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作者:李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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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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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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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914字

“知道运输路线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周静波,一个是她的那个夏老师,还有一个就是骡马队的老罗头。我已经打听清楚,老罗头就是骡马队的领头,多年一直为周家药房跑运输,深得周家的信任,既然他知道具体的路线,我们就从他身上下手,也只有他的嘴才能撬开。”


听完英子的分析后,黄先生犹豫片刻,担忧道:“组长,恐怕要让他开口很困难,这些人靠忠心干活,讲的就是义气。”


英子解释说:“是人就有软肋,他有一个女儿,就在长沙城内,只要他的女儿在我们手里,我不相信他会为了周家牺牲自己的女儿。”


黄先生立即心领神会:“明白了,组长!”


周家药铺内,看病的人们有条不紊地进进出出,周家二老爷此时正在指挥伙计收拾药材,伙计把骡马队准备运载的药材整理,打包,老爷在一旁大声吆喝着,嘱咐伙计轻拿轻放。


这时,陈翰云带着孙小虎大步进门。二老爷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迎上去:“长官您好,您需要点什么?”


陈翰云看了看二老爷,问道:“您是周家二老爷吧?”老爷看着一身戎装的陈翰云,疑惑道:“二位是?”


孙小虎介绍说:“这是我们189团陈参谋长。”老爷立刻殷勤地搭着话,说:“哦,哦,陈参谋长,你好,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我们周家药房的药品比较齐全,警备司令部的长官也常常来采购我们的药呢,想必参谋长也是慕名而来吧?”


陈翰云笑着说:“二老爷,我也是长沙城内的人,对周家药铺是早有耳闻。今天登门,确是办公事来了,还请二老爷帮忙。”说着他处张望起来,一边张望一边说:“是这样,部队想急购一批止血药,贵号是长沙最大的药行,所以我就先来您这儿了。”


看到二老爷面露难色,陈翰云立即说道:“你放心,钱不是问题,还请多多帮忙。”老爷忙解释说:“参谋长,止血药几个月前就断货了,莫说我这里,整个长沙都没有,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


陈翰云看看四下,话题一转,问道:“你家周小姐不是回来了吗?


她不来药铺……”老爷不免有些惊讶:“她一天到晚不着家,你认识我们家的小姐?”


陈翰云有些失望,面带难色地说道:“哦,那我先告辞了。”说完,转身离去。老爷看着陈翰云的背影,眉头紧锁。


离开周家药铺,陈翰云和孙小虎辗转来到了黑市。


孙小虎沮丧地说:“参谋长,长沙大小药行跑遍了,这儿更没戏。”


陈翰云仍然抱着一丝希望,说:“不一定,再转转。”


这时,那名和周静波抢生意的客商路过,嘴里嘟囔着:“我就不信,我出六倍的价买不来这批止血药!”


陈翰云和孙小虎对视一眼,陈翰云立即说:“跟上他!”人跟着客人来到了开泰药铺,开泰药铺内,王老板还在跟客商周旋:“……您就是出十倍的价钱,这十五箱止血药我也不能卖给您,不然我在这行还怎么混呀?”


“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没有!”


“王老板你这是跟钱有仇呀。”


“不是我跟钱有仇,是钱跟我有仇。”


“算啦算啦,算我白来,告辞了。”客商说完愤愤离去,王老板后悔得直嘟囔:“卖早了卖早了,早知道这样……”


这时,陈翰云和警卫员孙小虎进门,孙小虎放大嗓门:“谁是王老板?”


王老板见二人,吓了一跳:“我,我就是,两位长官有事吗?”


“废话,没事找你干吗!我们是189团的,听说你这儿有十箱止血药,都给我拿出来,这批药我们要了。”一听孙小虎的话,王老板慌了:“别啊长官,这批药已经有主了,钱我都收了……”


孙小虎一瞪眼:“你他娘的敢……”


陈翰云赶忙喝止孙小虎,和颜悦色道:“王老板别担心,我是189团参谋长陈翰云,受我们吴团长委托想采购一批止血药,如果你这里有的话,我们愿意高价收购。”


王老板看着彬彬有礼的陈翰云稳住了心神:“长官,是这样,这批货已经卖给别人了,您来晚了,实在不好意思。”


陈翰云不死心,继续说:“王老板,马上要打仗了,将士即将和日寇浴血奋战,如果没有止血药,那些受伤的战士将无药可救,会牺牲的,蒋委员长说,地不分南北,人勿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希望王老板理解,当然,我们不会强买强卖,价钱好商量。”


王老板不松口,陈翰云脸色一沉,掏出几根金条放在王老板面前:


“有这个东西也不行吗?”看着面前金灿灿的金条,王老板咽了口吐沫:


“这个……还是不行……”


“那这个管用吗?”陈翰云突然啪的一声将手枪拍在了王老板面前。王老板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坐到板凳上,半晌说不出话来。陈翰云说道:“这批药我买定了!这是定金,三天之内把药送到189团团部,否则,我以倒卖军用物资为由封了你的店,小虎,我们走!”


说完陈翰云和孙小虎扭头就走。


王老板思索片刻,但无计可施,只得急匆匆出门而去,来到周家药铺找二老爷商量:“……情况就是这些,二老爷,人家出六倍的价钱,您看这事?”老爷听后,眉头紧锁。


王老板催促说:“我这都火烧眉毛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老爷忽然面色一变,不紧不慢地说:“这事,我可管不了了。


一来,这批药是我侄女向你买的,钱你我都收到了,你要是现在反悔是门都没有了;这二来,你要想赚钱,我不拦着你,不过一货卖二家,要是出了纰漏,你可得扛着,我一分钱不多拿了,你挣多挣少全凭你的本事,跟我无关。”


王老板绝望地看着二老爷:“二老爷,你的意思是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行了,我们多年的交情,我这次就算是给你面子,后面的事情你掂量着办,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王老板一听这话高兴道:“二老爷,那我就走了。”说完起身离开。


乔依依一日不见到父亲,便一日不能安心。最后,她不得不再次去求陈天晟帮忙,因为她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央求的人了,她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


陈天晟从屋里出来,见到乔依依,脸上显出不耐烦的神情。


乔依依看到陈天晟,赶忙站了起来,轻声道:“陈伯伯……”


陈天晟走过来坐下,不冷不热道:“坐吧。”


乔依依坐下,眼泪禁不住落下,哽咽道:“陈伯伯,现在除了您没人能帮我爸爸了……”陈天晟打断她:“小乔,这件事那天我就跟你说过了,恕我无能为力,你爸爸犯的可是叛国罪,别说救,就是去探视也是不允许的……”


接下来,乔依依使出浑身解数说服陈天晟,但任凭乔依依怎么恳求,陈天晟都不为所动,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突然,乔依依扑通一下跪下来:“陈伯伯,虽然我和翰云尚未成亲,但毕竟还有婚约在身,您这样见死不救,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陈天晟闻言,脸色顿时大变:“你这是要挟我?小乔,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不懂事的孩子,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绕弯子了。你爸爸的汉奸罪是铁定的事实,要想救他,绝非容易的事情……不过,好在我还有些关系,但是我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乔依依抬起满面泪痕的脸,问:“什么条件?”


“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干,你和翰云的婚事一笔勾销,不许再提。”


乔依依心中一震,牙关一咬,横下心来:“我知道现在只有您能救父亲一命,只要您能帮这个忙,您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我同意退婚,从此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时,躲在门外的陈翰云大步进门:“我不同意!”乔依依和陈天晟顿时都愣住了。陈翰云愤怒地接着说:“乔依依!你这是逼我爸假公济私!替汉奸求情!你把我们家当什么了!”


乔依依忍着眼泪,说:“我只想救我爸爸。”


陈天晟低喝道:“翰云!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自有分寸!”


陈翰云争辩道:“爸!有无婚约、退婚与否不可耻,可帮助汉奸保命才丢人!”


乔依依听到汉奸二字,忍无可忍,一下子站起来:“是!我爸爸是汉奸!可他还是我的爸爸!陈伯伯,我还是那句话,只要能救我爸爸,我一定会信守诺言!”说完,她哭着跑了。


陈天晟愤怒地看着陈翰云:“你跟着瞎搅和什么!”


“爸,你这么做是趁人之危。”不等陈翰云说完,陈天晟厉声喝止:


“住嘴!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出去!”


陈翰云本有话要说,但硬生生咽了回去,大步离去。


乔依依跑到街上,绝望地望着这条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偌大的长沙,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此时的乔依依无家可归,确切地说那里根本不算是她的家。无奈之下,乔依依只得投奔周静波。


她来到周家药铺,周静波正在药铺里做事。看到乔依依,周静波兴致很高:“依依,你来得正好,你来看看这个。”


乔依依掩饰着内心的沮丧,走过去。


周静波拿着一个小本子,上面记录着一些数字:“依依,你看,这是我们这几天筹到的募捐款,同学们为重建学校募捐,都很积极呢。”


乔依依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是啊,真好。”


周静波接着说:“依依,你那个陈伯伯不是教育厅长吗?你找找他,让教育厅也给我们筹点款,怎么样?”


乔依依想起陈天晟,愤怒顿时间布满全身。


周静波全然没有发现乔依依的变化,说:“你是陈厅长的准儿媳,这点小事,他一定会帮忙的,依依,就这么说定了。”


乔依依有苦难言,只得暂时敷衍周静波。


八路军驻湘通讯处内,徐主任再次关心起止血药的情况。夏志刚报告说:“很顺利,周家骡马队经验丰富,路也很熟,有他们帮忙应该是没有问题。”


徐主任点头:“那就好,这么重要的物资,一定要多加小心。”


说完徐主任又谈起死鱼事件:“我们刚刚拿到了一份详细的分析报告,据可靠化验报告分析,鱼的死亡原因并不是河水受到污染,而是细菌所致。”


夏志刚很吃惊:“细菌?”


“对,报告里说,这是一种罕见的细菌。这种细菌,依附在一种水生性的腺体虫身上,且对生命体有很大的破坏作用,能迅速破坏人的神经系统,导致死亡。”


夏志刚觉察出端倪,说:“徐主任,看来这次的死鱼案不是件单纯的事件。”


徐主任点头:“我已经把这份化验报告和分析报告转交了当局,提醒他们日本间谍很可能企图携带细菌进入长沙,而遭到破坏,一部分细菌泄漏在江水里,但是不排除还有漏网之鱼。必须严防,不能让日军细菌战的阴谋得逞。”


夏志刚听后,心情顿时沉重了许多。徐主任看出夏志刚的心事,嘱咐夏志刚,先把送药的事情办妥,其他事等回来再说。


与此同时,城防司令部办公室内,当局政府军队要员正在对死鱼事件开会讨论。


潘岳霖拿着报告,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死鱼事件,我亲自督导调查,已经有了结论。化工厂毒物泄漏污染江水就是原因。什么细菌,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陈天晟犹豫片刻,提醒说:“潘厅长,话不能这么说,八路军通讯处送来的报告写得非常清楚,他们也不可能无中生有,恐怕这件事要仔细调查才是啊,万一日军真的是派了特务,带了什么细菌,那在座的各位不都是身处危险吗?”


陈天晟的话立即招来了潘岳霖的不满:“陈局长,你是文人,对细菌战这类的词当然是惧怕的。但是我保留我的意见,我不同意什么细菌战的推测,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吴团长嘛,他是叶师长最信任的城防团长,最有发言权。”


吴成勇逮到机会,附和潘岳霖说:“既然各位对这份报告十分关心,我也就说几句。日军的确在徐州战役中使用过细菌战,采用的是炮弹发射,第一,炮弹的射程有限,杀伤面积是可以控制的;第二,一般来说,都是在前线战场上。所以,在长沙城实施细菌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吴成勇话音刚落,潘岳霖更加得势地说:“各位,听见了吧。共产党是把一个点扩大,希望引起我们的重视,提高警惕是没有错的,但是危言耸听就不合适了。何况,我们一直在暗查日谍,我们都没有丝毫的发现,他们哪里来的情报呢。这份报告的可信度首先要打问号。


各位没有必要担忧。”


刘市长点点头:“吴团长,请你转达主防师的叶师长,部队有什么需要我们地方配合的,尽管说。”吴成勇点头称是,刘市长接着说:


“潘厅长,警察是长沙市内的治安保障,你必须加强力度,确保市内平安,同时对日谍要严查,不可掉以轻心。”


乔依依答应了周静波筹款的事,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再次找陈天晟帮忙,话未出口就碰了钉子。乔依依眼里满是委屈的泪水,但是她没有任何办法,百般无奈之下,她走进了当铺。


伙计打量着乔依依,问道:“小姐,你要当东西?”乔依依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取下了手上的一只玉镯,拿在手里,迟疑着递了过去。


伙计仔细看了看手镯,眼前一亮,随即对乔依依打量了一番,问道:“小姐,这东西你想当多少钱?”


“一千块。”


伙计皱起了眉头,为难道:“哎呀,小姐,现在什么世道啊,这些个首饰啊没行情,我看你也是急用钱,这样吧,只能当这个数,你要不要?”说着话,伙计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乔依依喃喃:“才五百?太少了……”然而周静波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依依,你那个陈伯伯一定会帮忙的。”这时,伙计装模作样道:


“不少了,小姐,超过这个数啊,没有一家当铺会兑给你的。”


乔依依犹豫着点了点头:“好吧,五百就五百吧。”


伙计的嘴边露出笑容,当即将玉镯小心放好,将钱递给乔依依。


乔依依紧紧握着钱,转身离开。


拿到细菌报告的吴成勇立即将报告带给了英子,他提醒英子,共产党已经开始关注细菌的问题了。


英子看着报告,嘴角竟露出一丝诡笑:“你不用担心,这份报告不但不是阻碍,反而是有助我们。”


吴成勇不解:“怎么讲?”


“我们的‘一号死亡计划’就是要用细菌战制造长沙城的恐慌,现在计划还没有真正实施,已经有了这些烟雾,这不是更好吗?况且,我很快就要开始动作,不管国共的态度如何,细菌战都将在长沙城内引爆。”


吴成勇疑惑:“英子,长沙真的这么重要吗?”


“长沙的存亡关乎中国的存亡。”


吴成勇不解,摇头道:“我看未必,上海沦陷,中国未亡,南京沦陷,中国也未亡,武汉沦陷,中国还是未亡,长沙一地怎么就会影响中国存亡呢?”


英子站起来,为吴成勇斟了一杯茶,放到了吴成勇面前:“这就是长沙。”吴成勇看着茶碗,若有所思。英子又拿起另一个茶碗,放到了旁边:“这就是重庆。”


最后,英子指着两个茶碗:“长沙是重庆政府的最后一道门户,这个门一旦被打开,重庆就是战争的最前沿了,重庆政府还能退到哪里?”


吴成勇拿起另一个茶碗摆在桌子上:“可以退守云南。”


“你认为守得住吗?”


“守不住又如何?”


英子将茶碗移动:“守不住,就只能退到印度,或者英国,或者美国。重庆政府只有流亡海外,一个流亡政府就丧失了合法性,那么中国就只剩下了一个合法政府。”


吴成勇恍然:“汪精卫政府!”


“汪精卫政府必定是听命于天皇,汪政府会在第一时间承认伪满洲国。”


吴成勇点头:“东北三省就被割裂了。”


英子又拿了两个茶碗摆在桌子上:“我们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割裂西藏,,割裂新疆,。”


吴成勇挨个拿起几个茶碗看了看,又放回了原处:“这是大本营的计划吗?”


“一个沉睡在我们身边的巨人,很快就会变成依附于我们几个矮人。亚洲共荣指日可待。”


吴成勇站起来,兴奋道:“长沙一战原来有这么深远的战略意义,打赢这一仗,我们会成为最大的赢家!”


黄昏时分,老罗头坐在酒馆里喝酒:“伙计,再来一壶。”伙计跑过来:“老罗头,你这是又要出远门了吧,每次你要出门,总是要来喝一顿。”


老罗头笑道:“臭小子,知道还问,去,拿酒去。”


伙计疑惑:“哎,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呢,每次不都是你女儿陪着你,给你送行吗?”


老罗头也不解:“是啊,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还没来,兴许有事耽误了,我再等等。你快去拿酒,拿酒。”伙计应声而去。


黄先生走过来,坐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轻声道:“你就是老罗头?”


老罗头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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