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汪宗军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38
|本章字节:10594字
高昌辉说:“如果不放在一起,我们还要组织上访!”
成书记说信访工作是“属地管理”,谁叫你们梅花村倒霉呢?
夜里,我没有回梅花村部,而是和田梅住在一起。我去的时候,章朗正在田梅的住室和她悄悄地谈着话。然后,我们三个人就海阔天空的侃大山。
现在,章朗和田梅谈恋爱早已公开了,所以,我们说话也没有什么拘束。从聊天中得知,章朗和田梅为有机会参加国家招录公务员或其它事业单位考试作准备,正在复习国家公务员知识。我听后,责怪他俩为什么不告知我这些,他俩说,现在还没听说有这方面的考试,只是准备而已。田梅问我和王平安的关系发展得怎么样了?我笑着说一般般。章朗说应该叫王平安请客,他“五一”就准备带我们去漂流,当时没去成,这个星期怎么样。我说恐怕没时间。章朗说没时间就不去,有时间就叫他安排,我给他打电话。说着章朗就拿出手机打通了王平安的电话,问他漂流的事。没想到王平安竟爽快的答应了。这样我们就确定本星期天去天台山漂流。期间,爸爸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对我和王平安交朋友的事给予了支持,并再三嘱咐我再谨慎交友。
章朗知道我夜晚住在田梅这里,夜晚十一点半的时候就知趣的走了,可是我睡下很久了,还发现田梅不断地发信息,我睡不着的原因就是感觉今天的事情交织在一起,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尤其是成书记要为我介绍男朋友的事,使我无所适从,或者用“这就是命”来解释最为贴切。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们村里几位干部召集在一块,准备开一个会,就梅花村如何开展新型养老保险工作进行商量,开会之前,张世树和高昌辉来到了村里,还是就昨天上访的事与村里商谈。
张世树说:“高支书,你们都在这里,昨天我们在县委群工部,你和董主任都在现场,成书记讲的意见,回来后,我和大家在一块商量了一下,认为镇里这样做,已经作了很大让步,但是总的还是不公平,没有把我们当做梅花村村民对待,这我们认了,只要先答应我们回梅花村,其余的事以后再说。不过,我们有个要求,镇政府给我们预留的地方,不能太偏了,我们要求和红迎、红春的村民住在一起,规划时要放在一起,不能离远了。”
高昌辉接着说:“如果不放在一起,把我们放在一个角里,我们还要组织上访。”
高支书接过话茬说:“这件事,我们村里当不了家,昨天你们到县里上访,成书记答应你们回梅花村,还免费为你们提供一块建房地皮,已经很不错了,你们不要再得寸进尺,做事要有分寸。”
张世树说:“我们这怎么叫做得寸进尺?只是要求和过去的邻居住在一起就没有分寸吗?你们村里如果当不了家,你可以和镇里商量,如果镇里不同意,我们再去镇里找,这个责任我们不怪你们村里,你现在不跟镇里联系沟通,就证明你们没有把我们的事放在心里。”
高支书被张世树说得没有办法,就说:“那行吧,我先给成书记打个电话问问,如果他同意,我们没意见。”于是高支书拿出手机拨通了成书记的手机请示,“喂,成书记吗?我是梅花村的高富贵,有件事我向你请示一下。”
“什么事?你说吧。”高支书手机的声音很大,成书记讲的话很清楚,能听得见。
“昨天上访的张世树和高昌辉现在来到了村里,他们对你昨天提出的建议没有意见,不过,有个要求,我们村里当不了家。”高支书说。
“什么要求?你说吧。”成书记问。
“他们要求镇政府给他们预留的建房地皮要和现在的村民组放在一起,不能分开。”高支书说。
“这个……”成书记迟疑了一下说:“这个问题,你可以这样答复他们,放在一起可以,但他们必须在10月1日以前打完地梁,年底前完成主体建设,否则,就不能这样。”
“好,知道了。”高支书挂了手机,随后对张世树说,“刚才成书记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如果答应镇政府的要求,就同意你们放在一起,你们自已看着办。”
张世树说:“成书记的话我也听到了,只要预留的地方和其他村民放在一起,我们就按镇、村两级的要求去做。还麻烦你们村里找找镇里,我们的预备地在哪里,我们好组织施工。”
高支书说:“这件事我们会尽快找镇里,放在哪里,如何分配,如何建设,到时我们还要和你们签合同。”
高昌辉说:“越快越好,不要到时又说我们没有按工期建设,找我们的麻烦。”
张主任说:“不会的,镇里只要一定下来,我们就跟你们联系。”
张世树说:“那就谢谢村里了。”
张世树和高昌辉走后,我们继续开会,主要就开展新型养老保险如何深入群众中宣传发动、征缴保费进行了专题研究。商量的结果是先召开一个村民组长、党员干部参加的动员会,再将八个村民组分成四组,高支书负责红梅、红花,张主任负责红迎、红春,王平安负责红艳、红阳,我负责红普、红照,要求9月15日前完成征缴任务,群众参保率要达到95%以上。会议后,高支书、张主任去了迎春新村建设现场,王平安负责到各村民组通知开会,因为新农保登记需要许多表格,我就留在村部对照民政与社会保障所为我们提供的样表打印相关表格。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我刚把表格打印完毕,一位头发银白、面庞清瘦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走进了村部。
“高富贵,高富贵在哪?我要找高富贵,你赶快救救我!”老人还没进门,就带着哭腔地叫起来。
“老奶奶,你找支书?他出去了,有什么事?你找我吧,或许我也能帮你忙。”听到有人喊叫,我赶紧走出住室。
“闺女,你是谁呀?高富贵没在村里,我简直没法活了。”说着,老太太就眼泪汪汪地哭起来。
“老奶奶,我是村里的副支书,叫董妮,支书不在,有什么事,你就找我吧。”我一边说一边把她扶到村委办公室。
“你也能解决问题?”老太太坐下后,不相信地把我瞅来瞅去。
“能,我们当干部的就是帮老百姓解决问题的,老百姓有困难,我就得帮助。”我为老人倒了一杯水。
老太太见我说得很认真,就半信半疑地讲了她的情况。通过老太太的叙述得知:老太太叫冯月荣,红普村民组人,已经六十八岁了,老伴于几年前去逝,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因为十年前在南方打工犯盗窃罪被判有期徒刑15年,大儿媳便带着孙子跟别人跑了,一直杳无音信,二儿子和媳妇一直在大连务工,因为没挣到钱,两三年没回了。过去,他每年还寄点钱回来供她生活,今年一分钱也没寄回来,没办法,她托邻居给儿子打电话向他要钱,儿子说手上没钱,让她向邻居借钱。听了儿子的话,她感到没法在家呆了,就跑到村里来要求进敬老院。
“老奶奶,你的要求,现在政策不允许,进敬老院,上面有明确规定,只有五保老人才能,你现在有儿子儿媳,恐怕政府不批。”听了老人叙述,我向老人解释说。
“敬老院不就是养老的地方,我现在无依无靠,闺女,你就给政府说一下,把我这个快要死的人送进去吧,我也不能干农活了,我靠什么吃饭?”冯月荣听我说不能进敬老院,又哭起来。
“老奶奶,你听我说,我国的养老机制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尤其在农村,像你们这样的老人,主要是亲情养老,基本上还是靠子女养老;第二是社区养老,就是进乡镇敬老院,主要是解决孤寡老人的养老,他们没有子女,就靠政府了;第三是社会化养老,主要是通过政府或民间的投资建立老年公寓来养老,目前,我县还没有……”
“闺女,不管你讲这养老那养老,反正没有我的养老了,呜呜……”老人的哭声更大了。
“老奶奶,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关键的就是这第四点,是制度养老,现在,国家正在全国范围内开展试点工作。市、县将在我们梅花村率先实施,今天上午,我们村里刚刚开过会,马上就要在群众中安排部署新型社会养老保险工作,你的子女每年只要缴纳100至500元不等的保费,你们只要超过60岁的人,每月就可以领取一定的养老保险金。到时,你的养老问题就能解决了。”我安慰她说。
“我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儿子又不管我,我到哪儿弄钱交?”老人还在抽泣着。
“老奶奶,你先别哭,也别着急,我这里有200元钱,你先拿着去用,下午,我再叫人给你送点米来先生活下去。开展养老保险的时候,我们再给你想办法。”我从手提包里拿出200块钱递给老人。
“闺女,你一个月才多少钱,就把我200元,我不能要呀!”老人不愿意要,把钱往回推。
“老奶奶,你收下吧,就算政府救济你的,回去买点油盐。”我把个人的一点意思有意说成“政府救济”,这样老人就没有顾忌了。
“那就谢谢闺女和政府了,以后敬老院还有要人的,还是麻烦你和高富贵帮我说一下,我到那里去住,省得给你村里添麻烦。”老人接过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向我磕头道谢。
“老奶奶,你不能这样,你有困难,我们帮点忙是应该的,赶快起来。”我赶紧把老人从地上扶起来,“你先回去吧,下午,我就叫人把米给你送来。”
老人又是千恩万谢。
把冯月荣老人送走后,我立即给王平安打了一个电话,向他讲了老人的情况,并让他下午买100斤大米送给老人,王平安听了后,说冯月荣的小儿子张宝彪近几年在大连务工,其实挣了不少钱,可是他吃喝嫖赌,把挣得钱都花光了,今年才没有寄钱回来。他说这样的家庭根本不值得同情,如果救济冯月荣,会有更多的人向政府要救济的。我说不管值不值得同情,我们救济的是冯月荣老人,不是她的儿子张宝彪,你不去买,下午我去买,100斤大米也穷不了我?他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救济了冯月荣,会有更多的人麻烦镇政府和村委会的,下午我去办就是了。这件事就这样搞定了。吃过午饭,王平安按照我的吩咐去街上买了100斤大米,骑着摩托送给了冯月荣老人。
昨天夜晚开会时成书记讲得“关注信访,保持稳定”的问题,今天说怕鬼就见鬼了。王平安从冯月荣老人家里回来后,我和他正在创业园的空调间里喝茶商量第二天去天台山漂流的事,高支书骑着摩托风风火火的来了。
我和王平安请他坐,他也不坐,而是急忙地问:“你俩现在手头有钱吗?弄一万给我,我去趟北京。”
“高支书,什么事这么急?你要去北京?”看他满脸是汗,说话又这么慌张,我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刚才成书记打电话给我,说群工部给他打电话,通报我们梅花村的张家辉到北京上访被天安门派出所的干警发现了,现在县驻京办事处住着,让我和镇里的金书记连夜坐火车到北京去把人接回来,把他控制在家,不要他外出。”高支书说。
“张家辉什么事上访?”王平安问。
“不晓得,成书记没说,我又没有张家辉的手机号,联系不上。成书记只是说火车票已经买好了,夜晚九点的车,让我和金书记一起去。另外还要我带四千元的消号费,我听说要交钱就不愿意去,成书记说信访工作是‘属地管理’,发生在哪个地方,就由哪个地方解决,谁叫你梅花村倒霉呢?就这样,我还是不愿意去,最后,成书记答应了,说是去北京的一切开支,镇、村各一半,让我们村先垫上。没办法,我只好答应了。”高支书说。
“一万够不?如果不够,我多给你拿点。”我说。
“够了。去北京把人接回来就行了,也不花其它钱。”高支书说。
我让王平安从抽屉里拿出一万元递给了高支书,高支书接过钱,数也没数就把钱装进衣兜里,一边往外走,一边嘱咐我们说,“这两天我去北京,如果顺利,我把人接到了就回来,你们不要走远了,村里有什么事,你们三个处理就是了。”
我和王平安不住地答应着,然后目送高支书骑上摩托消失在绚丽的晚霞中。
“哎呀,今天又终于过去了。”高支书走后,我伸了个懒腰,感叹地说。
“今天真奇怪了,昨天成书记讲信访,今天咋遇到的都是上访的人和事,真是人嘴有毒,怕什么就有什么。”王平安也感慨地说,“如果信访成天都是这样,把我们累死也忙不过来!”
“今天例外,明天定的漂流还去不去?”重新回到办公室,想起高支书的叮嘱,我问。
“去,明天是星期六,支书又走了,村里没有什么特殊事,明天让张主任在村里守老营!”王平安笑着说。
“刚才,高支书还叮嘱我们不要走远了,要在村里处理问题。”我说。
“支书不在村,我们也顶不了大事,我们不在,天也塌不下来。昨晚你没在创业园吃饭,今晚,我要好好弄几个菜恭喜我俩将喜结连理,共走人生之路!”王平安说。
“要不把章朗和田梅也叫来,人多吃饭也热闹,反正明天一起去漂流!”我提议说。
“不行,我要两个人的世界在一起疯狂!”王平安习惯性地抱住了我,在我的腋下抓了一下。
“哎呀……”我怕抓挠,禁不住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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