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的样子，周成岭的脑海里突然有一个信号一闪：如此清纯的女孩，难道不能让她清醒过来？如果她能主动为我们所用，一切事倍功半。这次打击越境分子的行动就会容易的多，因此，周成岭话头一转说道：“霞、我到是觉得你这个学校开的不错，挺对你的性格的，又有稳定的收入。这样的事业即使在国外也是不好找，你应该珍惜。”

何尝不是？周成岭一开口就说中了要害。杨红霞岂能不知国外是个什么状况？真要是走出国门，那就是背叛祖国。尤其是这次任务万一失败，她就会遭受万劫不复的深渊。如果成功，继母将她召向国外，她就要永远地自绝于国门，成为一个没有祖国的人。

杨红霞的脸上出现了一朵阴云，她摆了一下手，好像是要驱赶这笼罩在心头的不快。

“算了，周哥，我们不谈这个。你还是想办法努力争取名额，我们一起上j市，毕竟机会难得。也算我们的一次缘分，想起能和你一起到j市，我非常地兴奋。”

杨红霞脸上的红晕赶走了那朵阴云，抬眼看着周成岭，两只眼睛像两颗成熟的黑葡萄。

想到这里，周成岭觉得应该给杨红霞打一个电话。他从腰间抽出电话，正要按下他已经非常熟悉的一组电话号码。突然，电话铃声提前响了，定睛一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电话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的电话正是他要按下的号码。无巧不成书，周成岭笑着等了一会，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还是清脆的响声，还是欢快的语调：“周哥！”

回味很悠长，像钓上鱼儿的弯钩，弯弯的不容你回头。

周成岭咽了口唾沫好像吞下了那钩儿，他举着电话回答道：“红霞！”

“想你了！”

手举电话，周成岭就仿佛看到杨红霞摇晃着身躯，娇嗔的形象。

收拾行装之际，他就感觉杨红霞能来电话。果然，杨红霞喊过：“周哥！”之后，她继续用动听的语调说：“你马上到我们学校来一下。”

“好、你等我！”

二话没说的周成岭扔下电话，出门搭车向红霞舞蹈学校驶来。

32

推开中山大道一侧红霞舞蹈学校的门，周成岭迎面就看到了杨红霞。

出现在周成岭面前的杨红霞又是一番打扮，她上身穿了一件黄色紧身恤，下身一条牛仔短裤，头戴一个米色旅行长舌帽。背上一个旅行背包，身边一个旅行皮箱。整个人青春灿烂，朝气蓬勃。看周成岭推门走进，她热情地一招手：“周哥，快来！我就等你了。”

她将一个封好的包裹交给周成岭，然后说：“周哥，我先走一步，这件东西你帮我带走。到了j市，我再和你联系。”

周成岭用手试了试，很轻。看外形，方方正正，纸板上面缠着厚厚的胶带。

看周成岭有些迟疑，红霞说：“我实在是带不了了，你们观摩团有后勤，你就帮我一下。我要赶飞机，就不和你多说了，咱们j市见。”

说完话，她也不管周成岭的反应如何，出门搭了一辆出租，向周成岭扬手再见。

周成岭什么都没来得及问，甚至也没来得及说，杨红霞已经消逝于他的视野。周成岭拿着那个盒子，轻轻摇了一下，没有声响。想了一下，他回头搭车奔向了公安厅。在公安厅，他找有关部门将这个盒子作了技术上的处理。结果，发现里面竟然是两套带有标志的警用制服。

既然如此，周成岭将恢复了原状的盒子交给了观摩团的后勤，让他们给带到j市。他又拿起手机，要响了阿扎江。

阿扎江在电话中告诉他的事情让他即吃惊又愉快，吃惊的是他已经前往j市，愉快的是j市尽管陌生可是有阿扎江在，一切都在。周成岭对阿扎江友谊几乎镶进了骨头里，时间长了不在一起，他们会感觉空落，会感觉空气中少了不少阳光。

他们心灵相通，像机器一样和谐的运转。那运转就如机器的齿轮咬合一样，间隙和公差都是最合适的。他们组成高效运转的机器，像特警队的一个心脏，带动“雪豹”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看似不能完成的任务。

这一次，阿扎江又是在电话中告诫他：“没有什么，只要是为了抓捕越境分子，你就大胆地做。警察不是圣人！大原则不能忘，小节莫论。我们现在抓捕越境分子是压倒一切的任务，杨红霞是目前唯一的线索，顾忌小节，忘了原则，那就是对特警职业的渎职。我是你的哥哥也是你的领导，有错误首先是我的。”

阿扎江就这风格，斩钉截铁从不拖泥带水。而千里之外的周成岭听到这话也是心头一热，毕竟是他的头儿，毕竟是他的大哥，周成岭跟上阿扎江从来就没有失望过。

杨红霞走后的第二天，他单独来到了红霞舞蹈学校。

鸟飞树静，人走楼空，二层楼里静谧非常。周成岭推门的声音好久过后，才引来老者的一声问询：“谁啊？”

听声音好像还在睡榻，周成岭开口叫道：“大叔，我、小周！”

老者出现在走廊一头，看到周成岭很是热情。老者也算上是个老江湖，看到杨红霞对待周成岭的神态，早就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啊、是小周！红霞上了j市，她没和你说吗？”

“说了，有件东西她没带，让我走时给她带去。”

“是啊，走的时候她说她的周哥也去。还说准备叫你捎点什么呢！”老者热情不减，他掏出钥匙给周成岭打开杨红霞的办公室。然后，他很轻松地说：“去吧！带什么你自己找。她的东西我从来不动，你能是你自己动手了。”

说完，老者离去。

这是周成岭希望的效果，老者离去，自由的空间属于了周成岭。

房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幽香，写字台，老板椅，还有两个铁皮卷柜，一张挂着蚊帐的单人床一尘不染。杨红霞是有家的，这里是她的办公室兼卧室，一个办公带着临时休息的地方。雪白的墙壁上，唯一的装饰就是那张照片。

周成岭坐在杨红霞的写字台后面，那后面是一个高靠背的皮转椅，很有老板风采的一把椅子。写字台也和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一样，一尘不染。

坐在那里，周成岭突然想起问自己：为什么来这儿呢？

真是奇怪了，周成岭也不知道为什么到这儿来，可他就是来了。杨红霞走了，他竟然来到了杨红霞的地面。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呢？周成岭也很茫然。是侦查吗？周成岭给自己以解释。其实，已经没有到这里来侦查的必要了，杨红霞的身份已经确定，他的任务就是跟紧杨红霞，从她身上找到越境分子。可是，杨红霞估计已经到了j市，他却还在这儿。

正在这么想，手机响了。又是熟悉的号码，杨红霞。

“周哥，你在哪儿呢？”清脆而响亮。

“啊、啊，我正准备出发呢！”不知为什么，周成岭隐瞒了在她办公室的事实。

“我已经到了，你们坐飞机还是火车？”

“火车！”

“上车时，告诉我车次和时间，我到车站接你！”杨红霞的热情隔着万里晴空扑面而来，周成岭合上电话。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甜蜜？远远谈不上。恐惧？更谈不上。周成岭人生第一次感到无奈和无助，说对方是一个恐怖分子，周成岭绝对不同意。杨红霞还是一个爽直和热情的姑娘，她怎么能制造恐怖呢？可是，她实实在在的是恐怖组织的成员。

放下电话，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是想寻找能够拯救她的依据。

可，这里哪儿有？一个舞蹈老师的办公室，兼她的临时休息室。除了她的课目表和训练计划，再就是招生简章类。

周成岭拉开了她的抽屉，里面除了这些东西之外，他还发现了一本影集。影集很大，装满照片。女孩子都爱美，也爱自己的青春。将青春留下来，也许是所有女孩子的通病，杨红霞当然也不例外。

翻开影集也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各种靓照立刻出现在周成岭的眼前。艺术照，风景照，工作照，全是杨红霞的自我留影。

看起来，这个杨红霞真就去过很多地方。照片的背景有埃菲尔铁塔，有爱丽舍宫，有拆毁的柏林墙，也有静静的塞纳河。

杨红霞的衣衫，像四季的树叶，随着背景的变幻而变幻。可万变不离其宗，她离不开时尚。真是一个时尚的女子，追求美，热爱生活，也许这就是她的个性。

翻到最后一页，周成岭停住了。一个没穿长袍的老女人，脸面全部裸露的老女人。周成岭这会看清了，那个老女人有一对菱形的眼睛，那怨毒的目光带有三分杀气就从哪儿奔出。周成岭绝对不是相师，他更不是相面为生的术士。可是，他绝对地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不寻常。

她的目光带有与生俱来的对于世界的不信任，对于人性的漠视。她的脸上宣示着一件事，那就是她是高于一切的，她是可以主宰一切的。嘴角处一道横纹，似乎没有人敢于阻挡她，她非常地自信，这种自信让她到了自以为是的地步。

周成岭的心中对这个老女人产生了强烈的反感，在他深层次的感觉中，杨红霞还是受了这个老女人的蛊惑。一个清纯的少女坠入了恐怖组织！对、周成岭突然悟道：这就是结论，杨红霞是个误入歧途的姑娘。

在那张老女人的照片下面，周成岭突然发现，竟然有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谁的笔迹？

可这个问题无非是一瞬之间，他马上明白，这是杨红霞的疑问。一个姑娘对这个老女人的疑问，他的心头如闪电出现般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