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猛
|类型: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19-10-06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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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大酒店总经理办公室里,当黄云晴听林经理传来陈一鸣要见她的消息以后,不禁愣住了。
黄云晴诧异道:“他要见我——这倒是蹊跷了!我们虽然一直在帮他,可是他却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要见我,这回是怎么了?”
林经理听罢,也不免犯了嘀咕:“金鱼同志,他们敢死队不会受了军统的指使在打我们的鬼主意吧?”
黄云晴听了,摇了摇头:“陈一鸣不是这种人。”
林经理也奇怪:“那他这么急着要见你,到底要干什么呢?”
黄云晴想:“也许,是他们在执行任务上遇到难题了。你通知书生,我同意见他!”
林经理道:“是,我这就去安排。”
一小时以后,还是在中山陵那个双方第一次见面的位置,陈一鸣等到了黄云晴。
望着从身后轻轻走来的黄云晴,陈一鸣笑了:“你这一次的潜行比较到位,我几乎没听到你的脚步声。”
黄云晴看着陈一鸣笑了,她举起拿在手里的两只高跟鞋,调皮地朝着陈一鸣晃了晃。
陈一鸣见状,不由得笑了:“行了,赶紧穿上吧,山地上凉,小心感冒了。”
听陈一鸣这样说,黄云晴不免有点感动,她压抑着自己的冲动穿上了鞋。
看着黄云晴穿上鞋以后,陈一鸣说:“你一定很奇怪我找你吧?”
黄云晴系好鞋带,站起身来回答:“是有点儿奇怪。你一向对我都是敬而远之,这次怎么了?”
陈一鸣望着黄云晴笑了笑:“我要感谢你救了我和我的部下。”
黄云晴听见后,开心地笑了笑:“举手之劳,分内之事。国共两党本是兄弟,既然都在抗日,我想当我们共产党人遇到危险的时候,陈中校也会出手相救的。”
陈一鸣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也许会。不过,那可是我不能左右的事情。”
黄云晴瞟了陈一鸣一眼,不觉冷笑了:“我理解。你是忠臣,是岳飞,你是不会背叛你的党国的。”
陈一鸣听了显得有些尴尬,赶紧换了话题:“我这次找你,是需要你的帮助。”
黄云晴道:“哦,什么事?只要是打鬼子的事,我都会尽其所能,义不容辞。说吧。”
陈一鸣说:“两件事。一件是,如果这次行动成功,请你带走我的部下。”
黄云晴一听,不由得愣了:“为什么?”
陈一鸣说:“我是认真的。”
黄云晴说:“可是我不明白,你一直不赞同我们的主义,这次却提出带走你的部下,为什么?”
陈一鸣叹了口气:“因为军统已经对黑猫敢死队心存杀机,只要时机成熟,他们必然要害了我的兄弟们的性命!与其让他们束手等死,不如另寻出路——他们都身怀绝技,到了你们那里,一定会干许多大事情!只是他们的家眷都在重庆,要到你们的延安,可能会有些困难,但我相信你的上级一定会有办法的。”
黄云晴听了点点头:“我可以向上级转达你的要求,只是你为什么不一起过来?军统知道你的弟兄们跟我们走了,他们会杀了你的!”
陈一鸣说:“我知道。”
黄云晴说:“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去?”
陈一鸣听了,不由得叹了口气:“我是校长的学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尽管军统中的某些人总是背着校长做一些背信弃义的事,但是校长对于我还是器重的,在校长没有对我改变印象之前,我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即便是让我做了岳飞,甚至是惨死在风波亭上,也不能背叛他在先!否则,那就违背了我做人的准则!而我的兄弟们和我不一样,他们都是我招募来的,校长并没有有恩于他们,所以他们应该走、也必须走!他们是我的兄弟姐妹,我希望他们一个个都好好地活着!”
听了陈一鸣的话,黄云晴不免有些感动,也有些怜悯,她神情复杂地望着陈一鸣。
陈一鸣说到这儿,叹了口气:“请保护好我的弟兄们,这是我的恳求。”
黄云晴点头:“好,我答应你。但是,我希望你也能保护好你自己。”
陈一鸣说:“我知道。”
黄云晴:“下一个问题。”
陈一鸣:“我……我想请你想办法调动北泽晶。”
黄云晴:“调动北泽晶——她怎么会听我的?”
陈一鸣:“她当然不会听你的,但是她会听一个人的。”
黄云晴:“谁?”
陈一鸣:“岩本。”
黄云晴听罢,不由得愣了:“你什么意思?”
陈一鸣望着黄云晴缓和了一下口气:“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岩本跟北泽晶的关系你一定知道。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干掉‘樱花三人组’,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命令岩本将北泽晶调到我们指定的地方——”
黄云晴问:“而后,你们将‘樱花三人组’一网打尽!”
陈一鸣点头:“对。”
黄云晴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岩本对北泽晶是有感情的,你让岩本把北泽晶调出来,这对岩本来说伤害是不是太大了呀?”
陈一鸣笑:“你这是妇人之见!”
黄云晴道:“你胡说!难道像你说的那样,让岩本去设计北泽晶就是大仁大义了?先不说岩本是我的部下,你无权支配他做事,就是单论人的情感你太冷血了!”
陈一鸣道:“我冷血?是的,我冷血!想想死在南京城的三十多万军民,我的血热不起来!”
听了陈一鸣的话,黄云晴一下子愣住了。
陈一鸣望着云晴:“云晴,这是我干掉‘樱花三人组’的唯一机会,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但是——我决不强求!如果你不帮忙,我也会带我的部下冲入中村特务机关,与目标同归于尽!死在日本人手里,怎么也好过死在中国人的手上!我告辞了!”
陈一鸣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黄云晴看着陈一鸣的背影,突然大声喊起来:“陈一鸣,你让我想一想!”
陈一鸣闻声站住了:“我就知道,我这是正事儿,你是不会不帮助我的。我等你的消息!”
陈一鸣说完,高高兴兴地走了。黄云晴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带着气儿笑了。
两小时以后,在一个僻静的小胡同里,黄云晴和岩本见了面。
2
第二天早晨,在静心庵的柴房里,陈一鸣早早地就把队员们集中在一起。
陈一鸣对大家说:“弟兄们,那边已经回了消息,今天黄昏我们就动手,大家抓点紧,分头准备吧!”
队员们齐声道:“是!”
队员们应了一声,分头去准备了,冷锋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转回来问陈一鸣。
冷锋道:“队长,他们真的能调动北泽晶吗?万一调不动怎么办?”
陈一鸣说:“万一调不动,我们就直接冲进中村机关的办公室,宁可鱼死网破,也要干掉‘樱花三人组’,包括中村雄那条老狐狸!”
冷锋点头:“好,听你的,如果调不动北泽晶,我们就冲进中村机关去。要不然回去也是死,还不如跟日本人拼个痛快!”
陈一鸣没有再说什么,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冷锋的肩膀。
单说这天上午,刚刚上班不久,岩本就走进了北泽晶的办公室。
岩本开口道:“北泽小姐。”
北泽晶抬头:“嗯?岩本君,是你?”
岩本问:“北泽小姐,今天下班有时间吗?”
北泽晶惊喜地说:“哦,什么事?”
岩本迟疑地说:“我……我想请你吃饭。”
“哦,是吗?荣幸之至,我当然有时间!”北泽晶说完,脸上现出极度的兴奋!
岩本望着北泽晶尴尬地笑了笑:“我今天还有工作要出去。下班以后,你到古镇,我包了一条画舫。”
北泽晶开心道:“画舫?我好喜欢的。我们在船上用餐吗?”
岩本笑:“啊,是的。别晚了,我在那儿等你的。”
北泽晶笑:“好的,我知道了!”
岩本看了北泽晶一眼,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又没说,转身走了。
岩本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以后,猛地关上门,靠在了门上,眼泪禁不住慢慢地流了下来。
3
傍晚,在市郊古镇一个开在船上的酒家里,“樱花三人组”的老三铃木亚奈美已经先到了。她坐在包间里等了一会儿,就见门帘一挑,“樱花三人组”的老二久保亚子也打扮齐整地走了进来。两个人一见面,禁不住都愣了——
铃木惊奇:“二姐?是你?你怎么来了?”
久保亚子也问:“三妹,是你呀,你怎么在这儿呢?”
铃木说:“我是跟人约好的呀,你呢?”
久保亚子说:“我也是呀?”
铃木转着眼珠:“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见老大北泽晶也已经朝着船上的酒家走来了。久保亚子从窗口向外望去不禁一惊——
久保亚子大叫:“不好,一定有埋伏,我们走!”
久保亚子说完,便拽着铃木飞快地向外跑去。就在这时,北泽晶距离船只已经很近了,见久保亚子和铃木也从画舫里出来,三个人不禁都是一愣。
北泽晶问:“哎,你们怎么在这儿?!”
铃木说:“大姐,不好,有埋伏!”
铃木话音未落,在她们的附近就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久保亚子和铃木见状,飞身跳入水里,而北泽晶此时却被炸弹给炸飞了。
“快,干掉她们!”陈一鸣一边大喊着,一边提着冲锋枪从隐蔽处跳了出来。
队员们闻声,也从潜伏的四处冲了出来!大家对着水里游动的目标一通狂射,不一会儿,久保亚子和铃木的尸体就从水里漂了上来。燕子六见了怕不把握,又对着漂上水面的尸体一顿狂扫,直到她们已经彻底死了,这才住了手。
陈一鸣说道:“快,大家分头找一找,看北泽晶的尸体在不在?”
陈一鸣话音未落,书生就在不远处大喊起来:“北泽晶的尸体在这儿呢,已经报销了!”
陈一鸣闻声又跑过去看了看,这才向大家猛地一挥手:“快撤!”
队员们闻声,赶紧上了早已经隐蔽在一边的卡车。卡车一声轰响,开走了。
夜晚,当岩本带着手下的特工们赶来的时候,北泽晶等三姐妹的尸体已经被最先赶到的警察们并排摆在了堤岸上。北泽晶的眼睛一直大睁着,看样子是死不瞑目。
岩本缓缓地蹲下身来,伸出手慢慢地把北泽晶的眼皮给合上了,一颗大大的泪珠从他的眼里滚落下来。
4
当天夜晚,在中村雄的寓所里,面对着正在向他汇报的岩本,中村雄一脸铁青。
岩本报告道:“‘樱花三人组’是不慎误入军统的圈套,最后被敢死队围歼致死,敢死队随后撤离了现场,现在下落不明;我已经派人在四处搜索他们的踪迹,到目前……还没有什么结果。”
中村雄听到这儿,抬了抬眼皮:“你认为敢死队的人现在会在哪里?”
岩本想了想回答:“这……卑职现在还难以推测。或许,他们已经离开了南京;或许,他们目前还在城里,或者是在城外的某个秘密地点等候重庆的命令。”
中村雄此时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没有再说话。岩本在一边不敢询问,只好默默地站着。
过了一会儿,中村雄终于说话了:“‘樱花三人组’是我最好的学生之一,她们的死是我们帝国谍报机关的重大损失,这个仇我是不会不报的。”
中村雄说到这儿,左边的眉毛抖了抖。岩本看着他,忽然感到一阵寒冷。
中村雄这时候又突然说话了:“岩本君,你不想对我说点儿什么吗?”
岩本道:“这……中村父亲,请您节哀,保重身体。”
中村雄听了,脸上突然浮上了一丝柔情:“一郎去世快一年了,幸亏有你陪伴着我,岩本君,谢谢了!”
岩本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狂跳了一下,令他感到很是难过。就在这个时候,中村雄又说话了:“岩本君,今天早晨北泽晶和你见面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岩本听了,不由得一阵紧张,他迟疑了一下说:“早晨我路过她的办公室门口,顺便进去看了她一眼,我们只是说了一些闲话,互相问候了一下,没有再说别的。”
中村雄问:“她有没有跟你说她要去画舫的事?”
岩本说:“没有,中村长官,您知道,我们机关每个人都在做什么是不准随便乱说也不准互相打听的,所以——”
中村雄说:“哦,我只是随便问问。我知道你和北泽晶从小就在一起,所以就多问了一句,你别多心。好了,我没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岩本道:“是,中村长官,我走了,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岩本说完,便向门外走去,走了几步,他又停住了,他慢慢地转回身来。此时老中村坐在沙发上正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睡了,还是在思考事情。
岩本犹豫了一下问:“中村长官。‘樱花三人组’的下葬仪式什么时候举行?”
中村雄闭着眼道:“明天下午,怎么?”
岩本说:“等遗体下葬时,我想请您允许我亲自捧着北泽晶的骨灰盒去墓地。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我……我想送送她。”
中村雄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果真是有情有义之人哪!好吧,我同意了。”
“谢谢您,中村父亲。”岩本说完,慢慢地转身走了。
门关上了,中村雄再一次睁开了眼睛,眼里突然闪现出复杂的光,在心里大喊:“敢死队,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中村雄想到这儿站起身来,向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书房里此刻点着香,清香缭绕。在书房内的一个显著的位置,挂着“樱花三人组”中三姐妹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风华依旧,飒爽英姿,仿佛像先前活着的样子。中村雄用颤抖的手为三个人又焚了一炷香,一行清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5
此刻,在南京郊外的一个秘密的藏身处所里,陈一鸣和他的队员们正面临着一次重大的抉择——
燕子六激动地说:“不,我们不能和你分开!我们是兄弟,要死——我燕子六也得和你死在一起!”
小k也同样情绪激动:“对,你要不去那边,我也不去!我们是发过誓的——‘生死与共,同生共死’!到了关键时刻,树还没倒就猢狲散了,我们跟着共党走,让你一个人回去等死,那不行!要死,咱们死在一块!”
冷锋大声道:“是呀队长,我们不能分开!”
蝴蝶说:“要死,我们也死在一块儿!”
藤原刚也说:“队长,我……我不是中国人,我不明白,军统和共党都在打日本,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等死,而不是趁机离开军统?”
陈一鸣郑重道:“藤原刚,中国的事情你弄不明白,但是做人,就要堂堂正正、有情有义——在哪国都是一样的!军统的那帮坏蛋在党国里毕竟是少数,不能代表党国。委员长对我有恩,我还没有报答,所以我这次回去即便是死,也得先回去,然后才能决定到底该怎么办!”
队员们听了,都被陈一鸣的话所感动。燕子六又是第一个发了言。
燕子六说:“行,那还说什么呀?干脆,都回去,就是死,也能有个伴儿!”
燕子六的一番话,立刻说到了大家的心里,于是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队员们齐声喊:“行,就这么定了——要死,死在一块儿!”
陈一鸣看着自己的弟兄们,忍不住热泪盈眶。就在这个时候,慈心师太在一个小尼姑的陪伴下急匆匆地赶了进来!
“慈心师太,什么事,这么急着过来?”陈一鸣见状,赶紧迎了上来。
慈心师太扫了大伙一眼,对陈一鸣轻声说:“陈队长,请借一步说话。”
陈一鸣听罢,赶紧跟着慈心师太出了门。
慈心道:“陈队长,刚才接到上峰的指令,你们这支队伍眼下还不能走。”
陈一鸣一惊:“怎么,又有新任务?”“是的。”慈心师太应了一声,说话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来。
6
两天以后,一个姓李的大汉奸的公馆门前,保镖林立,戒备森严。公馆门前,此时停着一辆轿车,院内的屋顶上飘着日本国的太阳旗和汪精卫伪政府的旗帜。
此刻,在公馆客厅里,大汉奸李先生拿着一个放大镜,正在饶有兴趣地端详着一只花瓶:“不错,不错,果然是货真价实的真品!你从哪儿搞来的?”
此时,一身古董商打扮的小k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听李先生问他,便赶紧起身赔笑道:“李先生,这是鄙人从重庆带回来的。”
“重庆?”李先生听罢,就像被针扎了屁股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惊恐地看着小k。
小k见状赶紧回答:“听说先生喜欢,鄙人是好不容易才从军统的戴老板手里搞来的。”
“哦?哈……”李先生听罢,恍然大笑了,“那戴老板肯定是舍不得了!”
小k笑着说:“那是,那是!这花瓶是戴老板的爱物,当然是舍不得给人了!”
李先生道:“那……戴老板肯定不知道,你是要送给我的吧?”
小k伸手在花瓶里面摸了摸:“知道。戴老板知道鄙人是要送给李先生做见面礼的。”
李先生问:“那他怎么会卖给你?!”
小k说:“我也没说是买的啊?”
李先生笑了:“那他怎么会送给你?!”
小k一边说话,一边用手继续在花瓶里摸着:“我跟戴老板说,我要用一件东西来换这个花瓶!”
李先生问:“什么东西?!”
小k望着李先生神秘地笑了笑:“是李先生的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