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鹏飞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24
|本章字节:9284字
詹生说着把报纸摊开,指着消息说道:“这上面只是说了薛奎遇刺,现在躺在医院里,并没有说他伤势如何。而且消息分析指出,说可能是帮派仇杀,刺客也可能来自民间。你看这里,它援引了负责侦破此案的日军治安大队大队长的话。”
“不但这样。”詹生接着说道:“我还听见打阿宝的那个瘪三说,今天报馆停刊都是他们青帮干的,你说这跟他们青帮有什么联系?”
“搞不好是那些报馆得罪了青帮。”何先法想了想说道。
何先法问道:“你现在再回忆一下当时的情景,你看见薛奎倒下去了吗?”
詹生说道:“我开枪完枪就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完成,根本没来得及看。所以我这两天都在担心薛奎没死。”
何先法沉默片刻,喃喃道:“那就更奇怪了。你刚才指出的这些问题都对,但你想没想过这消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问题?”
詹生说道:“要不就是这记者采访的不仔细?或者是薛奎真的没死?”
何先法说道:“我看都不是。消息上说此案由日军治安队来侦破,这就很值得怀疑。按理说,此类案件涉及汪伪政府的安全,必须由76号来侦破,怎么会由一个不专业的治安队来侦破呢?再者,你说你对自己的枪法有信心,而且我也对你有信心。十米的距离,如果打中头部的话肯定贯穿,这人还能活么?这消息却说薛奎在医院接受治疗,居然还指明在法租界天主教教会医院。而往日汪伪的要人遇刺,一般都会对舆论做冷处理,难道这不是很反常吗?”
“还有一个更可疑的地方。”何先法接着说道:“今天大街上只能买到这一份种纸,其余所有的报纸都停刊一天。”
詹生说道:“确实,我让阿宝去买中美日报和联合报,全都停刊了。”
“我在来的路上去了那些报点打听,他们也说不清楚,只说是这些报馆停业整顿。”何先法说道:“你把这些事串起来想一下,它们的矛头直指一个地方。”
詹生盯着何先法,他在揣测,何先法可能与自己想的一样。
“说白了,我怀疑这根本就是76号弄出来的把戏。”何先法不屑地笑着说道:“呵,欲盖弥彰,小把戏!”
何先法说完,见詹生没反应了,好像陷入了沉思中,于是问道:“想什么呢?”
詹生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害怕薛奎没死。”
这回轮到何先法沉默了。
说实在的,薛奎到底死没死,何先法和詹生谁也不知道,仅凭这消息上的几处纰漏是无法确定的。
何先法说道:“如果薛奎真的死了,那么他们这就是在引咱们上钩。我了解76号的一些做法,他们遇到此等事件必定要保密,在保密中进行调查。可现在看来他们并没有这样做。但是如果薛奎没死……”
何先法话没说完,他看着报纸。忽然一阵秋风吹过,何先法感受到了些许的寒意。
“那你想怎么办?”何先法突然问道。
詹生说道:“暂且不管这报纸上的消息,我得去探个究竟。”
何先法说道:“你要明白,这消息并没有得到任何证实啊!也许他真的死了,也许真如我所说的,这是76号玩的把戏呢?你这样做无疑是羊入虎口,自己送上门去等着被人抓嘛!”
詹生看了何先法一眼,说道:“我的主意已定,你配不配合我无所谓,这次就算是我擅自行动。徐重霄的仇一天没报,他的在天之灵就一天不能安息,我这心里就一天不踏实。”
何先法说道:“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的上峰,我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这样,今晚你先呆在这里,我自己去医院探查一番,然后回来再做商定。”
詹生闭上了眼睛,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宿命。入军统是自己的宿命;做徐重霄的学生是自己的宿命;遇到何先法也是自己的宿命。冥冥之中好像有一种东西,早已把这一切安排好了。
何先法出门的时候正看见彭小岳在和阿宝闲扯,他上前把阿宝拽到一边问道:“阿宝,我问你个事。你今天去买报纸,卖报的人怎么说的?”
“我一连跑了好几家,他们都说除了共荣报以外所有的报纸今天都停刊了。”阿宝说到这里,突然回忆起来:“对了,今天打詹先生的那个流氓叫卢三。他以前就是这店里的伙计,今天他跟我说这报纸停刊都是他们青帮干的,他们想叫谁停刊就叫谁停刊。”
“这个我倒是知道。”何先法说道:“他就没说别的?”
“没。”
“还有,刚才那个彭先生怎么和你一起来的我们屋子?”何先法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就说要我和他一起去你们屋子看看,怕你错怪了詹先生。”阿宝说道。
“那谢谢你,我有事得先走了。我和你说的这些话,你谁也别给讲,知道吗?”何先法笑了笑。
“你放心好了,我嘴上有个锁子呢!”阿宝指了指自己的嘴,傻傻地一乐。
丁世村在医院里问询那个保镖的时候,正赶上伍立群押了两个人过来。这两个人看装扮就像是上海的黄包车夫,身上一股子汗味儿,丁世村赶紧往旁边闪了闪。
伍立群进门就把丁世村叫出来说道:“从宪兵大队押过来的,两个都是那天薛奎被刺时在同福路口的揽活的车夫。其它人跑得快,就这两个后来被日方的宪兵大队抓获。”
“哦?”丁世村说道:“审出来什么没有?”
“都是傻老百姓,据他们交代是受人指使才在同福路路口等着揽活,那人给了他们每人一块银元。后来那刺客上了其中一辆黄包车,这些车夫就跟着一哄而散。他们穿的衣服都很相似,谁也没看清那刺客跳上了哪辆车。”伍立群说着摸出一根烟准备要点上。
丁世村皱着眉头说道:“这里是医院,不准吸烟。”
“对对!”伍立群笑着把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说道:“要不现在就让他指认一下?”
“也好。”丁世村说罢,伍立群一扬手,两个车夫被带了进去。
那个受伤的保镖躺在床上,腿上还打着绷带。丁世村对他说道:“你仔细辨认,不要着急。这是当时在同福路路口抓的两个黄包车夫,你看看是哪个带着那个刺客跑了?”
两个车夫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伍立群厉声喝道:“把头给老子抬起来!”
两边的手下马上一人揪住一个车夫的头发向上扯起,车夫的脸上尽是血污和伤口,就快没个人样了。
那保镖看了好一会才说道:“我看不像他们两个。”
“让你说是与不是,谁让你说像不像了?”伍立群说道。
保镖有些害怕,他知道这些人的来头不小,于是补充道:“他们都不是。我看见那个刺客跳上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拉的车,那人肩膀比他们宽,个头比他们高一些。”
“你再仔细回忆一下,还有没有什么细节被你忘了?”丁世村问道。
保镖低着头又想了一会儿,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两个车夫的腿上说道:“对了!那个车夫的小腿很白净,根本不像个拉车的!”
“原来如此。”丁世村听罢眯起了眼睛,他现在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刺客不是来自民间了。
伍立群却还有些不甘心,问道:“就这些?”
“对啊!”
“废物!”伍立群指着床上的保镖骂道:“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说薛奎怎么偏偏养了你们这几个废物?”
旁边两个薛奎的保镖也不敢说话了,只是听着伍立群的训斥。
伍立群骂了一阵,丁世村说道:“立群兄,算了,这也是谁都没有预料的事。你出来,咱们谈谈正事。”
伍立群跟着丁世村到了门外,丁世村问道:“那天主教会医院里布置的怎么样了?”
“都布置好了,所有的制高点,还有那个病房的左右两间屋子都有咱们的人。”
“这就好。”丁世村笑道:“缉捕不愧是立群兄的老本行,丁某佩服!”
伍立群听了这话好不舒服,笑道:“哪里哪里,还是世村兄想的周到。”
“对了。”伍立群接着说道:“上次游行示威抓的那几个学生还没放,如果抓到了这个刺客,可能要跟他们关在一个号子里了。”
丁世村颇为诧异地问道:“怎么?那些学生怎么还没审完吗?我以为你早就审完了呢!”
“嗨!”伍立群愁眉苦脸地说道:“别提了,这些学生一个个的嘴比螃蟹还硬。我问是谁指使他们干的,你猜这些学生说什么?说是重庆的蒋委员长。”
丁世村听到这里笑了起来,小八字眉撇的像两道弯月,他第一次觉得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笑的事,指使学生示威的居然是蒋介石。丁世村知道这必然是共产党干的事,于是对伍立群问道:“立群兄真的认为这是老蒋干的吗?”
伍立群一笑:“我哪有那么傻?这种事除了共产党,别人根本没这个金刚钻!”
丁世村拍着伍立群的肩膀,两个人相视大笑起来。
“对!”丁世村说道:“周先生一直提醒咱们对潜伏在上海的共党不能掉以轻心,就是这个道理。你看着吧!往后随着日军在全国战场上的失利,他们肯定是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啊!”
伍立群说道:“跟这些人没那么多废话,不行就抓就杀,废话多了我舌根子疼。你是没看见,我对那几个学生什么招儿都用尽了,这样的招连经过特殊训练的特工都受不了,他们居然还能咬牙扛过来。”
“不行就再用。”丁世村说道:“咱们该去医院候着那家伙了。”
两人说完驱车来到了法租界天主教教会医院,还是晌午,丁世村就在医院对面的那栋楼里盯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他估计这个刺客此时不敢来,按常规来讲夜深人静才好下手。
可是丁世村估计错了,就在他跟那些手下嘱咐要睁大眼睛的时候,何先法刚刚进了医院。
何先法佯装病人在医院里转了个遍,他找了一个正要进病房的医生问道:“请问要治疗枪伤应该去哪里?”
医生有些惊诧,忙问道:“谁受了枪伤?”
“我外甥。”何先法临时撒了个谎。
“治疗枪伤要送急救室,不过枪伤要先登记备案,你外甥在哪里?”医生问道。
何先法灵机一动说道:“我外甥不是现在中的枪伤,而是前几天被枪打伤的。已经抢救过来了,我想把他转到咱们医院,请问哪个病房好一点?”
医生见他这样说,顿时有些疑虑,何先法进一步说道:“你放心,钱不是问题。”
医生点了点头,神秘地说道:“按理说应该转去监护室,可是那里来了个大人物,把它包了。如果你想把你外甥转过来,最好跟那边的主治医师说一声,送他去9号病房,那里条件好。”
医生朝何先法的背后指了指,何先法略带感激地说了声谢谢,就转身往那边走去。这医生看着何先法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何先法前面是一条走廊,两旁除了病房就是一个医生值班室,走廊的尽头只有一个病房,那就是监护室。
监护室的门紧闭,门上的绿灯亮着。如果里面躺着的真是薛奎,那么一定有76号的人在周围。何先法警觉起来,但是又不能太紧张。太紧张会被敌人察觉,这可是特工对特工,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对方都能看得出来。
何先法在监护室的门口绕了一圈,他想进去看看,确定一下薛奎是否在里面,里面还有什么状况,可是这样太冒险。就在他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背后有人叫住了他!
“你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