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康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09
|本章字节:14082字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忽然,女谍报人员摘下耳机,说:“课长你听,是仓井在呼叫。”小野大喜,让她赶紧破译。
女谍报员断断续续记录下几组数字,然后看着数字摇了摇头,说:
“无法破译,对方的联络电台功率太小,再加上大气中电离层的影响,很难接收到完整的信息。”
小野脸色阴郁,说道:“至少我们知道仓井还活着,给她回电报,如果已经完成任务,请她马上回家。”
女谍报员滴滴答答发出了电报。
周静波一个人站在文宣队门口,张望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周小姐。”
周静波回头,看到邓嘉文一身军装站在自己身后,她惊讶道:“邓嘉文?怎么是你?”
邓嘉文点头:“是我,那封信就是我写的。”
屋内,邓嘉文抹着眼泪,向周静波讲述着自己的遭遇,末了,她说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吴成勇无情地抛弃了我,为了报复我,竟然把我送给潘岳霖当玩物,我厌倦了这种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后来,我加入了政治部的演出队,做了演员。”
周静波唏嘘不已:“真没想到,这么多的不幸竟然会加在你一个人身上,太不公平了。”
邓嘉文哭泣着:“周小姐,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请你来是想求你件事,你能帮我吗?”
周静波说:“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帮你。”
邓嘉文告诉静波,她怀了潘岳霖的孩子,但她不能要这个孽种,她这次来是想求周静波给她开打胎药。
周静波吃惊之余断然拒绝,一方面打胎太危险,另一方面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小生命,她不能这么做。没想到邓嘉文竟扑通一声跪在周静波的面前,哭泣着:“周小姐求你了,我恨吴成勇,恨潘岳霖,更恨我自己,我知道孩子是无辜的,可是这个世界太残酷太无情,我不能把他带到这个残酷的世界上来,周小姐求你了……”邓嘉文甚至以自己的生命相威胁。
然而周静波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邓嘉文,她劝邓嘉文道:“我知道你一个弱女子承受的这些让你很痛苦,可是你看看,每天有那么多战士在流血,在牺牲,你就这么轻易放弃一个生命,这样做值得吗?
我希望你不要冲动,想清楚了再做决定吧。”说完,她转身离去。
身后,邓嘉文绝望地哭泣着。
救护队内,乔依依等人正忙着晾晒洗好的绷带,杏儿则在另一头忙活。
这时,张敏从病房里跑出来,告诉乔依依,有一名伤员伤口感染,需要二次手术。
乔依依转头找周静波,然而却不见静波的身影,问其他人,大家也都摇摇头说不知道。乔依依起了疑心,她看向陈翰云的屋子,嘀咕着:“我就知道……”
杏儿抢先一步直奔陈翰云的屋子,刚要举手敲门,不料,屋门却开了,陈翰云走了出来,看到杏儿,他有些吃惊,忙问:“杏儿?什么事?”
杏儿疑惑,向屋内张望着,问:“静波呢?没在?”
陈翰云摇头:“没有啊,今天一天都没见着她。”
正在这时,周静波急匆匆进了院子,乔依依生气连珠炮似的发问:
“你跑哪儿去了,伤员要做手术,你不在救护队里待命,乱跑什么?
耽误了手术怎么办?”
周静波还没来得及说话,杏儿挡在她面前抢先替她说道:“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嚷什么!”
乔依依却一把推开杏儿,质问静波:“你去哪儿了?!谁批准你擅自出门的?”
周静波忙编了个理由辩解:“我……我哪儿也没去!上街买点东西也要请假批准吗?”
乔依依不依不饶:“当然!这里是军营,任何事都要请假!”
陈翰云赶忙走过来打圆场:“一人少说两句,给伤员做手术要紧。”
岂料乔依依更加生气了,大声说道:“手术等会儿再做!张敏!让所有队员都到院子里集合,我要宣布几条纪律!快去!”
张敏赶忙离去,众人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队员们纷纷跑出来,列队集合。
乔依依沉着脸,一本正经地训话:“团长说过,我们的战士正在战场上和敌人拼命,每天都有人受伤、牺牲,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时刻都可能死去,可有些人却不这么想,为了私事耽误工作,根本不顾伤员的死活,大家都听好了,我现在宣布几条纪律,从今天起,第一,不准请假。第二,不经我点头不准离开救护队。第三,早晨六点起床,集体跑操。第四,晚上熄灯之后,不准串门,白天也不准串门。
谁敢违反,关禁闭!”
看着乔依依一本正经地教训大家,杏儿悄悄拽了拽周静波的衣角,讪笑:“听见没?这是针对你呢,麻雀上了树就以为自己是凤凰了,拿着鸡毛当令箭,竟然教训起你来了。”
周静波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沉着脸不说话。
夜深人静,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地打着窗棂,周静波躺在床上发呆。
屋外有动静,周静波一骨碌坐起来:“谁?”
开门,看到邓嘉文倒在门前,周静波一惊,赶忙去扶:“嘉文,嘉文你怎么啦?醒醒!”
邓嘉文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指了指肚子:“周小姐,救救我,救救我。”
周静波看到邓嘉文裤子上沾满了血,顿时明白过来:“你吃打胎药啦?”
邓嘉文奄奄一息,已经说不出话来,她无力地点点头,昏了过去。
周静波急忙想架起她,却怎么也起不来。
黑暗中,陈翰云跑来:“静波出了什么事?我刚才去解手,看到一个人影在你门前。”话音未落,他已经看到了昏迷的邓嘉文,他吃惊道:“这不是吴团长的未婚妻邓嘉文吗?她怎么会在这儿?还流了这么多血?”
周静波看陈翰云来得正好,忙喊他帮自己把邓嘉文抬到手术室,陈翰云二话不说,抱起邓嘉文,直奔手术室而去。
陈翰云将邓嘉文放在手术台上,再次问静波是怎么回事,周静波这才把邓嘉文吃了打胎药的事告诉他。
陈翰云惊讶:“打胎?吴团长的?”
周静波不许他再多问,对他说:“一句两句我也说不清楚,你到外面等着,顺便看着点。”并告诉他,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陈翰云点头:“我明白,我现在就去。”说着转身出门。
周静波立即展开抢救,邓嘉文咬着毛巾,疼得大汗淋漓。
手术结束,邓嘉文已经无力地躺倒在了手术台上,周静波擦了把汗,抓着她的手,说:“嘉文小姐,天快亮了,我必须送你回去。”
忽然,邓嘉文一把抓住周静波的手,喘息着:“告诉我……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周静波苦笑:“还看不出来。”
邓嘉文盯着天花板,两行泪水滚落,喃喃自语:“潘岳霖!吴成勇!你们高兴了吧,混蛋!男人都是混蛋!”
陈翰云找老乡借了一辆车,送邓嘉文回了住处,安顿好邓嘉文,他和静波二人才转身回救护队。
回去的路上,陈翰云唏嘘不已:“嘉文小姐太可怜了,真没想到,吴成勇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未婚妻,太冷酷,太残忍了。”
周静波玩笑道:“所以呀,等你有了未婚妻,千万不能这样对她,不然会遭报应。”
陈翰云不满:“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周静波故意道:“那谁知道?刚才邓嘉文说了,男人都是混蛋!”
陈翰云应声说:“男人也有好有坏,不能一棒子打死,我郑重声明,本人绝对可以划归好男人的行列!”
周静波笑了:“还有这样夸自己的,参谋长,看不出来你还挺沉得住气啊!”
陈翰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说:“枪林弹雨都不怕,还怕你做个手术见点血啊。”
正玩笑着,周静波忽然意识到,乔依依昨天说过今天六点要跑早操,误了要被关禁闭。时间已经来不及,周静波拽着陈翰云快步跑去。
乔依依吹响了集合哨,队员们纷纷跑出屋子,开始报数:1、2、3、4、5、6……15、16。
乔依依皱眉,问:“谁没来?”
张敏应声:“报告队长,静波姐没来。”
这时,周静波和陈翰云急匆匆跑进院子,看到他们一起回来,大家纷纷疑惑地看着二人。
乔依依一下沉下脸来:“周静波,第一天跑早操你就迟到,我昨天怎么宣布纪律的,忘了吗?”
周静波大声答道:“没忘!迟到要关禁闭!不过我没迟到,现在还不到六点。”
乔依依生气地说:“就算你没迟到,纪律第二条不准擅自离开救护队,你去哪儿了!”
周静波搪塞着:“我……我就在救护队周围转了转,没离开救护队,难道这也不行吗?”
乔依依气得无语,随即带领大家开始跑操。
队列中,护士小周和周静波并排跑着,她问周静波:“静波姐,你怎么会和陈参谋长一起回来呀?是不是和陈参谋长约会去了?真浪漫。”
不料,杏儿在身后打了小周一拳:“别胡说八道!”
但跑在前面的乔依依还是听到了小周的话,脸色更加难看了。
跑完早操,回到宿舍,周静波在洗脸,乔依依进来,看到周静波,她一言不发,掉头就要离开屋子。
不料,陈翰云却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说着:
“困死我了,静波,一晚上没睡你困不困……”话音未落,他抬头看到正要出门的乔依依正瞪着自己,立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搪塞:
“乔队长在呢,你们谈,你们谈。静波,别忘了给我换药啊。”说着,赶忙溜了。
乔依依冷笑一声:“他说一晚上没睡是啥意思?”
周静波正坐在床边,转头说:“没什么,他开玩笑的。”
乔依依冷笑一声,说:“开玩笑?你当我是傻子听不懂人话呀,我告诉你,昨天晚上我查房了,一晚上你都不在宿舍!你干什么去了?”
周静波冷冷道:“没干什么,你怀疑我?”
乔依依不依不饶:“你说谎,别以为我不知道,陈翰云晚上也不在病房,你也不在宿舍,早晨你俩又一起回来,难道这不值得怀疑吗?”
周静波听着有些生气了,但还是强忍着好声好气地对她解释:“我们什么都没做,我真是有急事,不方便告诉你。”岂料乔依依一直拿陈翰云说事,冷言冷语地讥讽自己,周静波便再也忍不下去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说:“你别再说下去了,我只是希望你相信我,不要随便怀疑我。”
乔依依一抬头,和周静波四目相对,她冷声道:“周静波,作为队长我要提醒你,你这大小姐的脾气要好好改改了,这里是军营,不是你们周家老宅,无视部队纪律是要关禁闭的。”
“关禁闭是你做队长的权利,我没话说,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乔依依,你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让我不认识了。”说完,周静波迈步出门。
乔依依气得一脚踢翻了洗脸水。
周静波独自睡在禁闭室的床上,辗转难眠,杏儿在禁闭室门口转悠,最终没有过去。
乔依依站在院子里,心不在焉地晾晒绷带,杏儿气呼呼地跑过去跟她理论:“乔依依,你快下令放了静波,要不然,我,我不客气。”
乔依依不理会,继续做着手里的事情。
陈翰云跑来想说情,却被刘护士拽在一旁:“你就别添乱啦,这事就是因为你引起的,你再一掺和还不火上浇油呀。”他站在一边,急得直挠头,却想不出办法。
这时,邓嘉文消瘦的身影走进了救护队,乔依依认出了她,惊讶地看着她的一身军装,说:“邓小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当兵了?”
邓嘉文点头:“是的,依依,我们先不说这些。翰云,我今天是特意来感谢你和周小姐的,昨天晚上如果不是你和周小姐救我,我恐怕……”说着,眼圈发红,声音哽咽起来。
得知周静波在禁闭室,邓嘉文非常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了杏儿的话,她明白过来周静波是为了自己的事才被误解,她很过意不去,便把昨天晚上的事对乔依依讲了一遍。
乔依依脸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忽然冲着陈翰云发火:“你们为什么瞒着我?故意让我难堪,让我在大家面前出丑是不是?你们做好人,让我做坏人,陈翰云,你们太过分了!”
陈翰云觉得她不可理喻,说道:“怎么又是我们的错呀,你这丫头怎么不讲理啦,你再这样,我也要生气了。”
乔依依气呼呼离开了屋子。
陈翰云再次提起给他开出院证明的事,他卷起裤腿给周静波看,一边说道:“你看,已经好了,赶紧给我开证明,我要回前线。”
周静波检查了一下伤口,说:“伤口基本愈合了,你的体质还真不错。”
陈翰云嘿嘿笑着,说:“应该这么说,你的医术高超,我配合得也好,静波,我发现咱俩配合起来做什么都成,为什么呀?”周静波瞥了他一眼,说:“再说不给你开证明了。”
说话间,周静波已经开好了证明,便带陈翰云去医务室找依依签字。
医务室内,英子正和乔依依说着什么,依依答道:“阵地上有卫生员,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派我们上阵地的。”
英子有些失望:“这样啊。”
乔依依疑惑:“怎么?英子你想上前线呀?那可不是我们女人该去的地方。”
正说着,陈翰云推门进来,说道:“乔依依队长,这是我的伤愈证明,静波已经签了字,你再给我签个字。”
乔依依吃惊:“胡闹!你才来几天,伤能好那么快吗?”
陈翰云笑着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体质好,加上静波的医术高明,它就好了,不信你检查。”说着,撩起裤腿,让她检查伤口。
乔依依吃惊地看着愈合的伤口:“这么快呀?”不过,她检查完伤口,直起身子,没有签字,反而说:“腿伤倒是好了,可你的体温还没降下来,吴团长说,要彻底治好才能让我放你走,这个字我不签。”
陈翰云急了:“依依,看在咱俩发小的份上,我求求你了,你行行好,别难为我成不成?静波都同意了,再住几天我真要憋出病来了。
你要是念旧情,就放我走吧,省得我在这儿惹是生非。”
乔依依经不住陈翰云软磨硬泡,心一软,便在证明上签了字,陈翰云忙不迭连连道谢。归心似箭,他着急回去收拾东西,兴冲冲跑了。
看着他的背影,乔依依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追去。
来到陈翰云屋内,他正忙着收拾东西。门一响,陈翰云抬头看见乔依依走了进来,吓了一跳,忙问:“我说依依,你不是要收回成命吧?那可要了我的命了。”
乔依依生气地说:“谁要你的命!起来!”
陈翰云赶忙起身:“干吗?”
乔依依摘下挂在脖子上的一个护身符,递给陈翰云,陈翰云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乔依依家传的宝贝,他躲闪着推辞:“这可使不得,这是你家的传家宝,你爸知道了还不杀了我。”
乔依依说:“我爸说,让我把玉佩送给家里未来的姑爷。”
陈翰云愣住,尴尬一笑。乔依依叹了口气接着说:“可你看我,现在整天在死人堆打转,哪儿去给他找姑爷,还是送给你,保个平安。”
陈翰云尴尬着,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只能傻站着,乔依依还在继续说着:“翰云哥,如果我告诉你,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会对我有那么一点点好感吗?”
陈翰云看着乔依依,一本正经地说:“依依,咱俩虽说是青梅竹马,可我从来没有对你,有过别的念想。”只见乔依依苦笑一声,说:
“谢谢你,把我最后一点尊严剥夺了。”
陈翰云愣住:“谢?依依,你可别……”不待他说完,乔依依打断他:“好事,没了尊严就没了幻想,没了幻想,就不会再怕死,不怕死……炮火连天的战争里,最不怕死的往往活得最久,你说,是不是好事?”
陈翰云呆呆地看着乔依依。
正在这时候,杏儿推门进来,一眼看到乔依依正在帮陈翰云戴玉佩,三人同时愣住。
乔依依和英子等人送陈翰云上路,乔依依嘱咐着陈翰云:“翰云哥,战场上一定要当心,子弹不长眼,该跑的时候就跑,别硬着头皮往上冲,阵地是国家的,命可是自己的。”
陈翰云应付着:“知道了,婆婆妈妈,那个啥……”说着,他的眼睛一直向远处看去,路的尽头始终没有出现周静波的身影,他失望不已。
乔依依看穿了他的心思,脸色十分难看。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连长打马而来,跳下战马,立正敬礼:“报告参谋长,吴团长让我来找乔依依队长,要抽调一名医生执行一项特殊任务。”
原来是一架飞虎队战机被日军击中,在日军占领区坠毁,吴成勇接到上峰命令,决定派一支小分队营救美军飞行员,并护送其回长沙,由于美军飞行员受重伤,需要随军医护一名,最好懂英文。
陈翰云听完说:“知道了,这位就是救护队队长乔依依,你跟她说。”说完他跳上战马,纵马而去。
队员们围着乔依依坐了一圈,乔依依对大家讲了要抽调一名医生执行特殊任务的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地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