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勋阳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53
|本章字节:12416字
粘罕被岳飞杀得不敢妄动,但是岳飞的兵力也不足以全歼金兵,战事陷入胶着。
转眼间,宗泽元帅七十大寿来临,在留守府大厅大摆酒宴,犒赏三军。
岳飞、张宪、王贵、牛皋一干人等刚大捷而归,特来贺寿。
宗泽满面红光,举起酒杯向众人道:“今日虽是老夫寿辰,但更应该是替诸位办的庆功酒。汜水一战,全军团结一心,大获全胜,老夫先敬各位将军一杯!”
众人纷纷谢过宗元帅,大家同干一杯。
宗元帅喝完一杯后,又倒了第二杯,却沉吟了半晌,才冷冷道:“这第二杯嘛,我要敬王燮王将军。”
王燮不知大祸临头,依然客气道:“末将不敢。”
宗泽冷冷道:“王将军,你可知道我要敬你什么?”
王燮听后一怔,心里咯噔一下。
杜充赶紧向他看过来,不知他哪儿又惹着宗元帅了。
只听宗元帅一字一顿地道:“我要敬你胆大包天,厚颜无耻,冒功领赏,触犯军规!”
听闻此言,满座皆惊。王燮扑通跪下,喊道:“冤枉啊,宗元帅明察!”
杜充连忙问道:“宗元帅,王将军一直忠心报国,您何出此言啊?”
宗泽早已胸有成竹,宗欣在王燮营中暗查数日,早已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了解了事件经过,此时见王燮装糊涂,便冷哼一声,道:“杀退金人大军,都是先锋岳飞以及他带领的八百壮士的功劳,王燮不图杀敌,反而蔽贤冒功,朝廷正在用人之际,岂容奸将埋没人才,以至赏罚混乱?前次打曹成,他救援不力,已饶他一次,这次岂能再放他一马?按照军规,推出去斩了!”两名士兵听命,便上前押送王燮。
王燮连忙跪下,抱着宗泽的腿求饶道:“宗元帅饶命啊!末将再也不敢了!杜元帅,救命啊!”
杜充看着他道:“你做出这种事情,皇上也救你不得呀!别说杀头,就是杀你三次,也不足以平息众怒!不过……”
众人看向杜充,不知他要卖什么关子,只听他向老元帅劝道:“不过,宗元帅,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念在王燮昔日多有战功的分儿上,且饶他不死吧!”
宗泽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怎能视军法如儿戏?”
杜充笑道:“金人未退,阵前杀将,我怕寒了众将士的心啊!”
宗泽冷冷道:“若不杀他,那才叫寒了众将士的心吧!”
杜充依然笑道:“杀则重,罚则轻,不如不轻不重,打四十军棍,皆大欢喜。”
老元帅听后,知道他要护着自己的心腹,皱眉不言。
岳飞看到老元帅有些为难,毕竟杜充是朝廷钦命的副元帅,宗元帅也拿他没办法,要是杜充非要和宗元帅针对起来,恐也不好,于是拱手向老元帅说道:“宗元帅,想那王将军也是报国心切,又急于立功,才犯下这糊涂大罪,请饶他一命吧!”
听闻此言,王燮很是意外,自己多次给他难堪,没想到他会替自己求情。
宗元帅也感到很意外,不知岳飞有何用意。
岳飞见老元帅依然犹豫不决,道:“宗元帅,如今是抗敌之关口,正是朝廷用人之时,还望元帅网开一面。”
杜充忙道:“宗元帅,岳飞所言极是……”
宗泽无奈,摆摆手道:“既然岳飞给你求情,老夫就网开一面,四十军棍就四十军棍!”士兵闻命,带王燮下去执行军法。
虽然死罪已免,但在全军将士面前被杖责,王燮心里极是不服,一边不断地惨叫,一边愤恨地盯着岳飞。
宗泽老元帅庆完自己的寿辰,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在院中习剑,吩咐下人将岳飞请来。不多时,岳飞从外面走了进来。
宗泽看到岳飞,再练了几个套路方收势。岳飞在旁边看着,不由赞道:“来如风雷震四宇,罢若江海凝清光。宗帅好剑法!”
老元帅一边收起手中宝剑一边笑道:“昨夜高兴,多饮了几杯,今日一早起来就觉得头晕,看来不服老不行啊。”
岳飞拱手道:“老元帅驰骋沙场,雄风不减当年,吾等晚辈自觉惭愧。”
老元帅开怀一笑,忽然脸色一正,道:“岳飞,你可知道我一大早找你来是为了何事?”
岳飞肃然道:“请元帅赐教!”
老元帅看着他,良久不语,最后叹了一口气,道:“岳飞,你还年轻,不知道这官场上的事情可比战场上要复杂得多。昨日我明知王燮知法犯法,冒领军功,却故意放他一马,你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吗?”
岳飞看着老元帅,默默摇了摇头。只听老元帅接着说道:“杜充虽为我的副将,可是此人城府极深,且在朝中人脉深厚,根基稳固。有人告诉我,杜府夜夜笙歌,灯火通明,招待之人俱是朝中重臣,亦有商贾权贵。由此看来,这杜充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啊!”
岳飞终于明白了老元帅的苦衷,叹了一口气道:“这王燮倚仗在杜充麾下谋事,便胡作非为,做出冒领之事,依照我朝律法,该从重严办才是,但是……”
老元帅不等他把话说完,愤然道:“话虽如此,但眼下正是朝廷用人之际,责罚王燮,我和杜充便有了争斗的口实,必然导致军心大乱,将恐引发朝廷动荡,故而老夫只能委屈你了。”
岳飞拱手道:“岳飞明白,老元帅大人有大量,个人私怨不过是一时之快,如果动摇了军心国本,我岳飞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宗泽喟然长叹一声,道:“我想,眼下杜充还会盯住你不放,他是主和之人,难免会和你起冲突。我刚接到皇上的密令,要重修凌烟阁,我便大力举荐,将你岳家军派往皇陵。”
岳飞听后纳闷,便问道:“让我去修皇陵?”
宗泽点点头,道:“对。这皇陵乃皇家根基、社稷之本,派你去老夫放心。更何况,我担心如果你留在军营之中,杜充和王燮迟早会借机生事。你年轻气盛,难免会中他们的招啊。”
但岳飞实在想不通,大敌当前,放着好好的仗不让打,却派自己去修什么陵墓,别说大材小用,即使自己才能堪当,但也不是时候啊,于是不服气地道:“话虽如此,可是此时大敌当前,末将更愿在前线杀敌!”
宗泽见他不解自己的良苦用心,便不容置辩地道:“在皇陵也能为国尽忠。你作好准备,随时听候老夫调遣。现在将你派出机动在外,老夫行动会更加方便。”
岳飞听闻,知道再无回转余地,便拱手相拜,领命道:“末将定不负大帅所托!”
粘罕率领十余万兵马南下,却不想被岳飞以区区八百人击败,消息传到金太宗耳里,顿时龙颜大怒,不仅撤了粘罕的职,还发誓不破南宋决不还师,当即派遣金兀术接替粘罕为帅,率领铁浮屠南下。
几天后,金兀术率着数万精骑,带着他的铁浮屠,雄风浩荡,一路南下,很快就到了粘罕营地。
这天,粘罕趴在自己营帐的行军床上,一名军医为他治着箭伤,军医稍微动一下,他便感到疼痛难忍,一阵大骂,甚至推开军医,挣扎起来,抓起酒杯等器物砸向军医。
军医踉踉跄跄逃了出去,粘罕正气鼓鼓地心生烦躁,此时,韩常带着金兀术进来。
金兀术看到方才那一幕,不禁冷笑了一声。韩常轻轻叫了一声“大帅”,粘罕却头也不抬,怒喝道:“滚开,别烦我!”
金兀术见状,笑呵呵地上前要同他说话。粘罕正待发作,突然抬头一看是金兀术,不禁一怔,纳罕道:“你怎么来了?”
金兀术笑道:“陪你喝酒啊,你看谁来了?”说着回头看了看。
翎妃听到金兀术的声音便从外边跑了进来,冲粘罕叫道:“哥哥!”粘罕叫了一声“翎儿”,两人拥抱在一起。
粘罕久久地打量着自己的妹妹,笑道:“老四没有欺负你吧?”
金兀术在一旁笑道:“她是粘罕的妹妹,谁还敢欺负她呀!”
翎妃故作嗔怒地看了看金兀术,然后转向粘罕,撒娇道:“哥哥,你看他现在不就是在欺负人吗?”
粘罕听到哈哈大笑,心里替妹妹和金兀术高兴。
翎妃看了看粘罕身上的绷带,问道:“哥哥,你的伤怎么样?”
粘罕摆摆手说不碍事。
翎妃心疼地道:“哥哥,你别这么糟蹋自己,你的伤不轻,需要好好治疗,这次,兀术来了,你就别操心了。”
粘罕一听,心里一时五味杂陈,看着金兀术道:“看来皇上是让你来接替我的?”
金兀术坦然笑道:“皇上让我接替大统帅之职,命你回京疗伤。”
粘罕听了,一阵难过,悲愤地大声笑道:“见我打了败仗,就立马让我滚蛋,这是哪门子的规矩!我不走,不杀了宗泽和岳飞,我死也不走!”
金兀术见他这样,知道他心里难受,便安慰道:“大哥,你别这样,咱们都是手足兄弟,你的仇人就是我金兀术的仇人,我一定会为你夺下汴京,为你报仇!”
粘罕听他如此说,又看看自己的妹妹,心里不无感动,紧紧握住金兀术的手,泪水不由得滑了下来。
粘罕努力平静下来,轻轻拍了拍金兀术的手,道:“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说着,拉金兀术和翎妃坐下来,又吩咐韩常去准备些好酒好菜,他要为自己的妹妹和妹夫接风洗尘。
韩常很快准备好了酒菜,粘罕吩咐手下大将一起来参加,一则为四皇子和自己的妹妹接风洗尘;二则也让他们迎接新元帅。大帐内觥筹交错,众将士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频频向四皇子敬酒。
粘罕心中失落,却故作豪迈,与众人喝了一圈又一圈。
翎妃看着自己的哥哥这样,心中也甚是难过。金兀术知道她心中难过,屡屡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很快粘罕就醉倒了,金兀术命令两个士兵扶他下去休息,也吩咐翎妃下去照顾自己的哥哥。翎妃知道他还有话要说,自己不便逗留,于是起身告辞。
金兀术见粘罕和翎妃已经下去,慢悠悠地将手中的羊腿吃完,喝了口杯中酒,轻轻咳嗽一声,一脸肃杀地端坐在那里。众人见状立马安静下来。
只见他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着,看着大家,却不说话,众人不由得紧张起来。沉默良久,金兀术方缓缓道:“你们说,咱们此番喝酒是为了什么?”
一名金将答道:“给四皇子接风洗尘!”金兀术笑着,摇了摇头,道:“是吗?韩常,你说呢?”韩常听见金兀术点自己名,惶惑地答道:“四皇子接任统帅,将士们开心。”金兀术听过沉吟不语。那些将士见猜不着四皇子的心意,无不紧张惶恐,一阵静默和尴尬。
哈迷蚩见状打破沉默道:“还请四皇子见教。”
金兀术突然笑了笑,看着众人,冷冷道:“你们说得大错特错!你们喝酒,是因为你们在汜水关打了败仗!你们的心像你们的大帅一样乱了,怕了,不敢向前了!”
众人一听,纷纷站起来,向金兀术表态道:“末将宁可死了,也要杀到汴京,杀了宗老匹夫,报这一箭之仇!”
金兀术等他们哄闹的声音平息下来,看着他们,说道:“你们说要打败宗泽,为汜水关一战报仇的关键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更是摸不着头脑。金兀术见他们再次莫衷一是,不禁恼怒,大声道:“轮着说!韩常,你先来。”
韩常再次被点名,更加不知所措,吞吞吐吐地道:“我、我们只是被南人偷袭了而已,下次决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金兀术听后,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看向自己的得力干将夏金乌。
夏金乌见四皇子看向自己,便泰然自若答道:“宗泽有地利之便。”
金兀术依然不满,看向自己的军师哈迷蚩。哈迷蚩拱手道:“宗泽德高望重,三军愿意为之所用。”金兀术听后笑笑,依然摇了摇头。众人实在不解,一起向他请求道:“还请四皇子明示!”金兀术这才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关键是一个人——岳飞!”众人听过,一阵安静,无不默然承认四皇子说得对。这岳飞不简单,敢以八百之人抵挡金人十万大军,绝对是金兵南下的心头大患。
此时,岳飞正在去往巩县修陵的路上。经过几日跋涉,这天,岳飞率领牛皋、张宪、傅庆、王贵、杨再兴一干人等驱马来到巩县陵寝。
那些守陵官员早已接到消息,列队候接,恭迎岳飞等人。
岳飞见状,赶紧下马与这些官员施礼。只听这些官员说道:“巩县老小早就盼着岳将军来了!”
岳飞拱手道:“还要烦请各位,为岳某安排设案祭拜。”那些官员说早就安排好了,然后带着他们去祭坛前祭拜了一番,随后各自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岳飞把大家集中起来,让他们先随便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虽然岳飞已经将老元帅的用心给大家讲了,但众人依旧不大明白。
只见张宪看了看毫无生机的陵寝,喃喃道:“唉,这一趟也不知道是来对了,还是来错了。”
牛皋听他抱怨,直接嚷道:“上战场,咱们是死活人!保陵寝,咱们是活死人!”
傅庆怕他还要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赶紧打断道:“你这一张牛嘴,没个把门儿的,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吧?”
牛皋不服道:“不是吗?上了战场,早晚要倒下去,不是死活人是什么?到这儿来,只比这些死人多一口气儿,不是活死人是什么?”
岳飞见他们争吵,再次警告道:“皇陵乃是国家社稷命脉,国之大业根基。我等当不负圣望,竭力尽心,敢有试法违命者,重罚不赦!”
王贵应道:“大哥,你放心吧,咱们岳家军不会给您丢脸的。”
张宪点点头,道:“王贵兄弟说得是,我们都会遵从大哥的。不过,我倒是有些别的担忧……”
岳飞知道张宪一向心思机敏,便问道:“担忧什么?”
张宪这才说道:“大哥被派到这里来驻守皇陵,全国张榜公布,我想金寇也肯定会知道您在这里,还有曹成那帮贼寇,肯定会知道您远在巩县,弄不好会骚扰您的汤阴老家,我担心伯母和嫂子会有危险。所以,我想大哥还是把家眷都接到这里,暂住一时,以免后患。”
不提倒还好,一提,岳飞更加想念母亲、孝娥,还有岳云他们,便答应道:“这主意甚好,只是我刚到皇陵,不便抽身,王贵,你替我走一趟吧!”
王贵领命就要出发,杨再兴欲言又止,几次三番,终于道:“大哥,我也想和王贵兄弟一起出发,连夜赶往汤阴,把大哥的家眷接来巩县皇陵!”
岳飞听他请命,有些意外,他明白杨再兴想趁此机会与母亲化解一下恩怨,但这个时候不知合不合适,于是有些犹豫。
牛皋心直口快,在一旁劝道:“大哥,你就让他去吧。”
岳飞看着杨再兴,向他点点头,道:“也好,再兴,你和王贵带一队人马赶往汤阴,今日起程,速去速回。”
杨再兴、王贵二人领命,点了一队人马奔向汤阴。
这天,汤阴县一处乌烟瘴气的赌坊中,人头攒动,“招财进宝”的牌匾下,赌坊老板饮着酒,看着眼前之状,志得意满。
赌坊中央,一个老无赖正满头大汗,盯着赌桌上的银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岳飞的舅舅姚衮。
这姚衮自从偷了岳翔的盘缠后,竟偷上瘾了,过两天便去姐姐家顺点东西出来赌,也不关心姐姐失去儿子的心痛。今天他又输了,那老板见他已经输红了眼,劝道:“姚衮兄弟,你今天手气太差,还是别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