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嘉呓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09
|本章字节:12070字
存在的还是荒谬的气温凉下来之后雁群总是要飞到南方去的而这不过只是开端而已你无法否决已然悄悄漫溯
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已经是7点了,错过了晚饭的时间,还是独自到经常去的快餐店解决吧。她想着,把电脑合上,喝一口,然后把杯子里的水倒掉,简略地收拾好办公桌之后就锁上门离开了。
几乎每天都是她最后一个离开,这似乎已经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模式,新来的员工似乎很难习惯,但日子久了,也就不再那么拘束了。米香今天还是穿着她所中意的米白色上衣,从中学时代起,可能还要更早一些,她就没有买过其他颜色的衣服,除去在某些特定场合的正装外,但那些是父亲“递”给她的,她只是充当了一个衣架的作用而已。
夏末的傍晚,还是十分诱人的。她在店门口停下来,像是在确认,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的人并不是很多,这个时间点,几乎没有人会选择出来吃饭。
“一份,”她停顿了一下,“蒜香辣骨饭。”
“13块。”
米香从包里取出钱付过去,然后就选了一个中意的座位坐好,只是她通常坐的那个位子上坐着一个小孩子,再看时,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
是同父亲来的吧,旁边还有一个哥哥,或是弟弟,由于是双胞胎的关系所以分不清,就算对他们的父母来说,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吧。
不多一会儿,食物就送了上来,还不错,这时候的客人不多,厨师们也能慢条斯理地把食物烹调得更好。取出筷子,很轻巧的金属质地,这也是米香喜欢这里的原因之一;再有就是并不刺眼的光线,隔出许多个单独的空间,就好像是office里一样,看来自己还真是适合这种环境,如果是像夏天那样子过于放纵自己的自由,那么……她想不出会有怎么样的结果,这样的念头从未在她的脑子里形成认知,因为那不可能。
眼前是宽大透明的玻璃窗,看着外面的世界离自己是这样近,却又听不到对方任何的声音。米香刻意地用筷子敲击着瓷质的餐具,想试探一下从窗外擦肩而过的行人们会不会听得到,但是很快,就证明了她的这一想法是多么地愚蠢和不可救药。还是专心吃饭吧,虽说不是在家,但也还是不要如此失礼的好。想起家里那张宽大的像是会议桌的餐桌来,米香的食欲忽然像是被什么用力地压下去了一样。看着绿的青辣椒还有红的干辣椒,它们深深地刺激着身体的某个部位但却……怎么说呢,就是不愿意下筷子了,肚子饿却没有食欲。
但还是很饿,她很清楚这一点,于是硬着头皮又吃了几口,之后就从包里找出纸巾,擦擦嘴巴。回头看一眼双胞胎的小男孩,世界上有另一个同样的自己,该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情呢。米香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推开门出去了,车停在不远的地方,红色的a6,很漂亮,但却不那么招人喜欢。
如果把这车送给夏天的话,他一定能跑得更远了吧?不过说不定他也不会喜欢这种只能在公路上软绵绵行驶的车子,他需要的是力量还有速度吧?听葵说他这些年跑遍了国内的大江南北,还是独自一个人。
似乎他总是一个人,和自己一样,会不会在某天变成两个人?
黄昏里的一抹红色,看上去真的很不和谐,可还是会有很多人去选择喜欢一溜烟地消失在夕阳里的时候。米香抬头顺着自己所行走的方向看去,真是巧,天边居然被烧得通红,不过这样的景象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注意到了,其余的人都还只是按部就班地行走、等车,偶尔打招呼,走在一起各自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许是没有心情来关心这些于自己来说不疼不痒的事情吧。少女时期得到的第一个教导便是要专心于眼前的事情,不要被繁琐乱了心。无论何时,都要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即使是在生气的时候也要数到30再开口讲话,这个方法很实用,能避免掉很多不必要的摩擦。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与人的关系也变得更加和善起来,只是这之下埋着什么,谁都无法预知到。
虽然那时候只是应承般地记下来,但是时至今日,便能够明白几分了。
车子行驶在平直的公路上,季节还很温暖。天亮着,路况也很不错,至少算不上拥堵,只是偶尔在十字路口的地方会多停留几秒钟,用不着赶回家吃晚饭,所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如果不用上班,不用每天回家,可以沿着这条路——换另一条也没关系,这不是事情的重点,一直开的话,能去到哪里呢?米香把gps取下来看了看,向东,再向东,穿过两座城市就能到麦城了呢。虽然身处的这片土地要比麦城繁华许多,人口也要多上几倍,但是却感受不到过多的温暖,那种来自人与人内心的温度,而不是柏油路面所吸收再散发的那种赤裸裸的热。
“假设不成立,那么之后的一切都是无用的。”
想起父亲的话,米香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在她的印象之中,父亲是一个少言寡语的形象,如果他开口讲话了,那么一定是有用的教诲或者是不得不去执行的命令。她就是这个样子,自小留下来的记忆真实得很。
回到家,不出所料的是父母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至于播放着什么,不那么重要,他们只是不想让自己被偌大的安静所包围。
“又加班了?”打过招呼后,父亲开口问道。
“不算是。”
“那是什么?”继续追问。
“下班之后又看了几份材料,最近有一个大单子。”米香如是答道。
任何细心编织的谎言在他面前都是那样地不堪一击,就好像他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事情在常人眼里是滴水不漏的,但是细致地推理剖析之后就会漏洞百出。所以还是讲实话,这也算是她的软肋之一吧。
“那为什么不在工作时间里做完呢,”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在这个季节腾着热气,他不怕烫,似乎从来都是如此。“加班是愚蠢的行为,你不是员工,没有这种必要。你所要做的,只是更好地分配他人的时间和做更好的决策而已。”
“可是老爸,我还没有坐到总经理的位子上。”
“你不愿意到自家的公司来,有什么办法,只能从和别人同样的起跑线开始。不过你该庆幸,你比我开始出来闯荡的时候好太多了!”他把目光从女儿身上移开,然后继续说道,“如果不出意外,我准备过段时间就把公司的职务完全推掉。岁月不饶人啊,不论我怎么不情愿,也无法扭转它的车轮。”
“如果不出意外。”她机械式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就换上拖鞋,上楼回到自己的卧室。隐约听到母亲低声的抱怨:“她还这么小,你总是提这些干嘛,还说‘不出意外’这样的话……”
对于母亲的话,他从来不给予明确的回复,也从来不反驳,就好像是从耳边掠过去的一阵风,轻轻的吹不到心里,是不是所有的男人在成功之后都会这样呢?米香想着,不过现在也得不到答案,未来还很长,不论她愿不愿意,与父亲躲不过苍老是一回事儿。
一件一件地把身上的衣服脱掉,先是套裙,然后是内衣,穿好睡衣后在柔软的床上躺了一小会儿。天花板是用原木材料精心制成的,在细碎的暖色调光线下显得那样轻柔,她侧过身,打量着几乎每晚都会打量一遍的四周,和几年前离开这儿去麦城读书的时候相比,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只是在色泽上浸润了更多岁月的痕迹,也多了些成熟女人要用的东西,还有就是工作上需要的文件或是专业性的书籍,没有刻意保存下来的旧物,因为“过分的怀旧会阻挡你走向成功”。
明明已经快要到耳顺之年,却还是这么喜欢教育人,大概和他前半辈子的领导生涯有关吧?现在公司里的事务也不用他操过多的心,一切在他带领的团队和制度下都运行得井井有条。按照他原有的构思,米香应当早早地在自己手下磨练,从助理做起,这时候也差不多能够独当一面了。可是,总有那些个事情不能按照人的主观去发展,一个人出去闯荡,于成长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好,大概这也是父亲没有阻止她的理由之一吧。
算了,还是不想了。她坐起身来,是缓缓地,然后踏着拖鞋进到洗澡间。水的温度正合适,从蓬头里柔柔地泄出来,在这所宅子里,几乎所有的物什儿都是经过仔细挑选的。她把睡衣脱掉,挂在墙壁上的挂钩上。累死了,每天洗澡是她最为期待的事情,不仅仅是能够在身体上得到放松,还有这安静的空间里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也能带她去到很远的地方,不论是哪里都好。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能算完美的那一类,但至少也能够令自己满意。
或许是高中时候在麦城做寄宿生,没有得到充分的营养,所以比起身体上的其他部位来说,***就稍微有些干瘪,软软的,形状也不是那么地好看。
刚刚开始发育的时候她总是会选些宽松的衣服来穿,用来掩饰自己的“怪异”,久而久之,就明白了些什么。
想着想着,竟不自觉地笑出声来。笑声混着流水声在洗澡间这隔绝的空间里来回地撞击。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发自内心地笑出来,以至于在其他人眼里,米香似乎就是一个有着特殊讲话方式而且从来不苟言笑的人。
刚进公司之初,同事们总是想方设法地逗她笑,可每次都被她的一句“原来是这样啊”给弄到冷场,尽管有些尴尬,但还是能当做是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来珍藏吧。不能收在抽屉里,那就放到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吧,和有关葵与麦子,还有夏天的回忆一起。好像她所能珍惜的,就只有这些了。
过些日子还得悄悄地去麦城一次,虽然带着万分的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也不愿意卷入到如此麻烦的事情之中去。
可事实就是事实,这个不容辩解。在忙完这个单子之后就去吧,有些事情还是早些解决为好,拖下去的话,不论对谁都没有好处。
简单地涂了些沐浴液之后,就用水冲掉了,皮肤滑滑的,像是泡沫没有冲干净一样。擦掉身上多余的水分,重新穿好睡衣,用毛巾把头发包起来,看上去好像是从阿拉伯国家逃亡过来的贵族一样。
贵族吗?大概也会厌恶落日前的大片红潮吧。
9点钟,不算太晚,可能对于麦子这种喜欢黑夜的人来讲,这不过只是下午而已吧。躺倒在床上,她喜欢这样的姿势。
窗子外面是远远的灯光,一整座城市的光亮,回忆着回家时看过的gps,她想了想,然后跑到另一边的阳台上,努力地向东看去。夏天,如果我们没有长大,该多好。只有在脑子里形成的字句才能如此清晰地断句,幼时的语言障碍或许会陪伴她的一生,米勒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她将要成为的人是要接受仰望的。
如果能不长大。她低声念叨了一遍,却也无济于事,在时间面前,你会发现世界被无限度地缩小了。米香想起了小学地理课上用过的地球仪,只有一只鹅蛋那么大,只不过要圆一些,上面贴满了花花绿绿的色彩,就好像穿不同颜色衣服的人站到了不同的位置,好像班里的男生女生,总怀着各自的不同,分开在左右两边。
有些困,夜晚的风吹打在只裹了一层布的身体上面,很舒服,但是也不能吹得太久,太久会容易感冒。她的扁桃腺比一般人的要稍稍地大一些,所以每次感冒都会波及到那个敏感的部位,发烧到40度也是稀松平常。
父亲找来最好的医生也无能为力,经常性地,把一只胳膊打吊针打到肿起来。
只有经历过痛苦,才能明白什么是美好。这不是父亲的原话,他的说教总与他纵横一生的商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有体会过失败的滋味,你才能加倍地渴望成功”,好像是这样吧,意思不会有错,越是细节的东西,越被要求得严格。
退回到房间里,热流像是在迎接她似的,一下子把她的身体紧紧地包裹了起来。温热从每一个张开着的毛孔里渗进来,迅速地蔓延到每一个角落,像是两个不同季节般的温差。该休息了,明天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去做,总不能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直到天明。那不是我该过的生活。她想着,然后脱掉了身上最后的一件伪装,以出生时的姿态去拥抱睡眠。
夜很深了,周围的一切也都安静下来,偶尔能听到蝉的鸣叫声,不论怎么挣扎,也熬不了多久了吧?米香翻了翻身,明明很困,却难以入睡,数绵羊也无济于事。没有喝咖啡,就连茶也没有,在办公室的一天只是消耗掉了3瓶纯净水,没有触碰什么能够提神的物质。更糟糕的是,肚子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饿起来,本来已经忘记了。
她坐起身,身体的形状在柔光的照射下映到了墙上。还是去找一些吃的吧,饿着肚子睡眠就更不能轻易接近了。
睡衣是丝质的,穿在身上很是舒服,赤裸地与肌肤相触,柔软得像是一个温柔的怀抱,这样的感觉,除了母亲便再也没有谁给过她。
穿过很长的走廊,墙壁上挂着的油画在夜晚失去了光泽,就像是一块块粗糙的皮肤出现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客厅的冰箱里一般都是些饮料和酒,还是去厨房吧,那里可能会有做早餐的面包,不论是什么,只要能够填饱肚子能让她安睡就足够了。
面包,还有牛奶,她拿了足量的,蹑着步子回到自己的房间。远处的灯光还亮着,同是一座城,白天和夜晚带给人的感觉却不尽相同,许是白天里忙碌的人们此时都睡了,留下来那些需要夜晚的。如果这么讲,那自己便是一个异类了吧?要赶快地融入到睡眠当中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被孤立。
用牙齿咬开牛奶的包装袋。从中间向两边数的第三颗牙齿就好像是食肉动物的一般,特别尖锐,上学时就经常用它们来咬破书页,最厚大概能咬穿几十页,而留下的只是细小的伤痕,米香喜欢这样做,仅仅是出于无聊。
面包的味道很好,至少比早上吃到的要好,似乎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在家吃东西而没有拘束感。她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包屑落到地板上,也落到床单上。某个童话故事里有小女孩把面包屑当做是路标,结果被女巫的乌鸦给吃掉了。
那个故事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样子她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所有的童话,都注定会有一个特别美好的结局,不是么。她问自己,带着句号的疑问。
总算是填饱了肚子,但是睡意却也同饥饿感一同地消失了。她看着窗外,忽然想起傍晚见到的双胞胎小男孩。如果不是太阳掌管白昼,月亮寄身夜晚的话,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她合上眼,幻想着日月同辉的一幕,却怎么也找不到方向。
困了,就去睡吧,在这样的夜晚,想再多也是无济于事,走到哪里就算哪里吧。夏天的人生就从来都没有一点儿目标吗?或许有,只是他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又把睡衣脱去,已经不记得今晚这是第几次了,似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落在床单上的面包渣,也能感觉到唇边赋予它的热量,很熟悉,就好像曾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由于种种原因不得不被分开,从此踏上截然不同的人生。然而再次相遇,并不是每个故事中都能见到的桥段,只是每种相遇,都会轰轰烈烈,命运迫使他们重新拥有交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也一定是被安排好了的吧。
是这样的,没错吧,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