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世的那个冤家(1)

作者:鱼一一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13:08

|

本章字节:9464字

这就是我的男朋友,邓学安,我前世的冤家,他是除我爸之外我认识的第一位男性,自我会走路起就开始跟在他后面屁颠屁颠跑了。在我还不知道男女有别的时候就被他骗去了初吻,在我还不知道情为何物时,就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女朋友。


都说女儿跟老爸上辈子是,那女儿跟老妈呢?难不成是前世的冤家?


历来一山不容二虎,两个女人相处,实在需要一些技巧,特别是像我这种出生在“女权主义”家庭中的孩子,想过点安生日子,还真是门艺术。老妈是家里的“武则天”,从来说一不二,在她的严格要求与严厉监督下,我想睡个懒觉?那是天方夜谭!


再说,老妈是个戏曲迷,每天早上吊嗓子是必修之课,我想不管是谁听到这种“发聋振聩”的声音,肯定是想再多睡一秒都难,我估计这也是我从小就睡眠不足而一直爱赖床的原因。不是我忘本,听不得这些国粹,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外人是无法理解一个从小到大被这“震天动地”的声音打破美梦的人的痛苦的。也许你会说,既然是从小听到大的,耳濡目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早该被同化了才对啊。可事实偏偏相反,从小我便是一个反叛心理极强的人,从来不知同化为何物,只知道恨意一天天累积,罪恶也在一点点地滋生,而现在,恰是黎明前那个最黑暗的时刻。鲁迅先生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而我,注定了是无法爆发的,谁让对方是十九年前历尽千辛万苦把我生下来的母亲大人呢,我还不敢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继续沉默吧。


不过《susan说》和《霍元甲》流行那会儿,我算是借此狠狠地火了一把。那是声乐课上(天地良心,我是一点也不想选这倒霉的课,可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跟我说上这课的净是帅哥才子,我才破例一大早地爬起来跑去排队选课,这才争到了一个名额),当从来没开过口的我煞有介事地唱了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苏三起解》之后,那个高度近视的老师先是一阵抽搐,接着径直从讲台窜到我跟前,大叫一声:终于找到你了!瞧那阵势就跟无意间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似的。我顿感不妙,可为时已晚,当他睁大他那双可以忽略不计的小眼睛,围着我整整绕了几个大圈之后,终于认出了我就是那天开学典礼上带头嘘他的人,虽然从头到尾我都顶着打死不承认的态度。这下好了,对方上课也不顾了,拽着我直接去了教务处。为此我被我们那脸上长满青春痘的辅导员老师批评了整整一上午,还被迫写了一篇一千多字的悔过书,想想就恨得牙痒痒。


算了,君子不提当年勇,过去的英雄事迹还是付诸轻风流水吧,于是,伴着老妈的锅碗瓢盆声,我哼着《穆桂英挂帅》风风火火地起床上“战场”去了。


刷牙洗脸之后,坐到饭桌前,我忍不住又要抱怨了:“怎么每天都是豆浆油条,再这么吃下去,我都要成油条了。我们家就这么穷吗,你留那么多钱给谁花啊,你可就我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饿死了你找谁哭去!”


只听啪的一声,我顿时眼冒金星,天旋地转,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是地震了。


“你爱喝不喝,就你这德行,给你喝豆浆都嫌浪费。不喝更好,省了。”


我恨恨地甩了甩被她弄乱的头发,抢过她准备撤走的豆浆,一扎头猛灌,然后睁大眼瞪着她,恨恨地一大口一大口咬着油条,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这是前一秒,因为她是背对着我,下一秒她转过来时我又变成情不自禁地满脸堆笑,一口讨好。


我说:“你看你,我随便说说的,你还当真了,我哪敢不尊重老妈您的劳动成果。其实多喝几口发现味道还是蛮不错的,虽是小摊上买的,却很有我孙家特色,不信您老尝尝?”


“少在我面前作秀了,你是我生的,你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你,就你那演技,大街上那些要饭的都比你专业。”


“是啊,大街上那些要饭的,吃的都比我好。”我愤愤不平地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我看你真是想造反了!”她又抡起了她的铁勺。


真是的,年纪一大把了,耳力还这么好,我不认输都不行!


“没……没……”我抓紧最后一点时间,猛灌一口豆浆,拿上吃剩的半根油条,赶在“灭顶之灾”到来之前,躲进了房间。


“你有种就躲在里面一辈子也别出来。”她在外面大声嚷嚷。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话,一个快奔五十的老太太,竟然对她唯一的亲生女儿说出这样的话来,现在的电视剧呀,真是害死人。我是看在自己身在三楼的分上,要是七楼,我不跳下去摔死自己我都不姓孙了。


也不能说她“专权”,好歹是生我养我的亲妈不是!她是一幼儿园的园长,她所有的爱心都奉献给了那些六岁以下的小屁孩,这可都是些没法跟他们讲道理的主儿,她有火不能对着他们撒,就只能带回家了,因此她偶尔对我少了些耐心,也是可以原谅的。我虽偶尔受了些委屈,就权当是为祖国未来花朵的健康成长作贡献了。


兴许是受老妈遗传,在某些时候,我算是一个比较暴躁的人,虽然我一直不愿承认。在家里,如果老妈是“武则天”,那我则是那狐假虎威的“太平公主”,而老爸一般是不参与发表任何意见的,每当遇到重大问题争执不休需要投票解决的时候,他总是弃权,因为他谁也不敢得罪,虽然他有着一个很给力很性感的职业(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并一直引以为豪)——柔道馆的教练。


“小妹,怎么还没起床呀……”


“妈,你就不能饶我一次吗,你就忍心看到你风华绝代的美丽女儿就这么英年早逝吗?”我揉搓着头发,扶墙一脸委屈地问。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老妈鄙视的眼神就一直盯着我那么来回打量,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她女儿,而是一只还没进化好的大猩猩。你不是我,无法理解这是多么伤人自尊,碰上一脸皮厚的人也就算了,可我是出了名的薄脸皮。


她一边看着我,一边不停地摇头,说:“女儿啊,你从来都不照镜子的吗?我也纳闷了,是不是医院搞错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


我气到内伤,做心痛状,这样的话,不该是我说出来才比较妥当吗?


“别装了,赶紧回屋收拾收拾去吧,今天你开学。”她瞟了我一眼,很是不甘心地摇摇头,似是触到了伤心处,要去角落里抹会儿泪。


“开学?有没有搞错!”我一看日历,的的确确,九月一号,难怪我怎么一大清早就感觉世界末日似的,头上的空气压得我直想往地上赖。可怜我的暑假,两个多月,六十多天,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在我毫无防备之下,趁我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之时,就这么静悄悄地过去了,我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冤的人。


“你说你,怎么做的学生,自己开学还要别人提醒,国家建设要靠你,我们还不都得喝西北风去。”她看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心痛模样。


“好说,中国十几亿的人口,少了我,垮不下去。倒是你老人家,怎么今天这么有闲情逸致,关心起我的学习来了?”我笑嘻嘻地问她。


“谁有空管你,小安过来跟我说的,现正在厨房帮我打下手呢!”她冲厨房的方向扬了扬头,样子很是得意。


“小安?邓学安?有没有搞错,早不跟我说。”我低声怒吼。总有一天,在我还没把这老太太“气死”之前,就得先被她给气疯掉,那样可好了,如她所愿,一辈子再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就近找了面镜子,看到里面自己的模样,恨不得一头撞死。头发乱糟糟,眼睛浮肿,脸上有着数条睡痕,样子惨不忍睹。而穿着更是不敢恭维,棉质的睡衣经过一晚上的“”已经变得皱皱巴巴,而且里面空空如也,虽然没什么可以露,但也正因如此,所以才感到寒碜啊……难怪老妈的眼神那么鄙夷,连我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虽然你不能要求我睡觉的时候还穿着晚礼服,但这也不是我生活懒散的借口。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赶忙猫着腰,试图在进一步出丑之前溜回房间。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邓学安已经从厨房出来了,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饶有兴致地将我上下打量,眼神说不出的“”(在我的角度看来是如此)。


“你想干吗?”我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没干吗,你以为我想干吗?就你现在这……”他右手托着下巴,一边瞟着把我上下打量,一边还直咂嘴摇头,典型恶霸良家妇女的造型。


“你有什么意见?”我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反正是被他看到了,索性大方起来,输了面子不要紧,气势不能输。


他耸耸肩,撇嘴摇头。


“你怎么来之前都不打个电话的,还有没有点礼貌?那么多年的书念哪里去了!”


“打过了,你手机关机。”他一脸的无辜。


好吧,因为过度沉迷于自我“堕落”之中,我总是故意忘记开机,“那我家的电话总是通的吧。”


“我打过了,阿姨叫我直接过来,没让我问你的意见。”这下变他扬着一脸的得意样。


就会拿老妈来压我,怎么我净碰见这种货色,这小子除了会讨好我老爸老妈外,什么事也不会干。难怪我的命运如此悲惨,如此的遇人不淑,能不惨吗?


我还想说点什么,见老妈在旁边饶有兴致地挥舞着鸡毛掸子终究没敢说出口,只在心里暗暗地叫嚣,邓学安,有本事到学校你继续跟我贫,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个胆!


这就是我的男朋友,邓学安,我前世的另一个冤家,我估计他跟我老妈是约好了一起到今世找我寻仇来了。虽明知他是个祸害,却又甩不掉,没办法,他是除了我爸之外我认识的第一位男性,自我会走路起就开始跟在他后面屁颠屁颠跑了;在我还不知道男女有别的时候就被他骗去了初吻;在我还不知道情为何物时,就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女朋友。用他的话说就是“睡”都在一起“睡”过了,想耍赖也不行了。


每说到这时,任我上一秒再怎么威风凛凛,都会变得哑口无言,因为“事实”的确是这样。


我俩的爷爷是战友,那个年代一起同生死共患难过来的人,总是比亲兄弟还亲,据说我爷爷还救过他爷爷的命,所以关系铁得没话说。只可惜两人生了一堆臭小子,没法喜结良缘,这不,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了下下一代——我和邓学安身上。可怜在我还分不清性别美丑只会躲在我妈怀里吃奶的时候,邓学安就已流着鼻涕,叫我小媳妇了。


说他为什么会喜欢我,那才叫冤呢。因为念幼儿园的时候老妈是园里的老师,某种程度上我总是有些“特权”,好比我身上总有吃不完的糖果。而他,则是看中了我口袋里的糖果,才天天跟在我后面说喜欢我的。


而且那个时候他特别娇气,中午老不午睡,到处捣乱,弄得幼儿园里的小阿姨们哭笑不得,只好来找我妈。我妈为了息事宁人,只好带着我跟他一起睡,这才有了他一直挂在嘴边而我恨不得上吊跳楼的“睡觉”一说。我妈一辈子精明透顶,估计唯一失算的就是这里,什么聘礼都没收就把女儿给卖了。而我却要因为她的一时心软,让邓学安抓住了我的致命把柄,以致小半辈子都处在了“水深火热”之中。


在所有老师都在苦口婆心地劝说大家不要早恋的时候,我和邓学安依旧可以大摇大摆地手牵手在校园里瞎晃。有一次不知哪里新来的一老师搞不清状况,大骂我俩成何体统,我那时脸皮多薄啊,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不对的,一委屈就哭着跑到邓爷爷那告状去了。这还了得,邓爷爷气得差点没把他多少年没碰的老土枪端出来把人给毙了,叫上我爷爷直接就去了校长那。后来那老师不得不向我道了歉,我到现在还记得他那表情,都能流出苦水来,估计当年窦娥也不过如此。我这人特心软,经年累月受老妈荼毒,总是见不得比我还苦的人,他一开口道歉,我的眼眶就红了,把他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生怕再出什么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