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什么？”

周成岭终于脱身打过的电话让阿扎江如坠冰窟，他的感觉刹那间成了事实。果然，贾迪尼和章晗在吉祥旅馆给阿扎江摆了个空城计！包括出现在公安局门前的捷达车，包括车上的裸体女尸，包括为什么贾迪尼为什么如此招摇？事情一下子全部清楚，周成岭打过的电话，提供的情报说明了一切。

贾迪尼和章晗是声东击西！他们调虎离山？

恐怖组织的第一目标是刺杀巴国总统？那么，贾迪尼和章晗肯定是在j市。看一下时间，巴国总统明天晚间就要抵达首都国际机场，留给阿扎江的时间只有24小时。即使是阿扎江在两个小时后飞回j市，那么，贾迪尼和章晗现在何处呢？他们会用什么方法，采取什么手段作案呢？如何去制止他们呢？

这些拉不直的问号，炸弹样飞舞在阿扎江的脑海里。短短的仅留的几个小时，能够制止这起暴力案件吗？阿扎江捏着电话的手心中，渗出的全是冷汗。

阿扎江强压住难耐而焦急的心情，尽量用冷静平和的声音说道：“好，成岭干得好。你的任务就是跟住杨红霞，千万不能让他脱离你的视野。时间已经非常地紧张，杨红霞哪儿不能有丝毫的闪失。这边的事，你就交给我。有事情我们会随时联系。”

“好的，头儿，保重！”周成岭挂了。

放下电话，阿扎江两手一拍，他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调回程志。其实，阿扎江为了慎重起见，他留下程志，自己已经走进机场的候机室。他发现章晗和贾迪尼的过意张扬后，心中的怀疑增加。他打算兵分两路，即可以让程志在旅馆里控制可能出现的越境分子。而他先回j市，以防万一。现在这一切由于周成岭的电话都没有了任何意义。刻不容缓，他立刻重新按响手中的电话。

电话打过，程志飞车赶来。二人冲过检票口，刚刚在飞机上坐下，那架波音737就拔地而起。

程志擦了一下头上的汗说：“阿队，什么意思？”

“没有用了，这两个人已经潜回j市。”阿扎江悄声说道。

飞机上坐满中、外乘客，由于大赛的预选赛已经在大赛开幕前开始，观众和游客骤然增多。要不是阿扎江有他的特别通行证，这个航班他们是坐不上的。

听阿扎江悄声介绍了情况，程志提议：“通知j市公安局，清查所有公共场所，寻找嫌疑人。”

阿扎江缓慢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他不是没想过。动员全市警力，在全市拉网清查？这个办法，没上飞机时阿扎江就在心里想过，可他自我否认了。

j市现在是国际注目的地方，宾馆、酒店，所有的公共场所全部是世界各地的友人。公安惯用的手段不能用，在严密保卫的同时，我们只能采取隐密的方式。

阿扎江缜密的大脑始终在飞速的旋转，贾迪尼既然玩了个声东击西的把戏，那么，他到j市就会极其隐密。他不可能再住酒店，他也不可能再使用他在d市使用的身份证件。而且，他是个易容术专家，他肯定变幻了嘴脸，藏在人群的某一个角落。但，这一角落除了利于他们的隐藏之外，就是要利于他们的行动。他们行动的目标是刺杀巴国总统，这刺杀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展开呢？

而且，我们在保卫工作中最薄弱的环节是哪儿呢？这么一想，他的心中似乎打开了一扇窗户。眼前一亮的同时，他感觉抓到了什么，什么呢？也许，在作家这叫灵感，在特警这叫什么？也是一种感觉，职业的感觉。

于是，阿扎江扣紧安全带的同时，他脑袋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这计划正在酝酿和成型之中。因此，他心中否认了程志提议的同时，他拍了拍程志压低声音说道：“程哥，让我想一想。”

千里之行，仿佛是一起一降。在阿扎江的思考中，飞机已经钻出云层。飞机广播中小姐柔和如水的声音再次传来：旅客朋友，请系好你的安全带。

到达j市的首都国际机场已经是晚间，黄昏时刻的j市，红霞映满蓝天。

跑道上飞机在频繁地起降，各色皮肤的旅客挤出客舱，走下舷梯。大多的人都兴高采烈，他们相互交谈着走向出站口。不远处，应该是那一国的体育代表团，身材十分健壮。几乎全部穿着中国产的李宁运动装，也在人群中走出机场。

接站的全是漂亮的国产大巴，凡是运动员都有这样的待遇。阿扎江不是运动员，但，程志将他的2500停在了机场。二人上车，程志启动了点火开关，发动机吼了一声。

阿扎江好像是作家突然来了灵感，他的计划在这一刹那成型了。他告诉程志：“沿机场路，你慢点开。我已经和刘副局长说好，他会在办公室等我们的。”

程志答应一声，抬起离合器，2500轻巧地一纵就挤进了机场路的车流。

夕阳几乎已经隐没，满天的红霞，让阿扎江面前的这条柏油路涂上了一层血红。他想起了嘉峪关，想起了死去的章文。一着棋错，竟然如此被动？再过24小时，阿扎江就要和越境分子短兵相接，谁胜谁负？阿扎江明白，他决不能是章文，这是只许胜不许败的一场较量。

可是，至到现在，越境的恐怖分子在哪儿呢？沿着这条柏油路的前方，每一寸似乎都充满莫测。他们会采取什么样的方法，用什么样的手段向车队袭击呢？

机场到市里还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很长。沿途有空地，也有建筑，渐近市里的时候，建筑多了起来。这建筑鳞次栉比，每幢建筑都有无数个窗子，每个窗子后面都有自己的主人，自己的故事。如果，这里的某个窗子藏有越境恐怖分子，那是最可怕的一件事。钢筋水泥形成的空中隐蔽物，如何去搜查呢？这连想都不用想，阿扎江想的是另一种办法。

贾迪尼给他来了个声东击西，给他摆了一个空城计。阿扎江应该怎么办呢？飞机上他就想好了一个计划，算做什么呢？移花接木、引蛇出洞？阿扎江坐在程志的2500上，考虑的不是这些名字，而是具体的实施方案。

进入公安部大楼，刘副局长果然候在那儿。

第二天早晨，六台崭新的奥迪v8，开路的警车和摩托都给阿扎江准备好了。他和程志分坐在关键的车里，手里全部配备最新型的冲锋枪。

阿扎江的计划是，用这些车辆假扮巴国总统的车队，以备引蛇出洞。而真正的巴国总统的欢迎车队将走临时变更的另一条路线。

抚摸着奥迪雪亮的车身，阿扎江心里渐驱平静。应该是没问题的，只要情报准确就没有问题。越境分子急于见功，他们是不会分辨也无法分辨的。当他们向车队发起攻击时，他们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那么，他和程志就会迅速将暴徒消灭。

奥迪车是特制的防弹车辆，手中的冲锋枪是最先进的轻武器，阿扎江和程志又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公安。这一仗他们料敌机先，已经先操胜卷。

看一眼程志，他正在驾驶舱里摆弄方向盘。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阿扎江心中更感踏实。两个人是越来越默契，似乎有了他和周成岭在一起的感觉。

这个时间，贾迪尼和章晗躲在101大厦里也在做着行动之前的准备。他们一边用瞄准镜测量着与公路的距离，一面对一个个行驶在路上的车辆视作假想敌，章晗黑洞洞的枪口瞄准那些车辆的运行反复旋转。他们在寻找最合适的射击位置，最理想的攻击角度。

可能阿扎江也没预料到，他和程志驶过他们楼下时，章晗的枪口也顺着他们的2500划了一道直线。

贾迪尼突然觉得仅这只狙击步枪还不太把握，他和章晗说：“如果对方的车辆是防弹玻璃怎么办？如果你一枪不中怎么办？”

章晗一挥手说：“放心，我的枪必中车顶。我要把这20发子弹全部打出去，连那些开路的警察都给他毙了。”

杨红霞准备的不错，20发子弹中有10发是穿甲弹。从他们的窗口到柏油路面也就200多公尺，完全是狙击步枪的有效射程。而且，这条宽阔的机场路，到了这里还有一个漫漫的弯道。任何车辆到了这里都要减速，这更有利于章晗的行动。

贾迪尼看了一下表，再有十几个小时，这里就有可能爆发震惊世界的新闻。而他，洛奇和哈桑将会被有些地方和国家捧为英雄。

想到这里，他觉得还应该将事情搞得更把握一些。他和章晗换上杨红霞给准备好的公安服装，两个人下了楼。在楼下他们按照杨红霞说的地点，果然找到了那台摩托车。摩托车是一台大功率的“川奇—250”，两个雪亮的排汽管子伸在车后，前后防尘盖都高高的远离轮胎，这是典型的越野式比赛用摩托。

章晗抢过贾迪尼手中的钥匙，他率先骑上摩托车，插上钥匙，打着点火开关。扭动油门，摩托车立刻吼了一声。他回头召唤贾迪尼：“上来！”

两个人沿着机场路狂驶起来，一个性能良好的“川奇—250”，再加上非常好的驭手。它像一台千里马，撒开四蹄飞奔起来。飞驶中，贾迪尼脑海中原来的想法成型了，他想守住这个摩托车。想一想，巴国总统的车队得有多少警卫？一旦出事，101大厦就会被包围。如果守住这台摩托车，事前就可以脱身包围圈之外，而且，机动性会强的多，有利于撤退。

因此，当章晗调过头来，放松了油门。摩托车像个跑累了的骏马，放松了四肢，在马路上轻轻的溜达的时候。贾迪尼说：“我们应该分工，你在楼上，我在楼下。如果你枪击不中，我会用手枪和炸弹展开第二轮冲击。”

杨红霞将两盒礼品般的炸弹，其中的一盒留下了101大厦。这固然有她的深意，贾迪尼此刻也正好利用。

听贾迪尼如此说，章晗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不是想扔下我先跑吧？”

贾迪尼心中梀然一惊，赶紧回应道：“这是什么话？在这里我们必须生死与共。我要是扔下你，回去后，主人能饶了我吗？”

这话说的中肯，章晗不能不信。他无所谓地说：“随你！”

他们骑着摩托回到楼下时，保安已经不见了。小区没有完全建成，保安也不尽职，这让贾迪尼的心中更加有数。

他们将摩托车放到原处，两个人又对这周围的环境踏查了一番。

除了这幢101大厦之外，周围的很多工程还没完工。前面的机场路是东西走向，这幢大厦向北，越过几幢未完工的楼房，是一片开阔地。那些未完工的楼房里有的是隐蔽处，贾迪尼已经在心中看下了好几个地点。

回到他们的房间里，两个人又检查了一下那颗炸弹。这颗炸弹做得很巧妙，揭开上面的一处印有图案的不干胶，下面漏出一个插销孔。皮靴匠另外又准备了一个电池盒，将这电池盒的插头插进这个插销，炸弹就有了动力。这动力是引爆的动力，开关可以掌握在持有炸弹人的手中，只要触动开关，炸弹就会引爆。

皮靴匠的确别有匠心，炸弹巧夺天工又设计的匪夷所思。从外表看绝对是个礼品盒，包装精美，印刷图案漂亮。只是重量偏重，可谁能知道其中是什么样的礼品呢？因为，它做成了一体，无法开启。

电池盒接上后，就像在礼品盒上装了一个手柄。这样，即可以当时引爆，也可以关键时刻把它抛出。

贾迪尼摆弄着这个炸弹，不禁心中暗暗叹息：这个皮靴匠真是个“人才”。可他为什么哪么贪财呢？他的保险柜里已经有了那么多的钱，可他还是向贾迪尼要钱。难道他不知道，贾迪尼是组织内的三十六名杀手之一吗？真是刀口添血，为财丧命。

章晗没有他那么多感触，他冷冷地说道：“告诉你，你听我枪响为号启动摩托。如果，我没有打中，你可以扔掉炸弹先跑。如果，我已经打中，你就等着我，我会在五分钟内赶到。”

“放心吧，我会等你的。我们穿好这身皮，没人管我们。”贾迪尼指着身上的公安服装信心满满地说道。

这就是章晗和贾迪尼，一对狼与狈。

谁能预料？一座普通的大厦里，两个豺狼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也许十几小时之后，这里将会有惊天动地的事件发生。

40

周成岭万万想不到，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相像、这么美丽的女孩。

杨红霞给他介绍说：“冷晓薇，我的妹妹。”

周成岭立刻伸出手来，那边，杨红霞说道：“晓薇，我的男朋友，帅哥！”

冷晓薇腮上有一对酒窝，一笑起来，浅浅酒窝非常动人。她优雅地一笑，手轻轻地伸出。口中似乎是玩笑的声音飘来：“帅哥？你好！”

“哪里、哪里！还是美女好？”周成岭客气地说道。

众人一笑，他们落座。

在周成岭的感觉和印象中，尽管全中国到处都有烤鸭，全聚德应该是最正宗的烤鸭店。雕梁画栋，古老的文字和壁画似乎都在向所有的顾客证实这一点。也是，到j市来一趟，为什么不吃一次正宗的烤鸭呢？因此，只要到j市没有不来全聚德的，似乎不品尝一下烤鸭就是没来j市。

既然杨红霞选了这里，可见她心目中的客人是很重视的客人。

周成岭落座之后，早有身边的服务员给他递上湿巾。他缓缓地擦着手，静静地打量着冷晓薇。

坐在那儿的冷晓薇也是仪态万方，像一潭平静的湖水，也许一场风暴也只能拂起她的发丝，她本人依然会波平无澜。端庄的女孩，令人一见倾心的女孩。从骨子里透出的清秀，骨子里透出的神情，让这一潭湖水映着蓝天白云更具风韵。

如果说冷晓薇是碧蓝的湖水，杨红霞就是红色的火焰。可是，这风格不同的女孩却是非常想象。周成岭脱口而出：“你们两个是亲姐妹吧？”

话一出口，冷晓薇没有什么反映，杨红霞却是脸上一动，神情有了变化，眼睛盯上了冷晓薇。事情就是这样，自己的感觉加上他人的反映立刻上了一个层次。本来，杨红霞听说冷晓薇是新疆县人，她就展开了她的联想。

她爱她的亲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父亲的最后一瞥。那一瞥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他就要离开人世，就要离她而去，尽管他不想这样，可他没有办法。死神已经来临，无奈的心情渗于言表。最后时刻父亲已经发不出声音，他只能嘴唇翕动，杨红霞能猜到，那是说，别忘了你的妹妹。

妹妹是杨红霞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肉至亲。

妹妹是被老姨领走的，亲妈一死，父亲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很艰难。姨妈领走了妹妹，她们住在小城的那一头。本来，她们还可以经常见面。可是，父亲有了继母，她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而父亲猝死，继母领着她逃亡一样的奔向国外，她们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没有了联系。

岁月沧桑，杨红霞再回到w市，县小城里已经没有了姨妈。据说姨妈已经搬到内地去了，她嫁的是一个建设兵团的战士。

于是，杨红霞这段记忆就被尘封起来。没想到，见到冷晓薇起，这尘封的记忆就被打开。有了周成岭的这句话，仿佛一股强风吹来，尘土飞扬，记忆更加清新。

“晓薇，你的妈妈叫什么？”

冷晓薇脸上沉静下来，她说道：“对不起，杨姐！我刚到d市曾经出过车祸，得过失忆症，小时候的事很多记不起来。但我知道我的母亲一个名字叫刘香草，还有个名字叫叶菲娅。”

叶菲娅？杨红霞的眼睛无缘无故地流出了眼泪。像一朵美丽的花儿，上面滚出了无数的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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