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辉增冷笑一声：“什么？全城戒严？为什么？”

王庭贺说：“为什么？抓刺客啊。”

张辉增摇了摇头：“这恐怕会引起骚乱，我看戒严不可取。”

王庭贺捂住眼睛：“什么？看着政府特派员被刺客刺成这样，你竟然敢无动于衷？看热闹？”

张辉增问道：“我当然不是看热闹，我问你，你不招惹人家，人家怎么会刺杀你呢？怎么没有人来刺杀我呢？”

王庭贺：“我怀疑……怀疑……”

张辉增：“你怀疑什么？”

王庭贺：“我怀疑，这个小子就是你们的人。”

张辉增：“你有什么证据？”

王庭贺：“这个城里，除了你们的人，没有其他人会武功。”

张辉增故意哈哈大笑，示意女儿马上离开这个院子：“你就凭这个猜测？”

王庭贺说：“我希望张将军以大局为重，马上抓住这个刺客，杀了他，免得惹恼了政府。”

张辉增：“怎么，你是这样想的？”

王庭贺威胁张辉增：“将军可是聪明人，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去年……”

张媛突然从房间里面跑出来闯入人群，骂着：“你们这些混账东西，竟敢这样侮辱我父亲，看我怎么教训你们。”

张媛一下子就将几个人全都打倒了。

王庭贺看着张媛：“就是她……刺客就是她……”

张辉增惊愕地看着女儿。唉，女儿比自己当年还莽撞，还冒失。

怎么能自己跳出来自投罗网呢！

王庭贺指着张媛说：“将军，刺客就是她，就是这个人。”

张媛也惊愕地站在那里，懊悔刚才的鲁莽。

张辉增斜睨了一眼王庭贺：“你们看错了。”

王庭贺死死地盯着张媛：“没错，将军，就是她。”

张辉增说：“她是我的女儿，从来不出大门的，怎么会刺伤你们呢？”

王庭贺眼睛依然没离开张媛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虽然我剩下一只眼睛了，但我可以用性命担保，打伤我们的就是这个人。”

张辉增大声呵斥道：“够了，这是我的女儿，姑娘家，怎么会做什么刺客呢？”

王庭贺肯定地说：“我发誓，将军，没错，就是这个人。”

几个军统也都说：“对，就是这个人。”

张辉增摆了摆手：“好了，你们经常来我的府上捣乱，为的就是显示你们是政府的人，我们是杂牌军，不是吗？”

王庭贺有些恼羞成怒：“将军，您可别忘了，你们可都是杂牌军！”

张辉增真想一掌拍死这个混账东西，可是，他心里反复念叨着孔老夫子的格言：小不忍则乱大谋。自己还没准备好啊，还势单力薄，自己现在还没能力和中央军抗衡啊，唉……

王庭贺威胁道：“如果你们再敢闹事，那人们就要怀疑杂牌军对委员长和政府的忠诚了。如果您将这个刺客交给我们军统，由我们审讯……那，我们就不会怀疑将军的忠诚了。”

张辉增：“我们已经说过了，这是我的女儿，她不可能是刺客的。”

王庭贺：“这么说，你说什么也不交出刺客了。”

张辉增：“我是说，不会交出我的女儿。”

王庭贺挠头想着，说：“好吧，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我们要回京城将张将军的所作所为向政府报告了。”

张辉增：“随便。”

王庭贺率领军统的人撤了出去。

9

一辆汽车向南京方向疾速行驶着。车上，坐着包裹着眼睛的王庭贺，他要当面向戴笠建议，逮捕这个胆大妄为的张辉增，不然，自己就无法在军统立足了。一个堂堂的少将、中央政府特派员、军统站长，竟然让一个小丫头把眼睛给扎瞎了，哎呀，自己还怎么活在世上啊？

王庭贺走进军统局戴笠的办公室，敬礼道：“局座救我……”

戴笠打量着王庭贺：“怎么了，说。”

王庭贺呜呜地哭起来：“局座，您看，您看看我们怎么了。”

戴笠观察着他们：“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打伤军统的人？”

王庭贺拿出张辉增和张媛的照片、资料：“是张辉增的女儿。”

戴笠惊讶：“哦？她如此大胆？”

王庭贺说：“张辉增的女儿女扮男装，来到我们的住处，戏耍我们，将我的眼睛扎瞎，将兄弟们的脸全部刻上记号，说让我们不能再跟踪别人，让大家全都认识我们。”

其实，戴笠也只是少将军衔，蒋介石对待野战军是很慷慨大度的，一个旅长就可能是少将，而军统局那么多老资格的老牌特务，却最高不过少将，这让戴笠很是恼火。但是，少将和少将不一样，戴笠虽然也是少将，但是贵为军统局局长，王庭贺这个少将，是因为他任了中央特派员，而在军统，他不过一个走卒而已。

戴笠有些不相信王庭贺的话：“他的女儿有那么大本领吗？你们几个大男人，竟然斗不过她一个小女子？”

王庭贺只好瞎编了：“哎呀，她不是一个人啊，她如果是一个人，我们早就将她拿下了。”

戴笠惊愕地问道：“怎么？她还带了兵卒？”

王庭贺添油加醋地编造那天的事情。

戴笠问道：“她带了多少？”

王庭贺：“足有几千人。”

戴笠说：“熊则喜已经保证，不许私自调动军队，否则，就是死罪。”

王庭贺：“我们找到张辉增，他不但不将他女儿治罪，还大骂政府、委员长和您呢。”

戴笠问道：“骂什么？”

王庭贺说：“说政府……就要完了，全是贪官，骂您是……”

戴笠知道，那些杂牌军的将领是什么话都敢说的，所以，蒋介石并不相信杂牌军，也不重用他们，给养什么的更是常常克扣。

王庭贺知道，戴笠就憎恨那些骂他的人：“骂您是特务，不是人，是畜生……”

戴笠咬牙切齿地想，这个张辉增，我非将他的脑袋割下来不可，否则，我就不是戴笠。

王庭贺嘟嘟囔囔地说：“他还说呢……”

戴笠问道：“说什么？”

王庭贺：“说咱们军统的，全都是……”

戴笠：“快说。”

王庭贺说：“说咱们全都是蒋介石的狗腿子。”

王庭贺是戴笠的亲信，所以对于王庭贺的话，戴笠深信不疑，他知道，蒋介石只是表面上统一了中国，其实，那些地方军阀、杂牌军都不服气，蒋介石也希望将除了中央军以外的军队全都清剿干净，他戴笠每天的工作，就是为实现蒋介石这个宏愿不惜一切手段消灭一切非嫡系的武装力量。

戴笠又急匆匆地走进蒋介石的住所，报告杂牌军首领的情况，这是蒋介石给他的重要任务之一。

戴笠向蒋介石鞠了90°躬：“校长。”

蒋介石知道，戴笠来没有什么好事，但是还舍不得不用这样的人，是啊，现在自己还没强大到一言九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地步，对付那些非嫡系的人，不用戴笠的军统特务们，还能有什么其他方法呢？

戴笠说：“据军统的人报告，张辉增的杂牌军现在磨刀霍霍，正加紧练兵，恐怕要投降共产党了。”

蒋介石焦虑地站起。他就害怕那些杂牌军被共产党拉拢，如果让共产党得以星火燎原，那自己的政权岂不岌岌可危？

戴笠观察着蒋介石：“应该……”

蒋介石问道：“你说应该如何？”

戴笠说：“校长，不应该相信熊则喜，他可能接受了张辉增的贿赂。”

蒋介石问道：“我问你，现在应该如何。”

戴笠说：“将张辉增逮捕处死。”

蒋介石问道：“怎么逮，怎么处呢？”

戴笠说：“他还保留着自己的军队，这实在对政府不利，应该将他的军队解散，逮捕张辉增，押解到京城问罪。”

蒋介石说：“那，就命你去办这件事情吧。”

说完，蒋介石嘲讽似的看着戴笠。

戴笠不敢回答，冷汗涔涔，他知道这是蒋介石在耍他，人家有几万军队，而且张辉增的部队作战勇敢，他戴笠只有会暗杀的特务，会栽赃陷害的情报人员，他怎么能奈何张辉增呢？

蒋介石脸上依然带着嘲笑：“怎么还不出去办事啊？”

戴笠说：“校长，那张辉增还有几万人的军队，下属就有几千军统，怎么治得了张辉增的军队，将张辉增逮捕呢？”

蒋介石叹了一声，说：“我何尝不想将不听话的杂牌军将领全部逮捕，把他们的杂牌军全部解散，可是现在实在没有能力这样做。”

戴笠不敢插嘴，观察着蒋介石。

蒋介石在地图上比划：“我也知道那些杂牌军贼心不死，可是，没有办法啊。”

地图上到处都是杂牌军占领的地方，他们表面上已经易帜归属了国民政府，但是他们都有自己的军队，就是想名正言顺地在地方搜刮百姓，抢夺税收。

戴笠喃喃地说：“可是，那张辉增侮辱政府和校长，说……”

蒋介石哼了一声：“你的主意呢？”

戴笠不敢擦自己的冷汗，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蒋介石催促道：“那就让你去吧。”

戴笠抬起那灌了铅似的双腿，走出门外。

蒋介石叮嘱说：“当然，应5265納该严加监视他们，多派些人手，一旦发现他有什么意向，马上报告。”

戴笠回头立正：“是，校长。”

蒋介石挠着自己已经秃顶的脑袋，叹息着，他似乎总有无数解不开的矛盾，无数无法释怀的忧愁，他抬起头看着那被日本人占领的东北和蒙古，重重地把笔扔到桌子上。

10

一个老汉跑到警察局报案，气喘吁吁，惊慌失措：“报告老总，有人在美人谷发现女尸。”

警察对报案的老百姓不屑一顾：“这兵荒马乱的，哪天不死人？哪天没有女尸？有什么可报告的！”

老汉哆里哆嗦地说：“是……是……哎呀，一个漂亮的女人……大家都说，这个恶魔专门杀女人，害得老百姓的闺女都不敢出门了，说是先奸后杀呢。哎呀，老总啊，我有6个女儿啊，求你了，抓住这个坏人吧。”

警察推着报案的老汉：“滚远点儿。”

叶飞走来：“你是不想破案，是吗？”

警察惊恐地立正：“不，科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你太累了，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命案，咱们破案，破得过来吗？”

叶飞骂着那个警察：“可你吃的是百姓的饭。”

警察辩解道：“报告，我是吃的局座的饭。”

张辉增走来：“也是我的，也是百姓的，咱们都是百姓的儿子啊。”

警察立正发誓似的说：“是，我一定专心破案。”

张辉增看着叶飞：“又有案子了？”

警察回答：“发现了女尸。”

老汉抢着说：“是，我发现的。”

张辉增皱了皱眉，现在的形势真的乱成一锅粥了，内忧外患搅在一起，日本人占领了东北，还虎视眈眈地盯着中国的全部土地，当然不能放过他担任警察局长的这个大都市了，而城防司令文华庆已经瘫痪在床，却不肯让出这个城防司令的职位，那个中央政府特派员只会搜刮他们，威胁他们，陷害他们。现在治安形势又如此恶劣，每天恶性案件不断，杀人放火，特大抢劫案件不时发生。

他看见叶飞在看着他，他看中的叶飞给他帮了不少忙，如果没有叶飞，那他这个大老粗，真的要抓瞎了。叶飞不但有文化、有知识，还有见识，什么事都可以和叶飞商量，什么事都可以交给叶飞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