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蛤蟆，你有这么多弹子，给小五子十粒弹子。”

铁头轻轻地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癞蛤蟆看着铁头，马上说：“铁头说了，那就给小五子十粒。”

癞蛤蟆从盒子里挑出十粒最差的弹子，心里像被割去一块肉一样痛。但他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

小五子惊喜地接过弹子，高兴得恨不得叫铁头一声爷。他手棒着弹子，瞪大眼睛看着一粒一粒弹子，他左手棒着弹子，右手的大姆指和食指抚捏着两粒最好的弹子，心里的欢喜一阵一阵冲击着。

“癞蛤蟆，我们肚皮饿死了，有啥吃的没有？”

“铁头，不好意思，家里什么吃的也没有，姆妈给我二角钱，让我等歇去菜场买点青菜和刀豆。”

铁头脸上马上变得阴沉起来。

“哎，铁头，我有办法了，我到隔壁小毛头家里去看看，他们家条件好，肯定有吃的东西的。”

一听说小毛头就住在癞蛤蟆家隔壁，小五子的心里立刻滚了起来，像有几只兔子在他心里来回窜腾。他自告奋勇地对铁头说，我去，我去，我去对小毛头说。小五子立刻奔了出去。

“小五子这么起劲做啥？”

铁头掏出香烟，抽出一枝，对着大姆指甲轻轻地敲着。

“人家起劲总归有起劲的道理的。”

一会儿，小五子和小毛头端着两只盆子一个饭锅进来。两个盆子是菜，一个盆子里有两块大排，另一个盆子是青菜。小五子讨好地看着铁头，心里在说，你看我弄来这么好的菜。小毛头进门后看了铁头一眼，铁头正色迷迷地盯着小毛头。小毛头心里有些紧张，她把菜放到桌上转身就准备走。她看到小五子讨好铁头的表情，瞪了小五子一眼。小毛头对小五子说：小五子，吃好了到我家来一趟。小五子连说好好。

铁头和小五子狼吞虎咽地把饭吃完了。最后小五子把装排骨盆子底的汤都喝了。小五子放下盆子，嘴巴啧啧地响。

“真好吃。”

小五子用手背擦着嘴说。小五子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吃大排骨了。过年家里只买了点红烧肉。小五子家里条件不好，再加上小五子父亲几乎每天晚上要喝二俩白酒，小五子要吃上一顿排骨就非常难了。小毛头家条件很好，她爸爸是国营厂的一个科长，她妈妈是纺织厂的工人。所以她家里会有排骨，而且一点不小气。

小五子把他们吃完的碗盆子和锅端到水池洗了。洗好后又送到小毛头家。临送去前铁头对小五子说，别放过小毛头，一定要弄出点水花出来。否则怎么叫搓拉山。

小五子走进小毛头家时正看到小毛头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风景。小五子不知道小毛头在看什么。小毛头穿着一身的确凉的短袖白衬衣，下身是一条有小花的淡色裙子。看上去婷婷玉立。小五子在门口站着，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小毛头的身子。想到铁头刚才说让他去搓小毛头，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搓到小毛头呢？小毛头怎么会看上他呢？上次看朝鲜电影《摘苹果的时候》小毛头对他的态度这么冷淡，并且在离开他的时候小毛头对他说，让他别和铁头一直玩，而现在都让小毛头看到了他和铁头在一起。小五子一点信心都没有。但小五子不死心，仿佛和铁头的交往让他感觉到了力量和自信，阿丁，大脑袋，不都是乖乖地服了气？癞蛤蟆不是照样把五分钱一颗的弹子乖乖地送给他十颗？

小五子把盆子锅和碗放在桌子上问小毛头这些东西放什么地方。小毛头转过身来。问小五子洗了没有。小五子说洗干净了。小毛头说，放到厨房去。小毛头的脸上露出一些笑容。小毛头带小五子到厨房。小毛头说：

“小五子，你还挺会做家务的。”

“我家里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我哥哥去了农场，父母亲都上班，家务事情都是我做的。”

“你还蛮会做的。”

小毛头脸上出现一丝笑容。小毛头这样一点点笑的时候非常好看。小五子看得心里满是欢喜，同时一阵一阵的激动在心里像有两只小兔子在跳。

小五子把碗盆子放入柜子后随着小毛头来到房间。小毛头在自己的书桌旁坐下。桌子上是一本《金光大道》，还有一本《毛主席著作》，在桌子的另一边是一本报纸包的书和一本笔记本。报纸包的书看到一半，扣在桌子上。小五子拿起翻了起来。他看到《悲惨世界》四个字。小毛头把小五子手上的书拿过来，对小五子说：

“小五子，别对外人说我在看《悲惨世界》，因为这是本禁书。外面人知道了，我要倒霉的。”

小五子又拿起《悲惨世界》看了看，疑惑地说：

“禁书？”

“小五子你一定要保证，不对任何人说我看《悲惨世界》。”

“我保证。”小五子发誓一样说。

小毛头得到了小五子发誓一样的回答后脸上又出现一丝笑意。小五子的激动再次在心里涌起。在这激动的鼓舞下，小五子一下子抱住了小毛头，口吃着说，我欢喜你小毛头，我欢喜你小毛头。小毛头没有把小五子推开，她看着小五子这张激动的脸，说：“那你不要和铁头再来往了。”

小五子把小毛头抱得更紧了。他没想到小毛头没拒绝他。他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搓到了小毛头。小五子因为高兴又想起了刚才铁头和小珍子的事情，兴奋地对小毛头做了进一步的动作。这次小毛头把小五子的手推开。小毛头说：“铁头是个流氓，你和他一起要变坏的，我不希望你变坏，我要你考试及格，毕业到工厂上班。”

“实际上铁头挺好的，他不是流氓。”

“他还不是个流氓？把人家头打开花，动不动就把人家脸打肿，还会把人家脚打骨折，这还不是流氓？”

这时铁头站在小毛头家门口，悠悠地抽着烟。笑眯眯地看着小五子和小毛头。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发给癞蛤蟆一根。铁头对癞蛤蟆说：

“癞蛤蟆，小毛头讲我是流氓，你说，我是不是流氓？”

“不是，你怎么会是流氓，小毛头瞎讲。”

癞蛤蟆表情非常紧张，他看到铁头脸色发白，脸上的笑容却还在。

小五子看到铁头到在门口，立刻站了起来，听到铁头刚才的话，吓得人都有些发软。小毛头还是坐在那儿，看着铁头。她心里也很害怕，刚才她对小五子讲的话让铁头听到了。

铁头看着小毛头。小毛头也看着铁头，眼睛里流露出不安和惊慌。

“小毛头，你刚刚弄排骨给我们吃，你真是个让我认可的人。我还真把你当朋友看。没想到你对小五子这么讲我。”

铁头深深地吸了口烟。

“铁头，你不要生气，刚刚小毛头没有讲啥，伊没有讲你。”

铁头笑了起来：“小五子，你刚刚搓到小毛头，就帮小毛头讲闲话了，把我都不当回事了。你真是重色轻友啊。”

“小五子，你这样最不灵了，铁头对你多少好，刚刚不是铁头讲闲话，我怎么会给你十粒弹子，你想想看。”癞蛤蟆在一旁说。他对平白无故地就少了十粒弹子还耿耿于怀。

“小五子，小毛头讲我是流氓，叫你不要和我来往了，你要听小毛头的闲话。”

“没有，没有，铁头，你不要生气。”

“小五子，你刚刚抱小毛头老适宜的是吗？你本事真的蛮大的，这么一会儿就把小毛头搓到手了。我服帖，服帖。”

铁头说着走近小毛头。小毛头像羊羔一样的眼神紧张地看着铁头。铁头笑嘻嘻地看着小毛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癞蛤蟆你讲，小毛头好看吧。”

“好看。”

“是我们学校最漂亮的是吗？”

“是是。”

“好看是不是就应该让我铁头先享受是吗？”

“是是。”

小毛头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像猪肝一样红，表情紧张，眼睛流出恐惧。

铁头把小毛头抱过来就亲了起来，左手伸进了小毛头的的确凉衬衣。小毛头用手使劲推铁头，可一点用都没用。铁头把小毛头的衬衣扣子解开。

“铁头，求求你，小毛头已经和我好了，你就放过她吧。”

“小五子，你一边站着！少讲闲话！否则我叫你头开花。”

铁头严厉地说着，瞪了小五子一眼。小五子吓得再不敢讲话，心里却难过得要爆炸一样。

“不要，不要铁头。求求你了铁头。”

小毛头挣扎着。

“有什么关系，好看嘛，就让大家看看。否则不是太浪费了。”

小毛头的双手被铁头的左手轻轻一抓就抓牢了。小毛头的***露了出来。小五子和癞蛤蟆都瞪大惊愕的大眼。

“好看吗？好看就来摸呀。”

癞蛤蟆立刻冲了上去，贪婪地摸向小毛头的***。小毛头的眼里盈了泪水。

“铁头，求求你了，不要，不要。”

铁头笑了起来，笑声像从地底下传来一样。

小毛头哭了起来。

这时楼上下来了三楼的王家林阿姨，听到小毛头的哭声，走进来。

“铁头，你这个流氓！上次打我儿子，现在又来欺侮人家小毛头！严打怎么不把你这种流氓捉进去！”

林阿姨手指着铁头眼里冒出毒火。

“嘎，嘎，”派出所办公室顶的吊扇转着。办公室里几个警察在喝着水。所长正翻着红卫新村治安情况登记表。老李抽出一支劳动牌香烟，点燃。小王正抱着电话和女朋友吹牛。

“哎，老李啊，昨天二十九号的王家林阿姨来说了一件事情，”所长也摸出烟点燃一支，不过他抽的是飞马牌，“说是两楼一个叫癞蛤蟆家里发生一件事情。”

老李慢慢地吐出一口烟，悠悠地问：“啥事情呀？”

“几个中学生把一个叫小毛头的姑娘弄了。”

“啥？”

正在和女朋友吹牛的小王离开电话惊愕地问。

“你把电话挂了，上班还吹牛，电话也打不进来。”

小王对女朋友说了一句立刻扣下电话。

“弄到什么程度？”

“王家阿姨也说不清楚，只是说，她听到小毛头在癞蛤蟆屋里哭，走进去时看到小毛头的上衣扣开了几只钮扣。”

“这个问题蛮严重的。”老李又是悠悠地说。

“也没啥，小赤佬瞎白相，会有啥事情。”小王说，“小毛头就是那个新村里最漂亮的那个小姑娘是吗？”

“这种事情，不管他，也没哈事情，但要管管，像现在这种形势下，流氓罪，判个三年五年也正常。”所长说。

“不过现在的小赤老越来越不像话，不杀杀，风气越来越坏。”老李对所长说。

所长看看老李，脸上露出不满：“那小王叫上刘东生去找小毛头谈谈，了解一下情况，再去问问癞蛤蟆，好好教训一下。”

小王立刻戴上帽子走了出去。

小王和刘东生来到小毛头家。小毛头正在剥着毛豆。看到两个警察心里有些紧张。好在小王小毛头有点认识，心里的恐慌减少了些。

“小毛头，在剥毛豆啊。”

小毛头站起。

“小毛头你坐，我们今天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个情况。”

小毛头又有些紧张起来。

“小毛头，你不要紧张，实事求是和我们说就可以了。昨天下午有什么人到你家去了？”

“癞蛤蟆、小五子，”

“还有其他人吗？”

小毛头犹豫地看着两个警察。

“小毛头，你不要怕，没啥事情，我们只是例行公事了解一下情况。”

小毛头看看小王，眼神露出犹豫：“还有铁头。”

“还有吗？”

小毛头摇摇头。

“他们是不是欺侮你了？”

“没有，”小毛头低下头，“我们在一起说了会话。”

“小毛头，你不要紧张，你谈的话我们会保密的，我们只是了解情况，不会怎么样的。”

“是没啥事情！”小毛头忽然有些烦躁起来，语调都有些高，“我们只是在一起玩了一会儿。”

小王看着小毛头，有些不高兴：“小毛头，你人长得蛮漂亮，怎么不实事求是呢？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没什么事情，我只是了解情况。”

“是没啥事，我们只是在一起呆了一歇歇。”

小毛头声音非常轻。

“小毛头，你再是这种态度就不好了，对你是不利的，情况我们实际上已经掌握，就看你说不说。”

刘东生语调有些严肃。

“东生，你不要吓小毛头。小毛头，你讲好了，我们替你保密。”

小毛头看看小王，又看看刘东生，她低下头：“他们只是摸摸我。”

“摸什么地方？”

“摸我奶奶头。”

“几个人摸了？”

“都摸了。”

“啥人先摸的？”

“小五子，但我们是谈敲定。”

“谈敲定？这么点大就谈敲定？”

警察嘲笑地看着小毛头。

“摸了多少时间？”

“一歇歇。”

“一歇歇是几分种？”

“五分种左右。”

“他们其他还对你做啥了？”

“后来三楼林阿姨来了。”

“这就对了嘛，小毛头，没啥事情的。”

两个警察走了出去。

所长接到一个电话，区公安局“严打办”主任打来的：

“张所长吗？你那电话怎么回事，我打了半个小时都不通。说正事，严打形势这么严峻，你们红卫新村就这么太平？一个也没有？”

“叶主任，最近倒是有件事情，几个中学生在一起玩，结果两个男生把一个小姑娘的奶奶头摸了。”

“张之贵，你胆子够大的，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敢不报！”

“叶主任，就是几个中学生在一起玩，这算不了什么。”

“张之贵！你这样的态度是要犯错误的！那几个中学生叫什么名字？”

“一个是铁头，还有癞蛤蟆和小五子。”

“张之贵，你真糊涂啊！铁头是什么人你不知道？流氓头子！他他妈的仗着老头子是一个厂长，就称王称霸，到处欺侮人。以前几次斗殴，要抓他，都被他老头子托人打招呼不了了之，这次你快报上来，审查一下，决不放过他！”

张所长听到叶主任扣下电话后才放下电话。张所长心里清楚，铁头他们的事情若要追究的话，就要坐牢了。张所长有些于心不忍。这么一件并不大的事情，教育教育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他们让他们以后别犯了就行了。年纪轻轻就送到牢里去，不把人家一辈子给毁了。但现在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刘东生，把小毛头的事情写份报告。”

区局看了报告后立刻决定：立案侦察。并且由区局直接负责。

区局刑侦处立刻把铁头小五子癞蛤蟆三人刑事拘留，还把小毛头叫到局了解情况。

在拘留所，小五子的母亲看到小五子的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眼泪就流了下来。

小五子对他母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