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母亲的伤痛(2)

作者:冷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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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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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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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1086字

冷艳站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她转动钥匙打开门,泪眼婆娑地看着正在激烈争吵的父母:“你们说什么?”


“艳儿……”


他们几乎同时喊出来。


“谁怀孕了?什么等到我十八岁以后才告诉我?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艳儿,听我说……”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听你说,我要听他说。”冷艳一把将赵芮推开,走到冷启华面前,发狠地盯着他,一只手推在他的身上,“你说,你说,你倒是说啊!谁怀孕了?到底谁怀孕了!”


“够了!艳儿,别闹了。”冷启华大吼了一声,吓得她身子猛地一颤,在她的记忆中父亲从来都没有这么大声地跟她说过话,他是个慈爱的父亲啊!虽然自她有记忆的时候起跟父亲在一起的时间就很少,可是在她的记忆中,父亲一直一直都是那么慈爱的啊!


“艳儿。”


赵芮走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哽咽地说:“艳儿,这些年来我们一直瞒着你,是我们的不对,其实我跟你爸爸感情早就破裂了,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很少回来的原因。因为你还太小,所以我们假装感情还很好,就是不想给你带来太大的伤害,想等你长大一些再告诉你。”


母亲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原来父亲很少回家并不是因为工作忙,而是因为不想看到她和母亲。


“你在外面有女人了对不对?所以你才抛弃我跟妈妈对不对?并且那个女人还怀了你的孩子对不对?爸,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地对待我和妈,我也是你的孩子啊!”


“艳儿……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我妈,是我妈!你给我走,走得远远的,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一直一直都是我的骄傲,我跟别人说我有个幸福的家,有个很疼我爱我的爸爸。只是,爸爸,我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自从那次以后,一直到现在冷艳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只见过他两次,还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如果有选择,她宁愿死也不会见他。


她始终无法原谅父亲给母亲造成的伤害,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妈妈一直爱着那个男人,深深地爱着,因为爱他,所以才成全他,不束缚他,给他足够的自由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她经常在夜里看到母亲半夜爬起来从抽屉的一本书里抽出父亲的照片,细细地端详着,然后眼泪就不停地往下滴。


很多时候她都想上前去安慰安慰母亲,可是她知道,母亲并不想让她看到她如此脆弱的一面,她一直都是那么坚强。


事情的缘由还得从冷艳八岁那年说起。


那个时候冷启华在一家公司做业务经理,赵芮则在一个私营的加工厂做市场总监,因为工作成绩突出,很快赵芮被升为工厂的经理。而冷启华则还是那家小公司的业务经理,每天忙得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工资却没有老婆一半高,这让冷启华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果说女人堕落起来是可怕的,那么男人堕落起来绝对是带着毁灭性的,冷启华便是这样一个男人。


经常几个朋友一起聚会的时候,他们都会流露出羡慕的眼光,然后讨论着他的老婆并且赞不绝口,这让他感到很自卑。


为了让业绩提上去,他不惜利用自己长得还不错的外表开始周旋于女客户之间,只要是女客户,他都会试探性地发出暧昧的信号,当然如果对方是年龄稍大的女性,那么他成功的几率直接提高了几个百分点。


很快他发现,这招真的很受用,并且开始怀疑起赵芮是不是同样也是不惜牺牲色相才搞到那些订单的,一个女人要想成功远远比一个男人要难上百倍。


只要心情不好,他一回到家便开始找赵芮吵架,很多时候他都骂得很难听,骂她是***,是贱货。


一开始赵芮只当是他事业不顺发发牢骚而已,可是当有一天她看到冷启华怀里搂着一个女人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错了。


冷启华的事业开始平步青云,赵芮仍旧每天去上班,把那些痛苦与悲伤深深地埋藏了起来,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偷偷地抹眼泪。


就在冷艳十岁那年,冷启华突然跟赵芮提出离婚。


她以为自己装作不知道,她以为自己一再地忍让,至少可以保全这段婚姻,她没想到最终这个男人还是提了出来,血淋淋地呈现在她眼前。


“真的要这样吗?”


“赵芮,这样的生活我受够了,我是一个男人,我不想整天生活在你的影子下。”


“你现在不是很成功吗?”


“但是跟你比起来我又算什么,在别人眼里我永远都比不上你。你瞧你多厉害啊!从公司出来两年的时间你自己创业居然一年能盈利五六十万,而我呢,我还是那个小打工的。”


“我们之间一定要分得那么清楚吗?如果你愿意,公司你可以接手,我可以不再过问。我可以在家做个贤内助,好好照顾艳儿和你的生活。”


“赵芮,你这是在嘲笑我吗?我就是要证明给大家看,我冷启华不是没有才华,我冷启华不是靠老婆吃软饭的男人。你知道吗,我是一个男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所以就要离婚吗?”


赵芮像是被人推入了万丈深渊,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的出色所以才引来了冷启华的离婚,原来她那么努力,那么辛苦的工作换来的竟是离婚,难道她想让家人生活得好一点儿,难道她想为他分担一些,这样也有错吗?


“没错。”


冷启华决绝地说着。


“可是艳儿她还小。”


她乞求地看着他,她希望能通过孩子挽回这场婚姻,毕竟她还是爱这个男人的。


冷启华沉默了,是的,孩子毕竟还小,父母离异最受伤的是孩子,看着那个天真的孩子,他不忍。


沉默了良久,他终于张口说:“那我先搬出去住,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回来看看她,等她再大些懂事的时候,我们就离婚吧!”


“好!”


虽然心里早已千疮百孔,但她还是答应了。


“就到她十八岁的时候吧!”


“好!”


“那就这样吧!我后天出国,要去半年,晚上我带艳儿出去吃饭。”


“好!”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说好。


她以为只要暂时不离婚,就还有挽回的可能,后来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后来,赵芮听说冷启华在追求他们公司董事长的女儿,她不禁苦笑,他不是从一个坟墓迈向另一个坟墓吗?


或许,他对她是真的没有了感情吧!不然怎会如此绝情地对她?


现在她已经不想再去奢求什么了,因为她知道她已经无法挽回这一切了。


冷艳十六岁那年,他又回来了,他当时开的是一辆宝马很风光地回来了,他说:“赵芮,盈盈她不愿意再等了。”


赵芮沉默了,她知道这些年她一直拿孩子当做借口,只是不想放手,不想离婚,那一纸婚书,只要在上面签上字,他们就再无瓜葛了。


至少像现在这样,她还有理由偶尔给他打个电话,偶尔打听一些他的消息。


“如今艳儿都已经十六岁了,我想她也懂事了。”


“不,你说过的,还有两年,这两年期限未满我是不会答应的。”


“赵芮,真的要这样吗?”


“你走吧!等期限到了我一刻都不会拖延。”


她转过身不去看他,因为此刻她早已泪流满面。这个曾经自己如此深爱的男人,这个承诺给自己幸福的男人如今却如此残忍地伤害她。


虽然早已知道了结局,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放手。


若真的是签下了那一纸离婚证书,那么他们就永远再无瓜葛了。


冷启华确实是有才的,他在国外经营的分公司很快就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崛起成为一代枭雄。


他经常跟朋友们说,我冷启华缺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平台和机会。他说,只要给我一根竹竿我便能翘起整个地球。


很长时间冷艳都不敢在妈妈面前提起爸爸,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晚上,她发着高烧躺在妈妈的怀里,不知是意识模糊了还是怎么了,她突然问:“妈妈,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病房里光线很暗,使得赵芮的神情看起来更加悲伤绝望,许久她才深吸了口气,说:“是个小姐。”


小姐?冷艳觉得这是一种讽刺,一种侮辱。


一种对母亲的讽刺,对母亲的侮辱。


那个男人竟然宁愿娶一个小姐也不愿意继续跟母亲一起生活。那个男人宁愿跟一个小姐生孩子,也不要她。


所有人都认为冷启华会跟公司董事长的千金走到一起,可谁会想到他最后娶了一个小姐呢?


这就是人间伦理,看穿了只是一个“骗”字。每个人都在骗人,每个人都在受骗。真诚不过是浪头浮沙,百溯千洄,终究沉入水底。这世界就像一个华丽的茧,全由谎言的金线织成,众生梦想着灿若云霞的翅膀,像蛹一样沉浮其中,造物主疼爱他们,使他们安睡,却传谕不可睁眼。


这是冷艳最不愿意提及的回忆,因为它深深刺痛了她纯真的心。


她恨那个男人,恨他的懦弱和绝情。


她神情恍惚地回到家,她苍白的脸上泛着苦笑,其实她早就该明白了,男人不过如此,她又何须去奢望叶泉会不一样呢?


母亲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她对着镜子冷笑着,嘲笑自己的天真和愚蠢,她早该看透了才是,却还是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忽然她有些想念母亲了,虽然她现在不愿意跟她生活在一起,但这血浓于水的关系是怎么也撇不掉的。


她疲惫地将手中的包包往桌子上一扔,戴晓红给她的那个u盘掉落出来,看到它她不禁又想起了那张精致的脸。


戴晓红这个女人总让她感到后怕,她就如鬼魅一般,你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地碎掉,那些碎片飘散在空中然后变成空气,最后又被她吸进肺里,成了她生活必需的一部分。


人真的要活得这么累吗?


戴晓红给她的u盘和叶泉留下来的那袋东西,她已没有心情去打开来看,将它们随手扔进了抽屉里。


他说,你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怎么可以整天哭哭啼啼。


可是结果呢?她比没认识他以前更加悲伤、绝望起来,她比没认识他以前眼泪更多了起来。


从前,她总是昂首挺胸地走路,想哭的时候就抬起头去仰望天空,她不记得是谁曾说过,把头抬得高高的,眼泪就不会流出来了。现在她才发现这不过是骗人的谎言,即使她把头昂得再高,眼泪还是会顺着她的眼睑流下来,就在她还来不及擦去眼泪的时候,宝儿杀猪般的叫声在门外响了起来。


“冷艳你大爷的开门,你快给老娘我开门。”宝儿对着她的大门是拳脚相加,冷艳不知道自己刚才走神儿了多久,听着那噼噼啪啪的响声,她不由得为她的门默哀了二十秒。


她暗自感叹,还好铁做的,要是木头的不早被那母夜叉给五马分尸了吗?可即便是铁的,估计也被宝儿拍坏心脏了吧!


她忍不住对着宝宝狂吼着:“你就不能斯文点儿?”


也只有跟宝儿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是轻松的,愉快的。


“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找开锁公司的人来了。”只听宝儿很愤怒地吼着。


冷艳无力地靠在墙上,天啊!我怎么会认识这样的朋友呀!但她还是忍不住地又说了句:“宝儿,你别像杀猪一样地乱叫好不好。”


宝儿不满地推开门走了进去,门被她摔得很响,她张了张嘴刚想说她,宝儿就已经躺在她的床上了,并且皱了皱眉头盯着她说:“你听过这么性感的杀猪声吗?”


冷艳垂着头看着她,满脸的无奈,只能说这人要交错了朋友,绝对是个自我毁灭性的错误。


“冷艳我真想一把掐死你。”宝儿躺在床上打着酒嗝。


“我也想啊,可是我知道你不舍得的。”


“少跟我来这套,你肉麻不肉麻。你要真把我当朋友,就不该一声不吭地放我鸽子,你不答应也就算了,答应了却又跟我来这招,我面子往哪搁?”


“什么?”冷艳猛地一愣。


“靠!居然给我装糊涂。冷艳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老娘大老远地跑到左岸去,结果老板说你辞职了,打你电话又关机,我又十万火急地赶到你家,没想到你真的还龟缩在这里。”


冷艳相当地郁闷,尤其是听到“龟缩”这两个字时。


“到底什么事情你找我这么急?”


“靠!看来你还真是给忘了。你答应我今天晚上去相亲的,结果呢?结果呢?结果连电话都关机了,我那哥们儿可还在等着你呢!”


她这才想起来,上周她确实答应了宝儿去见见她口中的那个超级无敌英俊的白马王子。可是今天突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就给忘记了,至于手机关机,她可是真冤,她当真没关过,天地良心。


“那……那个对……对不起……手机可能是没……没电了。”


“行了,别跟我说对不起,换衣服赶紧跟我走吧!”


“什么?”


“跟我走。”


“这都几点了?”


“他人在酒吧,我也跟他说了,你要十一点才下班,估计得十二点才能过去,人家都答应了等你。”


……无语,强烈的无语。她已经很累很累了,她只想好好睡一觉,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宝儿,乞求地说:“能不能不去?”


“不行。”


“真的不行?”


“你要不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