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井冰冰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23
|本章字节:8766字
阿丽入住新居没多久,便胜利完成了彪哥交给她的任务。
在带陈就伟回去之前,她打了一个电话给彪哥,说:“陈老板一会和我回家。”
彪哥当时正跟我吃晚饭,闻言淡淡地说:“好的,知道了。”问了具体的时间,对我说,“我先回去一下,一会回来。”
我应了一声,继续慢慢地吃饭。一切他早有安排,而且阿丽也认可他的安排,更何况他答应过我,不会因此而做出过分的举动,一切在他可控制的范围之内,所以我是放心的。
事后想来,这样的想法太天真,人一旦踏上魔鬼的战车,驶向何处,已不由自己控制了。更何况,也许他根本不介意驶往何方,他享受的,是战车所向披靡的快意。
当天晚上,彪哥看了电脑中录下的短片,很满意,让我把一张银行卡交给阿丽。阿丽也不客气,脸色平静地收下,好像收下的是一个苹果,或一个橘子。
倒是我,有点不好意思,好像有点对不起她似的。她却显得心情大好,向我展示她最近新添的职业套装,临了还有点恼火地说:“这个陈就伟,说有多喜欢多喜欢我,说来说去都是废话,连一套衣服都不舍得买给我。”
我说:“越是位高权重的男人,越以为自己魅力四射,越希望女人迷恋的是他的魅力而非权力。更何况彪哥请你过来之前,已经说过你目前这份工作,可足够你衣食无忧。”
阿丽一声冷笑:你以为他不懂这些?他也懂得送礼物讨我欢心的,只是不舍得用自己的钱买,都是别人送给他而他用不上的,比如这手机,笨重得要命,一看就是男人用的款式,一定是别人送给他,他用不上才送给我。”
我说:“也许,他是不解风情?”
阿丽说:“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像他这么眉正眼企的人,怎会不知道女人心思?当然我也不会戳穿他,反正我也没有想与这个人天长地久,不过是挣碗饭吃。”
我默默点头。她是明白人,男女间的事情一说破,脸面一撕破,再想破镜重圆便难了。
晚上睡觉时,我把阿丽的反应告诉彪哥,彪哥说:“像陈就伟那样的男人,向来习惯了伸手向别人要钱,哪里会愿意从袋中掏钱给别人。”
我默然。人们常说最毒妇人心,其实男人难辞其咎一一她得不到她想要的心,自然会图谋她可以得到的其他东西了。
春节过后不久,三楼的网吧如期开业了。这几年网吧的审批手续越来越严,但对于陈就伟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
彪哥干脆叫人在大楼的正面,做了一个非常大的广告灯箱,上写“大富豪休闲娱乐中心”,从八楼一直伸到四楼。每到晚上,灯箱一亮,令人以为整座大楼都属于大富豪。
四楼至七楼的租户对此意见非常大,尤其是六七楼的桑拿洗浴中心:在大富豪如此强势的灯箱照射下,“河东洗浴中心”显得灰不溜秋。
洗浴中心的老板先是到城管告状,要求执法人员前来拆除大富豪霸气的灯箱,可是城管人员却告诉他:“大富豪的灯箱是经过审批后才挂上去的,在我们这里有备案,不属违章广告,不可以乱拆。”
所谓的备案,无非就是李白先与城管打声招呼,然后收取适量的“管理费”。这年头,所谓的管理,就是收费,一收费,就是合法行为。
可怜的桑拿老板,又到河东街道的企业办投诉,毕竟这是河东街道的物业,应该归企业办管。可是企业办的人告诉他,广告灯箱归城管管,与他们无关,他们只负责出租物业。
桑拿老板没有办法,只好跑到八楼找彪哥。
不等他气急败坏地说完,彪哥便轻描淡写地提醒他:“如果你不喜欢,可以去拆掉灯箱。”
“我拆?”桑拿老板狐疑地看着他。
彪哥脸上带笑,说:“对,你自己拆,如果你自己能拆下来,我让你拆;如果你敢叫别人拆,我就拆下你的骨!”
桑拿老板始知遇上了厉害角色,愤愤地说:“你把灯箱挂在我的楼层里,我当然有权利叫人拆了它。”
彪哥若无其事地说:“你试试?”
说话间阿榜与叶大雄已围上来,他们手下的南北两帮人员更是虎视眈眈。桑拿老板见势不妙,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从此忍声吞气,不敢再追究灯箱的事。
他不敢打灯箱的主意,彪哥却开始打他的桑拿洗浴中心的主意了。有天彪哥告诉我:“桑拿这一行赚钱比夜总会容易,也比夜总会快得多,得想办法把六七楼拿过来做。”
我说:“他们的合约到期了吗?”
彪哥说:“这桑拿洗浴中心开业已有数年,如果要按正常手续来,起码要等五年后租赁期满才可以竞投租赁。”
我说:“是啊,起码得等人家租赁期满后才行。”
彪哥不动声色地说:“事在人为,合约只是小事情。”
我说:“难不成你抢过来做?”
他不容置疑地说:“对,我要抢过来,半年之内,搞定桑拿的合同,争取在国庆之前重新装修开业。”
我吓了一跳,以为他会故伎重演一一用当初吓跑楼下的连锁超市业主那一招一一连忙从床上翻起身说:“千万不要这样,敢开桑拿的,
谁没有几十个社会混混护法?如果真要火拼,恐怕我们会吃亏。”彪哥手中翻着一本花名册,不以为然地说:“如果真要动手,我的人马可以踏平他的桑拿中心。”
我把头靠在他膝上,顺手想拿起花名册来看,他却合上,将其放进床边的抽屉里锁上,说:“这是阿榜与叶大雄等人的名单,没有什么好看的。”
我好奇地说:你做这些名单做什么?他们的工资不是由出纳统一发放吗?
彪哥说:“出纳发钱,也得按我给他们定的级别来发。”
我说:“什么级别?”
彪哥脸有得色:“立过重大功劳的,工资升一级;表现好的,一年升半级。去年底叶大雄升了一级工资,他手下的兄弟都升了半级,现在阿榜那队人正在争相表现。”
我脑中涌出阿榜当初打派出所的治安员时那种不管不顾的架势,连忙说:“阿榜那队人急于表现,你千万不要让他们到桑拿闹事,如果到时打起来,出了什么事,恐怕会连累我们。”
彪哥说:“傻妹,有好好的免费劳力不出,何必叫阿榜出面。”我说:“免费劳力?”
彪哥脸上带笑:“对,免费劳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是时候上阵了。”
数天后,彪哥在饮食城宴请李白与陈就伟,作陪的还有我与阿丽。当天我们吃的是三文鱼,近一米长的小木船上,堆满晶莹的冰块,一块块色彩斑斓的三文鱼整整齐齐地铺在冰块上,看上去说不出的艳丽。
这样的一小船鱼,是普通人将近半年的收入。时下城中人以吃三文鱼为时尚,佐上日本进口的芥辣,有人说妙不可言,而我完全不敢动筷。每次吃三文鱼,阿丽都会善解人意地叮嘱厨房另外为我准备菜式。
我从来不怀疑三文鱼的美味,我只是无法接受其生吃的做法。有的事,抗拒就是抗拒,无法改变。而且,我也根本不想改变。
酒过三巡,彪哥说:“大哥,我想把这里的六七楼桑拿拿过来做。”陈就伟给阿丽夹了块斑斓的三文鱼,说:“行啊,如果你有本事就拿过来做。”
李白说:“这个难度不小,现在的租户还有好几年才租约到期,与商场的情况不一样。”
彪哥说:“事在人为,这个看大哥帮不帮了。”
陈就伟说:“我能怎样帮你?房子是河东街道的,李白帮不了你,我就更帮不上了。”
彪哥夹起一块三文鱼欲放进我碗中,看到我表示拒绝的眼神后,直接放进自己的嘴里,边咀嚼边慢慢地说:“如果你愿意帮,还是有办法的。”言下之间,颇有责怪陈就伟不愿意相助之意。
众人不说话,阿丽见状,忙站起来给大家添酒,给大家打圆场:“吃饭喝酒,不要谈工作上的事,影响食欲。”
一向惯于让人奉承讨好的陈就伟岂甘受人冷言?他按住阿丽的手,让阿丽坐下来,然后盯着彪哥说:“阿彪,你帮我照顾阿丽,我感谢你;大家像兄弟一样互相帮助,我也尊重你。但我要向你申明一点:你提的过分要求,我决不会答应。”
彪哥依然脸色带笑一一也不知道是真笑还是假笑一一他说:“大哥,你这样说就没把兄弟当兄弟了。”
陈就伟强硬地说:“我也有我的底线,凡事不可超出我的底线,否则我只能退出,到此为止。”
说罢便要起身拂袖而去,阿丽在一边紧紧地拉着他的手,眼里含泪,说不出的委屈与担心,而李白也站起来笑着打圆场:“有话好好说,不要为小事伤感情。”
彪哥额头的青筋暴起一一这是他生气的征兆一一我以为他会发作,却不料他哈哈大笑两声,拿酒把自己的杯子倒得全满,举杯向陈就伟致歉:“大哥,你当小弟喝醉酒乱说话,千万不要计较,小弟我自罚一杯,先干为敬!”说罢一饮而尽,把杯口朝地以示喝光。
陈就伟受不了阿丽神色间的哀求,只好顺水推舟地说:“好,喝完这一杯,当没事发生过。”
彪哥笑着说:“对,喝完这一杯,还是好兄弟。”
大家接着继续喝酒吃菜聊天,气氛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融洽。只有我看到,彪哥左额冒起的青筋一直没有退下来。
次日早上,彪哥叫人买来一个新的电话卡,把电脑上的一个画面发到陈就伟的手机上。画面的主角是陈就伟与阿丽,表情生动,纤毫毕现。
可以想象,当陈就伟收到这张相片时,是如何地慌张和恼怒,他当即给阿丽打了电话。估计是上当的感觉令其心头大怒,因此他在电话中对阿丽极尽怒骂与威胁之能事。
当阿丽哭哭啼啼地找到我时,就像一个刚刚失恋的小姑娘。我心有不忍,一直以为她贪慕的,只是陈就伟的权势,没有想到一旦情变,原来她也会伤心。
也许,就算刚开始时是为钱为权,但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假意也会进化成一点真情吧。感情的事,谁能说得清呢。
彪哥安抚阿丽说:“不要哭,我帮你讨回公道!你告诉姓陈的,这事与你无关,叫他来找我。”
我说:“你不怕他会与你翻脸?如果翻了脸,我们会吃亏。”为了搭上陈就伟这根天地线,我们已经花了不少银子,如果就此翻脸,实在可惜。
彪哥胸有成竹地说:就算我要翻脸,他都不一定愿意!他是陶瓷,我是缸瓦,如果硬碰硬,只有他怕我,没有我怕他之理。”
我担心地说:“他要收拾我们,易如反掌,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彪哥哈哈大笑:“我既然能将一张相片发给他,就能存下十张相片百张相片,你以为他没有想到我会提防他?给他个水缸做胆,他现在都不敢动我。”
说罢他对阿丽说:“打电话给陈就伟,叫他今晚过来吃饭,还是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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