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月西斜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13
|本章字节:7644字
9、北堂皓的质问
借着路灯看见沈时久的车子霸道地横在路上,无殊一颗心就像站在三米高的跳板上等着一头扎进水里。男人蜘蛛织网一样的耐心简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她径直走了过去,贴着宝马车的车窗往里看。沈时久不在,就连他的司机也是。看看四周,视线忽然捕捉到停靠在附近的一辆benz。这辆车她从没见过,她想,也许是沈时久的手下开来的。她几乎可以笃定,沈时久现在一定是在她的家里。
果不其然,楼下大门前的窄道上站着他那西装革履的司机,看到她,面部表情虽没有太大的变化,语气却是十分礼貌而谦逊。
“小姐,您回来了?”
无殊腰杆一麻,对这种“见风使舵”式的恭敬,还真是没法适应。
抬头看看自己房间的窗户,灯亮着,隐隐还能看到一个人影在那里晃过,她心不在焉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容志。”司机说,“您可以叫我小容。”
“好,小容啊,”她指了指上面,“你能不能上去把你们老板叫下来?”
“小姐,北堂先生也在。”司机如此回答她。
两个有着过节的男人待在一间狭小的房子里会做些什么?
室内出奇的平静,静到让人误以为那站在窗口摆弄盆景的沈时久和站在书架旁翻阅图书的北堂皓只是两道虚幻的影子,是她疲累的眼睛制造出的假象。
看到她,两个男人几乎是同时转过了头。
沈时久捻了捻指尖的泥末,冲她露出蛊惑人心但绝对称不上是愉悦的笑容:“看你在下面磨蹭半天,还以为你不打算进这个门了。”
她不语,在门口换好拖鞋后去厨房泡了一杯茶,然后回到客厅,把它放在茶几上,并在竹藤质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我没想到你会来。”她望向北堂皓,平静地问,“什么时候回德国?”
北堂皓取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也不避讳沈时久的存在,说:“本来是准备明天回去的,不过老爷子想要我留在这里处理一些事情,大概会推迟一个月。”
“哦。”她微侧头,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那对对戒的男款还戴在他的中指上,而女款却已经躺在了她卧室的抽屉里。
沈时久似笑非笑的眼睛透着不善的暗芒,他像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一样,走到无殊身边的位置坐下,跷起腿,刚要伸手去拿那只茶杯,无殊啪一声打在他的手背上。
“要喝自己去倒。”
看看微微发红的手背,他嘴角居然牵起了愉悦的弧度。这样“不客气”的相处方式是否说明他们之间并非是主人和客人的关系?
北堂皓看在眼里,仍保持着应有的风度,对无殊说:“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吗?”
无殊走进卧室说:“进来吧。”
房门关上,把某个人留在了客厅里。
郁闷。
明知不会有什么,沈时久也还是觉得不是滋味。他抽出一支烟,在打火机上一遍又一遍地敲着,一双犀利的黑眸对着那紧闭的房门,脸上晴转多云,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转阴。
无殊倚在窗口,抱着胸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
“真巧。”她开口说。
“本来想约你见个面,但是你的手机打不通。”北堂皓站在她身旁,也望着窗外。
无殊垂眸笑了笑,所以才说真巧。“我的住址,是陈意明告诉你的?”
他转过头:“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这件事。”
“每个人都有苦衷,我也没有告诉你我在帮陈意明做事。”尽管这么说,可她脸上疏远淡若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小鬼,我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再告诉你。”北堂皓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愧意,“没想到陈意明会出尔反尔……”
“你是因为沈时久,所以才跟我求婚的吧?”她打断他的话问。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我说我只是担心你会回到沈时久身边,担心你再受伤害,你会不会相信?”
无殊难受地合上了眼睛。
假设这是一出童话剧,沈时久扮演魔鬼的角色,她扮演公主,北堂皓是王子。当佩着长剑、骑着白马的王子将受难的公主从魔鬼的爪子下救出,公主理应对王子一见倾心。可故事到了成人世界就变成了公主对魔鬼一见钟情,对于王子的救赎虽然感激,却无法将它当做是爱情。
“小鬼。”他的手掌落在她的肩头,“在认识你之前,我一直认为婚姻只是两方利益的结合,所以在感情方面,我一直看得很淡,从没有去刻意追求过什么。一直到你的出现,我慢慢体会到了一个人想要两个人开心的心情原来很特别。决定跟你在一起并不是突发其想,也不是因为家族利益,而是希望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你,并且将你从那个伤害你的人身边彻底地拉离。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改变这样的初衷。”
她抬头,眼里有晶莹反光,像是一片白色的羽毛,轻得叫人抓不住。
“记得东方水上摩天轮建成时你对我说,我们每一个人就像是那一次次的轮回,总有一刻你会站在最高点,落在最低处。可无论如何,我们的目的都只是为了看外面的风景。所以,做人不要太执著于眼前,顺其自然更好。”
北堂皓沉默,这样的开头往往预示着不好的结果。
“阿皓。”无殊轻轻叫了一声,“我一直很庆幸可以遇到你,因为是你给了我绝处逢生的希望,所以我相信你是爱护我的,也不会在我身上计较得失与成败。正因为你给了我最好的东西,所以我才不忍心看着它慢慢变质。经过这些事情后,我发现很多东西是我们无力改变的。你有你的责任,我有我的思量,我们就因为没法做到完全的自私或是忘我,才会两边都抓不住。”
她拿出北堂皓送给她的那枚戒指,将它搁在他的掌心里,说:“其实在我心里,你的位置是任何人都没法替代的。虽然这并不是爱情,可对我来说,同样珍贵。”
“是因为他吗?”
“什么?”她恍然抬眸。
北堂皓一直保持着风度的表面终于不可扼制地出现了裂痕:“因为沈时久,所以一次次地拒绝我。”
“这一次和他无关。”
“那天你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是他的出现让你心生动摇是不是?”他追问。
“这是两码事。”她扶着头坐在床上,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你告诉我,你还爱不爱他!”他抓住她的胳膊,迫使她抬头看自己。
她讶异地望着他。他琥珀色的瞳孔不复平静,似有惊涛巨浪要翻涌而出,这样的北堂皓对她来说有些陌生,因为他一直是那样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是即使受到重创也仍能微笑着说不会放弃的人。
“回答我!”他加重了手指的力道。
“不。”她怎么可能会承认。
他并没有因此松手,平时的理智已被感情的挫败冲击得无影无踪:“那在电梯里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要让他抱你、吻你?为什么要露出那种脆弱的表情?任何一个男人看到你那副样子都会认为你还爱着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给他希望,让他不能对你放手!”
“你……看到了?”无殊的心跳蓦地慢了一拍,头脑里虽是空荡荡的一片,却仍是下意识地摇头,“没有,我没有。”
她的迟钝成了他眼里的挣扎和犹豫。不顾她脸上的苍白,他竭力撼摇着她的双肩:“你到底要给他伤害多少次才甘心?去德国时我给过你一次选择的机会,结果你选择了继续和他纠缠,一直到现在你都不曾放弃!小鬼,你可不可以清醒一点?!”
“该清醒的似乎是你!”回答他的却是沈时久。他长身倚立在门框边,看着北堂皓紧紧抓着无殊,妄想离间他们的关系,原本就阴沉的脸显得更加可怖。
北堂皓下颌紧绷着转过身,同时攥住了拳头,怒火在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之间迅速蔓延。以北堂皓一米八的斯文公子形象,根本没法和沈时久精悍颀长的体格相比较,这要是打起来,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无殊刚从床上站起来,头一沉,人就往后倒了下去。
看见她这副样子,沈时久已顾不得和北堂皓计较,他快步走过去,单腿跪在床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体温有些不太正常,随即将人从床上抱了起来。
刚刚因担心而压下的火气再次在北堂皓的心中升腾起来,他一声低喝:
“沈时久,你没有权利把她带走。”
沈时久脚步一顿,缓缓转过头来,黑眸中寒芒毕现,全身肌肉也如蓄势待发般收紧。
无殊对肖和娜说过,他做事靠的是一个“狠”字,对挡在前面的人,无论老弱病残他都能做到毫不手软。
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情敌。
流淌在血液里的戾气濒临决堤之时,一只手却突兀地盖在了他的酷脸上,并似捣糨糊一样胡乱抹着,几乎要将他的五官抹得不成原形……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
她宁无殊从来都是他的克星,克得他永世不能翻身。
一声轻叹,满腔情绪至此化作千丝万缕的无奈,薄唇追逐着她的手指,恨不得将这些搅局的祸首全部咬进嘴里正法。
北堂皓像是被置身事外,看着这一幕,心一点点地凉却。
他知道,这一次自己输了。
现在的沈时久犹如一支削尖自己的楔子,不管无殊如何改变,他都能与之契合。一个男人若做到这个地步,想要抓回女人的心,怕只是时间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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