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春色(1)

作者:六井冰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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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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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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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292字

六七楼桑拿城的生意越来越好,经常找不到空房,有的客人来了,得在外面的休息室等。为了一试大富豪桑拿城的至尊级享受,他们愿意等。


这些男人以实际行动表示:有没有时间,视你对一件事追求的愿望有多迫切而已,大富豪的服务,是值得他们花时间与金钱恭候的。


大富豪桑拿城的生意,令阿丽都羡慕妒忌恨。她说:“这么旺的场子,真是少见,如果我与胜男在这里做,一年就可以发财。”


我笑着用手指指她,示意她注意影响,毕竟她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一一堂堂大富豪饮食城的副总经理,竟然把自己比作一区区桑拿妹,实在有损形象。据我了解她每月的收入不低,比起当发廊妹时已是天地之别,只不过人对金钱的追求,是与生俱来的永无止境。


自从发生与阿丽的艳照事件后,陈就伟便没有再去我们的新居,有时候阿丽叫得多了,他宁愿舍近求远带阿丽到他邻市的别墅去欢好。奇怪的是,自此以后陈就伟对阿丽变得慷慨多了,时不时把数千元的购物卡送给阿丽。


拿着这些购物卡,阿丽叫我陪她逛街,一口气买了很多漂亮衣服。我为她高兴,说:“陈老板终于懂得疼你了。”


阿丽却摇头:“不是的。我觉得,他现在对我有戒心。以前他很多事不会防我,接电话也会当着我的面接,可是自从那事后,他接电话的时候,会跑进卫生间压低声音说话,甚至直接说不方便。”


我说:“但他现在对你,比以前慷慨得多。”


阿丽说:“我觉得他现在对我开始客气了,给我一点小恩小惠,但心里却有慢慢疏远的意图。”


我吃了一惊,阿丽的心思细密敏感,她的感觉绝不会有错。


我叹气说:“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是彪哥的做法让他误会你了,以为你与外人串通起来算计他。”


阿丽摇头:“不怪彪哥,他现在的表现更让我看透他。他哪里会真爱一个女人,只不过贪图我年轻漂亮,且乖巧听话。如果他真爱我,我倒还对他有几分内疚,但现在他想慢慢疏远我,我不会让他轻易如愿。”


我摇头:“你一个小女人,他若有心疏远你,你还能如何?难不成厚着脸皮赖上他?”


阿丽冷笑:“他是陶瓷,我是缸瓦,我随便碰下他,他都要报废,我还用得上赖住他?”


我只觉得一阵寒意袭上心头。这句话,彪哥也曾说过。


我隐隐觉得不妥,可是究意哪里不妥,却说不出来。好像有一个漩涡,正在悄悄地向我靠近,我意识到危险,却不懂得如何回避才好。


艳照事件后,陈就伟依然与彪哥合伙“做生意”,稍有不同的是,“分红”由每季度变成了每月一次,准时打进他的账户,两人表面上也依然保持着熟络而不失热情的友好,可是各自的心底里如何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晚上睡觉时,我对彪哥说:“我真担心陈就伟。他要对付我们,是小菜一碟。”


彪哥拍拍我的脸:“傻女,又乱想了。他哪有这么容易对付我们,我告诉你,他现在动都不敢动一下我,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第一个便咬他出来。”


我摇头:“他不敢明里来,暗里还不容易?如果他安排几个人进大富豪清场,把你带到无人处突然开枪,说你袭警当场被击毙,你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彪哥笑了:“你定是港产警匪片看得太多了,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就算他有这个想法,他下面的人也不敢执行,这种事暴露出来,一辈子就完了,没有人会傻到拿自己的命来赌。更何况他现在只须掩我一个人的嘴巴,如果杀我灭口却要掩几个人的嘴巴。像他那么聪明的人,岂会不知道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我依然叹气:“我总是觉得哪里不妥,却说不出来……”


彪哥轻抚我的长发,一手搂住我的肩膀,一手拿着胸前的玉老鼠,说:“就算他对我有不满,也不敢轻举妄动。奶奶以前帮我算命算得万事顺利,永远不会有事。”


我说:“你还是提防一下陈就伟为好。”


彪哥说:“这个我心中有数。好了好了,你别多想了,安心当你的少奶奶吧,万事有我。”他把我的长发理顺,扶着我躺下来,为我盖上薄被子,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晚安。”


我侧着身子,不顾不管地用手紧紧环着他的腰。不管明天会怎样,就让我们共享此刻的温馨吧。


这之后不久,我到附近的刀具城买了一把圆柱形的“小刀”给彪哥防身。这把“小刀”看上去毫不起眼,可是手柄上却藏有机关,只须轻轻一按,里面便跳出三节钢刀。


尽管彪哥对这把“小刀”不以为然,可是经不起我再三哀求,再加上我还给他弄了一个用不锈钢做成的锁匙扣套上那“小刀”,他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天天挂着那把小刀出入。我这才稍觉心安。


因为一种说不出的原因,我极少到桑拿城去。尽管彪哥曾无数次告诉过我,桑拿城是大富豪的项目里挣钱最多的,但我依然无法为它开心起来。我总觉得,桑拿城就像一个地雷,随时会炸开。


这天下午闲着没事,我到饮食城找阿丽。她坐在自己独立的办公室里,正在与手下的部长及桑拿城的管理试吃点心。


“厉小姐,你来得正巧,来,尝尝咱们大师傅的手艺。”阿丽用小碟装上一款晶莹剔透的点心,端到我面前。在外人面前,她叫我厉小姐,以示上下有别。


我说:“咦,这么漂亮的点心,以前没见过,是新做出来的吗?”阿丽说:“是这样的,彪哥想增加桑拿城的小吃,叫我们饮食城做一些漂亮的点心免费供应给客人。”


我尝一口,说:“这个点心不错,清甜可口,还有菊花的淡淡香味,做完桑拿后吃,既可果腹又有营养,很有心思。”


一边的厨房大师傅恭恭敬敬地说:“厉小姐,这款点心是用马蹄粉做的原料,因此点心晶莹透明,上面之所以有菊花的香味,是因为加上菊花的花瓣上去了。”


我仔细一看,果然在点心中有细细的菊花丝,不由得赞叹:“果然够心思!”


桑拿城的几名管理喜滋滋地说:“其他的桑拿城,最多拿龟苓膏或细米露等粗糙的糖水来打发客人,哪有我们这样的心思。”


我笑。其实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同样的套餐别人100元或200元就可以搞定,在大富豪桑拿城却需要300元左右。


大师傅小心翼翼地问我:“厉小姐,你觉得这款点心的味道怎样?”我说:“挺好,就这样定了吧。我与彪哥说一声,让他好好嘉奖你。”大师傅喜悦地说:“谢谢厉小姐。”彪哥做事奖罚分明,每月月底均会组织饮食城、游乐城、网吧、桑拿城以及夜总会的头目开会,凡是对大富豪有贡献的人,都会得到奖励。大师傅研发出这款漂亮的点心,应该受到嘉奖。


试过点心后,阿丽示意众人散开,为我倒上一杯玫瑰花茶,说:“胜男想到大富豪来,你看怎样?”


我觉得没有什么工作适合她,为难地说:“你也知道,这里这么复杂,让她干什么好?你与她毕竟不一样。”


阿丽说:“我们三姐妹,两个人搬了出来,只得她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而且你也知道,她那间骨场太小,客人也缩骨小气。她想来这个大场子碰碰运气。”


我说:“她想到大富豪桑拿城来?”


阿丽说:“是呀,她与我提过,只是不好意思直接与你说。”我迟疑着说:“但桑拿城里龙蛇混杂,我担心她会受委屈……”


阿丽笑:“哪间桑拿城不是这样的?看在钱的分上再大的委屈也能吞下去。以前那么高傲的刘小姐,还不是跑到大富豪桑拿城捞世界了!”


我说:“哪个刘小姐?”


阿丽说:“你认识很多刘小姐?当然是波哥的女人了,我们就是在她的生日会上认识的嘛。”


我狐疑地说:“她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她以前想到夜总会当三陪,彪哥把她劝走了。”


阿丽笑着说:“她来了一段时间了,现在都成为大富豪的红牌了,我听刚才那几个经理说,她能歌善舞,身体的柔韧性特别好,能做出其他女孩子做不出的动作,很多回头客主动找她的。”


我说:“奇怪,为什么彪哥没有与我说这事。”


阿丽说:“桑拿城百多号靓女,哪能一个个与你提起。”


我说:“一年前,刘小姐想到夜总会当三陪,彪哥把她劝走了,还叫我到财会处给她支了1万元。”


阿丽笑着说:“凭她今天在大富豪的热度,不用半月就可以挣1万元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彪哥不是说刘小姐是波哥的女人吗,一日为嫂终身为嫂,为什么她会成为大富豪的一名桑拿妹?


晚上睡觉时与彪哥说起此事,彪哥说:“是呀,刘小姐来好几个月了。”


我说:“当时你给她钱的时候,不是让她找份幼儿园的工作吗,为什么她又回来大富豪?”


彪哥说:“当时我给她钱,确实是真心实意想帮她,但后来是她主动再找上门来的。凡事帮得了一次帮不了两次,我看她现在在这里也挺好的,为我们挣钱,自己也挣了不少,一家便宜两家着,双赢了。”“哦。”世事多变迁,无法改变就接受吧。


一天早上,我在饮食城吃完早餐,准备乘电梯上八楼彪哥的办公室休息下——近来好像什么事都不想干,精神日益懈怠,整天不想动。


夜总会要到晚上才营业,六七楼的桑拿城要到上午10点以后才开门迎客,按说现在没有什么人用电梯,可是我站在电梯口等了好一会都不得其门而进。正在怀疑电梯是否坏了时,门却突然开了。


里面有几个男人,我认得是叶大雄与他的兄弟。他们一见我,便恭恭敬敬地叫:“阿嫂早!”“厉小姐早!”我应了一声,惊奇地发现其中的一个人被两人搀扶着,头沉沉地垂下来,双手无力地耷拉着。


我略一细看,才发现那人不是被人搀扶,而是像被人拖着走一样,因为他的脚上根本没有穿鞋子。而且,他的衣服很脏,看上去似乎有血迹。我大惊,连忙问:“大雄,他怎么了?”


叶大雄笑笑说:“阿嫂,这个傻仔不听彪哥的话,给修理了,现在我们送他出去。冒犯阿嫂了,不好意思。”


我追问:“他做什么事了?他现在怎样了?你们准备送他去哪?”叶大雄:“他没死,我们送他出去吃社保。阿嫂,我们出去了。”我无力地挥挥手:“去吧。”那人衣服上的血迹,一直在我眼前浮来现去,一种说不出的恶心从我胃中泛起。我扶着电梯门,惊天动地地吐了一地。


桑拿城的阿笑刚好回来上班,见状吓得大惊失色,打电话叫来彪哥。彪哥忙不迭地从楼上下来,抱起我便不住口地问:“阿冰,你怎么了?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食物中毒了?你是不是在饮食城吃的早餐?谁给你做的早餐?我非斩死他不可……”


我苦笑:“我没有中毒,只是恶心,很累,这几天都这样。我没事,快放我下来,扶我上楼休息下就没事了。”


彪哥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放我站在地上,接过阿笑递过来的纸巾帮我擦嘴,疼爱地说:“吓死我了,你怎么了?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摇头:“我没事。彪哥,我有些事想单独与你说。”


彪哥与阿笑把我扶进电梯。电梯上到八楼的夜总会后,阿笑又把我扶进彪哥的办公室,才乖巧地说声:“彪哥,厉小姐,我出去了。”听到门被碰上的声音,我开口说:“彪哥,我刚才看到叶大雄等人拖着一个人走了出去,那人好像被打得很严重,他到底犯了什么错?叶大雄说送他去吃社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彪哥脸上怒色顿起:“这个叶大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我拉着他的手,说:“彪哥,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必须告诉我,不然我会很害怕,我会担心你……”


彪哥说:“好,你别急,我一一告诉你。”他扶我在皮质的沙发上躺下,坐在我身边用双腿给我当枕头,说,“被打的靓仔,在桑拿城勾女。”


我说:“青年男女情投意合也是正常事,更何况桑拿城里的女孩子都长得不错。”


彪哥说:“大富豪娱乐城的规定,是这里的男人可以随便去外面泡女人一一泡人家老婆也没关系,如果被人追上门来,我阿彪愿意帮他摆平一一但是,决不可以动娱乐城里的女人。谁敢动这些女人,我就对他不客气!”


我从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规定,我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定?”彪哥说:“大富豪的男人是管这些女人的,如果男人只顾着吃窝边草,或者与这些女人有了私情,这些女人就不好管了。”


我说:“但这些只是小事,没必要打到人家吃社保……”


彪哥冷笑:“每个到我阿彪手下做事的人,第一件事便是记住要听彪哥的话,他不听,就要挨打。挑断他脚筋算轻的了,不打死他已算万幸……”


我不寒而栗,他的笑声令我感觉很陌生,我不由自主地张大眼睛看他,如此近距离地仰视他的脸,令他的脸和五官显得严重变形。我喃喃地说:“你叫人挑断他脚筋,他以后怎么生活?你不怕坐牢吗?”彪哥说:“我给他个水缸做胆,他也不敢去报案,就算他不想活,他也得让他家里人活。再说这事又不是我做的,如果他真去报警了,坐牢的也不会是我。”


原来他已想好后路。我长叹一声,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他变形的脸。


他把我额前的头发轻轻地往后脑上抹,说:“傻妹,放心吧,吃大茶饭就得有胆量,前怕虎后怕狼的,什么事也干不成。”


我紧闭的双眼,锁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我近来常觉心闷气喘,隐隐觉得哪里不妥,今天见到电梯里那人被打成那样,我真怕有一天会发生什么事。我好担心你有事,我只想开心地与你在一起,不想吃什么大茶饭,也不想挣多少钱……”


彪哥说:“你想得太多了,心闷气喘可能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好吗?傻妹,男人与女人的想法不一样,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事的,乖。我现在叫阿丽过来陪你,别乱想了。”彪哥打了个电话,5分钟不到,阿丽就冲了进来:“发生什么事了?阿冰怎样了?”


我心里涌上一股暖意,朝她招招手:“我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刚才吃早餐后吐了。”


阿丽坐在沙发上朝我打量,说:“你是不是近来经常有恶心的感觉?”


我有气无力地说:“是的,总感觉有气无力,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彪哥在一边说:“她晚上常从梦中惊醒,拍拍她的背才又睡着了,可能是身体太虚了,一会你和我陪她一起到医院检查下吧。”


阿丽笑眯眯地说:“先去妇产科检查。”


彪哥说:“为什么要去妇产科?我怀疑她的胃有问题,老是恶心想吐。”


阿丽笃定地说:“听我的没错。彪哥,你可能要当爸爸了!”


彪哥不相信地看着阿丽:“不会吧?你意思是说,阿冰怀孕了?”阿丽说:“你是不相信阿冰,还是不相信自己?”


我有气无力地笑了:“你这个八婆仔,倒像什么事都懂似的!如果查出只是胃胀气,彪哥会叫叶大雄挑断你的脚筋都说不定!”心情的放松,令我开玩笑也变得口无遮拦起来。


阿丽的脸上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阴云,我才觉得有点不妥,连忙掩饰地说:“阿丽,你陪我到医院去吧。”


阿丽的脸马上现出一片明媚的笑意,扶起我,说:“好,今天彪哥当我们的司机。”


在妇幼保健院的妇产科,一位看上去很和蔼的女医生先是用听诊器听了我的心脏,简单问了几句,然后给我开单子:“先去验一下尿,有可能是怀孕了。”


我既惊喜又有点害羞:“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女医生笑了:“验下尿就可以确定了,瞧你开心的样子!”那语气,像是一位母亲对自己的女儿说话。连我妈都没有用过这么宠爱的语气与我说话一一她习惯了教训我。


5分钟后,我把验尿棒交到女医生手中,她戴起手套,拿起验尿棒看了一下,说:“两条横线,一条粗,一条淡,明白没有?”


我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女医生说:“两条横线,表示你怀孕了,但是刚刚怀上,所以另外一条线比较淡些。恭喜你,你快要当妈妈了。”


阿丽闻言大喜:“让我说中了!”她扭头对门外大叫,“彪哥,你要当爸爸啦!”


彪哥不顾屋里挤成一堆的女人,他兴奋得冲进来,对医生说:“真的有了?我要当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