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侯绍堂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09
|本章字节:9804字
正当李光林、柴秀美、王山妹三人紧张地观察着洞外动静时,又由远及近继续传来一阵阵大声吼叫:“兄弟,这几个兔崽子看来已经逃不脱了,就要遭逮住了。嘿,这两个家伙还一公一母呢,看来还是一对难分难舍的情侣呢。畜比人同嘛,他妈个的,兔崽子两口子也要约起出来赏雪,看样子还正在热恋之中呢,真他妈的神奇无比,刚才你不是不得了吗?这回你格老子遭逮住就安逸了哈!”
这既像一个人在鬼念又像是两人在聊天的声音。
直至这时,洞内的李光林、柴秀美他们才知道这是一场虚惊,是下雪后几个九路军在追赶兔子来改善生活!
谁都知道,动物在雪天里者卩会出来觅食,而兔子因为前脚短后脚长的原因,只要往下坡跑的话,跑不了多远它就会“栽跟斗”,那么这时就正是逮住它的好机会。
柴秀美、芮腊梅者卩是长期生活在文明圈子里的人,又是两个处于豆蔻年华的少女,她们听不得那些不堪人耳的粗野话,当听到什么公的、母的、情侣啊什么的,顿时涨得满脸通红。
其实,何止是金佛山下了一场大雪,就是江石坝子上也积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干部群众也只有围坐在火炉前边烤火边商量剿匪对策。
已经离开会场好一会的熊雨之进来说道:“石书记、陈副书记,我有重要情况汇报,有好几个人听见民兵队长扈国泰在回家过年之前牢骚满腹,放他回家过年恐怕不妥,加上从以往的各种表现来看,他这个人交往太杂,
匪气太重,可信度的确不高,我估计他这一去也许是赵巧送灯台——去永不来咯!”
陈文礼听后一阵哈哈大笑:“老熊,你不愧是一个职业革命家啊,对扈国泰这人的本性还真洞若观火啊。不过你得想想,我们初来乍到,当地党组织同志就这么几个人,不起用一些当地群众干部行吗?既然起用群众干部,他们的思想觉悟必然良莠不齐,也有可能看错人、用错人。不过,这不要紧,对这些人多给点机会、多给点考验,也正是我们选拔和培养干部的一种特殊方法。就说这个扈国泰吧,在他身上的确有很多旧的不良习气,但同时也应该看到这个人比较聪明,社会关系网复杂,熟悉袍哥会道门的那些规矩,利用他可以理顺一些社会关系,团结一些中间力量,把他改造成革命分子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嘛!”
陈文礼接着说道:“当然得有个轻重缓急,核心机密问题不能不留一手,我料定,这次即使他不回来,也不会对革命事业造成多大的危害。要不然,石区长为啥没有让他带走一兵一卒呢?”
石精忠接过话头一脸严肃地讲道:“俺就不怕这个扈国泰关系有多杂、匪气有多足,他文的方面算不赢俺们的白面书生陈文,硬的嘛就连林志勇和鲁志坚那一关他都过不去,不是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说法吗?叉河口的驻军多半不会买扈国泰的账哟!”
话说民兵队长扈国泰兜里揣着区政府的介绍信,心急如焚地往家里赶去。
他刚刚走到叉河口的人口处,就看见一块石壁上刻写着解放军驻军通告:为保证行人安全,过往行人禁止从此处通行,希广大人民群众自觉遵守,如有违反将……
扈国泰又继续往前走了一支烟的工夫,远远就看见大路两边的山岗和碉堡上都分别站着几个威风凛凛的解放军战士。
扈国泰心里美滋滋的,哼,我有区政府的介绍信,通过这里应该没问题吧。
于是,扈国泰走上前去从口袋里摸出介绍信递给了解放军值班卫兵。
林志勇队长看了介绍信后解释道:“扈国泰同志,回家过年本来是非常正当的事情,不过当前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复杂,作为一个革命者应该以革命事业为重,自觉遵守革命纪律,你看到通告了吗请你往回走吧!”
扈国泰心里老大不高兴,暗想:“哼,水性都没摸清居然教训起我来了,你还嫩了点!”
但扈国泰嘴上是这样说的:“嘿嘿嘿,林队长,我们都是同朝为官,哦,现在叫同事。我的纪律性还是很强的,这你可以到区政府打听嘛。这次我回去过年,保证吃了团圆饭后马上就回来收拾可恶的土匪,我这不是还有介绍信吗?我回家可是经过石区长和陈副区长同意的呀!”
林志勇笑着反问道:“扈队长,可石区长并没有准许你经过这里回家呀,你知道出了叉河口的上口就是九路军的天下,尽管当时解放军经过这里进军贵州时在那里建立了乡政权,但这里一直处在九路军的四面合围之中。如果你执意要经过这里回家而出了意外,不但会给革命事业造成损失,而且会害了你自己,同时还会让我也来承担连带责任,扈国泰同志你说是吗?”
扈国泰嘴里含混地答道:“那好吧我不经过这里回家就是了。”
他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却在想:我扈某人历来是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的人,你解放军难道就能限制我的自由吗?我哪一年没有回家过年呢?今天我就是要强出头,非回家吃这顿团圆饭不可。哼,此路不通未必我就没另外的路走吗?不要说江石区就连金佛山地区的哪个旮旯角角不是我的脚迹窝呢?我就不信今天这事硬是把我老扈给难着了。
想至这里扈国泰更是归心似箭,巴心不得早点回到老母亲身边过个团圆。
说是他的老母,其实只是他的义母,不过虽然仅仅是个义母,但她对自己可比亲娘还亲,真是不是亲母胜过亲母啊!况且自己在世上已经没有半亲人!
扈国泰原本出身在贵卜省北部山区的一个农民家庭,民国二十一年因家乡流行“鸡窝寒”温疫,一个村庄一天内死了四十八人,他家七口就死了六口,四岁的他也被作为死人子拖出去停放在岩阡中躺了整整七天,所幸被一个远房叔叔救活,所以他连自己出生的准确生庚时辰都不知道。
后来,扈国泰叔叔带着他四处漂泊,在他十二岁时跟随叔父行乞讨饭流落到金佛山地区。
再后来,他叔父听说金佛山麓的清泉乡有一个水井道人武功了得,就带他前往拜师学艺。
事有凑巧,正值被老百姓称为“武贝天”的财主老婆扈黄氏广收义子,长得眉清目秀的扈国泰自然被她看中,便请人写好约据把小国泰收为第八个。
扈黄氏的前七个义子分别是国平、国安、国智、国慧、国勇、国猛、国康。
“武贝天”的计划是收足八个义子,实现“平安、智慧、勇猛、康泰”的“八字”目标,扈国泰加人扈家后恰好使“武贝天”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至此,原本不知自己姓甚名谁的小国泰居然在小小的清泉乡站稳了脚跟,并且一跃而成为人人羡慕的富家子弟。
其实这种没有血缘关系靠抱养“组合”来的家庭,一家人全是鱼龙混杂。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对外人阴狠刻薄的扈黄氏,“一把指头往内折”,在家里却是温柔善良的母亲,她对自己的这些义子疼爱有加,特另1j是要求每年“一家人”都必须回家过团圆年,只要一个没回家她就不准开席吃饭。
想到这里,已经到了年根三十仍然没回到家里的扈国泰,就更加归心似。
话说扈国泰此人,是一个吃喝嫖赌、偷盗扒窃、杀人越货什么都干的人。因他二哥扈国安长年在外做生意,他便趁机与二嫂勾搭成奸。有一次,他们一番云雨之后,扈国泰发现二哥寝室内的立柜顶上居然还放着一支中正式步枪,他一点不露声色,趁嫂嫂不注意时悄悄偷了这支枪卖掉了。
为了隐瞒自己偷枪的真相,他背着二嫂对二哥说,他看见某个“鸦片烟鬼”经常至二嫂屋里进出;然后他又背着二哥对二嫂说,看见二哥把枪拿去换大烟抽了,害得二哥二嫂谁都说不清道不明。
扈国泰偷得了枪,就经常伙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干起了抢人越货的勾当,他凭着一身蛮力,第一次就抢得了两个大盐巴,往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咯。
在随后的慢长岁月里,他的确在水井道人那里学得了一身好功夫。
有一次,他至重庆卖桐油,刚放下桐油担子,饭店里正在吃饭的七八个二杂皮见他穿着土气,便上来招呼道:“山哥,忙些点快来吃饭!”扈国泰边答应边就坐上桌子3良吞虎卩目地吃起来。
久跑江糊的扈国泰当然晓得那几个二杂皮这样做的意思,他们不外乎是找个垫背的去为他付饭钱而已。
但他一点不动声色,装做大口大口的喝酒吃饭,俗话不是说得好:“装得傻才吃得饱”嘛。
果然那几个二杂皮想趁机溜之大吉,这可没有逃过扈国泰的眼睛,只见他敏捷地用身子挡住门口,跷着二郎腿讪笑道:“既然叫我山哥,你们慌啥子嘛?那就等我吃饱喝足了一起走路噻!”
那几个二杂皮以为只要先下手为强,就会制爿艮这个山哥的。其中一个二杂皮用力对着扈国泰肚子就是一拳,扈国泰只轻轻用肚子的肌肉一夹,那个二杂皮的手就再也取不出来了。
这下,这一群二杂皮傻眼了,只好规规矩矩交了饭钱,还给扈国泰包了盘缠才算了事。
再一次,是他与别人打赌,双手轻而易举地举起二百公斤重的石狮子而面不改色心不跳。
由于有这样的硬本事,扈国泰在江湖上特别是各袍哥堂口中就小有名气了。
就在江石解放的第二天,游手好闲的扈国泰到江石场上赶集,看到解放军那个威风劲真是羡慕极了,就报名参力卩了“青年干部培训班”。
果然心想事成,后来因表现出色,扈国泰很快就被提升为民兵队长。
起先扈国泰的想法是,凭自己的本事,干出点名堂来,让共产党都感觉缺不了我这个人,然后再混个大点的官来当当是没有问题的,那才人过的日子呢!
但是时间一长,扈国泰才觉得共产党部队里的规矩实在太多了,在里面做差事?怕是当官都实在是太清苦,简直让人受不了。
看来共产党的事情是粑粑有数、糖果也有数的,要想在里面做手脚麻乌点家什,发个洋财也是不得行的。
每每想至这些,扈国泰就觉得在共产党里头真的没有啥混头。
横想竖想扈国泰下定了决心,今天我非要回至家与家人吃团圆饭不可,即使被共产党开除也要去冒这个风险。
扈国泰甚至这样想,万一遭共产党开除了我才巴心不得呢!
国民政府特派员柴秀美,又例行公事到九路军的各防区进行巡视。
柴秀美每到一地对防区的检查、了解情况十分仔细,多少兵力、多少武器装备、多少后勤物资,备战情况怎样、地理位置怎样她都一一记在心里。
她表妹王山妹总是时隐时现,每至地从不显山露水,最大限度与那些官太太一起游山玩水,?卩天甚至搓几圈麻将。
这天,柴特派员来到叉河口上游的清泉乡巡视,王山妹也混迹于人群之中与柴特派员同行。
在九路军东路司令部里,柴特派员正在给九路军官兵们切话,她的两边站着王全德、程大志两个“总指挥”。
王全德、程大志两个神情冷峻,好像根本没有对特派员的讲话产生半点兴趣,从他们面部上反映出来的总是冷若冰霜的表情。
而他们之外的二千余名“官兵”却是另一番景象,他们一个二个神情专注地盯着特派员的一举一动,悉心静听。
在他们看来,能够在如此美貌的特派员手下当差,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很多人心里都在暗暗地说,能与这样年轻美丽的指挥官在一起,哪怕去死我们都心甘情愿。
至于特派员讲的是些啥道理,什么***救国呀、南北夹击呀、东西对进呀,很多人连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他们一个个暗想,管这些大道理干吗,反正当官的咋说,我散兵就咋做。
正当柴特派员神情专注地讲着话、满堂人员悉心静听的时候,一个卫兵径直走上台子,走到王全德面前举起右手敬礼并报告到:“报告王司令,我们抓至盯一个从江石方向逃回来、自称是做生意的人,这个人还真有他妈的一身蛮力气呢,我十多个人才把他逮住了,都还差点从我们手头溜掉了!”
王全德狡诈地看了一眼柴特派员,冷笑道:“既然是从江石来的,那我们大家都去看看吧!”
柴特派员好像根本没听见这一切,她继续大讲如何部署兵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