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政府是土匪，是流氓！”陈“保长”被几个干部架着往外推，他还是不忘骂人。

“全世界就妈对我最好！”我接过12万元的银行卡，心里热乎乎的。

回镇时，高支书和张主任要去处理一个群众的人访问题，是王会计送我的。果然不出我们所料，刚下摩托车时，镇政府行政办公楼门前站满了人，他们叫的叫，推的推，把一个头发蓬散的男子往门外赶，不用说那是谁了，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就是陈“保长”。

原来，上午陈“保长”去县民政局要救济，下午回来后看见自己辛辛苦苦搭建的棚子被砍倒了，一打听是政府的人干的，他就把自己的锅、碗、瓢、盆及日常生活用品用架子车拉到镇政府来了，在镇政府大门口又是骂人，又是闹事。于书记见此，便打电话让村支书陈大新到政府来把“保长”弄走，陈支书闻讯赶来，好说歹说，也无济于事，没办法，镇政府就采取强硬措施，召集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干部将其强行弄出镇政府。

“你政府是土匪，是流氓，我***！”陈“保长”被几个干部架着往外推，他还是不忘骂人。

“啪！”只听见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不知是哪位干部打的。

“我——”，陈“保长”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他“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两腿直弹，嘴冒白沫，一声不响地躺在镇政府的院子里。

镇政府的院子顿时沸腾了。

“‘保长’死了！”有的人说。

“赶快把他送卫生院抢救，人不能死在政府！”也有的人说。

“赶快告诉于书记！”还有的人说。

人声嘈杂，人头攒动，乱作一团。

我平时也没有见到这种场面，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于书记和陈大新从办公室急急忙忙出来了，忙问怎么回事儿，有的干部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于书记就安排人把陈“保长”先送往卫生院。

“慢，于书记，我知道怎么办，‘保长’从小就有羊角风病，这是一时呛住了晕过去了，让我看看，过去他发生过几次这样的事，有两次是我把他弄醒的。”陈大新一边说着，一边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容地走到“保长”的身边，弯下腰，用两手在“保长”的嘴、鼻子、眼睛和额头上来回掐着，正如陈支书所说，“保长”在他的掐弄下，很快苏醒了，周围的人个个瞪大了眼睛。

“陈支书，还真看不出来你有这一套手艺，你帮镇政府解围了。”看到“保长”没死，而是在陈大新的手上奇迹般地醒了，于书记十分感激地说。

“镇政府杀人了，政府的干部想杀我！”当陈“保长”回个神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时，又破口大喊大叫。

“你也不知道丑，你还以为自己是玩猴的，要知道你是这样的，我就懒得救你，让你去见阎王算了。你以为你死在政府就把政府搭住了，政府大不了赔你一副棺材，要是赔钱的话，还不是‘团长’和你傻女人拿去了，你划什么算？”也许是刚才的一幕把镇政府的干部震住了，大家都不再吭声了。只有陈大新对着还躺在地上的陈“保长”说。

“支书，我最相信你了，我现在没房子住了，你说怎么办？”听支书这样一说，陈“保长”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先回去，你的事，镇、村会给你想办法的。”陈大新说。

“我回哪儿去，我现在连房子都没有了，我到哪儿去住？”陈“保长”说。

“张源，你们‘联创’办的同志去把桥头公厕那间售货部的房子打开，让他先搬到那间房子住段时间，他的问题回头再解决。”于书记说。

“于书记，陈‘保长’住那儿不合适，要是上面暗访来了，他把那里弄得乱七八糟的，又影响‘六城联创’的成绩。”张主任为难的说。

“领导，你可要让我有住的地方！”陈“保长”对于书记又是作揖又是点头地说。

“让他住段时间再说，我们先研究解决意见，这段时间让董妮把他守紧点就是了。”于书记说。

“谢谢领导，我走了。”陈“保长”又转身向于书记致谢。

“别把那房子搞脏了。”于书记说。

“我一定做到，一定做到！”陈“保长”说，他在张主任一伙人的带领下，拉起自己的架子车向政府门外走去。

“大新、董妮，你们两个先到我办公室坐会，我有个事要说一下。”看见陈“保长”走出政府的大门，于书记对我和陈大新说。

随后，我和陈大新跟在于书记的身后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叫你们俩个来，就是商量关于陈大艺住房的事。”于书记示意我们坐下后，开门见山地说，“桥头公厕是董妮所负责的路段，这段时间你要把他守紧，不要让他乱扔乱放。这个公厕当时设计的时候，就是为了管理公厕，才在侧边设计了这个小卖部，由于无人愿意管理这个厕所，所以小卖部的房子就一直空着。大新，你看能不能叫陈大艺住在里面，让他把公厕代管着，镇政府房子也不要钱，每年还给他补贴一部分。”

“于书记，这不行，万万不行，如果是别人，我肯定赞成这个意见，要让‘保长’管，万万不行，他的底细，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他好吃懒做，我敢保证，他住在里面，要不了两天，就会把周围弄的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陈大新赶紧说。

“要真是陈支书说得这样，我看有些不妥，还是想其它办法吧。”听到于书记的打算，我心里紧张起来，生怕于书记坚持把陈“保长”放在公厕小卖部里面住，那样，我和陈“保长”打交道的日子可就多了，估计陈“保长”的所作所为我是对付不了的，即使不得已而去面对，哭鼻子的日子已为期不远了。

“你们有没有好的办法，不知道陈大艺的村民组有没有别人闲置的老房子借他住一住。”于书记说。

“估计搞不好，他这个村民组的人情不是很好，‘保长’又是这样的人。”陈大新说。

“要真是这样，大新，我提个建议，你去找村民组商量，让村民组协调一块地皮，政府负责砖、水泥，你们村负责椽子和做工，帮‘保长’盖两间房子，这样可以把他的问题全部解决了。”于书记说。

“好是好，又把我们村搭进去了，我们又得贴一万多块。”陈大新说。

“谁叫街道位于你们柴山村，你贴点，反正是解决你村老百姓的事，老百姓感谢得还是你，我看就这样定了。”于书记说。

“要是别人，我村贴点倒也无所谓，要是‘保长’，总是不出心。”陈大新说。

“于书记，下午我有事想请假回去一趟，不知还有事没事？”听他们谈得差不多了，我趁机向于书记请假。

“没有其它事了，可以。”于书记说。

“那我先走了。”我趁于书记和陈支书还在谈其它工作的时候，迅速走出了于书记的办公室。

从于书记住室出来，我问武璐还有没有其它工作，她告诉我暂时没有，我就向她和“联创”办的张主任请了假。我收拾自己的行李，背起自己平时用的女士包，到街上搭车回到了县城。

“妮，你今天咋回来了呢？”由于事先没有跟妈联系，当我开门进屋的那一刹间，正在厨房做饭的妈听到声响，赶紧从厨房跑了出来，见是我，既惊奇又高兴地说，“你今天回来，我可以多炒几个菜给你吃，正好你爸今晚也回来了。”

“我爸也回来了？他回来吃饭不？”听说爸回来了，我放下包，兴奋地在妈的脸上亲了一下。我爸在县城一家药厂做推销工作，常年四季在外东奔西走，很少有在家的日子。妈过去是县化肥厂的职工，前几年，化肥厂经营不景气破产了，她便成了下岗工人，一直待在家里，我们一家三口，各居一方，很少有团聚的时候。

“他刚才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是刚从杭州回来，夜晚在外面有一个应酬，是和一个客户谈什么生意，晚点回来。”妈说。

“那太好了，我给爸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吃饭。”我说。

“他说他在外面谈生意，不回来吃饭，你就别打扰他了，你爸在外面闯荡也不容易。”妈说。

“我打电话，爸一定听我的，我从小他最听我的。”我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给爸打电话的时候，妈又进厨房了。

“喂，你是谁呀？”手机通了，接电话的却是一个银铃般的女的声音，我以为打错了，准备挂手机，再仔细一看号，千真万确是爸的手机号，我大胆地反问了一句：“你是谁呀，怎么接我爸的手机？”

“哎呀，你是董老板的女儿?我让他接电话。”对方立即把手机递给了爸，我听到她顺便给爸说了一句：“董老板，你女儿的电话，她还挺厉害的！”

“妮儿，是你要我？你在哪儿？”爸接电话了，他那边乱哄哄的，不知在什么场合。

“爸，你在哪儿？”听到爸的声音，我心里懵懵的，尤其那个女的接我爸的电话，更让我心里不舒服，瞬间的兴奋顿时化作全无。

“我刚回县城，正好一个客户要和我谈一笔生意，正在喝茶。”爸说，“你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家里，你回来吃晚饭吧？我和妈都等你回来吃饭呢。”我说。

“爸暂时还回不来，生意还没谈好，饭熟了，你和你妈先吃吧。”爸说。

“爸，刚才那个女的是谁，为什么接你的电话？”我禁不住还是问爸，人家都说现在的男人花心，我不希望这样的事落在爸的身上。

“这——，”爸迟疑了一下，然后吞吞吐吐地说，“妮儿，你不要误会，她是我的一个客户。刚才手机放在茶几上，她见有电话了，就替我接了。”

“爸，要真是这样，我就挂电话了，你早点回来。”听到爸的声音，我顿时明白了什么，眼眶瞬间盈满了泪水。

“妮儿，你不要多心，爸吃完晚饭就回来，你们先吃吧。”爸好像意识到什么，忙安慰我说。

“爸，你不要做对不起我和妈的事。”我说。

“哪会呢，你不要乱瞎，妮儿，我先挂手机了，晚上见！”爸说。

“爸，再见！”于是，我轻轻地挂了手机。

挂了爸的手机，妈已经把饭菜端到了餐厅，看到我的表情，妈知道爸不会回来吃晚餐，她什么也没说，招呼我赶紧吃饭。于是，我便坐在餐桌旁和妈一起共进晚餐。吃饭间，我向妈说明了此次回县城的目的，我把在梅花村计划租赁大棚发展蔬菜缺口资金的问题给妈一一说了。当妈听说发展大棚蔬菜先期投资需要10万元的时候，她睁大了惊奇的眼睛，久久没有说话。

“妈，你一定要支持我，和我一块到柴山镇的章朗、田梅都有自己的产业，我如果不这样做，同事们会笑话我的，上级领导也不知道怎样看我。”看到妈妈没有表态，我赶紧放下手中的碗筷，跑到妈的背后，用两手在她的肩膀上为她按摩起来，这是我一贯逗她开心的伎俩。

“妮儿，并不是妈不支持你，妈就你一个女儿，不愁吃，不愁穿，我虽然这几年下岗了，可你爸的药厂效益还好，这几年也积蓄了一点钱，那都是等你出嫁时用的，要买房子，买家具，现在别人的子女结婚都风风光光的，我的女儿也不能太寒碜。”妈叹了一口气说。

“妈，我结婚的事就不要你管了，那是很遥远的事，但是眼前的事，你必须要管，你必须支持我，我的亲妈。”说着，我又在妈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妮儿，妈真的说不过你，妈真的怕你这张嘴，太甜。好，我支持你。可是10万元又不是一个小数字，妈给你又不放心，目前发展蔬菜业，县政府虽然大力提倡和扶持，但种植农业毕竟风险大，需要技术，这些你想过妈？”妈担忧地说。

“谢谢妈，大棚蔬菜种植好了，有收益了，我一定在县城的高档宾馆请你吃饭。”看妈答应了，我高兴地说。

“你先别高兴早了，到时候别哭鼻子就烧高香了。”妈说。

“不会的，妈，我刚才不是已经给你说了吗，我在租赁这些大棚的时候，已经把原来这个种蔬菜的聘为技术员了，有他的指导，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我说。

“妈相信你，妈支持你，我的宝贝女儿。”说着，妈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走进卧室，不一会儿，从卧室里拿出了一个银行卡，递给我说，“这是你爸辛辛苦苦挣的，我省吃俭用攒的血汗钱，卡里现在有12万，你先拿去，需要用多少就取多少，不该花的不要乱花，该节俭的要节俭，如果大棚蔬菜有效益了，要及时把钱还上。”

“谢谢妈，全世界就妈对我最好。”我接过存有12万元的银行卡，心里热乎乎的，对妈充满了无限感激之情。

“废话，妈不对自己的亲骨肉好，还有谁对你好。”妈然后又提醒我说，“这件事暂时不要让你爸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支持你去冒这个险的，到时，你的远大理想就泡汤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爸的性格，他只知道挣钱，不知道花钱。”我说。

“你和余翔的关系咋样了？这孩子考研走了，一直没见他回来。”妈忽然转移话题问我。

“不怎么样，一般般。”想起过去那个嘴里喊过不停“我爱你”现在好象要消失的他，我的心情就糟透了，时间长了，我也懒得去理他。

“你们闹矛盾了？”妈又问。

“没有，就那么回事。”我说。

“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看余翔那孩子还不错，你不要再挑三拣四的。”妈说。

“妈，你不要再问了，婚姻问题是缘分问题，那不是强求的事。”我怕妈还要问下去，就进厨房清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