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侯绍堂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09
|本章字节:9724字
近段时间以来’金佛山地区的政治气候也与自然气候一样,变幻莫测。
南川县委、军管会接到上级特急指示:随着解放大西南战事向纵深推进,各地务必竭尽全力为解放川西提供强有力的军事后勤保障,川湘公路沿线要着重做好道路安全保护工作,确保交通主干线畅通无阻。
为此,县委、县军管会领导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连续多少个夜晚县政府大院都是灯火通明。
更为严重的是,各区、镇、乡不断传来土匪围攻政府、绑架暗杀党政军干部的情报,各地请求增派援兵的报告也像雪片一样飞来。
驻扎在辖区内的兵力实在是捉襟见肘,而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土匪又疯狂作乱,这真好比雪上加霜啊!
从昨天上午以来,李洪层、孙亮、刘中一、李自力等党、政、军领导一直围坐在柄炭火旁边,就连吃饭也没有离开过一步,等待情况、搜集情报和研究对策。
到了五更时分,会议还在继续,看来今晚又将度过一个不眠之夜了。
孙政委讲道:“种种迹象表明,离土匪总暴动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各位想想,如果土匪有计划、有组织的组织暴动,将川湘公路主干线拦腰截断,把川湘线沿线各个区、乡分割成一个个孤立的据点,到那时麻烦就大了。谁说我们的对手不可怕呢?我们的对手鱼龙混杂,土匪成为九路军的主要部分。土匪就是土匪,就有他的劣根性,他们根本不按常规出牌,不按游戏规则办事。因此,对这样的对手决不能掉以轻心,请大家就如何加强对县城和区乡的防守,各抒己见吧!重点要围绕东、南、西、北四面的防守,越具体越好。”
大家毫无疲之感,你一言我一语地汇报情况、分析形势、研究对策,场面十分热烈。
静静地听着各方面情况汇报的县委书己李洪层,看似平静,实则他是既在听又在想。他在大脑里设计了一个又一个御敌方案,肯定了又否定,否定了又重新设计,循环往复,但始终觉得还没有绝对的致胜把握。
李洪层书记甚至产生了一种莫明其妙的想法,自己作为一个打了几十年仗的老兵,好像还头一次遇至这样的对手一军、警、宪、特与土匪恶霸相媾合的“大杂烩”,这样的对手就决定了我们必须讲究斗争策略。
这充分说明在匪区的作战,是一个非常独特的政治军事斗争,不像大兵团作战那样有章可循,特另1j是溃散到金佛山地区的国民党军、警、宪、特向土匪提供了大量的武器不说,还纷纷躲藏进金佛山深处与当地土匪恶霸相勾结,大搞暗杀、破坏活动,最近一段时间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
这同时要求自己这个党政军一把手的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
他暗暗提醒自己,时下情况复杂啊,稍有不慎将会给革命事业造成重大损失。
现在最紧要的策略是丢卒保车,无论如何者卩要确保县城、江石区、观音区、陈巴场区等重点区镇及川湘公路主干线的安全。
哎,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各地的情况还不是很清楚哟,这可是用兵之大忌……
这时,卫兵说道:“报告首长,一个自称是江石区政府的中年人求见!”
卫兵的这个报告,顿时使李洪层和各位领导的满脸愁容舒展开来。
几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叫道:“快快有请!”
这个四十岁左右年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被带到了会议室。
他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便将开水杯往桌子上一放,两手摁着竹制拐杖的栉子轻轻地一扭动,从里面落出一团黄泥巴团,随即他将黄泥巴团掰开,从里面露出一个纸团,他又迅速将纸团扯直放至李洪层面前。
“熊雨之同志,你辛苦了。”大家看了介绍信后,将熊雨之团团围住,问寒问。
熊雨之缓了一口气说道:“各位首长,江石区现在的情势很是危急啊,已经是四面楚歌,处在土匪重重包围之中呢通讯中断、道路桥梁被破坏、群众被劫持、干部遭暗杀等现象时有发生,尽管江石区委、区政府研究制定了‘欲擒故纵、关门打狗’的御敌方案来化解九路军的重重围攻,但是毕竟我军只有几十人枪,现在区政府派出四路‘钦差大臣’分赴各处联络、汇报情况,我只是其中一路,也不知另外三路情况如何。我能见到各位首长,已经是造化了。你们看,我身上还揣着另一张通行证,我是南辕北辙’从贵州方向连夜翻山越岭才过来的呢!”
李洪层说道:“雨之同志,你这个‘雨’真是俺们山东宋公明那‘及时雨’啊,县委、县军管会是多么的需要基层提供的这些第一手情报啊!有你参加今天的会议,我们制定出的作战方案就是‘量身定做’的,会更具有可操作性的!”
再说,解放军侦察排长戚天华来到了石牛河与鱼泉河交汇处的石牛镇。
石牛镇素有南川北大门之称,是长江南岸涪陵、李渡、蔺石等长江边沿城镇从陆路经南川进人重庆的必经之地。
合口河绕石牛镇一圈后缓缓流去。
因河边屹立着一尊天然高大雄伟、栩栩如生的石牛而得名。
于是乎,人们艮早就认定这里的灵气全在这个石牛身上,很多文人墨客经过这里都赋诗作词,赞美石牛风格。
传说仙家曹国舅路过这里,所赋《咏石牛》最为着名。
诗曰:
怪石崔巍号石牛,独卧江边数千秋。
风吹遍体无毛动,雨打浑身是汗流。
江山青草难开口,牧童鞭打不回头。
自古身上无绳索,天地为栏夜不收。
两条河在这里呈平放的“丫”字状态将镇区围成半月形,过了合口河后7尺量大增,一路浩浩荡荡,注入长江。
于是人们就不断在沿途拦截风水宝地,选取阴地阳宅,使这里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
今天正逢石牛镇的赶场天,家家户户都要准备点年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
忽然,赶场的人像躲避洪水猛兽一样四散逃开。
只见一个骑着匹大黑马、身穿国军服装、歪戴帽子的中年人,左手勒紧缰绳,右手举着手枪,清了清嗓子喊叫道:“各位父老乡亲、老少爷们听到起哈,传郭老镇长之令,凡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协同抗击共军者有赏,凡吃里扒外、窝藏共军者严惩不怠……”
行人一边逃跑’一边议论纷纷这个人是老镇长郭财禄的大公子’叫郭续发’是镇公所的大队长’今天我们只有赶快躲开,要不然又要遭他拉壮丁了。”
穿着破烂衣裤、全身上下黑如锅底的两个叫花子,一门心思站在桥上玩耍,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眼看全部人都逃得无影无踪了,他们却充耳不闻,居然靠在石拱桥的栏杆上,只顾吃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烧得似炭黑的把红苕。
郭续发骑着黑大马来到石拱桥边,看到两个叫花子肮脏不堪的样子,扭转头就准备打道回府。
这时,跟在郭续发身边的副官抵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郭大队长,街上没有一个人影,其他那些好脚好手的都跑屎了,我看先把这两个叫花子拉回去,打整出来充个数当壮丁,免得上头追起下来我们交不了差,您看要不要得?”
郭续发仔细一看,这两个穷叫花子虽然穿戴不整,却长得五大三粗的,便对副官说了声:“这啷个要不得嘛,你先把两个家伙弄回去,不要忘记让他们好生洗一下,狗日的可能几年没洗澡了,恁个肮脏,他妈个的简直见了。”
说完,郭续发“哇、哇、哇”一阵干区。
话说,这两个全身上下黑如锅底的叫花子正是戚排长和他的助手。
就这样,戚天华和他的助手双双被郭大队长拉了壮丁。
当然,这正是戚天华和他的助手求之不得的呢,只有混人敌人内部才能摸准敌人的真实意图。
从此,戚天华就抓住机会,把九路军的各种情况和动态铭记在脑海里,他想:必须在近期内选择适当的时机,将情报早日送到石书记、陈副书记手中。
俗话说:正半年、腊半天。江石人感觉到,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过得快。
前段时间家家户户者卩东藏西躲,近来又风传九路军要打区政府,于是不论男女老少都在帮着解放军搬运物资、粮草。现如今,大多数家庭都还没有备。
今天是江石场的赶场天,山区里前来赶集置备年货的人来往穿梭。
家住清泉乡的落第“秀才”涂世仁,在江石区七乡一镇都算得上一个有名的文化人。涂世仁一生有两大爱好。一个爱好是他喜欢文娱活动,他领头搞起了一个龙狮队,一旦周围亲朋好友有红白喜事,他就当“大头和尚”为老百姓吹拉弹唱热闹一番,他的表演形象逼真,收费又便宜,深受群众喜欢。另一个爱好就是他将所见所闻编成简短的诗句,在人群中进行传播,他的诗词见事说事,触景生情,通俗地表达喜怒哀乐,老百姓很是喜闻乐见他的。
于是,当地老百姓干脆用谐音给他命名为土诗人。久而久之,以致于知道他真名实姓叫涂世仁的反而少了,但人人都知道清泉乡有个土诗人。
由于“职业”需要,土诗人是一个逢场必赶的人。
土诗人赶场特别喜欢往人群密集的堆子里钻,他这样做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生意买卖,而是通过这种手段就可以收集到五花八门的“素材”了。
农村的早饭一般都吃得比较晚,而土诗人总是很早就吃了早饭上路。
自从听说解放军打过来之后,土诗人赶集的瘾就更大了,几乎是天天赶集。
今天他也和往常一样,早早就来至江石场上赶集。
他走拢街上时,到处都是“门庭冷落车马稀”的样子,连那些卖“狗皮膏药”的摊子都还没摆齐,只有一些解放军战士背着长枪在街上往返巡逻。
这些解放军不时停下来问这问那,与老百姓聊聊天、拉拉家常,遇到老百姓不懂的语言,解放军还会通过打手势与老百姓交流,直到你明白为止。
在起先一段时间里土诗人还觉有些不大自然,只要看到腰间佩戴手枪的解放军心里就有点发慌。
渐渐的,土诗人发现解放军长官虽然腰间佩戴手枪,但一点也没有侵扰老百姓,他根本不像国民党那些“老总”那样,狐假虎威、欺压百姓。
原来,土诗人对腰间别着“硬家伙”的兵、匪很是害怕的,甚至是被吓晕的。
那还是在旧政府民国三十四(1946)年,他就亲眼目睹了一幕惨无人道的闹剧。
一天他至江石场赶集,见一大群人不知在河沙坝围观着什么?
土诗人挤进人堆子里,顿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人鼻孔,沙河坝俯卧着两具被枪弹打死的尸体,尸体穿着破烂的单薄衣裤,背心上的枪眼正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
围观者见土诗人来了,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地上这两个死者的死因。
国军雷团长搁在团部凉台上的皮鞋、皮大衣、皮手套等贵重东西,连续三天晚上被盗,雷团长设下一个个陷阱都没抓到强盗,一气之下他就提着手枪,到街上胡舌地抓了这两个穷干人当做强盗,当场审问了几下“嫌疑”,在没有任何依据的情况下,根本不容两个穷干人分辩,在光天化日之下硬是把他们当做“大贼强盗”拖到沙河坝枪毙了。
每每想到这些情景,土诗人就觉得兵匪历来就是一家,他们仗着自己手头有硬家伙,百般欺压百姓,而百姓对他们除了怕得要命之外就只有恨之人骨了。
从近段时间自己的亲眼观察来看,解放军与旧政府军队的官兵的确大不一样,他们艮怕得罪老百姓,从来没有用硬家伙来吓唬过老百姓。
两相对照,土诗人得出结论,解放军是天下最好的队伍。
但是土诗人又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他想还是4、心为妙,毕竟与他们接触的时间不长。
今天满街至处者卩是解放军的部队,大概有好几百人吧!
令土诗人想不到的是,他们同村的好几个年轻人,才参加“青干班”就穿上了解放军军装,这些解放军带着一些当地人把大包小包的粮食、军用物资都往碉堡里运送,忙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