样进行比较,实在是不知轻重缓急,为臣不得不据理力争!”
刘邦知道萧何赤胆忠心,但是他有自己的一套用人模式,所以推辞说:“我相信丞相的良言,但也应让韩信少缓几日,等到张良推荐的元帅来到,可以重用,我当重用,不负昔日相别之约,如果张良未曾保举,或者保举之人无能,那时使用韩信也不迟。还望丞相理解我的心意。”
萧何实在找不到什么好说的,只得回到家中,差人请来韩信相叙,不断联络感情。
萧何问:“请问贤公怎样才能攻下三秦?怎样兵出栈道?怎样兵伐楚国?怎么收服六国?”
韩信站起来正言说:“我历来认为丞相素知用兵之规,今天从这些问话来看,不要怪我直言不讳,丞相还是不知用兵。兵家打仗行军,相机而动,因时因地变化,怎么可以预先幻想和遥测?水本无形,因势而成形;战争本无规矩,因敌而制策。兵法的奥妙,在于鬼神不知其巧,父子不通其情,夫妻不说其理,随机应变,哪有什么一定之规,预先说个甲乙丙丁。丞相不必再问,下官实在无法奉告,还望丞相恕罪。”
萧何听了大喜,盛宴款待韩信。
萧何款待韩信,爱才之情溢于言表,韩信也为之感动,但是从萧何的言谈举止中,隐隐地猜到了刘邦对他的不信任。到了晚上,韩信辞别萧何回到治粟都尉公馆,打起了自己的主意。韩信想,如果不激一下萧何,恐怕刘邦不知道自己的重要,汉王旧将也恐怕不会服气,即使将张良荐书献上,也难以取信百官。
韩信心生一计……
第二天下午,韩信吩咐门吏:“给我准备快马,今夜五更要出远门。”
韩信将原先带来的行李拴束停当,五更时分,匹马单骑出东门而去。门吏见韩信有出走之意,天明立即去报告萧何。
萧何早朝刚回,听说韩信已出东门而去,大惊:“如果韩信出走,我们只好老死汉中了!”他来不及脱下朝服和报告刘邦,急到治粟都尉公馆查看备细。门吏带着萧何到韩信房中,只见旧物不剩一物,新物全部封存。
萧何跺脚而叹:“我屡次举荐,汉王不肯大用,今日果然让他走了。如果不及时追回,我们将终日不得安身。”
萧何立即带着五六个随从,各备两匹快马,急急忙忙向东门奔去,询问守门兵士。
兵士回答:“禀报丞相,今日五更刚开城门,只见一位将军,骑银鬃马,背一口宝剑,直出东门而去。此刻至少已经走了五十余里了!”
萧何一行数人一边追赶一边询问,沿途随便弄些吃食,拼命追去。得到的回答只是已经去远。萧何一行追到了寒溪边上。
“寒溪”在什么地方并不十分重要,重要的是萧何此举对于兴汉灭楚的重要意义……
萧何等人早已汗流浃背,只得下马缓缓而行,沿着河岸慢慢寻找。
遥远的地方,仿佛是一纸剪影,单人独马,沿河缓缓而行……
萧何放开喉咙:“韩将军——”一边拉着马匹,跌跌撞撞朝那个影子飞奔过去,抓住那人的马辔,声音哽咽:“韩将军!为何绝人如此之甚?相处日久,怎么不辞而别?将军于心何忍?”
韩信看见萧何殷勤恳切,极忠尽职,仰天长叹:“贤公忠心赤胆,汉王当兴。世间人臣,多是嫉贤妒能,擅大权,开私门,举枉措曲,好谀喜佞,结党营私,哪个情愿犯颜苦谏,倾力举贤,屈己下士呢?公之美名,千古流芳。有此贤相,汉室必兴。韩信虽是驽马之才,情愿倾心效命,愿为门下之客!”
韩信也不是真要逃走,否则,凭韩信之智、之谋,别人想追也没法追。况且,韩信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再去游说其他诸侯?自己拉起一个山头?再回项羽那里去?回到淮阴去垂钓?
萧何永垂不朽之处,最为明显的就是他鼎力推荐了出身低微的大将军韩信……
萧何追赶韩信,当天未赶回来,耽搁了第二天的早朝。
却说刘邦早朝,周勃等人启奏:“关东将领,思念故乡,不愿意在汉中过苦日子,已经有数十人逃亡。丞相萧何也不知何往,已经两天了!”
刘邦叹道:“有的中途相从,有的纠聚而至,而今离去,不足为怪。萧何与我,名为君臣,实为至交,怎么抛下我逃走呢?”
刘邦坐立不安,饮食俱废,方到宫中,又去便厕,内心焦躁不安,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如失左右手”。
正当刘邦焦躁难忍之时,萧何来拜见刘邦。
刘邦一见,又喜又怒,破口大骂:“你这家伙,跟着我这么多年,哪里离开过一天?近日诸将多有逃亡,你等也不辞而别?你说为什么?”
萧何说:“我不敢逃亡,我是去追赶逃亡之人,实为大王东征之事,力图尽快恢复关中!”
“你去追逃亡之人?去追何人?”
“韩信!”
刘邦又笑又骂:“诸将逃亡你等不追,却去追一个韩信,好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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