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江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9:47
|本章字节:12442字
李闯很正经地说道:“洞天,你们年轻人的事儿,你们年轻人处理。但是,事情一定要处理妥善了,要是出了啥不好的事儿就坏了。”
“放心吧,二当家的,我知道。”薛洞天说道。
一九四二年八月,东北抗日联军a、b两个野营合并,正式改编为东北抗日联军教导旅,也称作国际教导旅,周保中任旅长,李兆麟任政治副旅长。在这期间,抗联教导旅频繁地派遣多支小分队进入东北地区进行侦察和战斗活动。第三路军总参谋长许亨植到巴彦、木兰、东兴一带检查工作后,在返回总指挥部途中于青峰岭被敌包围,壮烈牺牲。虽然抗联众多领导牺牲了,教导旅却更频繁地往东北派遣小分队对敌人进行滋扰。
薛洞天和万小玲的紧张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逐渐缓和了,但是万小玲再也没有以前对薛洞天那么热情。万小玲对薛洞天的感情是矛盾的,想爱却不敢去爱,心灵的创伤总会时不时地复发。所以,万小玲选择了冷静,冷静地对待自己对薛洞天的这份情感。
大雁南飞,秋高气爽,营地中的所有战士刚刚训练归来。万小玲从河边提水回来,忽然被一个通信战士撞倒。通信战士连忙赔不是,万小玲本想骂上一顿的。可是,当她看见掉在地上的信件时,却停住了。
通信战士连忙捡起地上的信件,却被万小玲一把抢了过来,看了看封皮,问道:“这是谁的信?我发现几乎每个月都会有这样一封信。”
“是薛营长的!”通信战士说道,“这上面都是俄国字儿,我也看不懂,听送信的人说写信的好像是个女的。”
“女的?”万小玲眼珠子转了转,已经猜到写信的人是谁了。这样的信在薛洞天的屋子内她已经看见过很多次了,一直都不清楚是谁的。今天,她终于解开了这个谜底。
吃过午饭,万小玲走过薛洞天的身边,见薛洞天满面红光地在看一封信。万小玲站在一边,说道:“好家伙,每个月一封信。这写信的人怕是光信纸就花了不少钱了吧?”
薛洞天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道:“这和你万小玲同志有一文钱关系吗?”
万小玲白了薛洞天一眼,说道:“薛洞天同志,你很有能耐!是那个洋妞吧?你说那洋妞挺高的鼻梁子,眼珠子蓝了吧唧的,有啥好的呢?”
薛洞天站起身子,把信叠了叠,揣进了兜里,说道:“万小玲同志,你无聊的本事见长。”说罢,转身进了木屋子。
万小玲站在原地,撅着嘴说道:“我哪一块儿不如那个苏联娘们儿呢?”
林子里的树叶大片大片地变黄,被西北风刮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一匹快马从林子中蹿了出来,向营地方向奔去。十分钟过后,周保中从木屋子里出来,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从那边刚回来的李兆麟问起原因。
周保中从一个兜子里掏出了几本书,向李兆麟递了过去,说道:“兆麟同志,这是我几经辗转弄来的《新华日报》、毛主席的《论持久战》和《新民主主义论》!”
李兆麟喜悦地接过几本书,如获至宝地翻了翻,说道:“我们跟党中央一直也联系不上,能弄到这些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了,呵呵。”
薛洞天拿过一本《论持久战》,信手翻了翻,说道:“这是毛主席写的?”
“不错!”周保中说道。
“啥叫持久战?”薛洞天问道。
李兆麟笑道:“这学问可大着呢!我们来苏联整训,派小分队回国战斗,不断地滋扰敌人,这就属于持久战的一部分!”
周保中补充道:“毛主席认为,在国际上日本失道寡助,中国得道多助。虽然日本强大,只要坚持持久战,中国必将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薛洞天有些激动地说道:“这么说,只要坚持战斗,小鬼子必然失败是吧?”
“不错,理论上是这样的。同时,我们要把它付诸实际当中去!”周保中说道。
李兆麟说道:“保中同志说得对,就是要和小鬼子耗下去,把毛主席的理论变成现实!”
周保中点点头,然后把一些干部招呼进了大木屋,向墙上一指,说道:“大家快看,这是啥!”
很显然,墙上挂着一张很大但是有些旧的毛主席头像。
“毛主席?”众人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
周保中说道:“这张头像是从延安几经辗转,才来到我们手里的,十分地不容易。”
“我们能天天地看见毛主席了!”李兆麟喜道。
一九四三年一月,抗联教导旅接受由苏联远东军总司令部授予的苏联工农红军独立步兵第八十八旅军旗。三月,日伪在巴彦、木兰、东兴三县大肆逮捕地下党员和抗日群众,此即“巴木东大检举事件”。同时,周保中决定派遣薛洞天率小部队进入绥化、北安和海伦一带侦察敌情。已经期待已久回东北的薛洞天带上五名战士,秘密渡江回到了东北。
薛洞天等人潜回了东北,来到了海伦县。薛洞天此行有两个目的,一是侦察敌情,二是打探佟四儿的下落。海伦县仍然和以前一样,没有啥大的变化,街道上随时都可以看见伪满警察和宪兵。当薛洞天在海伦县城侦察的时候,殊不知,佟四儿已经只身秘密地潜到了北隆镇。此时的佟四儿,并不知道薛洞天已经回到了海伦县。
随着天色的变暗,西边的乌云也随着风向,缓缓地向东面飘来。不一会儿,北隆镇的上空已经是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即将落下。春天的雷似乎打得格外地响,瞬间一个闪电,把天空照耀得悉如白昼。一通雷声过后,豆大的雨点从万米高空猛然坠下。
佟四儿手持一把镜面匣子,穿过几条黑暗的胡同,闪过两支巡逻的宪兵队,朝宪兵队大院疾步行去。在黑夜中,在暴雨下,他像鬼魅一般,与夜色纠缠。半个小时过后,北隆大街已成汪洋,佟四儿的全身已经湿成一片。佟四儿来到宪兵大院外,观察了片刻,然后朝着一个狗洞子匍匐而去。
佟四儿用一根小铁锯条快速地锯开了一个铁栏杆,凭借自己瘦小的身体优势,顺利地钻进了宪兵大院。佟四儿悄悄地溜到一个墙角处,四下观望。只见几个哨兵在院子里来回地走着,几间房子的灯依然光亮。佟四儿并不知道山本一夫在哪间房子睡觉,只有一间一间地乱找。当然,乱找很容易暴露。但是佟四儿想了一个办法,他打死了一个哨兵,把哨兵的衣服扒下来,穿到自己身上。此时,这个假日本人从墙角处光明正大地走了出来,开始四处寻找山本一夫的住处。
忽然,一个宪兵见佟四儿有点陌生,问道:“你是新来的?”
佟四儿根本就听不懂日本话,要是瞎说,也就暴露了,只得装聋作哑,指着自己的耳朵和嘴巴,直摆手。
那宪兵一怔,大笑道:“哑巴?哑巴也来当兵?帝国难道真的没人了?哈哈。”
佟四儿也不知道人家说的是什么,一个劲儿地冲着那个宪兵傻笑。
那个宪兵并没有怀疑,拍了拍佟四儿的肩膀,说道:“小哑巴,好好干哦!”说罢,向院子那边走去。
佟四儿此时额头上早已渗出了冷汗,长长地吁了口气。
佟四儿仰起头,向院子中依然亮着灯的屋子望了望,最后决定去院子东边那间。佟四儿来到院子东边那间房子的屋外,悄悄地走到窗下,用手指轻轻地捅破了窗户纸,开始向内张望。屋子里有一个男的,但是却背对着窗,正坐在桌子旁写什么东西。佟四儿心中暗道,这个男人很像山本一夫。佟四儿怕拿不准,就又仔细地看了看屋子里的人,越看越像山本一夫。佟四儿思忖片刻,感觉这次机会很难得,干脆悄悄地掏出镜面匣子,把枪管谨慎地伸入窗户,迅速地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屋子里的男人“啊”的一声倒地,佟四儿迅速地逃离了。在院子里巡逻的宪兵听见了枪声,发现佟四儿正向院子另一侧跑去。宪兵们炸开了锅,开始大喊:“有刺客!抓刺客!”
佟四儿仍然准备从那个狗洞子钻出去,可是忽见那边跑过来几个宪兵。佟四儿放了两枪,倒下一个宪兵,然后转而向院子中的一条胡同奔去。后面的宪兵紧追不舍,“叽里呱啦”地乱叫着,“啪啪”地朝佟四儿开枪。
紧急情况下,佟四儿躲在了一处很隐蔽的两个房子的缝隙间。见那些宪兵跑过去后,从缝隙中钻了出来。
“别动!”忽然,一支枪顶住了佟四儿的后脑勺。佟四儿的心一下子凉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
“胆子挺大啊,敢跑到宪兵队来闹事儿!”那人说道。
佟四儿听着听着,感觉说话这人声音耳熟,缓缓地转过身来,佟四儿怔住了。那人看了一眼佟四儿,也是一愣,原来那人正是唐庆喜。此时唐庆喜刚好从茅房回来,撞见了佟四儿。
唐庆喜诧然道:“佟四儿?”
佟四儿瞪着眼珠子,说道:“唐庆喜,我今天落到你手里了,你开枪打死我吧!”
唐庆喜做了个“嘘”的手势,说道:“你小点声说话!你咋跑这儿来了?”
佟四儿说道:“我来杀山本一夫!很幸运,我已经杀死他了!”
“你杀死他了?他人根本就不在宪兵大队,去绥化了!”唐庆喜说道。
佟四儿大惊,暗道:“奶奶的,难道那个人不是山本一夫?”
唐庆喜问道:“薛洞天呢?”
“你这个汉奸!你认为我可能告诉你少掌柜在哪儿吗?”佟四儿白了唐庆喜一眼。
唐庆喜说道:“别说废话了,告诉薛洞天,山本一夫的仇就别报了,他想报也报不了!这么多年了,他来了好几次,哪次成功了?要是哪次不走运,把小命再搭上,那可真是断了薛家的香火了!”
佟四儿把脖子一扬,说道:“唐庆喜你别再假惺惺的了,你这条狗当得不错!”
“佟四儿,当年你一个赶车的马夫如今也牛气起来了,对我这么说话!不过我大人有大量,我不计较这些。你现在赶紧顺着墙根往西走,我会把那边的哨兵支走!赶紧点!”唐庆喜说道。
佟四儿一怔,问道:“你为啥要救我!”
“就因为我欠薛家的!”唐庆喜说道,“赶快点儿!要是让这帮日本宪兵发现了你,我也保不住你!”
佟四儿看了看唐庆喜,转头顺着墙根向西面行去。
唐庆喜来到院子西边的岗哨,指着东面对几个宪兵喊道:“刺客在那边!在那边!”
几个宪兵听后,匆忙向东面跑去。就趁这个工夫,佟四儿翻过高墙,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佟四儿走后,唐庆喜站在原地,喃喃道:“我唐庆喜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佟四儿跃出宪兵大队的高墙之后,一路狂奔,直到后面没有人追来为止。佟四儿一屁股坐在一棵大树下,背靠在树干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此时雷声依旧,雨点减小了。
佟四儿这次刺杀行动又失败了,很生气,自语道:“他娘的,又失败了!山本一夫,我佟四儿一定还会再来的!”
佟四儿在树下坐了大约十多分钟,起身拍了拍屁股,举目向黑漆漆的树林子望了望,自语道:“和队伍走散了,到哪儿去找他们呢?”
三个月前,在一次战斗中,由于敌人的大肆追捕,佟四儿和三支队逃散了。从这以后,就一直没有找到三支队。殊不知,就在前一个月,李兆麟早已把金策领导的三支队接到了苏联,准备接受全方位的军事训练。
佟四儿自此流浪在茫茫的黑土地之上,找寻着抗联的足迹。
薛洞天已经侦察过海伦县的敌情,做下了记录。本来想去北隆镇找山本一夫的,可是听探子说山本一夫去绥化办事儿了,这才打消了去北隆镇的主意。另外,他想顺便去神鞋顶拜祭一下父母的坟墓,由于一些原因也没能如愿。在海伦县停留了三天,当第三天要走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消息,佟四儿去北隆镇刺杀山本一夫的消息。
薛洞天听到了佟四儿的消息,并且知道他独自一人去了宪兵大队,既兴奋又担心。于是,对于北隆镇,薛洞天不得不去一趟了。可是,当薛洞天来到北隆镇的时候,佟四儿早已经离开了,并且不知去向何方。最终,薛洞天还是没有找到佟四儿,很失望。
事情总是阴差阳错,当薛洞天来到绥化城的时候,山本一夫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北隆镇了。听到这个消息,薛洞天气得大骂道:“好一个山本一夫,你他娘的耍你薛爷爷!”
经过七天的侦察,薛洞天等人又回到了伯力。
一九四四年,抗日联军教导旅更改番号为“苏联远东方面军第八十八独立步兵旅”。从此,部队对陆续来苏的抗联战士和干部进行了严格的军政训练。学习的课程有滑雪、驾驶、收发电报、游泳,每天两个小时的政治课和两个小时的军事文化课。另外,由于此间正值苏德战争时期,苏联人民的生活也极其困难,部队的供给也很少。因此,为了解决吃饭问题,步兵旅不得不自力更生开荒种地,搞养殖副业。战士们每天只能吃半饱,用野菜生苞米等充饥。
苏联的冬天相对于东北来说还要寒冷很多,严冬平常气温都要在零下四十摄氏度左右。大雪纷飞,空气干冷,大木屋内的战士们没有被子,只有薄薄的毛毯。薛洞天等步兵旅的战士为了适应这种严寒,每天都要用冷水洗脸洗澡。
天刚刚放亮,苏联教官便集合了步兵旅的战士,站成一排排。薛洞天知道这苏联教官比较狠,所以很好奇他又要有什么馊主意。
苏联教官站在战士们中间,用生硬的中文说道:“现在把你们所有人的上衣脱掉,女兵除外!”
战士们一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苏联教官又要搞什么特殊训练。没办法,军令如山,于是所有的男战士都把上半身的棉衣脱掉了。瞬间,战士们便冻得浑身发抖。战士们大概原地站了十分钟左右,苏联教官仍然没有发话。
薛洞天急了,开口说道:“教官,我们要站到啥时候?”
苏联教官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有时间限制,目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薛洞天有些生气,李兆麟横了他一眼,薛洞天才没有说什么。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苏联教官开口道:“全体混成四排!”
战士们又把两排的队伍混成了四排。
“后一排的同志向前一排的同志身上搓雪!十分钟之后互换!”苏联教官突然说道。
薛洞天觉得这苏联教官是故意为难中国人,于是出列,冲苏联教官说道:“教官,你自己为啥不脱光了搓雪,而是让我们中国人做?”
薛洞天的这一问,让所有步兵旅的战士和干部震惊。
苏联教官顿了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薛洞天!”薛洞天傲慢地回道。
“我的好意你会明白的!”苏联教官说道,“另外,薛洞天同志延长十分钟!”
延长十分钟?薛洞天先是一惊,接着就有些火气了,说道:“教官!为啥!”
“这是命令!”苏联教官很干脆地说道。
薛洞天紧攥双拳,气得牙齿“咯咯”作响。
李兆麟知道薛洞天是个驴脾气,要是耍起脾气来,对抗联的影响会不好。所以,李兆麟呵斥了薛洞天一句:“薛洞天,听从教官的命令!”
薛洞天瞪了一眼苏联教官,紧攥的双拳缓缓松开了。
步兵旅的战士开始相互往身上搓雪,寒气浸透骨髓,战士们都强忍着寒冷。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艰苦训练,战士们都成了身怀绝技适应林海雪原作战的能手。就在这一年的冬天,步兵旅还进行了一个多月的军事演习,战士们的战斗力突飞猛进。这次演习,苏方军官给予了高度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