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大辉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3:24
|本章字节:8638字
关东军宪兵司令部给驻守在亮子里镇的宪兵队下了一道密令,与狼有关,密令由宪兵司令口头传达给林田数马。
“你们必须尽快抓到那个狼孩!”宪兵司令强调说。
“是!”林田数马站在司令官面前。
“弄白狼皮,多多益善!”司令说,“到手后,由你亲自送回国内……”
林田数马从新京坐火车回来,一路上他满脑子狼皮,白色狼皮雪花一样在宪兵队长眼前纷飞。
车窗外飘着真正的雪花,不过雪花很小,或者说称不上雪花,稀薄的雪粒而已,风把雪粒砸在玻璃上,由于坐在前边的车厢,又有内燃机喷出的煤渣裹着雪粒砸得玻璃噼叭作响。
林田数马的心也被什么敲打着,不过不是雪粒和煤渣,那只狼眼对坏天气里敏感,想闭上它都很难,老是要睁得大大的,还不可遏制地朝远处看。
“狼在雪天……”林田数马想象狼群在大雪荒天里异常活跃,冒雪去追杀猎物也许成功率更高。
两只眼睛出现了明显的差异,令林田数马有些心烦,置换上狼眼睛的几年,视觉的差异使他烦恼过,情况大都出现在夜晚,多黑的夜色,他视物都清晰如白昼,问题是人有时也需要黑暗,尤其是林田数马夜间有光亮就睡不着觉。
“八嘎!”每到这种时候,他就骂小松原,这个他信任的士兵,毫不留情地背叛了自己,让他去摘朴美玉的眼珠,他竟然弄来只狼眼珠以假乱真来欺骗自己。
逃兵小松原给林田数马找的麻烦太多了,有时他靠在椅子上打盹,没任何惊动忽然醒来,是一只老鼠从办公室的墙脚跑过,被那只时刻保持警惕的狼眼看见。
“啊,我将永无宁日。”林田数马苦不堪言。
雪在广袤的大野上飘落,黑色的土地和抹了淡妆的女人脸一样,薄薄的一层,笨拙的化妆,斑斑驳驳的丑陋。
林田数马恨小松原。小松原不仅给自己弄来一只老添乱的狼眼,还放过了朴美玉,当时命令小松原摘下她的眼珠后不留活口,他没摘她眼珠还放走了她,留下了祸患……朴美玉的复仇有些特别,她绑架少爷,没杀他也没勒索钱财,而是将他改造成一个土匪,把一个堂堂的宪兵队长的儿子变成一个胡子,林田数马觉得遭到奇耻大辱,这也是林田数马恼羞成怒下令杀死自己儿子的原因。
大义灭亲让林田数马在部下面前保持了帝国军人的尊严,私下的疼痛只有林田数马自己承受。尽管宪兵队长杀人不见血,杀人不眨眼,杀掉自己的儿子就不那么简单,常言道:虎独不食子。
日本宪兵和一个中国村妇制造的畸形儿朱家少爷朱洪达二龙戏蔓一木,进入狼嘴的脆骨一样被林田数马嚼碎,每一声脆响,他的心都颤抖一下,怎么说也是在吞噬自己的亲骨肉啊!
小松原杀掉了,朴美玉也死去了,林田数马心里还有一个人索菲娅,他要找到她,曹长江岛正奉命寻找索菲娅,捕获她也是迟早的事情,一个女流之辈她能逃到哪里去?
“暂且放弃追捕索菲娅,集中兵力去完成宪兵司令部交办的任务,抓到狼孩和弄到白狼皮。”林田数马想。
宪兵司令部的情报系统很厉害,他们通过特殊渠道获得香洼山的白狼群里有一个狼孩儿,就连近在香洼山咫尺的亮子里镇宪兵队,丝毫不知道。
“据可靠的情报你们香洼山***现一个狼孩。”情报军官说。
林田数马有些惊奇,自己离香洼山那么近,而且追捕索菲娅的宪兵不停地进出香洼山……狼孩,中国的历史上还没这方面记载,日本也没有,捉住狼孩运回到日本,绝不比煤炭、圆木的价值低,林田数马意识到了狼孩的重要性。
“……我发现韩把头卧室的炕上,有一把木梳。”曹长江岛向林田数马汇报。
“木梳?”
“韩把头是秃子,他不使用木梳,肯定有个女人和他在一起。”曹长江岛说,“我觉得韩把头将索菲娅藏了起来。”
林田数马对索菲娅不太感兴趣,他一门心思在想如何抓住狼孩,弄到那群狼皮。
“先不找索菲娅了,我们……”林田数马做了紧急部署。
“那让韩把头他们逍遥法外?”曹长江岛问。
“留得青山在,还愁没柴烧嘛!”
林田数马说了句中国老话,怎样处置索菲娅和韩把头就在话里了。曹长江岛稍微思考,明白了队长的打算。
林田数马眼下非但不会动韩把头,而且要和他往近了处。捉狼孩,弄狼皮,宪兵队远不及狩猎队得心应手,猎人整日和野兽打交道,成功率会很高。
是否能够说服狩猎队,林田数马觉得不是百分之百的把握。原因是那年怂恿狩猎队灭了卢辛的花膀子队,索菲娅被韩把头救走,或者说索菲娅跟韩把头走,他们睡在一起……有了这层关系,他有可能对索菲娅说破宪兵队叫狩猎队去杀卢辛的事。如果是这样,问题就复杂化了,韩把头肯定不会帮忙的。
怎么办?
林田数马绞尽脑汁,最后想出办法。他要利用宪兵司令部作的部署:清缴民间的枪支。亮子里镇范围内的民间枪支基本缴得差不多,只剩下狩猎队的枪支没缴。林田数马没急于缴狩猎队的枪支,也正是他对今冬回到香洼山那群白狼的垂涎。
“白狼皮!白狼皮!”林田数马惦记了几年。
当年,与卢辛的花膀子队结仇也是因白狼皮,弄到手的白狼皮硬叫花膀子队夺去。
前不久,从一嘱托的口里得知,消失了四年多的白狼群突然回到了香洼山老巢,狩猎队也重返玻璃山驻地,准备今冬捕猎白狼。林田数马原打算在狩猎队弄到白狼后,再以收缴民间枪支为名,缴下狩猎队枪支,连同白狼皮……现在看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谋要做些调整。
林田数马想到出现不好的结果,韩把头拒绝捉狼孩和弄狼皮。那又怎么办,林田数马决定用不合作就缴狩猎队的枪相要挟。
“去玻璃山!”林田数马下令。
韩把头一路跑回狩猎队,直接进自己的屋子。那时,索菲娅正照镜子,准确地说是一块镜子的玻璃碎片,照全她的脸需要分成几个部分,五官一起出现很难,镜子片太小了。
“他娘!”韩把头进屋一把抱住她。
“别闹。”索菲娅一下想到最美妙的事上去,说,“只有半天没在一起,你就苍蝇见血似的。”
“他娘!”韩把头嘴唇颤抖,只是说着平常很少说的他娘,她迷惑:“怎么啦?”
“我看见他了。”
“谁?”
“根儿,咱儿子啊!”
“什么,你见到根儿了?”
“根儿!”韩把头平静了些。
对索菲娅来说消息是惊天的,她猛然拱起身子,用力过大将韩把头撂倒在炕上,身子覆盖上去。
“在哪儿,在哪儿见到的呀?”她忙不迭地问。
韩把头喘不过气来,断续地说:“我……你压……我上不来……气,我说不出话来、来。”
索菲娅坐起来。
韩把头顿觉一块石头从身上挪开,缓上一口气来。
“你倒是快说呀!”她迫不及待。
“香洼山上的一个树洞里。”韩把头说。他讲了一遍遇见杏仁眼老狼和狼孩的经过。
“我们去看他!”索菲娅下炕穿鞋。
韩把头一把手拽住她,阻止道:“你不能出去。”
“为什么呀?”
“宪兵在抓你呀。”
“他们不是走了吗?”
“恐怕躲在暗处盯着你,出不得这个屋子。”
索菲娅稍微安静一会儿,目光直直地望着韩把头。
“要去看,也得找个时机。”韩把头说。
“不行,我豁出去啦!”索菲娅的情绪又激动起来,“见到根儿,我死了也心甘了。”
“索菲娅,你听我说……”韩把头拉住她,索菲娅拼命往外挣脱。
这时,老姚慌张地进来,脸色发白:“大哥,一队宪兵朝咱院子走来。”
索菲娅不再挣扎了,整个人懈怠下去。
“快钻洞吧!”韩把头说。
索菲娅十分不情愿,还是钻入暗洞。
一切处理妥当,韩把头说:“我们看看去。”
林田数马带着八九个宪兵在狩猎队的院门外下了马,韩把头急忙迎上前:“队长大驾光临,鄙人有失远迎。”
“客气!”林田数马说。
“请,队长快请!”韩把头制造出笑脸。
林田数马一行人进院,几个狩猎队员主动上前为宪兵牵马。
狩猎队的四合院是典型的东北民居建筑,南面三间屋宇式大门,旁边是两间倒座的门房,院中有影壁墙……房舍分两进院,韩把头和索菲娅的是二进院的后一趟正房。
“上屋坐。”韩把头将林田数马他们让进头道院子的正房里。
沏茶倒水伺候后,林田数马说:“我们这次来要住你这儿几天,没问题吧?”
“当然,队长不嫌寒舍简陋,随便。”韩把头客客气气地说。
五间正房安置下宪兵,特给林田数马选了一间好房子。
“韩把头,你们中国有句话怎么说?”林田数马叫韩把头到自己房间,说,“打开天窗说亮话。”
韩把头毕恭毕敬地在一旁听着。
“亮子里镇民间的枪支只你们狩猎队没缴啦。”林田数马说,“我这次来,就是和你谈缴枪的事。”
韩把头心头一惊。
“你们狩猎队有29个人吧?”林田数马问。
韩把头再一次震惊。心想:“他对狩猎队了如指掌,人数也准确。”
“枪支也不会少于这个数字吧?”林田数马问。
“缴枪?”韩把头惶惶起来。
林田数马暗暗观察韩把头的表情,装出十分严肃。
“队长,请你高抬贵手……”韩把头求情,“您知道,手里没枪还咋打猎?弟兄们靠打猎养家口啊!”
林田数马没松口。
“我保证弟兄们的枪支用来打猎,出问题我拿脑袋担保。”韩把头说。
林田数马冷笑,说:“你长几颗脑袋?”
“一颗。”
“一颗脑袋担保二十九颗脑袋,不合适吧?”林田数马像似一点儿都不可通融。
“队长……”韩把头做着最后的努力。
“韩把头,我们是老朋友了吧?”林田数马将话往回拉,说,“是吧,老把头?”
“是是是!”韩把头连说三个是。
“不缴枪可以,但是有两个条件,你得答应。”林田数马说。
“您说,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