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汪宗军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38
|本章字节:11576字
“别谈了,谈得越多,感慨越多,伤心越多!”章朗说。
“只要你有志向,老爸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爸说。
温馨港茶餐厅位于县城中段的旺城家园,东临小潢河,隔河相望是爱琴岛酒店,由于临水,环境极佳,常是县城人品茗、休闲之去处。
我们到了茶餐厅后,找了一个靠窗子的位子坐下,章朗为每人要了一杯阳城毛尖和一份点心,然后我们边吃边海阔天空的聊天。像这样的场景,我们三人在柴山镇上班以来,还是第一次,所以,大家都感觉到特别的轻松和舒心。
“董妮,你今天算是出尽了风头,陶书记在会上不仅为你解决了科技顾问问题,还把你当作典型将在‘两业’发展大会上推出。”章朗首先说。
“座谈会发言也没有我俩的,我们连露脸的机会也没有。”田梅说。
“其实,我的创业园还是刚刚起步,没有什么值得宣扬的。我也不知道哪点让县的领导这么关心和关注?”虽然这么说,我心里还是乐滋滋的。
“长相呗,陶书记一定是看上你了,你要小心,不能让他把你弄去当‘二奶’。”田梅趁此机会又开起了我的玩笑。
“讨厌!”听了她这话,我生气地在她的胳膊上掐了一下。这种玩笑,只能给她一个小小的惩罚。
“我看还是和县委、县政府的产业政策有关,你没听见陶书记在会上说吗?我县从07年以来就大力发展畜牧业、蔬菜业,并且每年拿出200万元对全县的养殖、种植大户给予奖励。只可惜,我和田梅的创业没有引起县里领导的重视。其实,我县如果利用山区资源优势大力发展中草药和油茶,这才是山区人民脱贫致富的根本出路。”章朗感慨地说。
“还是董妮的命好,办一个巾帼创业园,短短几十天时间,就让县里领导这样表扬。”田梅说。
“在镇里,你不是也经常得到成书记、李镇长的表扬,他俩经常说你勤快、人缘好,又会写材料,以后肯定有出息。”我说。
“章朗经常跟成书记一块出差,也比我幸运。”田梅说。
“不过,我感觉今天下午陶书记讲的‘三安’,对我们‘大学生村干部’很有启发,在这一点上,田梅比我们幸福多了,你马上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当新娘了,我们真羡慕你。”我说。
“你和章朗不也是各有所爱吗?不过,陶书记讲的‘三安’也不尽全对,党中央选聘‘大学生村干部’是一项战略抉择,是为未来党的执政基础储备人才,我们到农村任职,也不能仅仅限制在‘三安’上,我们要树立远大理想,才会有出息。”田梅说。
“对,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章朗说。
“我和余翔早就分手了,心情不好,所以,我的认识没有你们那么高。”提起恋爱,我的心情猛地往下沉,但我还是如实地说了。
“怎么可能呢?这段时间整天看你乐哈哈的样子,哪像失恋的人?”田梅说。
“真的?有点不像,只可惜,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要不我正可以追你!你就是我的一碗菜了。”章朗笑着说。
“章朗,你真不是个人,你也开我的玩笑,欠揍!”见到他俩无邪的样子,我也拿他们没办法。
“你和余翔真的分手了?什么时候?为什么要分手?说出来我们听听,我们也好为你分忧。”见我一脸真诚的样子,田梅反过来问。
“真的分手了,半个月以前的事。”于是我就把我和余翔分手的前前后后向他俩说了。
“余翔真是岂有此理!真的不是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好男人!”听完我的叙述,田梅首先义愤填膺地说。
“你别图一时口快打击一片,这个世界上男人不好,就是你们女人好!我们听到领导的‘二奶’,‘三奶’,娱乐场所的小姐,没有哪个是被逼的,他们不都是主动献身的吗?”章朗立即反驳。
“对不起了,帅哥,我说走了嘴,你除外!”田梅说。
这就是田梅,敢说敢于承担责任的田梅!心直口快,遇事风风火火但又不计较后果的田梅!
“你俩别再争来争去了,章朗,谈谈你的那一位,每天夜晚,我们在一楼都听到你在二楼和她通话聊天到深夜,为什么一次也不让她到镇里来呀?”出于好奇,我立即打断了他俩的争论。
“没有什么,她和你们一样,黑头发,黑眼珠,两只眼睛一张嘴!”章朗说。
“不老实,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不然,我和董妮要对你采取措施了。”田梅说。
“她是我的同学,你们都知道的。”章朗说。
“对呀。”我和田梅异口同声地说。
“她叫刘蕾,你们也是知道的。”章朗说。
“也对呀!”我和田梅同样如此。
“这不就是了,你们知道她是我的同学,叫刘蕾,还问那么多干什么?”章朗说。
“这不对,关键是你和她现在的关系咋样了?”田梅说。
“哎,真拿你俩没办法,我全都告诉你们吧!大学毕业后,她参加了市电视台招录人员考试,成为电视台一名新闻记者,现在整天跟在领导屁股后面跑新闻,因为她忙的缘故,我们很少见面,只好电话联系,就是这些!”章朗说。
“哎,跟在领导后面,可不是好事,说不定哪天领导心血来潮,把她占为己有,你又要戴绿帽子了。”田梅说。
“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什么话到你嘴里都变味了。”章朗说。
“放你的狗……”田梅把话说到一半,我把她推了推,她就把最后的话吞进了嘴里。
“你俩别总是打情骂俏了,我们说点正经的东西,我感觉今天的座谈会很有必要。平时,我们三个人在镇里,像井里青蛙,总以为自己干得不错,今天,一听别人说,我们和别人的差距确实不少。”看见他俩说话不着边际,我赶紧制止。
“今天的发言,我以为管先政的发言比较好,他对‘大学生村干部’创业谈得比较到位。第一个发言的方蕾比较虚,没有实质性的东西。王艳的发言,紧扣农村工作实际。还有……”章朗开始发表评论。
“还有我们的董妮,你的发言,高屋建瓴,既中听,又中用,所以得到领导的喜欢。”田梅打断了他的话语,对我的发言进行了点评。
“今天,陶书记讲的安心、安家和安业,其实安心最重要,怎样才能让我们安下心来,扎根基层,奉献农村?只要有了稳定的工作岗位,有了美满幸福的家庭,有了乐于奉献的环境,我们的心自然而然就安了下来。”我对陶书记的“三安”讲话深有体会,虽然没有田梅,章朗站位高远,但我认为这是最现实的问题,所以第二次提了出来。
“陶书记不讲‘三安’,我们迷迷糊糊往前过,还踏实些,生活、工作也感觉丰富,一讲‘三安’,我们就失去了工作目标、人生目标和创业激情,我们现在在这个岗位上,衣食无忧,待遇虽然低些,但也自得其乐。可是细细地想,我们现在有什么,要家庭没家庭,要工作没工作,要身份没身份,我们现在是什么身份?既不是村干部,也不是国家公务员,但是干得活并不比别人少。三年后,我们何去何从?谁管我们?说是‘大学生村干部’报考国家公务员、考研都享受加分政策,可是有哪一次事业招聘工作是专门针对我们的?三年后,如果我们还没有考上国家公务员,我们将再次回到三年前大学刚毕业时找工作的‘起点’;如果再续聘,三年之后又面临同样的问题。”没想到,我的话题引出田梅这么多地感慨。
“我也有同感,我们现在的身份很不明确,我们既不是村民、村干部,也不是国家公务员、事业单位工作人员,但我们干得活并不比别人少,待遇又比别人少得可怜,每月才850元。董妮,你的工作还不多吗?‘六城联创’、于书记办公室的卫生、梅花村的驻村工作,现在又办起了创业园,哪样工作不是牵扯到大量精力;田梅的工作也不少,我也同样如此。你看镇政府有些干部,他们什么事也没有,成天不是找地方喝酒大牌,就是钓鱼做生意,可是他们的工资是我们的两倍、三倍,有时想起来,就感觉心里不平衡。”章朗接过话茬说。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俩的话使我眼明耳聪,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们这一代命苦呢?过去,别人中专、大专毕业后直接参加工作,而我们堂堂正正的本科毕业生,不仅不分配工作,当一个村干部还要考试,你说合理不合理?”
“哎,别谈了,谈得越多,感慨越多,伤心越多,我提议,以茶当酒,干杯!”章朗说。
“干!”
“干!”
我和田梅积极响应。
喝过茶,吃过点心,章朗又要了几个炒菜,我们在茶餐厅淡淡的灯光下把晚餐打发了。吃过晚饭,田梅邀我去逛街,我爽快地答应了。章朗也吵着要去,田梅白了他一眼,又笑着说:“我们女孩子逛街,你想去买单呀!”章朗说:“买单就买单,衣服让你选,首饰让你挑,但不能下手太狠了。”田梅把嘴伸到章朗的耳朵边,小声说:“我们去买内衣,你参考哪!”章朗听了,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赶紧说:“不去了,不去了。”
章朗最终没有陪我俩去逛街,他去前台结账后,说是去网吧聊天,便和我们告别了。
我和田梅逛街不要章朗跟着,是想趁这个机会到街上买些女子用品,有他跟着,多有不便。虽然我们三人平时在一起生活无拘无束,开起玩笑什么都说,但真正去买属于我们女性的东西,一个大老爷们跟着,还是有些尴尬。
我和田梅来到了县城最为繁华的商业街,虽说是夜晚,但商业街依然灯火通明,市场繁荣,人流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女性天生好奇,女性天生好逛街,虽然在街上不买什么,虽然看中某件商品讨价还价争得面红耳赤,你以为快达成协议了她却转身放弃了,即使从街这头到街那头走几个来回,也是那么有滋有味。我和田梅逛街,就有这个成分,但又不全是。毕竟逛了近两个小时,我们还是买了一些东西。田梅买了两件内衣、一个手链和两包卫生巾,我除了买了两件内衣、一条纱巾和两对长丝袜外,还买了一瓶空气清新剂和一扎晾晒衣服的撑子。田梅问我买这两样东西干什么,我说:“平时于书记的衣服没地方放,用这些撑子可以挂起来,空气清新剂也是为于书记买的,我们虽然都住在一楼,可是他的住室有卫生间,夏天快来了,味重,可以清新空气。”田梅说:“你的心细,难怪于书记这么喜欢你。”我说:“你别瞎说,我们当秘书的,应该为领导服务好。”田梅向我做了个鬼脸,不再说什么。
回到家里,爸妈都在看电视。我向他俩打了声招呼后,就把刚刚买回的东西送到卧室,准备洗澡睡觉,可是爸叫住了我。自从上次他从杭州回来醉酒后,爸一直没有出去,而我,也很少同他联系。心里总像有块小石头在堵着。虽然爸几次打电话给我,而我也是很快挂了。我和爸之间的隔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爸好像意识到这一点。
我情不自愿但不得不重新回到客厅和爸妈在一起。
原来,爸这次从杭州回来,不想再在药厂做推销工作了。他说已到了天命之年,成天在外面跑来跑去,像浮萍一样飘着,也不成事,听说爱琴岛刚开业,还有许多服务业对外招租,经过近段时间考察,他想把茶餐厅承包下来。爸跟妈商量,一向老实巴交的妈叫征求我的意见,她说只要我同意,她什么都好说。
“爸,你过去一直在外面跑业务,没有搞过这方面的事情,一点经验都没有,我看还是慎重为好。”明白了爸的意图后,我发表了自己看法,对于做生意,我不是很在行,但市场经济有风险,这是千真万确的。就像每盒香烟上印的提示“吸烟有害健康,焦油含量其中”和“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一样,干什么事情,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结果,而是在边探索边经历过程中积累经验。
“这一点,我想好了,目前,山区城市的居民消费观念变了,在喝茶、吃饭和娱乐上,都是多位一体。这几天通过对我县茶餐厅的考察,发现它们都档次低、环境差、服务差。如果我在爱琴岛装修一家高档的茶餐厅,一定有市场。”爸说。
“可是这得多少钱?又需要多大风险?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万一失败了怎么办?”我说。
“爱琴岛三楼设计的是茶餐厅,有八个房间,每年房租约五万元,装修需二十万,加上其它投资,整个正常营业需要三十万元。如果生意好,一年半载就能收回投资。”爸说。
“你这投资的钱呢?”我问。
“你妈手上不是还有一点吗?我再想办法筹一点。”爸说。
“你平时给我的那些钱,都给妮儿用了。”听说要用妈手中的钱,在一旁看电视的妈连忙插话说。
“妮儿把钱用了,你干什么用这么多钱?”听说我把爸平时攒的钱用了,爸吃惊不小,声音提高八度问我。
“爸,你别这么大惊小怪,我也是投资用的。”看到爸着急的样子,我如实地说。
“投什么资?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母女俩倒奇怪了,干什么事合伙瞒着我?”爸似乎生气地说。
“我不是瞒你,我是怕你操心。如果成功了,有收益了,我再告诉你也不迟。”我说。
“万一失败了呢?”爸忙说。
“万一失败了,再总结教训,从哪儿跌倒再从哪儿站起来!”我说。
“投什么资?快告诉爸,看我能不能为你出谋划策。”爸看我认真的样子,语气又缓和地说。
于是,我把承包大棚蔬菜的事向爸说了。
“看来,我的妮儿真有志气了,将来肯定比我强。你现在二十几岁,就晓得投资办厂了,我五十几岁了,还和你走一样的路。行,我支持你!”爸说着右手同时竖起了大拇指。
“谢谢,爸!”听到爸也支持我,我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到他的跟前,挨着爸坐在他身边。
“这一下子,你们父女俩又把我忘了。”妈一边笑着说,一边去了卫生间。
“只要你有志向,做爸的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爸说。
“是不是小e的主意?”趁妈还在卫生间,我把嘴伸到爸的耳朵边小声地问。
“都是生意场上的事,你小孩子懂什么?”爸听我说到他的“痛”处,脸色顿时红起来,用手指在我的脸上戳了一下。
“提醒你,别出格!”我向爸做了个鬼脸,听他这口气,他和小e之间似乎没有发生什么,我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事!”爸的口气斩钉截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