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为领导服务无小事

作者:汪宗军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13:38

|

本章字节:11892字

我用手拨了拨盆里的衣服,发现里面没有他的内衣内裤,我会意了,这是于书记示意我给他洗衣服。


“刚刚制服了吴矮子,现在又解决了个“陈保长”,功劳大大的。”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我去打扫于书记的住室。一进门,还能闻到满住室的酒味扑鼻而来。于书记早已起床了,他正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倒了一杯茶水慢慢饮着,看其精神,很疲倦很无精打彩的样子。见了我,于书记不好意思地说,“昨晚喝多了,确实心里感到委屈和难受,也不知如何从县里回到镇里,又如何给联创办同志开会的,更不知如何回住室休息的,总之,大脑一片空白。”我说,“于书记,你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我们心里也不好受,你还是太劳累了,应该多休息。”当我拿着拖把去打扫卫生间时,于书记说,“你别打扫了,卫生间昨晚我吐了一地,还没来得及清理。”我说,“没事的,我不怕酒味。”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好虚伪,因为上次喝酒吐酒,我对喝酒已经有了深刻体会。但当我推开卫生间门的时候,我还是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直感觉胃里有一种东西向外涌。卫生间的地面上,于书记吐的东西到处都是,一股难闻的酒味掺杂着腥馊味,让人直想吐,我几次作呕心,还是忍住了,毕竟于书记就在外面的办公室里坐着。我迅速地拧开自来水开关,首先用脸盆舀了满满一盆水,将地上的污秽物一次一次地冲进下水道里,接着用拖把把地面拖得干干净净。当闻到卫生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酒味时,我又用空气清新剂将卫生间满房子喷了一遍,这样,卫生间的气味才稍微好些。冲洗完毕,我看到于书记的换洗衣服还放在卫生间的盆里没洗,我用手拨了拨衣服,发现里面没有他的内衣内裤,再一看,只见他刚洗过的内衣内裤挂在了卫生间的铁丝上还在不停地滴水,我会意了,这是于书记示意我给他洗衣服。这是我们做部下的与领导达成的一种默契。每次于书记换了衣服后,他如果有时间,就自己洗,如果没有时间或其它原因,他会及时把内衣内裤洗干净,把其它衣服放在盆里用水泡着,暗示让我洗。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这些,也不习惯做这些,这是武璐告诉我的,有了武璐的提醒,我与于书记的默契也慢慢地形成了。武主任除了提醒我洗衣服外,还告诉我,如果于书记外出在镇境内,他的住室门通常是开着的,如果他在住室,门是关着的,如果他在睡觉或午休,或在卫生间方便的时候,锁通常用得是倒闩。我问武主任这是为什么?武主任当时神秘地告诉我,我们女同志给领导搞生活服务,毕竟男女有别,可以避免许多尴尬。武主任的话让我心领神会后,在给于书记打扫卫生、洗衣服,甚至平时送报刊、杂志、文件的时候,我便有了分寸。


我端着洗衣盆经过于书记办公室时,出于礼貌,我向于书记打了声招呼,我说,“于书记,我去把你的衣服洗一洗。”于书记谦虚带感激地说,“不用了,那谢谢你了。”我说,“没事的,反正我早上也没事。”于书记说,“那就难为你了。”我快走出他办公室的时候,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叫我把衣服放下,他说有一件事想征求我的意见。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就把洗衣盆放在门边,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笔直地站着。他示意我坐下,说有件事想征求我的意见。虽然每天都要出入他的办公室,但每次都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很少在他的办公室停留,更别说坐下来和他交谈。今天于书记叫我坐下说话,我感觉肯定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于是我很听话地坐在一张椅子上。


于书记接着说:“前几天,县委召开了一个关于乡镇妇联换届的会,县、乡妇联任期届满,需要换届。通常情况下,妇联换届,需要调整妇联班子。我镇的妇联班子也需要调整,现在的妇联主席阮荣是上次换届时我推荐的,党委会通过后就作为妇联主席候选人被选上了。可是近几年来,因为结婚生孩子,她的工作积极性没有过去强了,工作绩效也没有过去明显,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想,这次妇代会选举推荐你为候选人,平时你的工作还算比较扎实,在‘大学生村干部’中,也是佼佼者。”听于书记这样说,我赶紧说,“于书记,这恐怕不合适吧,我毕竟上班还不到半年,又不是干部身份,镇里还有许多比我先来上班的优秀女干部,要不是你推荐田梅吧。”于书记说,“我想好了,这次妇代会选举,还让阮荣作为妇联主席人选,你作为副主席人选,你不是干部身份,这点不错,但是妇代会是一个群团组织,虽然对妇联主席的身份,县委组织部有明确规定,妇联主席必须是国家工作人员,但对副主席没有规定,只要是社会各阶层的妇女优秀代表就可以了。你是女大学生,又是村干部,凭这一点,我向党委会提出来,肯定理由充分。如果你这次被选为妇联副主席,将来有机会考上了国家公务员就留在柴山工作,再接任阮荣的工作就顺理成章了。”于书记的话,说得我云里雾里,他想得太远了,以至于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我心里还是对于书记充满了感激,我小心翼翼地问,“不晓得成书记愿意不愿意,党委会能不能通过?”于书记见我有所顾忌,又说,“妇联副主席,虽然不是一个职务,只是挂个名,但镇里许多女干部都还想争这个挂名哩,我想这件事,只要你心里知道就可以了,先不要把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包括田梅,其余的事我给你操作。”听到于书记说得这么真诚,我十分感激地说,“谢谢于书记,我会好好干的,一定不辜负你对我的栽培。”于书记笑了笑说,“栽培谈不上,看见你今天早上这么不辞劳苦、不嫌我脏的打扫卫生间,你别在心里骂我,我就心满意足了,你去洗衣服吧,上午还要搞街道集中整治哩。”我起身边走边说,“哪敢呀,没有,确实没有,我感激还来不及呢。”于是,我端着洗衣盆,快步向院子旁边的水池走去。


洗完衣服,吃过早饭,张主任就象往常一样,把“六城联创”办的同志召集在一起,请了两辆三轮车,在于书记的亲自带领下,沿街道两侧,逐一开展店外经营和街道环境综合治理工作。每到一个门店,男同志清捡门前丢弃的砖头、垃圾,女同志上前做工作,大部分的商户都很配合,他们也习惯了。一般情况下,开展这样的治理活动,就是上面要检查或暗访了,要不是“六城联创”工作受到了上级的批评进行整改。但总有那么四五个让镇干部头痛的“钉子户”,你到他门口要求他搬东西,他不仅不搬,反而你搬时,他还骂人。开始时,还较顺利,当我们走到吴矮子的水果摊时,问题就来了。吴矮子就是让我们最为头痛的“钉子户”,她叫吴琴珠,四十上下,黄脸,厚嘴唇,五大三粗的身子,因为她矮,大家都叫她吴矮子,其实,他的家景在农村并不是很坏的那种,她的丈夫是一名小学民办教师,后转为国家教师,因为吴矮子脾气不好,夫妻俩经常吵架,她便带着女儿跟丈夫分开过了,并不是离婚的那种,没有生活来源,她过去一直在公厕旁边两棵梧桐树中间搭了一个棚子卖水果和蔬菜,开展“六城联创”后,镇政府组织人员强行拆除了她的棚子,让她到农贸市场里卖。她好像专门跟政府过意不去,坚决不进农贸市场,每天就和女儿拉着辆板车,从街这头到街那头吆喝着卖,一天也不知能卖出多少,反正街上买她东西的人少。偶尔,看她卖出一斤两斤水果或蔬菜,也是从农村上来的农民买的。


我们去的时候,吴矮子和她的女儿把板车停放在街心公园的一棵广玉兰树下,正在给一个乡下人打扮的中年妇女称水果,吴矮子称,她的女儿收钱,母女俩配合得非常到位。


“吴琴珠,你的水果摊不能停放在这里,现在镇里正在搞治理活动。”张主任说。


“领导,不在这卖,在哪卖?我多次反映让你们给我批两间地基,你们就是不批,我也是没办法,我们母女俩要生活呀!”吴矮子说。


“不行,今天必须要搬走,以后也不允许在街道上卖了,你要卖,必须进农贸市场!”张主任态度依然坚决地说。


“领导,你说话要讲良心,你们哪次来检查我没有配合?今天要是检查,我不卖还不行吗?现在不检查了,也不允许我卖,是什么道理!”吴矮子语气开始生硬了。


“以后不检查了,也不允许你卖!街上的环境和秩序就是你们这些人搞乱的。”在一旁的于书记说。


“咋是我搞乱的,我在这里卖水果,管你们球事,扯你们蛋痛!”吴矮子首先对于书记说起了脏话。


“吴琴珠,你咋说话的呀,有本事你再说一句我听!”于书记听到吴矮子的话,顿时火冒三丈。


“你想对我妈怎么的?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胡总书记讲和谐,你敢对我们怎么的!”吴矮子的女儿也说上了。


“我再说一句,你也对我们没***整!”吴矮子口带脏话地说。


“你要再说一句,我就把你的水果全部拉倒镇里!”于书记气急败坏地说。


“你敢!老娘今天就是说了,我在这里卖水果,管你们球事,扯你们蛋痛!”吴矮子又重复了刚才说的话。


“吴琴珠,你说话文明点,叫你搬走你就搬走!”张主任说。


“吴琴珠,满街上人都配合,你在这里逞什么能!赶紧自己搬走吧!”李芹说。


“平时让你卖,你不也卖了,现在搞治理,不也是没办法吗,你就配合一下吧!”看到这个阵势,我也上前去劝说她。


“张源,你们几个把她的水果全部搬到拖拉机上,我看你吴矮子能反了天!以后坚决不让你卖了,看见一次拉一次!”于书记气得满脸通红。


“你敢!谁敢碰我的水果,我跟他拼了!”吴矮子母女俩也不甘示弱地说。


我以为今天的治理活动,只是做个样子而已,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于书记说着就带头去拿吴矮子的水果往车上搬,联创办的几位男同志看见于书记如此,也纷纷上前搬水果。吴矮子见我们动真格的,她让女儿护着水果,自己跑到街心公园拿了一块石头,看样子是要砸我们。我和李芹看见了,李芹一个箭步跑过去,抓住了她拿石头的手,我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毕竟她是农村妇女,力气大,她一甩手,把我摔到了公园的一角,我失去了重心,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幸亏公园里到处是绿化草,我摔在地上,并没有伤着。李芹也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她还是站稳了。当吴矮子第二次想拿石头的时候,几位男同志已经跑过来将她抱住,制止了她。


在李芹的搀扶下,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李芹问我伤着没有,我说没有。然后我俩也加入了制止吴矮子的队伍。


这时,街心公园看热闹的群众越来越多,可能吴矮子平时人缘不好,他们没有一个为她助威的,纷纷指责她的不是,说她应该配合政府工作。吴矮子母女在大家的包围圈中,哭闹着说政府欺负她们母女。这种场合,一般都是以政府的妥协为下场,于书记害怕把事态闹大了,就对吴矮子母女说,“今天就算了,你的水果我们不拉到政府了,放你们一码,以后再不准在街道占道卖东西了。今天,你的行为不仅妨碍了我们执行公务,还动手打了我们的工作人员,回去让董妮到卫生院检查,如果她有伤,我们还要找你的。”于书记提到我摔倒的事,我说,“没事。”吴矮子又回说,“是她自己摔倒的,管我什么事!”争吵中,张主任又组织大家把搬上车的水果搬回到吴矮子的板车上,然后,一班人连推带搡的将她们母女俩和板车推进农贸市场。吴矮子看见政府并没有要她的水果,极不情愿但又不得不往农贸市场走去。


把吴矮子赶进农贸市场后,在于书记的带领下,我们又来到了一个外号叫“保长”的新搭建的木棚子旁,按照于书记的安排,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拆掉这个木棚子,这也是街道治理最难啃的硬骨头。“保长”的真实姓名叫陈大艺,是街道附近一个村民组的村民。提起他,镇干部和街道居民个个知晓,也个个摇头。他兄弟两人,原来都是光棍,也都是好吃懒做之人。陈大艺还有一个哥哥叫陈大海,外号叫“团长”,兄弟二人在村子里有四间并不算破旧的房子。“保长”外号的由来,其实很简单,有一年柴山村的支书陈大新将上级政府的救助资金送给他,他没有去买油、盐、米、粮,而是买了一条好烟抽被别人看见了告诉了陈支书,没过几天,他又找村里要救济,陈支书气不过,就说他以为自己是解放前柴山保的保长,于是“保长”的外号就叫开了。过去,“保长”在外面一直以讨饭为生,饱一顿饥一顿的。后来,他在讨饭途中遇到一个在外流浪的痴呆女人,就骗她来到了柴山镇做了自己的女人,并生了一个儿子。平时,“保长”和他的女人、儿子跟哥哥“团长”住在一起,除了种一些田地外,大多数靠政府救济维持生活,偶尔也捡一些破烂卖给废品收购站买些烟酒供自己消费。就是这样一家子,在柴山镇一直过着相安无事的日子。可是最近却传来消息,“保长”家出事了,原因是“团长”说“保长”的儿子是他的,兄弟俩为儿子的归属问题发生了纠纷,闹得不可开交。最终,由于哥哥“团长”的蛮横态度,将弟弟的痴呆女人、儿子占为己有,将“保长”从屋里赶了出来。“保长”被赶出来后,没有地方住的他,就在街道一角搭建了一个木棚子,然后把自己的生活用品拉到棚子里独自一人又过起了单身日子。在街道旁边搭建的临时棚子,虽然与市委、市政府开展的“六城联创”格格不入,也是街道治理的重点对象。政府虽然多次要求他拆除掉,但他总是以没有房子住为由不愿拆,如果逼急了,就要求政府给他盖房子。没办法,这个棚子就成为一个老大难问题一直像招牌一样招惹来来往往过路的行人。


棚子搭得很简易,四周用四根柱子支着,上面用竹子缠着,再盖一些稻草,周围挂着破旧的薄膜,里面放着一张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烂的席梦思床和一日三餐少不了的锅碗瓢盆,棚子外面堆满了废品。我们去的时候,“保长”没在家,不知是不是又出去捡破烂了。于书记说,“‘保长’不在,正是我们拆棚子的好机会,他要在棚子里,我们就不好办了。”在于书记的安排下,我们联创办的人分成两组,一组将“保长”的东西搬出棚子,一班人从附近借来斧子,直接将四根支柱砍断,然后在大家“一、二、三”的吆喝声中,棚子瞬间被推倒了。


“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看他还在哪里搭建?”张主任说。


“问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保长’本身就是一个赖皮,他好缠人!”于书记说。


“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解决了一个难题。”李芹说。


“他回来后不知要住在哪里,我看他也很可怜。”看到被推倒的棚子,虽然仅仅是一个用四根柱子支起来的棚子,但想到夜晚他又要露宿街头了,我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同情地说。


“这种人不是可怜,不值得同情,而是可气,要狠狠打击。”张主任说。


“好吧,大家再不要谈论这个了。‘保长’的事,走一步算一步,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效果还是明显的,刚刚制服了吴矮子,现在又解决了个‘陈保长’,功劳大大的,大家都回去了。”于书记最后说。


于是,“六城联创”办的同志收拾了治理工具,带着满脸的笑容和胜利的喜悦向镇政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