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浅绿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40
|本章字节:10920字
“不要!”商笑大叫一声,坐了起来,眼里满是恐惧,沿着腮帮一滴一滴滚落下来,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一时还没有缓过劲来。商笑傻愣愣地呆坐着,朗月担心地轻问道:“小姐,你做噩梦了吗?”
噩梦?看清周围的淡紫纱帐,只有朗月担心的脸庞,商笑终于回过神来,梦中惊恐的一幕却挥之不去,她握着朗月的手,急道:“我哥,我哥呢?”
朗月不明就里,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答道:“此时公子应该在慕云君苑休息吧!”
商笑立刻翻身下床,胡乱地套上鞋子,就往慕云君苑跑去,刚才的梦太可怕了,她一定要现在就见到安然无恙的他,不然她的心会从胸口跳出来!看着商笑疯了一般地往外跑,朗月一愣,急忙跟着商笑身后而去。
冲进清幽的慕云君苑,商笑拍着商君房间的木门,因为就要见到商君而慢慢安定下来的心,在敲了十几下仍无人应答之后,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他不会睡得这么死,也从来不会不搭理她,莫不是,真的出事了?
商笑后退一步,一脚踢开了商君的房门,“哥!”一边叫,一边把卧室、书房翻了个遍,还是没有看见商君,他去了哪里?那个梦,那个梦会是真的吗?
朗月没有武功,她赶到慕云君苑的时候,只见商笑从公子房里跑出来,站在院子里有些疯狂地大声叫道:“卫溪,卫溪!”声音才落,卫溪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院内。
商笑长发未束,身上也只穿着纯白的单衣,满目的狂乱,眼中闪着的泪仿佛随时都要落下。她这个样子把一向冷静的卫溪都吓了一跳,急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盯着卫溪,商笑期待地问道:“哥呢?你没和他在一起,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属下不知。”卫溪皱眉,主子的行踪他岂会知道?是主子出了什么事吗?
慕云君苑里的喧闹,也把杨忠引了过来,同样也被商笑的样子惊到,杨忠不解地问道:“怎么回事?”
抓着杨忠的手,商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忠叔,我哥不见了。”
“主子不见了?”杨忠大惊,看向卫溪,问道,“什么时候不见的?”他是主子的近身侍卫,主子不见了,他为何不报?
卫溪摇摇头,回道:“今早我见过主子。”后来他就去处理主子交代的事情,并不知道他不见了!
“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晚上就没见他了,现在都快早晨了,哥会去哪里呢?”第一次天边的朝霞让她这样恐惧!
杨忠想了想,轻拍商笑的肩膀,劝道:“小姐别急,主子应该是有事出门了。”只是晚上才出门,主子的武功又那么高,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他出门办事都会告诉我的,连你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会不会已经出什么事了?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好可怕,他满身都是……都是血!”杨忠的安慰不但没能让商笑安心,反而让她越发心慌,梦中商君惨白如纸的脸,鲜血淋漓的样子不断地刺激着她,商笑几乎抓狂!
“小姐先别慌,冷静一点,公子不会有事的。”朗月将商笑揽进怀里,温和的声音让商笑浑身一震,冷静,对,冷静,她不能每一次都靠他照顾,她长大了,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用力抹掉眼角的泪珠,商笑紧咬下唇,说道:“卫溪,你立刻带领暗卫往苍月方向寻找;忠叔,你带家中侍卫往东隅方向找;我和朗月带着家仆在临风关附近找,一定要找到他!”
卫溪和杨忠对看一眼,虽然他们不认为主子出门一个晚上就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小姐如此坚持,或者血浓于水真的有所感应,这也是她第一次强硬地下命令。
两人心中各自有了答案,微微低首,沉声回道:“是!”
另一边迎接晨光的人,心情也异常烦闷!祁风华站在残破的寺庙窗前,看着地上的一摊污血,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是谁用这样阴险的毒来伤害她?她又为什么要女扮男装?这三年来,她音信全无,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太多的疑问盘旋在心头,祁风华年轻的脸上满是郁结之色。躺在地上的人轻轻动了一下手指,祁风华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醒了?”
商君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祁风华温暖的俊颜,他总算看得见了。商君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看看头顶的破砖烂瓦,轻声问道:“这里是?”
“这是龙峡谷附近的一处破庙,你中毒了,我只能把你先安置在这里。”看她想起来的样子,祁风华小心地扶着她靠坐在石柱上,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商君苦笑道:“浑身无力。”他刚才试过了,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想不到三年不见小师叔,第一次见面,便是让他看见最狼狈的自己。
看她精神好一些了,祁风华解释道:“先不要运功,也不要用力,你身上的毒阴邪得很,武功越高、内力越深的人,毒气入体越深,我已经封住你身上的所有大穴,这段时间只怕是不能用武了。”
“要多久?”
祁风华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腕上,在仔细把过一会儿脉象之后,回道:“这中的是至寒之毒,没有解药,我现在也只能给你针灸,放出毒血,慢慢化解,最少也要半年才能恢复。”
半年?太久了,苍月东隅战争在即,这个时候不能用武,就像被束缚了手脚一般!不过他并不怀疑祁风华的话,他的武功或许不如自己,但是医术和炼毒的本事他是远远不及的。罢了,谁让自己不小心,着了尤霄的道,要不是遇见小师叔,他或许连命都没了!头靠着石柱,商君淡淡地回道:“我知道了,多谢小师叔。”
一个身怀绝技的人,不能用武就好像一个人不能走路了一样,祁风华知道那其中的痛苦。但是偌君却是冷静地接受了,记忆中的她是个烈性子,为人处世求的就是一个爽快、利落。现在看来,她倒是沉静了许多,即使是现在这样的情景,她的唇角依然轻轻勾起,眼中是淡淡的思量。这样的偌君,他好像有些不认识了,祁风华困惑地说道:“偌君,你,变了很多。”
变了吗?商君轻笑,再次见到小师叔,他想起了小时候和他一起捉过叶猴,射过秃鹰,还一起炼过毒药放在师傅身上,结果找不着解药,被罚跪在绝壁峰顶三天三夜。那时的她是快乐的,也是无所不为的,因为那时他还是她,还是武偌君,现在已经不是了,从他家破人亡的时候开始,一切都不同了。
商君微微低下头,低声回道:“现在,我叫商君,是——男子。”
“商君吗?”祁风华低喃着品味这个名字,里边有多少无奈和心伤?他知道了偌君家里的变故,却不知,这对她有这样大的影响。
两人皆是无语,商君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他们之间一直都是互相调侃、互相作弄的,这样的沉重不适合他们。看着祁风华,商君故意轻松地笑道:“小师叔,你私自下山了?”
祁风华白了商君一眼,回道:“我满十八岁了。”他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要定这样的规矩,不满十八,不许他下山,他等今天已经等得够久了。
十八了吗?和三儿是一年的,三儿是不是也如他一样,长成了一个男人了呢?
祁风华奇怪地看着商君,平时这个时候他一定要回嘴取笑他的,现在是怎么了?祁风华轻抚他的额头,担心地问道:“你不舒服吗?”
商君懊恼地回过神,不好说自己走神,只能轻轻地摇头,看到祁风华,他不免想起另一个人,“师傅……他好吗?”从下山之日起,他好像已经没有资格叫他师傅了吧?
“你走之后,师兄也离开绝壁,云游四海去了。我差不多快三年没见过他了。偌……我叫你小君行吗?”他还是不喜欢叫他现在的名字——商君!总觉得这是一个悲伤的名字,这个他,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她!
商君无所谓地回道:“随你喜欢吧。”
看出他眼中的悲伤和失望,祁风华劝道:“你不用担心师兄会责怪你,当年说的那些话,也是一时气话,他还是很关心你的。下次有机会见了面赔个不是,便罢了。”他们师徒俩的感情,他是最清楚的,师兄之所以外出,还不是怕在绝壁上看见什么东西都睹物思人!
商君缓缓地闭上眼睛,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师傅已经把他逐出师门,他难过,却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祁风华对现在的商君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把自己的悲伤封锁起来,不让人分担。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祁风华有些无奈地说道:“累了就好好躺着吧。”
才将他平放在铺好的稻草之上,一串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你别动,我去看看。”祁风华刚要起身出去看,商君却不肯乖乖地躺着,无力起身,于是紧紧地抓着祁风华的手。
他或许性子变了一些,骨子里的倔犟却是一点没变!多年相处,自然知道劝他是没用的,揽着商君的腰,祁风华将他扶了起来,两人透过破庙半掩的窗棂,往外看去。
远远地跑来一个马队,共有十几个人,领头的男子脸颊上,一道深深的伤口只草草地处理了下,满脸的狂躁甚是骇人。商君低叫道:“尤霄!”他居然追来了?他还真要不死不休!
“你认识?”
商君点点头,回道:“这毒就是他下的。”他们两人是不是注定每次见面,一定要见血?这就是所谓天生的敌人吗?
祁风华眼神一暗,低声笑道:“那就太好了。”
商君不解地看向祁风华,在他眼底,他看到了再熟悉不过的戏谑,只是这次还多了一丝冷酷。
祁风华盯着越来越近的尤霄,笑道:“既然是他下的毒,就应该有解药,现在他自动送上门来,你也就不用等半年了。这个人把你害成这样,不替你好好教训他,我还怎么做你师叔?”
看他的样子不像说笑,商君微惊,急道:“小师叔,他武功不弱,而且……”
“放心,我又不是要和他比武!”祁风华轻轻挑眉。商君还想说什么,却直接被点了穴道,祁风华将他扶到佛像后的帷幔旁,让他不会被人发现,又能看见外边的情况。
商君再次张口,却被祁风华的食指压住嘴唇,“嘘,小君,如果你不想被点哑穴,就不要说话。”
商君只好闭上嘴,祁风华满意地笑道:“别乱动,好好看戏!”说完心情颇好地走到刚才他们坐过的地方,懒懒地半靠在石柱旁,等着尤霄送上门。
商君有些头疼,以他的经验,祁风华发起脾气来,一点也不好玩,而且现在看来,因为他的伤,他好像真的——
生气了!
马蹄声在破庙前渐歇,众人整齐划一地下马,尤霄这次带来的是一支精锐之兵,商君的心悬了起来小师叔的武艺一向平平,平日里只痴迷药石之妙,三年来武艺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的提高,尤霄那样难缠的人,要是不着他的道,那他就很危险了。
商君的心七上八下,比自己应战还紧张,祁风华倒好,悠闲地把地上的稻草拿起来,盖住地上的污血,完全无视气势汹汹冲进破庙的尤霄一行。
尤霄早已看见庙外的雪白骏马,也猜到庙里会有人,进来之后看见一个白衣男子正在铺稻草,一脸的悠然,能对一群铁甲将士视而不见,此人必不是一般人。尤霄暗暗打量了他一番,并不打算招惹他,他现在只想找到那个半路脱逃的男子——商君!
尤霄对着身后的士兵低声说道:“搜!”
士兵们了然地点点头,绕过男子,朝四周搜查。
商君微惊,他不能动,只能屏住呼吸,好在祁风华把他放在了一个看起来不像能藏人的地方,纷飞破烂的布巾中间!
祁风华一边抖着稻草,一边笑道:“将军,可是要寻人?不如我帮你卜一卦吧,不准不要钱。”
低浅的声音让尤霄轻轻皱眉,他生平最讨厌这种故弄玄虚的神棍!不再看向男子,尤霄缓缓走近寺庙中间的佛像,残破而肮脏,这就是人人敬畏祈求的神吗?没有人给它修金身,造寺庙,它不就是一坨泥?可笑的是,它反而成了救苦救难的神。他只相信自己,当你强大的时候,你就是神!
尤霄灼灼的视线烧得慌,商君没来由地有些紧张,因为他就坐在佛像旁边的布条里,和尤霄面对面,他锐利的眼狂傲而不羁,商君竟是有些移不开眼!
祁风华怕尤霄发现商君,走到尤霄身后,再次朗声说道:“只怕这次将军要无功而返了。”
“将军,没有发现。”仿佛是为了印证祁风华的话,士兵的回报也适时响起。
“走。”尤霄不愿浪费时间,直接越过祁风华,走向门外。
祁风华暗叹,好坚毅果决的人,这人伤了小君,原本他对他很是不爽快,现在看来,此人有点能耐,有点意思!对着尤霄的背影,祁风华故作惋惜地说道:“一卦不算就走了?我还想告诉你,你要找的人在什么方向呢!”
尤霄脚下一滞,缓缓收紧双拳,冷残的声音里,显示着他的不悦,“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要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如果他想死,他不介意送他一程!
祁风华半靠着石柱,似有还无地笑道:“将军此言差矣,我这可不是装神弄鬼,人世间的际遇各有定数,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你要找的那个人,是你命中的克星!”他虽不知这人和小君间有什么纠葛,不过他始终还是相信,他不是小君的对手!这叫护短!
一句克星让尤霄心神微恍,想起这三年来的几次交手,商君还真是他的克星!每一次面对他,他似乎总处在劣势,尤霄回过身,第一次正眼看祁风华,冷声问道:“他在哪里?”
鱼儿上钩了!祁风华暗笑,看来他真的非要找到小君不可,在稻草堆上坐下,祁风华笑道:“这得好好算一算才知道,将军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