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井冰冰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23
|本章字节:8462字
“这样过了大概1年,大家都分到了点钱一一但大部分还在波哥那里一一波哥是一个讲义气的人,大伙都信服他,再加上投奔来的小混混越来越多,波哥就有了做大生意的想法,于是便开始偷汽车。”果然是吃大茶饭的!我暗叫不妙,原来他们是一个汽车盗窃团伙。他察觉到我手上的冷汗,笑着按了一下我,“大概是一年半前,波哥遇到了刘小姐。刘小姐是一间学校的音乐老师,每天晚上都在学校附近一家西餐厅弹钢琴,波哥一眼就看中她了,叫我们买来玫瑰送给她,还缠着要了她的电话。”
我说:“当时刘小姐不知道波哥的身份吗?”
他说:“当然不知道,不过后来他们真正来往后,刘小姐隐隐约约知道了一些,她对波哥说,如果波哥再带大家偷车,就分手。为了刘小姐,波哥决定放弃无本生意,真正做个生意人。”
我说:“那后来做什么了?”
彪哥说:“做车。”
我好奇地问:“做车?是卖车吗?”
彪哥说:“对,就是卖车,不过卖的不是新车,是旧车。”
我说:“旧车也有人买?没有什么赚头吧?”
彪哥说:“你不懂,这些旧车都是从境外或外地运进来的外国车,经过修理翻新后,完全像刚出厂的样子,每辆车可挣数万元。”我惊呼:“有这么多?旧车翻新可以上牌照吗?”
彪哥笑笑:“只要愿意给钱,没有办不了的事。”
我说:“原来这样。”
彪哥说:“其实本市做这行生意的,除了我们这班人外,还有另外一班人,带头大哥叫阿乐。他们比我们做得更早,听说早几年很多市领导家属的车都是在他们手上买的,既便宜又漂亮,花几万元的钱就可以买到市场价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进口车,多拉风。”
我点头:“那确实是,反正看上去也是新的,别人又不知道是翻新的旧车。”
彪哥说:“刚开始,大家相安无事。但从一年前开始,乐哥开始与我们抢生意,就是通过压价的方式打压我们,比如同一类型的车,本来我们可以赚5万的,但是乐哥知道后,他会通过种种方法找到对方,开出比我们便宜一万或二万的价格,这样人家就会买他的车。”我说:“这样摆明了是抢生意。有点不厚道。”
彪哥点头:“对,接连几单生意都这样让阿乐那伙人搞散了,波哥就开始急了,这时候兄弟们也纷纷要求他花点钱,找个中间人出来说和,或许可以保住原来相安无事的局面,但是波哥不愿意。他说:‘如果我们忍了这口气,以后还怎么在道上走?’”
我说:“那他怎么办?打乐哥一顿?”
他苦笑了一下:“他确实是与人家打,不过打的是价格战。乐哥对人家说可以便宜一万,波哥便说我们可以便宜二万;乐哥可以便宜二万,波哥便说我们可以便宜三万……”
我说:“鹬蛘相争,渔翁得利,生意做成了,却挣不到钱。”他说:“谁说不是,半年不到,之前挣的钱都花了个七七八八。当时也有兄弟私下里说,不应该这样把钱浪费了。如果不是波哥以前对大家特别好,估计很多人都反水了。”
我说:“嗯,我看得出来你们都很敬重他。”
他说:“我只是敬重他的为人和义气,但我不赞成他的做法。我觉得他最大的缺点,就是自作聪明,蠢!如果他不是这么蠢,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我说:“为什么这样说?”
他说:“他带着一班兄弟谋生活,生意最好的时候,手中握着千多万,却不懂得用这些钱去拉关系找靠山,最后落个横尸街头,一分钱也没留着。”
我问:“这个也与那晚的封局有关?”
他肯定地说:“当然有关。大约半年前,乐哥那边实在顶不住了一一听说他们也亏了很多钱一一只好先软了下来,不再主动通过压价来抢我们的生意,我们也就慢慢恢复了正常。”
“那你们呢,有没有受影响?”
“其实我们也快蚀到底了。这半年恢复了正常,才慢慢地又挣了一些钱,但由于波哥习惯了带着兄弟们到处吃喝玩乐,积下来的钱并不多。上个月刘小姐生日你也看到了,他是用钱极爽快的一个人。”我点头称是,因为当天我还拿了他500元的红包。
彪哥接着说:“16天前的那个晚上,我们一班人到夜总会唱歌,因为下半夜,我们有单交易:一共20辆改装好的车即将运过来。每辆车5万元,我们一共准备了20卷钱。因为有正经事要做,波哥让大家尽量少喝酒,但不喝酒不来劲,大伙就赌博。”
我说:“原来是这样。”
彪哥说:“也许是当天的交易走漏了风声,晚上我们在夜总会玩时,有人向警方告密,初时警方以为是贩毒,马上如临大敌赶到现场,却发现有人聚赌。”
“如果当天晚上,波哥没有从楼上跳下来,那么他是不是被罚款5000元就可以平安无事?”
彪哥摇头:“不一定,如果当时他没有跳楼,警方就有可能查到这一皮包钱,一定会追究钱的来历,而且,那个躲在背后的举报者,也不会让他就此脱身,估计还是会追究出改装车交易的事。”
我叹了一口气,不管“剧情”怎样发展,他都难逃一劫,只是可怜了刘小姐,那么温柔的一个女人。
彪哥说:“我今天打探了一下兄弟们的口气,大家都认为是乐哥告的密一一外面根本没有人知道我们当晚交易。后来有兄弟打听到了,当晚波哥出事,一帮人被关进去了,那批货,最后也让乐哥接了。”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真是一箭双雕一一既除掉了敌人,又抢了生意。该有多么缜密的心思,才能想出这么阴毒的招数?
我没有想到,数年之后,这个阴毒的人会成为彪哥的兄弟。这个世界,只要有利益,便没有永远的敌人。
傍晚时分,彪哥向我道别,说:“在里面没睡过一晚好觉,今晚终于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了。”
他没提钱的事,任由它堆在那桶脏衣服里。眼看他转身要走,我忍不住问他:“这钱怎么办?”
他说:半个月放在这里都平安无事,以后就让它继续放在这里吧,挺安全。”
我着急地说:“那怎么行!这些天,我门都不敢打开,害得她们以为我屋里藏了一个男人。”
他笑嘻嘻地回过头来,一把揽过我的头说:“那今晚就收藏我在这里?”说着便要把嘴巴凑过来。
我大惊,连忙挣扎,连声说不要。
他笑笑,胸有成竹地拍拍我的脸,说:“以后你会愿意的。”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我想不透这个男人,他说在“里面”时天天为这笔钱睡不着,出来却好像完全不把这笔钱放在心上。
后来我才知道,这正是他的聪明之处,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从他那天晚上把钱交到我手中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决定了相信我。他现在再次选择相信我,其实也是相信他自己的眼光。
只是苦了我,当晚守着这笔钱,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安心大睡,相反,因为确认了这笔钱的来历,更加感觉事关重大,提心吊胆得睡不着。
幸亏,他并没有让我担心得太久。
第二天中午一觉醒来,正在寻思到小卖部去买点速食面,电话响了,是他。
“阿冰,我现在过来,你等我。”
“哦。”我应了一声,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算是我的什么人?随便说来便来?难道就因为我的桶里放的那一黑皮包钱?
走到外面,阿丽和胜男也起床了,正在厨房里忙活。看见我出来,问我:“要不要给你做早餐?”
我摇头:“不用了,有朋友来找我。”
阿丽疑惑地说:“朋友?男的?”
自从搬到这里来与她们一起住,不要说男性朋友,女性朋友都没有一个来找过我,因此她诧异。
我装作不在意地说:“在酒吧里认识的朋友,你们也见过的。”胜男好奇地问:“我们也见过的?是谁?”
我说:“来了你们就认得了。”
正在说话间,外面已响起了拍门声。阿丽笑着跑去开门,边走边说:“我倒要看你这个新男友是谁。”
门打开,正是彪哥,他一张脸刮得干干净净,经过一晚的休息,整个人神采奕奕。
见到是他,阿丽与胜男都呆住了。她们整天迎来送往,认人的本事最是厉害,一见彪哥,她们便想起波哥。她们没想到,我的“新男友”竟然是波哥曾经的手下。
而彪哥也呆在当场,他知道我与朋友同住,却没有想到,我的朋友,就是他的猪朋狗友曾经花钱请去撑场的发廊妹与按摩女。
阿丽是一个容易自来熟的人,她立即说:“我记得你是彪哥!刘小姐生日那天,你与阿冰唱《奸夫的爱》!”
时间过了这么久,她竟然还记得他!彪哥向她伸出大拇指:“靓女,你厉害!等我有钱当老板了,请你当秘书,保证没有搞不定的事。”
阿丽说:“秘书倒不敢,我没有什么文化,请我当招待,专门让我倒茶递水就行了。”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我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阿丽最终会为彪哥“搞定”很多事,甚至“搞定”一些人。
这是我当时想都想不到的事。年轻女人的前途,谁会预料得到呢,但凡有一张好看的面孔,便可不按牌理出牌,也能赢个痛快。
与阿丽和胜男打了招呼,彪哥便自顾自地走进我房间,好像他与我已经非常熟悉一样。阿丽与胜男向我翻白眼,意思似说,“原来你与这个男人暗渡陈仓”。
我顾不得应付她们,忙不迭地跟了进去。他示意我关上门,还跑到门边听了一会动静,才说:“我若早知道你与这些人住在一起,昨晚一定睡不着觉。”
我解释说:“她们不是什么坏人,就算在发廊与按摩场做,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他忍俊不禁:“你以为是旧社会?现在艺与身还分得开?钱给多了,艺就是身,身就是艺,艺、身都是猪肉,喜欢哪块割哪块。”
我也笑,第一次发现他这么有趣,而且不得不认为他说得有理。他说:“我不怀疑她们本质上是好人,但她们在那种品流复杂的地方,你却不得不防范她们。”
我再次笑了:“我有什么好防范的,挣的钱不如她们多,认识的朋友也不如她们多,如果真有什么事,我还得她们搭救。”
他低声提醒我:“你现在身家百万呢。”未说完自己倒笑了,显得开心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