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本清张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13
|本章字节:11874字
“但是,小山君,就算是在那里监控,我们也难以分辨谁是收视调查公司的回收员啊!还有就像羽根村小姐说的那样,那幢大楼从五楼到九楼都是公司,想必上班时,大门口也非常拥挤。”
“或许能根据职员胸前的司徽区别吧?”羽根村妙子说。
“这也行!不过,那得使劲辨别才能弄清楚谁是收视调查公司职员,谁是职员里专门外出回收记录纸带的回收人员。总之,分辨起来很困难。”
“我想还是比较容易的。”小山修三对他俩说,“因为,回收员来公司前是去抽样家庭回收记录纸带。这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到公司的时候肯定其他职员迟许多时间。我估计,多半要到上午十一点左右才能出现在公司。凡是这种时候陆陆续续来公司上班的,我想基本上应该是回收员。再说他们是上门收集记录纸带,理所当然地手提着装有纸带的大包。”
其实,这判断谁是回收员的方法,还是古泽启助给小山修三点拨的。
“噢,原来如此,这是符合逻辑的辨别方法。”平岛庄次赞同似的点头。
“因此,我们要记住被我们视为回收员的脸貌特征,然后监控他到下班离开公司,最后尾随身后找到他的家庭地址。接着在下一个周三,我们在他家附近监控,尾随他去抽样家庭回收记录纸带。也许他们一个人至少要去二十户抽样家庭回收。这样,我们就可以核实清楚抽样家庭是否存在,是否有收视调查这回事也就清楚了。”这也是古泽启助传授给小山修三的智慧。
“符合逻辑!”平岛庄次不停地点头。
“不过,开始的时候我们也许会有失败。被我们视为回收员的对象,也许不是那么回事,也许跟踪的时候不见了。但是我们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掌握抽样家庭地址,也就能估计出有多少抽样家庭。”小山修三说。
“我们也要想到抑或什么收获也没有。”羽根村妙子拨开散乱在鼻子上的头发,摇晃着头说。
“有那样的可能!那样才显示出调查的意义,说明我们看到了幽灵般的收视率。”
“那倒是的。也许那样的结果,意义更大。”平岛庄次的双手合在一起搓。
“我们就定在那家咖啡馆里监控。”小山修三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他们凑在一起低着脑袋。
如果从上面看他们,三个脑袋汇集成了一个点。
“我们必须记住他们的脸,然后跟踪到他的家。”小山修三因为胡须密,说话声音像蚊子那么轻。
“有的回收员虽说是径直回家,但他是驾驶私家车,在我们还没有乘上出租车时就已经无影无踪了。羽根村小姐,你有车吗?”见她点头,小山修三请她下次监控时把车开来。
“驾车跟踪最好是女性。这是因为对方通过后视镜观察背后情况,当一看到是女司机便会放下心来。”小山修三对羽根村妙子说。
“不过跟踪回收员去一二十户抽样家庭,就是女司机也会遭到对方怀疑的吧?”羽根村妙子歪着脑袋说。
“请在驾驶时别出现那样的情况。”
“那你怎么办?满脸胡须。”她的视线扫了一下小山修三的脸,眼角堆起笑容。
“是这个吗?就这样试一段时间。等到被人察觉时就剃光胡须,再把头发剃短。”小山修三说,与回答古泽启助相同。
“如果那么辛苦有效果也就好了!哎,到底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平岛庄次无声地笑了,眼角皱纹上布满了疑云。其实,他们三人都是半信半疑。如果夸张一点说,是猜谜。虽然脸上是懒洋洋的表情,可心里兴奋不已。
“这么说,你俩在时间上没问题吧?我觉得可能需要相当时间。就是正式开始后,看上去也需要相当时间。我想,至少要有两三个月的思想准备。”小山修三说。
“这,没问题。因为是殿村先生布置我们任务的,尽管工作比较忙,但在时间上是可以调配的。”平岛庄次喝完杯里剩下的啤酒热情高涨地说。
“每周三分手调查的结果,在当天还要凑在一起研究讨论,商量下一步行动。你们说呢?”
羽根村妙子边摆弄脸颊上的头发边提议说。
“就按你说的做!周三上午十点前在收视调查公司门前的若草咖啡馆集合,因为回收员来公司的时间迟。傍晚五时左右再去若草咖啡馆集合,各自找到自己的对象后,尾随跟踪到他们的家。下一个周三,各自清晨去回收员住宅附近监视,尾随去抽样家庭掌握地址。工作顺序就是这样,跟踪结果就在第二天下午一点集合时相互汇报,一起讨论研究。”
“行,地方呢?”
“这地方不行吗?我们得有相当一段时间在这里交流。”小山修三抬起脸打量周围。
从周三上午十点开始,他们三人在斜对面的若草咖啡馆里监视收视调查公司。持续了四周后才发现自己有错觉。连续了四周的监视,用去了一个月的时间。从丝丝寒意的早春开始到樱花凋谢的阳春,走在大街上已经不需要再穿风衣了,稍走快一点还会全身冒汗。从最初的监视结果来看,他们简直无法相信,收视调查公司里似乎没有回收员特征的职员。
小山修三他们瞄准的对象是,手提塞得满满的皮包或者其他包裹之类的东西;并且是十一点左右来公司上班的职员,但是即使等到十二点也没见到有那种人。正午了,职员们三三两两地从大楼里出来,其中有年轻女职员。他们都是去吃饭的,就是记住他们的特征也不起作用。
他们胸前有收视调查公司的徽章,无疑,是该公司职员。圆形里的三角形是横卧着的,其尖端像箭那样朝着左方。虽不清楚究竟表示什么意思,但如果是勉强解释它的意思,圆形可能是电波,三角形可能是电视塔。侧卧的形状如箭,其意思也许是指标、前进和本企业走在现代化前列的象征。
到了下午一点和二点的时候,始终没有出现类似回收员的公司职员。大楼里有十三家公司,外来客人相当多。
第一个周三的下午三点多,三人早早回家,心情糟糕透了,仿佛跟着狐狸白走了一遭。
关于第二个周三和第三个周三的监视结果,小山修三向古泽启助作了汇报:
“第二个周三的监视结果跟第一个周三相同,根本就没有我们假设为回收员的人。我觉得不可思议,按理不可能出现那样的情况。于是,我们第三个周三提前离开家,于上午七点就开始监视收视调查公司的门口。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觉得回收员的上班时间也许比普通职员早。也就是说,假设该公司周三傍晚用电话向各方面传达收视率,无论如何必须使用电脑计算,但是电脑计算也是很费时间的。再说把记录纸带上的孔恢复成数字,肯定也需要相当时间。这么一来,我们觉得回收员可能是当天清晨从抽样家庭回收记录纸带。因为一周的收视数据里,包括那天凌晨两点多电视台最迟播放的一档节目。”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结果如何?”古泽启助坐在椅子上,一边不停地抖动右腿一边问。这是他高兴时候的举动。他不让任何人进入房间,尽管事务员和演员把门开出小缝朝里打量,但都被他的手势赶走了。
“时间那么早,对面的咖啡馆也没有开门。我和平岛庄次到达那里后坐在羽根村妙子的私家车里监视,车是停在那座大楼的附近。我本想开车去,但考虑到两辆车停在那里会引人注目,便和平岛庄次乘电车去了那里。羽根村妙子非常热心,听说我们大清早吃不下早饭,便在家里做了两份三明治带给我们。”
“我知道她对人热心。但是那天清晨布控也一无所获吗?”
“嗯,空荡荡的,大楼门前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保安员有时候出现,还有就是早晨散步的老年人。尽管那样,我们还是坚持监视到下午两点。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时而移动车辆,时而轮流下车吃午饭,可就是没有看到迟来公司上班的人。下午两时多,我们结束了当天的布控,三人聚集在宾馆大堂里协商。周三傍晚,是收视调查公司用电话快速告知各有关部门关于收视率情况的时候。无疑,他们是白天去抽样家庭回收记录纸带的。这是平岛庄次说的情况。
他还说,回收员可能不直接将回收来的记录纸带送到公司,说对方也有可能高度警惕我们这样的人而特地避开。如果是那样,也许有中转站,也许回收员是去那里集中所有回收来的记录纸带,随后由公司派车运送到那里……”
小山修三不时地按着嘴上的胡须,继续向古泽启助汇报。
“平岛庄次说的话有一定道理,也许是那么回事。因为,谁都想了解收视调查的实际状况。
也许,在我们以前经常有试着跟踪回收员的事。另外,收视率调查公司也可能是十二万分地处心积虑,在中转站那里集中回收来的记录纸带。装在包里后,派几个人送回公司。如果真是这样,中转站应该在其他大楼里。嗯,找到它又是件棘手的事。”
“没什么!其他大楼也是公开的,只要查一下电话簿就可以立刻知道的。”
“可能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大楼。如果对方警惕性高,表面看上去可能与收视调查公司无关。
如果这样,我们可就束手无策了,因为太难找了。好在他们反正要把集中起来的记录纸带送到公司,只要记住这些回收员的脸部特征就行了,看来今后还是要像过去那样,从周三上午十点开始监视那家公司大楼的大门。”
“加上这次,是第三次监视结束。接下来应该是第四次吧。”
“是的,可能也是徒劳的。”小山修三呼地吐了一口气说,“我们从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连像回收员模样的人也没见着,按理他们是带着大包来收视调查公司的。这真让我们泄气了!
如果该公司是根据从抽样家庭回收来的记录纸带数据计算出每周收视率,我想他们的防备泄漏和保密的措施是肯定不错的。但是,像我们这样严密监控,却还是从没见着有带着大包之类的回收员,足以说明这家公司发布的收视调查结果是幽灵,是不存在的。”
“哦,哦,你那样的说法不是没有意义吗?”
“有意义。为了核实收视率是否幽灵,我们有必要再监控一段时间。”
“那倒也是,就监控了这么点时间,不能妄下结论。”
“尽管没有结果,你还是对我们抱有希望。有比没有好,可以给我们鼓劲。那天下午四点,我们结束监视的时候,羽根村妙子叹了口气嘟哝地说,如果那只手提包和购物袋里的装的是记录带就……”
“什么手提包和购物袋……”古泽启助听了小山修三说羽根村妙子的自言自语的内容后急忙问道。
“情况是这样的。”小山修三小心翼翼地按住脸上的胡子说,“从下午一点左右开始,女人们一个个稀稀拉拉地走进那座大楼,大多是中年妇女,就像事先商量好的,肩上都挎着大皮包和购物袋,其中还有一个是提着包裹的。”
“奇怪!”
“那是因为五楼的东洋科学加工公司,是制造玩具的。企业名称听上去,煞有介事的,可实际上好像是中小企业。另外,他们好像是委托妇女在家里制作玩具零件。这是大楼对面若草咖啡馆里的人告诉我们的……”
“原来是那些妇女把做好的零件送到公司?”
“我想是这样的。她们在进去大约二十分钟后就出来了,大概是一手交零件一手领报酬吧。
羽根村妙子看到那些妇女后,就嘟哝地说,大皮包和购物袋里如果是装着记录纸带就好了……”
古泽启助的眼睛似乎发亮了。“那些妇女每天去那座大楼吗?”
“是不是每天去不知道,因为我们只是星期三才看到她们。”
“你们核实过她们是去五楼东洋科学加工有限公司吗?”
“没有,没有核实,因为觉得与我们无关。”
古泽启助突然脱口大声嚷道:“肯定是她们!”
“什么?”
“就是她们!从抽样家庭回收记录纸带后送到收视调查公司的人,就是那些妇女。”
“……”
“到现在为止,你们和我都疏忽了,一直以为从事记录纸带回收工作的是该公司职员,其实那样的工作即便不是正式职员也可以完全胜任。因为,雇用家庭主妇担任临时回收员就够了!
那样,可以不引起他人注意。那大皮包和购物袋里,一定是装着回收来的记录纸带。你们,”
古泽启助继续对小山修三说,“……只有每星期三才看到那些主妇。因为一直是星期三实施监视,所以你们才那么想的。其实,那些主妇可能其他日子也提着皮包和购物袋去那座大楼,但也许不是那么回事。因此,请你们调查一下主妇们是否只是每星期三去大楼好吗?除星期三以外,你们去那里观察一下大楼大门的情况。”
“……”
“你们觉得那些主妇是什么年龄,来自什么家庭?”
“这个,我们没有把它放在心上,也就没有观察,大约是三十岁左右到四十岁左右的女性。
她们中有穿戴华丽的,也有穿戴简朴的,有稍稍打扮漂亮的,也有不是那样的人,总之什么都有,但她们在家庭主妇的特征方面是一致的。”
“这些主妇是临时工,是的,都不是做玩具零件的,而是收视调查公司雇用的回收员。我想,我的这一直感是不会错的。怎么样,从下星期三开始调查那些主妇好吗?”
“好的,我已经打算展开调查了。”小山修三镇定地说。
“哎,什么?”
“其实,在羽根村小姐自言自语时我和平岛庄次都吃了一惊,就跟刚才先生说的一样有所察觉到了。”
“果然如此!”古泽启助吐了一口气,眼睛直盯着小山修三那满是胡须的脸。
“我粗心了,不能光凭想像。说到收视率,那可是这家调查公司的根基。因为是记录纸带的回收员,也就想当然他们是公司正式职员,决没有想到那家公司连回收这么重要的记录纸带也让临时工主妇干,这是我的盲点。现在这么一琢磨,也就明白了主妇们拿着大皮包和购物袋走进大楼二十分钟左右后出来的原因。我想,她们先从抽样家庭回收记录纸带,然后送收视调查公司会计那里换取报酬。”
“看来,肯定是那么回事。”古泽启助满意地说。
“察觉到这一点后,我们昨天也就是星期一在大楼前实施监视,果然不出所料,那些主妇一个也没见着。”
“果真如此。”古泽启助搓着手。
“从明天星期三开始,我们根据新的方针展开调查,然后报告结果。但是,我就这身打扮每周来剧团与先生见面,也许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因此,我想还是把报告写成信后用快件寄送到先生这里。”
“行!”
稍顷,宣传部干事走进来说,要与古泽启助商量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