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香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48
|本章字节:6702字
“还给你!”将一对制作精美的蜡烛往桌上一放,穆景远大咧咧地坐进太师椅内,嚷嚷道,“我化验过了,这蜡芯的确泡过药水,含有大量的大仑丁成分。不过若只是用来燃烧,对人体是没有损害的。怎么样,我这个药剂师还算合格吧?”
“大仑丁?”尘芳拧眉不解道,“那是什么药物?”
“嗯,就是苯妥英钠的学名。”穆景远搔搔脑袋道,“这药对大脑皮层运动区,有高度选择性的抑制作用,可以防止异常放电的传播,后世用来治疗癫痫和心律失常。若以蜡烛作为媒介,通过呼吸道吸收,的确有镇静安神的作用。”
“癫痫?”尘芳的手指微微一颤,又道,“若是长期或大剂量的食用呢?”
“药物的副作用,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尤其是这个时代人类的体质又与后世不同。”穆景远耸耸肩道,“不过,凡是精神类的药物,还是要谨慎使用,人的脑子可不能开玩笑。对了,这蜡烛你是打哪里弄来的,按理说,在大清国里还不可能出现如此先进的药物啊?”
“这蜡烛原是胤禟在书房中使用的,我见过几回一直没上心。直至三日前,在德妃那里又见到一模一样的,这才明白,原来这么漂亮的对烛,竟然都是从雍王府流出来的。”尘芳手指轻点着桌面,冷笑道,“让雍亲王经手过的东西,我岂能等闲待之。”
“所以你才急忙派人把我从天津找回来,做分析鉴定?”穆景远没好气道,“你呀,简直是杯弓蛇影,杞人忧天!”
尘芳淡笑了下,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回首见绵凝走过来,手中抱着一只玳瑁色的碧目波斯猫。
“好可爱的猫咪啊!”穆景远跳起来,欲伸手抱过,却被尘芳一把拍开,不禁吃痛地龇牙抽息了声,“你下手可真狠,我只是想抱抱也不行吗?”
“不行!”尘芳白了他一眼,径自抱过波斯猫,问道:“怎么样?这两日还会在院子狂跑吗?”
“自昨日起,这猫儿便恢复了正常,不似前几日那般烦躁了。”绵凝梳理着波斯猫身上厚重的背毛,笑道:“幸而没事,否则这么乖巧的小东西死了,岂不可惜?”
尘芳神色复杂地望着绵凝的笑颜,良久方道:“你——以后再也不准去见他了!”
“为何?”绵凝诧异地抬起眼,不解道,“难道奴婢做得不好吗?”
将手中的猫放下,尘芳凝重道:“这猫没死,他给你的便决不是毒药。虽不知他在卖弄何等玄机,可是我想,他已不信任你了。”
绵凝脸色一变,禁声无语。
穆景远一边蹲身逗弄着地上的波斯猫,一边对着那边神情沉重的主仆二人道:“我说两位女士,天塌下来了,都由高个儿顶着。你们放着锦衣玉食不好好享受,成日里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尘芳听了,不禁扑哧笑出声来,拍着绵凝的脸道:“是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吧。”说罢,也走过去与猫儿戏耍。
“我给格格和穆先生去拿些点心。”绵凝牵强地笑着,随后缓缓走出了水榭。
望着那瘦削微偻的背影,尘芳心中一痛,回首对穆景远道:“景远,请帮帮我吧!”
穆景远身形一顿,僵住了笑容,抬首望着尘芳哀凄的脸,道:“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我原只想和胤禟安安稳稳地过完今生,可是天不从人愿,我身边所爱着的,想保护着的人,都一个个地被卷入了这场纷争中。”尘芳望着水榭前结了薄冰的池塘,摇首道,“你说我杯弓蛇影也好,杞人忧天也罢!可是,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在这场毫无硝烟的战场中,最后决战的号角已经吹响!”
康熙五十七年,三月。
暮春一夜,桃花满园,丁香紫藤争奇斗艳。时值雍亲王侧妃纽祜禄氏的寿辰,雍王府设宴延请各府的王爷贝勒及家眷。到了夜间,整个大厅中,更是灯火通明,亮若白昼。丝竹琵琶,清韵悦耳,歌舞乐姬,曼妙婀娜。席间众人无不举杯欢交,声声笑语,一派融洽欢愉的皇家景象。
尘芳坐在下首,望着上座的纽祜禄氏,见她华服秀饰,身形丰腻,容光焕发,与以前判若两人,欣慰之余,也不禁暗暗称奇。
“这纽祜禄氏算是熬出头了!”旁坐的沂歆凑过身来道,“以前四哥对她极是不上心,可这些日子来,突然便得了专宠。今年也不是她的整寿,却还这般张扬,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连四哥那么个清冷的人,都能降服!”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凡事都有否极泰来之时。”尘芳见钮祜禄氏面含笑意地看向自己,也颔首示意,又回头对沂歆道,“钮祜禄氏是个有福之人,你若能与她交好,将来自有好处。”
沂歆撇撇嘴,摊手道:“再说吧!她可是个极无趣的人,每回遇上,和她聊不到几句,我便生厌了。”
“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尘芳点着她的脑门,笑道,“在你眼里,除了十四弟,还有谁会是有趣的!”
沂歆双颊一红,吐着舌道:“好马配好鞍,我也只能与他对上眼了。”
两人低声说笑了会儿,见胤禟、胤及胤祯三兄弟敬酒回座,方才散开。
“说什么呢?”胤禟轻捏着她的粉脸,笑问道,“我老远便瞅见你在笑,还是沂歆有本事,没两句就能逗乐了你!”
“那丫头说十四若是匹千里马,她便是架在马背上的好鞍。”尘芳抿嘴笑道,“幸而她不曾说是王八、绿豆之类的不雅之流!”
“千里马?”胤禟颔首道,“十四确是一匹良驹。你可知,皇阿玛有意封他为帅,出征西藏?”
尘芳闻言,脸上的笑意顿逝,轻叹道:“是吗?连十四也快离开咱们了。果然人生聚少离多,也不知他日能否再与十四相见?”
“十四出征这事,还未敲定。不过——”胤禟望向上座的胤禛,疑惑道,“我只是奇怪,为何这次老四竟然会极力促成十四出征之事?需知大清乃是马背称雄,让十四夺了兵权,于他又有何好处呢?”
“阿九!”尘芳低声唤道,见胤禟回首望向自己,禁不住抬手抚着他紧锁的眉头,淡笑道,“如若你我不是生在这帝王之家,该有多好啊!宁愿舍弃这一身的荣华富贵,做一对男耕女织的平凡夫妻!”
“你是在担心吗?”胤禟握住她的柔荑,“你放心,我是不会让自己陷于绝境的。四哥那里,我也下了不少工夫,谅他对我也无可奈何。”见尘芳仍愁容满面,他便又笑道,“现已开了春,南方正是花红水绿,千里莺啼之时。过些日子,待我得了空,便带着你和兰儿去趟江南,赏春散心如何?”
见他神情期待地看着自己,尘芳不禁也笑起来道:“好,这回可说定了。你若失约赖账,我和兰儿便再也不理你了。”
“我何时爽约过了?”胤禟呵呵笑道,见胤又在召唤自己,便起身走了过去。
尘芳随之眼神一暗,自言自语道:“江南?我们真的能一起去吗?”
酒过三巡,胤禟解手回来,行至一湖山石前,见不远处的大桂树下,一对男女正在拉扯纠缠,不时传来女子的挣扎抽涕声,不觉剑眉微拧,侧身欲避道而行。
刚走了两步,便听到声娇喝,却是那名被轻薄的女子快步赶了上来,挡住自己的去路。
“你为何不过来救我?”女子涨红了脸,高声道,“没听到我的呼救声吗?”
望了眼那落荒而逃的身影,胤禟又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见她约莫双十年华,身形娇小,面容俏丽,脸上尤带着泪痕,娇憨动人,楚楚可怜,不禁挑眉问道:“我为何要救你?没有我,姑娘自己,不也能挣脱那登徒子的纠缠吗?”
“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女子跺着脚,娇嗔道,“难道你不能英雄救美吗?”
“抱歉了,这位美女。”胤禟笑道,“在下,可从来没想过做什么英雄豪杰。”
那女子一愣,望着胤禟俊秀丰神的笑颜,微微颔首道:“有趣,真有趣!你果然是与众不同!”
胤禟收了笑意,正色道:“姑娘,在下的妻子已在厅中等候多时,恕我不敬,就此告辞了。”
“等等!”女子唤住擦身而过的他,郑重其事道,“记住了,千万别喝那杯红色的酒!”
胤禟豁然回首,目光炯炯地盯着她问道:“你究竟是谁?”
“贵州都司朱九龄之女。”女子杏目闪着黠光,笑盈盈道,“朱凤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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