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巴龙跪驶(1)

作者:谈宝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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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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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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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4144字

一听说和尚死了,慈禧坐在寝宫立刻向崔玉贵、德龄、孙子发火:“死了?谁给刺死的?”四格格、元大奶奶站在慈禧两旁一言不发。


第一个回话的是崔玉贵:“是一个刺客。”


德龄反对这说法:“回太后,是一个内奸。”


崔玉贵坚持自己的说法:“刺客。”


德龄坚持自己的说法:“内奸。”


慈禧问崔玉贵:“何以见得是刺客?”


崔玉贵说出自己的看法:“此人奴才根本不认识。”


慈禧问德龄:“何以见得是内奸?”


德龄证据确凿:“孙子亲眼所见,让孙子作旁证。”


慈禧问孙子:“孙子你说。”


孙子望了一眼崔玉贵:“奴才看得清清楚楚,此人身穿太监衣服,从太监人群***来作完案逃走的。”


慈禧问崔玉贵:“太监人群中少了人数没有。”


崔玉贵早有准备地回答:“回老祖宗,各宫殿太监奴才都查了,有四人被刺客刺死,一人被刺客掠走。”


慈禧眉头一皱:“刺客,哪来的刺客?”


崔玉贵借题发挥:“回老祖宗,囚车路过陶然亭,从树林里蹿出四个蒙面人,想搭救和尚,于是奴才手下人同刺客拼斗起来,有四人不幸战死,一人被刺客掠走。”


德龄立刻进行反驳:“老祖宗,二总管所言不实,请准奴才说细情。”


慈禧点点头:“说。”


德龄不慌不忙:“囚车路过陶然亭小树林,从太监人群中蹿出四个蒙面免冠黑衣人,他们直奔囚车,要取和尚性命。这时又杀出来四个蒙面黑衣人,他们保护囚车,与前四个蒙面人交手。”


慈禧打断德龄的话:“等等,到底多少蒙面人?”


德龄说起话来言之有理:“这是两拨敌对的蒙面人,各有四人,共有八人,前四人,出自太监人群中,要置和尚于死地。后四人保护囚车,将前四人杀死,给和尚刺毒针的,是后来逃之夭夭的那个小内奸,也出自太监人群,因此,目前太监中少了五人。这些事,孙子可以作证。”


孙子主动作证:“德龄郡主所言极是。”


慈禧问崔玉贵:“眼下是不是少了五人?”


崔玉贵巧言善辩:“是少了五人,不过,有四人是被刺客所杀。”


慈禧向崔玉贵发怒:“四个刺客也好,被刺客所杀也好,和尚是不是你没有看好?”


崔玉贵低垂着眼:“老祖宗英明。”


慈禧发怒不止:“你们怎么当的差,上次让刺客来行刺,这次又让刺客行刺和尚。”


崔玉贵虚情假意地说:“奴才失职,老祖宗明断。”


慈禧怨声不绝:“真气死我了。刺客也好,内奸也好,又是刺客,又是内奸,目标都是为了杀死和尚,连个和尚都看不住。”


崔玉贵应和着:“奴才该死。”


“一点高兴的事情也没有。”慈禧拉长了脸喋喋不休。这时李莲英乐滋滋地进来,众人望着李莲英猜测着哑谜,李莲英凑到慈禧跟前献媚地说:“老祖宗消消气,这回乐子事来了。”


慈禧板着脸:“什么乐子事?”


李莲英两眼一眨一眨的:“袁世凯要求见。”


慈禧脸上的怒气未消:“他来就来吧,算什么乐子事。”


李莲英两眼眯成一条线:“老祖宗一见便知。”


慈禧发话:“唤他进来。”


李莲英传旨:“袁世凯觐见。”


门口小太监唤:“袁世凯觐见。”


袁世凯乐融融地进来:“奴才给老祖宗请安。”


慈禧目光温和了一些:“起来吧,什么乐子事啊,把你乐成这样。”


袁世凯起来后,扫视了一下周围人,重点看了一下德龄:“禀告老祖宗,作乱分子绍朋已被奴才拿获。”德龄一惊,袁世凯偷眼看了一眼德龄说:“奴才给老祖宗带来了一个大玩意儿以表庆贺,奴才在万寿山给老祖宗安置好了。”


慈禧直言问:“什么玩意儿?”


袁世凯不愿意直说:“是个洋玩意儿,老祖宗一见就会乐开了花。”


慈禧答应了:“好吧,我们上山散散心。德龄,既然是洋玩意儿,把你额娘也叫上,一定很开心。”


德龄点头:“奴才从命。”


万寿山的空场上,奔驰二型的汽车上蒙着一块耀眼的黄绸布。慈禧带着裕太太、德龄、容龄、小德张、袁世凯、四格格、元大奶奶向黄绸布走来,袁世凯雀斑脸笑了:“请老祖宗揭彩。”


慈禧掀下黄绸布,露出一辆奔驰二型的汽车。外型像一辆马车,车身黄色,绘以双龙,玻璃驾车内有一宝座。


慈禧惊叫起来:“这是什么车?”


袁世凯高兴得合不拢嘴:“老祖宗猜猜看,这洋玩意儿叫什么?”


慈禧琢磨着:“它像马车。”


袁世凯献媚般地否定:“它不用马拉。”


慈禧直截了当地问:“这车干什么用的?”


袁世凯终于揭开了谜底:“这就是老祖宗的,老祖宗看,这里边是老祖宗您的宝座。”


慈禧眼睛一亮:“跟火车也不一样,火车要烧煤,这不烧煤,这到底叫什么车?”


袁世凯笑眯眯:“叫汽车。”


慈禧好奇劲儿又上来了:“汽车?跟火车不一样吧?”


袁世凯讨好地说:“不一样,火车长,汽车短,就一节车厢,专拉老祖宗。”


“汽车也在铁轨上走吗?”慈禧在汽车车身上摸来摸去。


“不用,汽车就在马路上走。”袁世凯跟在慈禧后边。


慈禧吩咐:“这倒新鲜,扶我在宝座上坐一坐。”袁世凯打开车门,德龄、容龄扶着慈禧坐在宝座上,然后姐儿俩又走了下来,众人围在玻璃窗外观看。慈禧手扶着方向盘:“坐着真舒服,这是谁设置的?”


袁世凯回话:“回老祖宗,这汽车叫奔驰二型,是德国制造的。这座位、颜色和玻璃都是奴才精心设置的。”


“你伺候得不错,我要重赏你,连上次一起加赏。”慈禧高兴了,喊,“来人。”


袁世凯又强调自己的功绩:“奴才还拿获了作乱分子绍朋。”德龄脸上嫉恶如仇。


小德张托着一盘用黄布遮盖的金银首饰走过来。


慈禧宣布:“袁世凯看赏!”


袁世凯二次跪下:“奴才谢赏,奴才叩谢老祖宗。”袁世凯起身接赏。


慈禧要转方向盘开车,众人哦地叫了一声散开了。


过了一大会儿,还是万寿山空场奔驰汽车旁。慈禧坐在汽车后边的宝座上,袁世凯、李莲英、崔玉贵、裕太太、德龄、容龄、小德张、四格格、元大奶奶、巴龙围在四周。慈禧突然又问:“为什么叫汽车呢?”


袁世凯抢功回答:“它用气就能开车。”


德龄、容龄冷笑出了声。慈禧偏过头来问:“袁世凯说得对吗?德龄。”


德龄又冷笑了一下:“不对。”


慈禧认真地问:“你说说看。”


德龄言之有据地说:“它用汽油或柴油启动发动机。”


袁世凯脸上的笑容收敛:“不是用气吹着跑。”


德龄借机发泄怒气:“火车才是气吹着跑,汽车不是蒸汽机,是发动机。”


“还是德龄说得在理。”慈禧对袁世凯说:“这是裕庚的大女儿,她在国外见多识广。”


袁世凯不甘心丢面子:“奴才斗胆向德龄姑娘请教,请问德龄姑娘,发动机在哪?”


德龄隔着玻璃指方向盘下边:“看,那一组三缸柴油机就是发动机。”


崔玉贵上车,指着方向盘:“是不是一转那方向盘汽车就走?”


袁世凯装作内行:“必须先踩一下油门,然后再操作方向盘。”


袁世凯对慈禧说:“老祖宗您自己就可以开车玩玩了。”


裕太太、德龄、容龄齐说:“不能动。”


崔玉贵吓了一跳:“怎么不能动?”


裕太太喊了一句:“有危险!”


“有危险?”慈禧霍地站起身来,头撞在汽车顶上。


裕太太解释:“没有说老祖宗。老祖宗坐在宝座上没有危险。”


“我这没危险?”慈禧又问了一遍。


裕太太细说端详:“老祖宗这里一点危险也没有。奴才说不会开车的人,方向盘不能随便动。”


德龄重复了一遍母亲的意思:“我额娘说的意思是,不会开车的人乱动方向盘,不是车乱拐弯,就是车停不下来。”


慈禧琢磨着:“车老走?”


容龄往厉害上说:“说不定车还会撞在大树上,要不然会掉在山谷里。”


崔玉贵不爱听了:“哪会赶上那么多不吉利的事。”


裕太太希望把事情办得圆满些:“会开车的还经常出事呢,不会开车的更不能乱动了。”


慈禧的思想更保守:“说来说去,还没有坐轿子安全。”


袁世凯看太后不领情有些着急了:“轿子从万寿山回一趟紫禁城,得四五个时辰,人多受罪啊,坐这奔驰,几十分钟就到了,说到底,得有个会开车的司机,老祖宗就能享福了。”


裕太太同意这看法:“对对,得有个好司机。”


德龄接着说:“现在关键是司机问题。”


巴龙走过来讨好慈禧说:“那好办,这件事交给奴才,奴才一定能给老祖宗找个合意的司机。”


慈禧板起脸来:“不可。”


巴龙竖耳细听:“不可?”


慈禧点明:“男人是不能留在宫里的,生人怎么能随便进宫?”


巴龙差点扇自己一嘴巴:“奴才把这茬给忘了。”


德龄建议:“最好宫里的人自己学开车。”


巴龙同意:“德龄这话启发了奴才,如果老祖宗不嫌,奴才愿意学开车,伺候老祖宗一辈子。”


慈禧高兴了:“巴龙越来越像他阿玛了,知道疼人。”


巴龙越发激动了:“奴才伺候老祖宗高兴,奴才愿意牺牲。”


慈禧吃吃地笑:“没那么严重,学开车就学开车吧。”


“奴才现在就试试。”


“得有人教你。”


“奴才不真开,奴才先模仿模仿,先比划比划,奴才可以进来吗?”


“看把你急得,进来吧!”慈禧点头允许了。


“喳!”巴龙开车门进来,自己低头进了司机舱。


裕太太叮嘱:“你可别乱动油门。”


“不动,我就摸摸方向盘。”巴龙坐在司机位子上转着方向盘想过把瘾。


慈禧老理上来了:“你怎么坐着?”


容龄也帮腔:“奴才不能坐着。”


德龄的话更严厉:“你坐着和老祖宗一般高了,那怎么行?”


巴龙慌不迭地起来。


德龄指明:“你得跪着开车。”


容龄也帮腔:“你宫里人还不如国外来的呢。”


巴龙找不着地方跪:“这车设计的不合理,没有跪的地方。”慈禧乐出了声,德龄用手背捂着嘴笑。


容龄又出坏主意:“你可以趴着开车。”


巴龙趴下了手够方向盘:“对对,趴着开车,只要老祖宗高兴,奴才怎么开车都行。”


德龄问他:“你趴着开车怎么踩油门啊?”


“不踩了。”巴龙一句话引起众人大笑。


容龄也问:“不踩油门,汽车怎么走哇!”


巴龙趴在地上回过头来说:“这汽车设计得不适合大清国国情。”


颐和园里一条石路上,光绪同孙子正在回宫,德龄悄悄地走了过来。


德龄向光绪行礼:“皇上吉祥。”孙子主动地走开放风。


光绪问德龄:“那边什么事那么热闹?”


“袁世凯给老祖宗进贡一辆奔驰二型汽车。”


“袁世凯又来了。”


德龄点头:“听说绍朋遇难了。”


光绪心情沉重:“是朕害了他。”


“皇上,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情况很不妙。当前对皇上和奴才都很不利。”


“听说那刺客和尚已经死了。”


“是啊!老祖宗一听说和尚死了,就有些放心了。老祖宗不管是哪拨人刺死的,她不太想再追查了。”


光绪也有些无奈:“当时的情况,孙子对我说了,刺死和尚的小刺客已逃之夭夭。现在无凭无据,我们跟崔玉贵根本理论不清,也很难说服太后。”


“奴才总觉得太后心里像明镜似的,只是表面不倾向哪一边。”


“最后总是要倾向一边的。”


孙子走了过来,悄悄对光绪说:“皇上,袁世凯他们过来了。”


另一条石路上,袁世凯同崔玉贵并肩行走。德龄从另一条路上绕着走过去。


袁世凯瞄了一眼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内奸?”


崔玉贵点头:“正是,皇上的密旨就是她给送出宫的。”


袁世凯望着德龄的背影暗自点头:“的确是个聪明绝顶的丫头。”


“她把密旨交给了一家报馆的记者。这人还一直没有拿到。”


“逮着的那人不要放掉,你要经常跟老祖宗讲,这些人迟早要变天的,让太后记住戊戌年间的教训。”


“老祖宗不会善罢甘休的。”


袁世凯赞许地点头。


状元榜前,挤满了看榜的人们。一个老翁,一个老婆婆,挤在一群青年男女之中看热闹。有的人指着状元私语,有的指着榜眼私语。


容龄从人群外边挤了进来,她一眼看见状元刘春霖的名字。


容龄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中了,果然是状元!”


旁边身穿便装的大学士杨士骧发现容龄:“这不是五姑娘吗?”


容龄热情地恭喜:“唉,杨大学士,您的学生中了状元啦!”


杨士骧满面春风:“全在我的意料之中。”


容龄祝贺:“您这一年的心血可没白费。”


杨士骧也谦虚起来了:“还是他个人刻苦,个人努力。”


俩人边走边谈,容龄同情地道:“他挺贫寒的。”


杨士骧满乐观的:“贫寒出才子嘛。”


俩人离开人群停住了脚步,还在继续谈话。容龄上心地问:“杨大人,刘春霖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杨士骧同情地说:“他住在一个老乡家里,我到他那里去过,屋里十分简陋,但环境很清雅。唉,你怎么关心起他来啦?”


容龄面带羞色:“他应该好好谢谢我。”


“为什么谢你?”杨士骧望着容龄的脸。


容龄振振有辞:“我经常在老祖宗面前夸他的字写得好,老祖宗点状元的时候,我还为他美言了几句呢。”


杨士骧好奇地问:“你见过他的字?”


“何止见过,他给老祖宗抄过佛经,后来我专门收集他写过的许多楷书。”说着,容龄掏出一卷楷书,“看!他的字多帅,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字。”


杨士骧认真打量容龄的表情,容龄还在津津有味地说:“他考中状元还有我一份功劳哩!”


杨士骧挑逗地说:“他是该好好谢谢五姑娘!”


容龄若有所思地说:“听不少人说,刘春霖可能是最后一位状元了,以后可能取消科举制度了,我想毛笔字不应该取消吧。”


一间简陋的房屋正是刘春霖的住处。屋外人声嘈杂,刘春霖一开门,拥进一群人,一个老翁,一个老婆婆,还有一堆青年男女。


刘春霖为难地求大家:“你们不都贺过喜吗?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大家可以走啦!”


老翁没有走的意思:“老朽还没说完话呢。”


老婆婆也抢着说:“是啊,我们还有别的事。”


老翁的大嗓门压倒一切:“老朽有一女儿,心灵手巧,琴棋书画样样出色,愿意与状元公婚配,不知状元公意下如何呀?”


老婆婆埋怨老翁:“得有先来后道,今天我是第一个登状元府大门的,状元公,这屋子实在寒酸,走,到我家去住,我家住的是四座八角重檐的房子。”


老翁揭短:“八角重檐是房子吗?那是亭子,四面没有墙,怎么住人?”众人乐声不止。


老婆婆一百个不愿意:“你怎这么说话?就是四什么,八什么的,我不会说。”


老翁替她说:“应该是四梁八柱。”


老婆婆觉得有理:“对,对,四梁八柱。”


老翁继续帮助描绘:“应该是四角重檐。”


老婆婆高兴了:“对对,四角重檐。”


老翁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怎么替她说话啊?”


老婆婆明白了:“我两间房子加起来不是八角吗?”


“你的房子一定是五脊四坡,黄瓦重檐。”


老婆婆见好就要:“对对。”


“后檐相连,抱厦三间。”


老婆婆更高兴了:“对对。”


老翁揭底:“那是紫禁城的太和殿。”众人大笑。


老婆婆挂不住脸了:“我爷爷真当过一品大员。”


刘春霖欲作揖送客:“谢谢老伯、老婆婆,你们的好意,小生不能接受,我不送二位了。”老婆婆、老翁脸露窘态。


一个中年妇女:“公子,我有一堂妹,人品贤惠,是贤妻良母之典范,我愿将小妹许配于你,你看如何?”刘春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