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附录(3)

作者:李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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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人物·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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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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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0932字

在感情的问题上也可以看出川岛芳子的反复无常的情绪有多强烈。他跟甘珠尔扎布的结合是多么地迅速而直接,而两人的分离也是同样的快刀斩乱麻,从火焰到海水川岛芳子的变化好似龙卷风般迅疾。分开了一段时间后,川岛芳子出席甘珠尔扎布的第二次婚礼,并给新娘祝福,这一做法和她往日对甘珠尔扎布的不屑大相径庭。川岛芳子对待昔日的情人山家亨更是如此,自从告别日本离开山家亨,川岛芳子对山家亨就抱着一种完全漠视的态度,可是当她得知山家亨和一个叫李香兰的演员走得很近的时候,她的漠视立马就变成了一种敌视,她不能忍受昔日恋人的移情别恋。她看到山家亨的冷漠和故意在她面前表现出的权势和阔绰,就赌咒发誓要报复,可是当她走投无路的时候还是会想起山家亨。在最后的窘迫日子里,川岛芳子被逐出“新京”,又被东条英机赶出日本,在天津也有针对她的暗杀。此时的川岛芳子忽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想活命。她不惜强作欢颜地请山家亨来出席她的晚宴,不惜跟李香兰进行周旋。这一切还能让人想起当年那个敢向自己胸口开枪,敢卧轨自杀,敢把生命作儿戏的川岛芳子吗?


这种反复无常的性情让川岛芳子的人生变得有些荒诞,又有些莫名其妙。


(五)狡诈贪婪


在众多的儿女中,肃亲王为何会对川岛芳子最为看好呢,她的聪慧无疑是最为主要的,即使是在很小的时候,川岛芳子就表现出了和她年龄不相称的成熟。来到日本后,每当有人向她问起:“你的家乡在哪里?”的时候,她总会把小眼珠滴溜溜地转几圈,如果是其他的小孩,要么就会说中国,那样她在日本就会自然地被看做是一个“外人”,被天然地排挤;要么就会说是日本,这样无疑会被人讥讽忘了生父。所以川岛芳子灵机一动,既不说是日本,也不说是中国,而是巧妙地说“在妈妈肚子里”。这一回答逗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无不为她的机敏喝彩。


川岛芳子心灵手巧也是广为人知的。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她和附近的一位叫世川的老先生交往很亲密,世川先生对川岛芳子的聪慧一直赞扬有加:“像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子,会叠裙裤的太少了。每次我不在家的时候,川岛芳子就帮我把裙裤全部收拾好,真是不简单啊!”川岛芳子的妹妹金默玉也十分佩服她的手艺,有一次见到川岛芳子穿着一件漂亮的白色高领毛衣就不经意地赞美了两句,川岛芳子当即就说也送给她一件,两天之后川岛芳子就把一件一样的毛衣织好送到了金默玉的手中。


川岛芳子不光是一个智商很高的人,也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虽然在与比自己地位低的人交往时川岛芳子经常任性妄为,可是她心里知道哪些人对自己有用,对待那些值得她珍惜的人,她是千方百计结交。和家庭教师本多松江,川岛芳子就始终维持着良好的关系,从小川岛芳子就知道如何讨得本多松江的喜爱。还是很小的时候,川岛芳子遇到本多松江爱吃的东西,即使已经在她自己的食案上了她也不肯吃,而是反复强调:“我不爱吃这个,请留给赤羽妈妈。”本多松江1933年作为日本联合女子青年团满洲视察团的一员从中国回来的时候,川岛芳子兴奋异常,就像重新回到了母亲怀抱一般。在给本多松江的信中,川岛芳子像亲生女儿那样撒娇道:“一想到隔了好久后又能见到妈妈,我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你来的时候,可要多给我买些东高泉堂的糯米豆馅点心和甜豆豉哦。”当川岛芳子最后身陷囹圄的时候,最为她着急的就是这个“赤羽妈妈”了。在和其他日本的达官显贵交往时。川岛芳子同样也是时而娇媚时而贴心,总能跟他们交往得很熟络。


如果这些聪颖被用在正常的生活中,那么将会塑造一个多么可爱动人的川岛芳子啊。然而当机敏和聪慧被用于阴险和邪恶的目的时,最好还是让我们换个词来形容——狡诈。从小时候的性情就可以想见日后川岛芳子将会有多狡诈,可以说没有这样狡诈的性情就不会有一个“有所作为”的川岛芳子。


从登上历史舞台的那天起,川岛芳子就在不断地展现自身的反面才华。在中国的政治舞台上,曾几何时能有过女人的一席之地?川岛芳子依靠自己的狡诈,在男人丛中顽强地生存下来,一度还春风得意,实在也是不容易。如果她不是一个女儿身,那么要取得同等的成就也许更容易;假如她不是女扮男装,也许带来的灾难会更深重。然而历史是拒绝假设的,在川岛芳子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已经成为事实,当后人再次回顾这个女人的时候,想到的不光有她的一桩桩罪行,还有创造这罪行的可怕的狡诈。


靠着自身狡诈的性情,川岛芳子在刺杀张作霖时探听情报初露锋芒,在“一?二八事变”时用尽手腕挑动战争,在转移婉容皇后时大耍手段暗渡陈仓,在指挥安国军时四处掠夺中饱私囊。她将自身所具有的狡诈的细胞都不遗余力地施加到苦难中的中国大地上,即使在后期越来越走下坡路,也依然是困兽犹斗,奸诈之情不减当日。


在川岛芳子的种种奸诈行为背后有一条法宝,那就是倚靠权贵,拉起虎皮做大旗。只要让川岛芳子捞着那么一丁点“稻草”,她就能把她变成靠山一步步往上爬。这在她的生命前期处处可见。在她的生命后期则表现得格外明显。


东条英机上台时,日本与中国的战争全面展开了。不久,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在兵源、战争物资等问题上陷于捉襟见肘的困窘境地,川岛芳子也同时开始急剧地走下坡路。但是即使在这种大厦将倾的时刻,川岛芳子仍然有办法自保。她四处宣扬可以和国民党和谈,然后就以东兴楼饭庄女老板的身份与国民党在京要员广泛接触,搜集有关和谈动向的情报。日本军方让北京宪兵司令田宫中佐去探听有关日本和国民党和谈的情报。抓住这一宝贵的机会,川岛芳子马上攀上这棵大树,略施手腕把北京宪兵司令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之后,便有条不紊地开始着手进行下一步的势力扩张。首先,川岛芳子利用自己过生日的机会大宴宾客,遍请在京朝野名流。华北政务委员会情报局局长管翼贤、常来华北的邢士廉、满洲国实业部长张燕卿、三六九画报社社长朱书绅等新闻杂志社知名人士、日满大使馆的参赞,以及不少梨园名人都成了座上宾。宴会刚开始,川岛芳子又差人抬来一块私自刻的写着“祝贺川岛芳子生日——北支那方面军司令多田骏”等字样的银色大匾。在场的人看到这份礼物,顿时就被川岛芳子的声势镇住了,暗自在心里打起了小鼓。


通过这种招数,川岛芳子不但提升了自己的地位,而且也很快打通了她与国民党政界要人接触的渠道,通过大汉奸周佛海、陈公博等人,与蒋介石的红人——军统特务头子戴笠搭上了线,希望寻找到一座新的靠山。虽然到最后时,这些靠山都一个不剩地离她而去,但是川岛芳子已经给自己攒下了足够的资本,假如日本胜利了她是功臣,而国民党胜利了她也可称自己为地下人员。狡兔三窟,川岛芳子广泛地为自己营造保护所。


就是到了监狱里,川岛芳子仍然还在施展她奸诈的手腕,各种各样的救命招数层出不穷,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件事可以难住她。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聪明的猎人,在垂死挣扎了多次之后,川岛芳子只能为她的狡诈乖乖地付出代价。


狡诈是川岛芳子的手腕,而贪婪则是川岛芳子的目的。川岛芳子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不屈不挠的复辟是为了实现满洲皇族继续统治中国的欲望,当安国军司令是为了满足自身当官发财的私欲……对财和权,川岛芳子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贪婪的性情驱使她不择手段地追逐利益。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川岛芳子真是这句古语的忠实践行者。这既是由于她需要大量的经费来维持她庞大的支出,也是由于她永不满足的私欲才造成的结果。


在川岛芳子得志之时,对于利益的追求胆大而妄为。有一次川岛芳子在火车上认识了一位国民党南逃官员白建民的妻子,白家在东四九条34号有一所很大的住宅。川岛芳子跟白太太认识并了解了情况后,一回到北平,就强占了该住宅及室内一切陈设,将白的家属撵到厢房居住。白太太认为自己是“引鬼上门”,不久就一气病死。


此外川岛芳子还经常以代日本军部买礼物为名,叫珠宝玉器、古玩、皮货等行业的商人送货上门,并让他们将商品留下,以备选购,但商人们的宝贝从此就石沉大海,钱货均无消息。有一个前门外的珠宝商,是有名的“翡翠大王”,外号“铁把儿”。一次,他的宝石被川岛芳子拿去,再无影踪,经托人疏通,才给他送来当票一张,原来川岛芳子早把那些宝石给当了。“铁把儿”只得忍气吞声地自己用钱赎回宝石,还不敢向外人声张,否则定将招来横祸。


即使是对于住在北平的满清皇族人家,川岛芳子也不肯放过,她先派手下人去寻衅讹诈,然后再以调解人身份出现,让受讹诈者出钱了事。清皇族对川岛芳子犹如敬鬼神一般唯恐躲之不及。


这种敲诈是川岛芳子的最主要的敛财之道,因此,在川岛芳子的住所里,经常聚集一些小财东、少掌柜和朝鲜浪人,专门为她侦察、物色敲诈对象。她用各种方法勾引一些富商和京剧名角到她家吃住,受她“保护”,以应付日本军警宪兵的“麻烦”。有一个开金矿的老板佟寿山就长期住在她家。受“保护”者必得称她为“金爸爸”,还要登报明确这种关系。


据一个名叫梁雯娟的演员回忆,驻北平南城的宪兵队长山田那时也成了川岛芳子的靠山。川岛芳子每晚看完夜戏后,就坐汽车去山田处。梁雯娟那时正受金“保护”,被迫不得不经常陪着川岛芳子看戏,坐汽车去见山田时川岛芳子总不让梁雯娟下车,等她回到车上了,才开车回家。梁雯娟知道,川岛芳子与梁家接近,除了贪图梁家钱财,还开始打她的主意。有一次,川岛芳子在东华门东兴楼饭庄招待驻北平南城的宪兵队长山田,将梁雯娟接去作陪,而她自己却不出席,特意给山田提供玩弄的机会。梁雯娟的母亲梁花侬见事不妙。赶紧托人设法让自己的女儿逃往天津,这才摆脱了川岛芳子的牢笼。


在川岛芳子日薄西山的生命后期,国民党与日本军方秘密达成了“和平相处,共同剿共”的协议,川岛芳子已经没有多大利用价值,这对于姿色渐衰的川岛芳子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但是依靠在日军中还残存的一些人际关系,川岛芳子仍然不断地谋求着各种利益。日伪当局拨给她两个赌场,由她“保护”,从中“抽头儿”。这两处赌场,一个设在前门外廊房头条的旅馆里;另一个设在西单旧刑部街内。都是风水宝地,每月可以从中得利数千元。而再多的利益也总填不满川岛芳子的欲壑,为了更多地捞钱,她在自己的住宅内也设置赌局,呼幺喝六,通宵达旦。靠着稳拿“抽头儿”钱,她宅内的赌场,每晚收入就可以不下百元。


有了赌博的“主业”,川岛芳子也并没有放弃敲诈勒索的财路。川岛芳子还是打着她已经风光不再的“金司令”的招牌。招摇过市,骗得别人的畏惧。在日本人的帮助下,又网罗了几十个杀人不眨眼的彪形大汉,穿着镶有大将军衔的服装,出入公共场合,专门看准那些有钱的绅士和梨园名旦下手,坑诈钱财。


川岛芳子为了挽回自己日渐下降的威慑力,特意选了一个富商来杀鸡给猴看。有一次,川岛芳子专门请了日本的宪兵队长看完京剧,然后就开始布置了一番,叫手下人利用日本宪兵的影响把一个姓钱的富商暗中抓起来。不几天就给姓钱的安了个罪名,送到北京宪兵队关了起来。姓钱的实在熬不过严刑拷打,便央人多方活动,始知是川岛芳子从中作梗。最后请一个跟川岛芳子相熟的人,领着自己的亲属去拜访川岛芳子,请她出面作保。


川岛芳子故意让手下人向钱的家属透风说,大概得花6万元。偌大一笔钱可难为了姓钱的家属,但这又关系到家长的生死,不能不出。好说歹说,最后降到了3,6万元才算了解。富商的家属把钱如数送到川岛芳子的家里,川岛芳子当着面就向田宫中佐挂了电话,请对方放人。结果,姓钱的下午就回到了家里。


依靠这一招,川岛芳子放肆地对一些有钱的乡绅大施淫威,而对那些梨园名角也不放过。有一次,她对着名京剧演员李万春进行勒索,将李万春抓到外四区警察署,逼他承认私取了她一万元。他们一面威胁说,再不承认就送日本宪兵队,一面又派人说和,说“金司令”欠了债,等着这笔钱还账。逼得李万春卖了两处房子,“赔”出8000元了事。还有一次北京京剧名旦马连良因参加川岛芳子举办的宴会,见时间太晚,怕耽误了晚间的演出,想先行告退,于是悄悄地对跑堂说:“请转告川岛芳子先生,很失礼,因演出时间就要到了,我只好先告退了。”当跑堂把话传给川岛芳子时,川岛芳子立即高声叫道:“马连良!马连良!”刺耳的声音,让每个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寒噤。“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你要侮辱我吗?你能在北京演戏,究竟是谁的恩典,你知道吗?站起来!就在这儿唱一晚上,唱个通宵!唱,为我唱!”


一代名旦马连良被逼得像一个落水狗一样对着四座赔礼:“诸位!失礼了。喂,请,重新开始吧……听马连良为您演唱”。事后,为了赔偿“川岛芳子小姐的损失”,马连良还不得不交出2万元以泄金司令心头之愤。


(六)乖张奇特


许多名人都有一些自己独特的性情,这些独特之处是他们个性的展现。而说到川岛芳子的个性,那么用四个字正好形容——乖张奇特。


在川岛芳子身上,个性的因素被放大到了极致,让我们想一想,在五十多年前,一个人就开始模糊男女的性别装束,开始注射吗啡。开始同性恋,开始养猴子为宠物,开始颠倒黑白的生活。这样的状况即使出现在现在,也仍然是个性十足的表现,拉开时间的尺度,想一想在川岛芳子那个年代,还有几人能够在乖张奇特的个性方面出其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