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本贵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3:24
|本章字节:11506字
顾家好的问题已渐渐浮出水面,但让一个正在住医院的病人停职反省,让人觉得我们有些不人道。顾家富他们的问题,我们不好用行政的手段去处理他们,查出了问题,才能让公安司法部门出面。所以,我们的任务很重,也很艰巨,我们要抓紧时间,尽快把苦藤河乡的问题弄个水落石出。”孙纪委说:“昨天,我们到竹山垭村之后,详细地询问了邓美玉。邓美玉说她女儿那些天一直很好,能吃能睡,有说有笑。我们问她女儿是不是误食了什么东西,她说她女儿十分听话,十分乖巧,从来不到外面玩,也从来不吃别人给的东西,整天都待在家里,我们都感到有些蹊跷。”周明勇说:“我看你们还得去一趟竹山垭村。办案的问题不用我说了,还是田跃对你们说吧。冬明,顾乡长什么时候能出医院?”李冬明说:“昨天下午我去了一趟医院,顾乡长的情绪很不好,说是还要住一段时间才能出院。”“顾家富他们这几天的情况怎么样?”“没有到乡政府来,这几天企业办的门一直锁着的。”“乡政府抓秋收秋种,他们也不下村去?”“他们的工资不是由乡政府发,乡政府的中心工作他们一般情况是不参加的。”周明勇就不做声了。许久,他问:“这两天莫胡子他们到乡政府来了么?”“没来。”“刘所长在做什么?”李冬明说:“听严卉说他请假回家去了。”周明勇生气地说:“他请假对严卉说说就行了,也不跟马纪委孙纪委讲,我让他协助我们纪委专案组工作,就得由我们管嘛。这个严卉,谁给她那么大的权力。”周明勇就对大家说,“现在各做各的事去吧,有什么情况,请大家及时跟我通气。”田跃对金所长说:“金所长,你带两个人再去一趟竹山垭村,找找邓美玉,有情况要及时告诉我。我们这就过河去查尸体被盗的案子。”说着带着两个刑侦队员匆匆走了。
金所长问李冬明:“我和谁去竹山垭村?”李冬明说:“乡政府现在工作的中心之一就是办这个案子,你说谁合适就叫谁一块去竹山垭村。”金所长说:“那就何委员张司法员两个人和我一块去竹山垭吧。”人们走了之后,周明勇对李冬明说:“走,我们到莫胡子家去一下,看他在干什么。一些情况我还要问问他。”几个人来到大岩村莫胡子家的时候,莫胡子才起床,两个眼睛红红的,不断地打着哈欠。他的女人在禾场晒包谷,看见李书记带着周书记他们来了,就放下手中的活,去灶屋给他们倒茶。
李冬明问莫胡子:“你这个样子,昨天夜里没睡觉呀。”莫胡子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说:“没睡觉的不是我一个,床上还有一个。我去把他叫起来,我们正准备去乡政府找周书记的。”说着就去厢房了。
一会儿,全安就跟在莫胡子身后出来了,他也和莫胡子一样,双眼血丝密布,一脸疲惫。李冬明说:“你们这是搞的什么名堂,周书记要你们协助他办案,你们却躲在家里睡大觉,像话不像话?”莫胡子说:“你知道我们没有协助周书记办案?这些日子,我们把全乡九个村全跑遍了,把群众的要求,群众的意见,以及木材加工厂、石灰厂欠各村的钱也全部清算出来了,这些年来顾家富他们从农民手中收去的各种费也清算出来了。你是苦藤河乡的党委书记,你过问过这些事情么?老百姓的负担有多重你知道么?全乡多少群众向你反映过乡企业办向农民乱收费的问题,你往心里去了没有?直到现在,你心里想的只怕还是什么时候能回城里去,回城之后能弄个什么位子。”莫胡子一席话,说得李冬明有些无地自容了,脸面红一块白一块。周明勇一旁笑着解围说:“我来说句公道话,李冬明过去是没有安心在苦藤河乡工作,但现在他的思想已有很大变化了,你们这些村支书也不要老是揪着人家的辫子不放,不给人家改正的机会。好了,闲话少说,先说说你们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莫胡子说:“我们将各村的情况弄上来之后,昨天何奔悄悄告诉我,说乡企业办的几个人这几天神色有些不对,行动有些反常,我们要提防一些,可不能出现类似蒙面人打人这样的事情。
这些人心狠手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和全安决定悄悄观察他们一个晚上,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你们发现什么问题了没有?”李冬明急急地问。
“我们在连山酒家的旁边守了一夜。发现今天凌晨两点半钟丁县长来了,连山酒家的灯也亮了半夜。今天天亮的时候,丁县长又离开连山酒家坐火车回去了。他下来之前,匡兴义和宁占才都去了连山酒家,匡兴义是晚上十二点半钟去的,宁占才去得更迟,半夜过后一点半钟的时候才去,手里还提了一个大大的袋子。他去了一会丁县长就下来了。可以肯定,他们是在商量什么事情。”李冬明说:“昨天晚上有人在周书记门前放炸药,肯定是想炸周书记,结果住在隔壁的一个人被炸死了。”莫胡子和全安都不由大惊:“周书记你千万要注意安全呀。
你抓贪污腐败分子,老百姓高兴,贪污腐败分子对你可是恨之入骨啊。他们今天敢在你家门口放炸药包,他们明天就敢采用更加阴险毒辣的手段对你动刀动枪。”周明勇说:“这些人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放暗箭,算不得角色。”周明勇顿了顿,“昨天晚上邓美玉的小孩的尸体被人偷走了,你们还不知道吧?”“真的么?我们还真不知道。”李冬明问全安和莫胡子:“你们看清宁占才提的那包东西是什么吗?”“隔远了,看不清,只看见他提了个大大的蛇壳皮袋子,那样子好像还很沉的。”莫胡子说,“已经检测过了,怎么不把小孩埋掉,摆那里做什么?”周明勇反问道:“你们苦藤河乡告了这么多年状,是为了什么?小孩的尸体是我不让埋掉的。这次,我从公安局带了法医来,还让田跃带两个刑侦队员下来了。知道么,我们办案,必须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任何猜测和臆断都是不行的,都是不能作为断案的根据的。你们这些日子在各村弄来的材料已经够多的了,可是,凭那些东西就可以抓人么?不行的,还得把你们反映的问题一个一个地落实才行。如果落实不了,还不能抓人。不过,你们的这种精神是值得学习的,你们提供的情况也十分重要,我要感谢你们。今后,还请你们多多的配合。”全安说:“你们办案有你们的招数,我们做农民的,只知道下蛮功夫。我们一个晚上可以让全乡九个村的六千多农民都签名盖指头印,却没有能耐把我们乡的那些坏东西一个个都送上法庭。
这个事还靠周书记替苦藤河乡的老百姓做主了。今后,我和莫胡子一定听周书记调派,你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周明勇苦着脸说:“我们即使有招数,还要有条件呀,我要公安局去福建查那三个女服务员的下落,徐杰说没有出差费,去不了。朱包工头的下落也知道了,正在万县搞移民工程,而他又是个关键人物,从他那里有可能得到他和苦藤河乡在买卖地皮问题中的全部内幕,以及他和顾家兄弟私下的交易。可是,纪委今年全年的出差费早就用光了,两三个人去一趟万县,没有两千块钱的出差费就回不来。所以,我今天要向你们讨主意,要揭开苦藤河乡问题的盖子,你们还有什么高招没有?”周明勇顿了顿,忧虑地说,“这几天,苦藤河乡有一些人向市政府韦市长写信告我的状。韦市长昨天专门到我们县里来过问苦藤河乡的事情,我已经向他保证,三五天之内将苦藤河乡的案子了结。我现在只有群策群力,靠大家动脑子出主意办案了。”“日他的老母亲哟,谁告你周书记的状呀,还不是他顾家兄弟在背后搞鬼。对各村说一说,要大家捐点钱,让你们尽快把这个案子弄清楚。该抓的赶快把他们抓了,看他们还能跳几天。”全安咬牙骂道。
莫胡子说:“你们找刘所长谈过话没有?他前不久对我说过,他还留着木材加工厂和石灰厂账本的复印件。如果从他手中把两个厂子账本的复印件拿到手,苦藤河乡的经济问题也就出来一大部分了,对他们几个人也可以采取措施了,那个时候,就不愁买地皮的问题弄不清楚。再说,把他们几个人一弄,就不会有人在背后写信告黑状搅浑水了。”周明勇说:“莫胡子,你提供的这条线索十分重要。我们已经下来八九天了,对刘所长这个人我们一直在观察,他好像有很重的心事,又总像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可是,我每次找他,他又总是逃避我,总是推说顾乡长交待有重要事情要他去办,或者根本就找不着人。我们估计他可能被人监视着。刚才严卉又说他回老家去了。他回来之后,我马上找他谈。”周明勇想了想,说,“这样吧,这几天还要辛苦一下你们,你们干脆还去连山酒家盯几天,看看他们有些什么动静。关于丁副县长半夜来连山酒家的事,我会向赵书记说的,这是一个很不正常的动向。一个县的常务副县长,半夜三更坐一个多小时的火车,跑到一个私人办的酒家来,第二天天刚亮又赶回去,这个问题值得注意。”金所长和何奔、张大中三个人来到竹山垭村邓美玉家的时候,邓启放和全金来都在邓美玉的家里。女儿的死,让邓美玉格外的伤心,两天来一直哭声未断,她的老母亲三天前才从医院回来,也一直陪着女儿痛哭不止。
金所长说:“孩子的死因,启放回来可能已经说过了。我们今天来,是想详细了解一下有关情况。这些年来邓启放一直为着美玉的事不断地向上面反映,说实话,我们也很同情美玉的遭遇和处境,可我们又无能为力。这次,你们不要放过这个机会,要配合我们的工作,把女孩的问题查清楚。”何奔说:“为了查女孩的案子,周书记要医院暂时把女孩的尸体保存下来。可是,昨天晚上女孩的尸体却不见了,县公安局田队长已经带着两个刑侦队员下来了。”邓美玉听说女儿的尸体不见了,又失声痛哭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啊,是谁这么恨我呀,连我女儿的尸体也容不得呀。金所长,你们要替我做主,把偷我女儿尸体的人查出来啊。”金所长说:“美玉,你想过没有,你的女儿平时很听话,从来不乱吃别人的东西,也从不出门,误吃什么东西引起食物中毒的可能性不是很大。那么,会不会有人想谋害你的女儿?”邓美玉哭着说:“我女儿才四岁,和谁有仇呀,谁会给她毒药吃。”金所长说:“话还得从头说起。四年前你跳火车自杀,我来调查过这个案子,你只是哭,不肯配合我,什么都不愿说。没有办法,我只有调查别的人,可我问过的人都说连山酒家的女服务员白天做活,晚上陪客人睡觉,谁知道你生下的女孩是谁的。这个案子就没办法查下去了,只向顾家富要得三千块钱的医疗费就算了。今天,我还是希望你能详细地说说那一段往事,可能对破这个案子有帮助。”何奔也开导说:“美玉,你的女儿死得很蹊跷,不能排除是有人投毒害死的。过去,我们都很同情你,却一直帮不上你的忙,现在时机来了,你一定要配合我们才是。再一个,你不要过于悲伤,过于绝望,你还年轻,你应该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幸福生活。你的困难,李书记已经向县里汇报了,上次赵书记和周书记不是也来看过你么。他们会和民政部门打招呼,要民政部门给你照顾的。”邓美玉的老母亲哭着说:“儿呀,我老了,跟你住不上几年了。你哥自己也有家有口,你这个样子,我死都闭不上眼睛呀。
这么几年了,我一直问你,你只是哭,总不肯对我说。今天,你要听几个领导的话,把你的事情全都说给他们听。”金所长说:“刚才你自己也说了,你女儿才四岁,和谁都无冤无仇,那么,谁会向她投毒呢?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和你女儿有血缘关系的人,他们是不是怕留着孩子迟早会暴露自己,才对孩子下毒手。”一旁的邓启放说:“我一直就怀疑这中间有问题,我这个不争气的妹妹就是不肯开口说话。这些年别人说我妹妹是鸡、是***我也只有认了。美玉,今天你再不说实话,我就不管你了,今后你是死是活都由你,我只当没有这个妹妹。”邓美玉抬起头,一双大眼睛满含着委屈和怨恨,说:“我不是那种人,我的亲哥、我的母亲管我管得严,我在酒家的那半年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邓启放就骂邓美玉道:“你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会生出一个找不到父亲的私生子来。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不争气,做哥的走出去都要矮人家三分。”何奔劝邓启放说:“启放你别骂美玉,这个时候骂她有什么用。美玉肯定有说不出口的难言之隐,让她把一切都说出来,我们才有可能替她伸张正义。”邓美玉突然扑进母亲的怀里,伤心地痛哭起来。母亲劝她说:“儿呀,有什么你就说吧,女儿死了,如今连尸体都被盗走了,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呀。”邓美玉哭了一阵,说:“我到连山酒家不久的一天晚上,他们要我陪他们喝酒,我喝多了,醉了……”金所长连忙掏出笔记本,问道:“那天和你一起喝酒的有哪些人?”“顾主任、丁县长,还有两个人我不认识,顾主任说是外地来的采购员。我们有三个人陪酒,顾主任要我陪丁县长,另外的两个服务员陪那两个我不认识的采购员。我开始不肯去陪他们喝酒,我说我不会喝酒。我哥我娘都交待过我,只让我在酒家做活,不让我陪酒,更不准我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丁县长就亲自来叫我,要我给他一个面子,说那两个采购员是他的朋友。丁县长长期住在连山酒家,平时对我很关心,还教我怎么做人,并且告诉我,在酒家做活千万要注意安全,说如今一些男人都变坏了,对长得漂亮的女孩不怀好心,要我不要陪人家喝酒,更不能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要保住自己的名节。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烂了一个盘子,顾主任骂我,说那盘子要多少钱一个,要我赔。
我哪来的钱赔,还是丁县长掏钱给我赔了。我真的特别感激他。
我从小没有父亲,我把丁县长当我的父亲一样敬着,他要我给他一次面子,我不好意思不去。在酒席上,丁县长劝了我两杯酒,我喝下去就醉了。其他的人敬我的酒,我都没有喝。丁县长见我醉了,让我去休息,我就回自己房里睡去了,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醒过来。”说到这里,邓美玉又伤心地哭起来,“开始,我并不知道我怀孕了,我还以为我没有下地劳动了,吃得又比较好,是长胖了。一次我回家,我娘问我身子怎么越来越胖了,还问我有多少日子没来身上了。我才记起是有几个月没来身上了。我娘就骂我不学好,把我带到医院去检查,医院说我肚子里的小孩已经四个月了。”邓美玉的母亲说:“顾家富不是人,我对他说我女儿怀孕了,他说是我女儿不学好,与他无关。我家启放找他哥,他哥也是爱理不理。我家启放说要告顾家富,顾乡长才叫他弟弟给我们五百块钱去县医院刮小孩。我家美玉在路上跳了火车,在县医院住了三个月,生了个不足日月的孩子。为了保住我家美玉的性命,还有那个可怜的孩子,我们家花了一万多块钱,家里什么东西都卖掉了,我女儿也残废了,顾家富只给我们三千块钱就算了。”金所长说:“美玉,这么说,你的确不知道那天晚上是哪个强暴了你。”美玉勾着头,不做声,泪水一滴一滴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