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欧阳悟道
|类型: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19-10-06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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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7月19日,陈济棠又接到有关莫秀英病重的香港来电,为此,他再度请假从重庆到港为妻治病。
但妻病未愈,12月8日,爆发了太平洋战争,日军侵占了香港。这时,香港再次盛传有关陈济棠“变节”的谣言,有的说陈济棠已经在广州发表对日媾和演讲,甚至有言陈济棠已经投奔南京汪伪政权。
当时的南京汪伪政府在香港沦陷后,又派遣陈璧君、褚民谊、林柏生、陈君慧等,前往香港九龙地区“抚慰”滞留在那里的国民党军政官员和已被日军扣押的重庆要员。陈济棠也被汪伪政府列为能够“汇合”于日汪“和平运动”的“军政界有力人物”的名单中。
陈济棠也说:“香港已全告陷落,自此余遂置身于敌人势力范围之下矣,日本人索余益急,危机四伏,随时有被捕之虞。”
很快,陈济棠的好友沈以甘果然来告:“汪已派伪广东民政厅长某(在香港)到处寻访,谓汪渴欲公出任军事委员会委员长。”
这一消息,使陈济棠决心逃出香港,奔赴国民政府统治区。
由于陈济棠“深知如在港为日军所获,必将被迫与汪伪政权合流,而为其所利用”,之前就曾电请蒋介石并获允准派遣飞机前来九龙,接他全家回重庆。不料所派飞机在粤北南雄失事,且九龙的启德机场也为日军侵占,使“乘机赴渝之举,乃告绝望”。
12月18日,日军由九龙往港岛渡海,战火延及港岛的铜锣湾,陈济棠判断“香港决难久守”;他的妻子莫秀英也说:“日寇欲得子以为傀儡者必甚于他人,子晚节将何以自全?”劝他迅速化装逃难。
病妻之嘱,使陈济棠在感激之余,坚定了出逃的决心,随即把莫秀英和子女托付亲信江茂森。
经与朋友沈以甘、邓瑞人等相商,决定由邓瑞人所属盐业公司职员林绍荣负责带领陈济棠出逃。19日化装下山时,陈济棠对子女说:“有人问我行踪,可言我于12日(即日军占领启德机场的前一天)乘飞机到重庆去矣。”
陈济棠还安慰莫秀英:“余昔日历险已多,均能履险如夷,此行决无危险,汝可安心。”并告诉她,为安全起见,这次出行暂改乳名“何养”,并决定先至云咸街华侨中学暂住数日,等待“停战三天”时再行外逃。
而就在陈济棠做出逃准备时,其妻莫秀英和长女陈佩馨、幼子陈得宁等所藏防空洞上的住宅,中炮起火,“几乎全葬烈焰中”,令陈济棠“惊慰交感”。
12月27日,香港完全沦陷后的第三天,陈济棠为安全而迁居邓瑞人之侄开设于中环的兴发祥号。由于兴发祥号条件简陋,床铺无垫褥,陈济棠腰部受寒剧痛,连饮食也不能起来。陈济棠虽然认识许多在港名医,但为了保守秘密,他忍痛不医。后林绍荣也得此病,经治痊愈,陈济棠也用此方治疗,疼痛终于停止。
此外,陈济棠也做好“舍生存义”的思想准备,请林绍荣取来鸦片“钱余”,准备在必要时服食,以“成仁取义”;同时找来算命书和卜卦龟壳,假装星相算命术士,以掩人耳目。
但就在这个时候,又有旧友二人来访,相劝隐匿香港,必要时可出面维持香港大局。来意明确,企图借陈济棠的名声为日本维持对港统治,以与南京伪政权相呼应。陈济棠对此二位不速之客明确表示:革命者只有走直线,不能走曲线。言毕,便向他们出示所藏鸦片,表明抗日之志不可夺的决心,使他们扫兴而去。
陈济棠因行踪已经暴露,被迫再次转移于一卖粥的小店租其斗室暂避。身居港岛的陈济棠,急着过九龙入粤,但是,日本兵每日都在枪击渡海出逃的人,使陈济棠终于打消经九龙回内地的念头。
1942年1月9日晚,林绍荣对陈济棠说:“汝如能耐苦者,可由西环坐小船赴大澳,总较渡九龙被日人枪杀为佳。”
急于离港的陈济棠,完全同意林绍荣所提逃出香港的新路线。10日,林绍荣亲往西环侦察情况,果然不见有日军守备,陈济棠获悉,高兴万分。次日凌晨四点半,即在林绍荣的陪同与保护下,踏上离港之路。
由住处至西环的15里步行中,陈济棠见到沿途都是持证购米者(当时日本人规定每日每人配给六两四钱大米),接踵延绵达数里,不时可见体弱者晕倒在路侧,陈济棠对此感叹不已。
上午7时,陈济棠抵达西环的码头,但出乎意料地见到两名日本宪兵持枪在岸边对上船的人搜身。于是,林绍荣在前,陈济棠随后,均未化装,俨如主仆。日本宪兵先搜陈济棠身,只见兴发祥名片一张和鸦片一盒,别无他物,以为是黑社会中人物,挥手而去。
再搜林绍荣身时,拿走他20元港币后,也放行了。如此顺利过关,陈、林二人同样出乎所料。
从日军枪口下逃生的陈济棠,急急与林绍荣走下小船离港。陈济棠后来得知,他们走后的第二天,日军即为搜捕他们所要捕获的人,而禁止任何人员从各口岸外出,真是大幸。
李宗仁:青春戎马,晚节黄花
李宗仁是现代中国的传奇人物,他一生的最大特色,就是他以杂牌军的军头地位,与黄埔系一路分分合合20多年,而始终没被“吃”掉。他与蒋介石一路纠缠,但在翻云覆雨之中,蒋介石始终未能完全斗垮他,他们最后在国破山河在时劳燕分飞。最终思乡心切,回归祖国。
杀出一片天
“二次革命”中,龙济光因效忠袁世凯而窃据广东都督职;袁称帝时又封其为一等公加郡王衔。袁世凯复辟帝制时,龙虽然宣布广东独立,参加军务院而为抚军之一,但他却未真心讨袁,不愿护国军假道粤境北伐。袁死后,龙立即宣布拥护段祺瑞而取消独立,并派兵在粤省韶关阻止护国军北伐,从而引发了护国军的讨龙战役。此时,陆荣廷已被段祺瑞发表为广东督军,为攫取粤省地盘,他乘机指使桂军进攻广州。
讨龙战役爆发后,林虎第6军在粤汉铁路南段沿线与龙军发生接触,李宗仁所在第13团也由肇庆出发开赴前线。这是李宗仁从军后第一次参加战斗。
隆隆的炮声和犹如鞭炮的枪声,响彻云霄。李宗仁自己内心忐忑,神经紧张,脚步轻浮,呼吸有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他深信他的爱国热忱与人无殊,而视死如归、不避艰险的胆量,尤不在他人之下,何以一听到枪炮声,情绪就如此紧张,连自己也莫名其妙。
其实,即使是最勇敢的军人,第一次参加战斗时也很难避免紧张的心态,如果不是这样,倒反而不正常了。不过尽管如此,李宗仁第一次参加战斗,实际表现却十分出色。
战斗打响后,李宗仁所在连队的连长因胆怯而临阵离职,营长也不知去向,士兵便也畏葸不前,所以在龙军的进攻下,阵脚开始动摇。李宗仁见状,决定以逆袭阻止龙军进攻。他挺身而出,命令掌旗兵高举连旗,号令全连士兵冲锋,并一马当先冲在了前面。战斗中,一颗子弹击中他的右颊,顿时血流如注,满嘴都是碎牙。李宗仁第一次参加战斗就挂了花,确实有些意外。不过,幸好他的伤势不重,子弹没有留在头部,而是从左边鼻孔穿了出去,因而免去了开刀之苦。受伤之后,李宗仁在后方医院养伤十余日,营长黄勉即催其早日归队,原因是原来的连长临阵畏缩,为人所轻,战斗结束后回到连队已无法约束士兵,只好请准辞职,而李在战斗中表现勇敢,故连长一职由李递补。李宗仁接到命令后,又在医院住了20余天,便回到部队正式接任连长职。这是他从军后第一次因军功而擢升。
李宗仁回部队后不久,讨龙战役即以龙军的失败而告结束。李宗仁随林虎部驻军广东雷州,之后又进驻高州。此时,李宗仁并不热心政治,但政治局势的变化,又一次使他有了显露军人勇敢禀赋的机会,并因此而再次迁升。
护法战争开始后,李宗仁所在第13团随广东护国第一军开抵湖南,经宜章、郴州、永兴、仁安、攸县直驱醴陵。此时北洋政府冯段失和,冯免去段的总理职务,北军作战情绪受到影响,因此南军进展顺利。11月底,南军继克复醴陵后占领了长沙,次年1月,又攻占了岳州。护法军的节节胜利,迫冯同意段复出,北洋军劲旅吴佩孚再次入湘,战局发生逆转,南军渐处下风。
1918年3月,南军长沙失守。李宗仁所属营随中路军退至安仁县后,奉命在绿野圩附近阻击北军。部队刚刚进入阵地,营长忽然生病发烧,必须回后方治疗,于是命令李宗仁代理营长指挥战斗。翌日拂晓,战斗开始。北军发射炮弹后,利用地形向南军阵地猛扑。李宗仁在阵地前沿指挥,发现中央阵地已被北军突破,友军纷纷溃退,战况十分不利。在这紧迫关头,李再次使用逆袭战术,令号兵吹响冲锋号。不料,号声过后竟无一兵一官向前冲锋。情急之下,李宗仁大吼一声跃出战壕,高举着营旗冲向敌阵。全营官兵见他身先士卒,立即精神大振,蜂拥向前冲杀。北军遭到李部反冲锋后,开始全线后撤,李宗仁指挥全营追击。这时,北军射来一排机枪子弹,击中李的胯下,顿时将他击倒。他不顾伤痛,倒在地上仍大呼冲锋不止,并悬赏500大洋夺取敌炮。在他的指挥下,对阵北军丢弃4门山炮而逃。
战斗结束后,李宗仁检查伤口,发现1弹射入大腿,另有3弹穿裤而过,却不曾伤及皮肉。士兵用一木梯将他抬到安仁县城,因无医院,只好请来一位草药郎中医治。郎中告李,子弹未伤到骨头。
第二次负伤,又使李宗仁第二次晋升。原营长奉调回粤,李宗仁补任营长。因每次打仗都冲锋在前,异常骁勇,李宗仁得了个“李铁牛”的诨名,在军中也渐渐有了些薄名。不过,当时李宗仁所在部队已归桂系马济指挥,作为一名与旧军系统毫无关系的下级军官,他的前程并不光明。
南方军阀参加护法战争,并不是为了维护《临时约法》,他们的真实动机主要是借护法而攫取更多的地盘,以扩充个人势力。所以,护法运动难免失败下场。1918年春,南方军阀开始酝酿南北议和,同时,开始对孙中山进行排挤。4月,在桂系操纵下,国会非常会议通过改组军政府的决议,改大元帅制为总裁合议制,实质上就是要剥夺孙中山的大元帅职务。5月,孙中山大元帅职被正式解除,孙愤然离开广州,发出“南与北如一丘之貉”的感慨。是年底,陆荣廷与北洋直系军阀言和,桂军相继返回广东。1919年2月,李宗仁所在营也从湖南宜章开拔,奉命往广东新会县城驻防。
李宗仁驻防新会后,因暂无战事,闲时不免思念妻子。此时他已升任营长,生活条件比以前有了很大改善,因此他决定把妻子从家乡接来。两广交通毕竟方便,不久,他的妻子就在他的副官专门护送下来到了他的身边。两人久别,见面自有一番高兴。李宗仁一生结婚3次,只有第一位夫人给他生养了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就是在新会出生的。儿子出生后,李宗仁十分高兴。待儿子满月时,他给孩子取名叫幼邻,这与他自己的字号德邻仅有一字之别,显然有因承的含义。
新会是侨乡富庶之区,驻防于此的历届长官,无一不借机中饱私囊,腰缠万贯而去。李宗仁率营驻防后,亦不乏发财的机会。他驻防后立即声明公事公办,对不法绅商毫不通融,视黄金如粪土,不愿苟取一芥。可是地方乡绅富贾出于个人目的,对其奉迎买好,乘幼邻满月的时机争相送来贺礼,他挡开了几宗大的礼品,但金锁、金镯、金罗汉等贵重贺礼,他也确实笑纳了不少。
李宗仁在新会驻防了9个月。这期间,他身为驻防军营长兼代理县长,是地方最高首脑,第一次领略了掌握权力的滋味。不过,作为一个平民出身的下级军官,李宗仁尚知体恤百姓,并未滥用职权图谋私利。与驻粤其他桂系地方官敲骨吸髓而广结民怨的情况相比,他在新会时的作为却颇得当地绅商与百姓的称赞。
李宗仁涉足军旅时间不长,但按照那时职业军人的标准衡量,他已经具备了在军界谋生的一切本领。他不仅敢于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善于协调上下级之间的关系,而且有了依靠军队掌管地方权力的最初经验。这一切,都为他以后在军界的崛起,创造了十分有利的条件。
扬名台儿庄
徐州位于黄淮两水间,地据鲁、豫、皖、苏四省之要冲,是津浦、陇海两铁路之枢纽;徐州四周山峦重叠,河川纵横,在我国历史上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南京政府鉴于徐州地区的安危直接关系到全国的抗日大局,决心全力防守,在此进行一次会战。这次会战以徐州为中心,史称徐州会战。1937年10月,李宗仁被任命为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驻节徐州,指挥津浦路沿线作战。
李宗仁在指挥津浦路艰难抵抗北进之敌的同时,又积极阻截华北日军南下。为确保徐州地区的安全,李宗仁命孙桐萱部向运河以西推进,袭取济宁、汶上的日军据点,以牵制敌人主力。孙部第22师负责攻取济宁,于2月12日晚由大长沟渡运河,14日晚有一小部攀登入城,双方短兵相接,血战竟日,终因敌我双方力量悬殊,入城部队伤亡极大,17日晚撤至运河西岸。与此同时,第12军81师也直取汶上,于12日晚由开河镇渡运河,一部由城西北攻入城内,与日军进行激烈巷战,终因人少势弱,损失严重,13日奉李宗仁之命撤向运河西岸。19日,日军攻陷安居镇,22日突破曹福林第55军阵地。25日,日军突破杏花村阵地,守军被迫撤至相里集、羊山集、巨野一线。但李宗仁在这一线布置大量兵力,不断侧击北段南下之敌,使敌军在这一带徘徊不能南进,暂时稳定了战局,摆脱了危机。
日军津浦线主力南攻不成,遂改变策略,由少壮派军人板垣征四郎、矾谷廉介率两师团企图会师台儿庄。台儿庄位于津浦路台枣(庄)支线及台潍(坊)公路的交叉点上,扼运河的咽喉,是徐州的门户,在军事上具有重要地位。日军一旦得手台儿庄,便可策应津浦路南端日军攻势,一举拿下徐州。板垣、矾谷两师团,是日军精锐之师,大部官兵都是参加过“二·二六”日本政变的,此次进攻,来势相当凶猛,大有豕突狼奔、一举围歼中国军队之势。3月下旬,日军以七八万兵力,在华北方面第二军司令官西尾寿造指挥下,分两路向台儿庄进发。一路为坂垣第五师团,自1月12日在青岛岭山湾、福岛两处强行登陆后,沿胶济路西进,至潍县转南,经高密,循诸城、荣县一线,进逼临沂;一路为矾谷的第十师团,该师团沿津浦路南下,直取台儿庄。
2月,中国军队为堵截日军前进,在临沂、滕县同日军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揭开了台儿庄会战的序幕。
在李宗仁的指挥下,临沂之战取得了惊天动地的胜利,它砍断了津浦路北段日军的左臂,粉碎了日军会攻台儿庄的计划,促成了以后台儿庄会战中,李宗仁围歼孤军深入台儿庄的矾谷师团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