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鸣与杜洪涛、孙军三个人来新兵连检查内务，刚走进宿舍楼，便听见一阵叮叮咣咣的响声。还没等三人回过神，秦雄从厕所里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在嘴里喊：“救命啊，杀人啦！”

再看他背后，高等瞪着血红的眼睛猛追秦雄，秦雄奔到崔鸣面前，立时跟看见救星了一样，嘴里嚷着连长救我，直往他身后躲。高等在宿舍门口顺手操起一个马扎，朝秦雄狠劲砸了过去，秦雄一躲，这飞过来的马扎结结实实地一下砸在了崔鸣身上。

“高等你疯了？快按住他！”崔鸣喝道。

几个新兵手忙脚乱地按住了高等，高等躺在地上，还在不甘心的挣扎着，班长孙军赶紧走上前去，呵斥高等。

秦雄从崔鸣身后钻了出来，指着高等对崔鸣说：“高等疯了，他要杀我！”

杜洪涛看看崔鸣的胳膊并无大碍，转过头问秦雄怎么回事。秦雄说自己在厕所里看到高等抢张晓菲的烟，看不过去，才动的手。

杜洪涛半信半疑地叫张晓菲出来，张晓菲嗫嗫嚅嚅：“是，是这么回事！”

“张晓菲你个怂货，你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门夹了。明明是我去帮你，你……”高等破口大骂，张晓菲不敢看他。

崔鸣转头看见赵保家，问他是不是看见了打架的经过。赵保家搔搔头，“俺就看见高等追着秦雄……”

高等气愤难平，刚要破口大骂，被崔鸣一指，“你还不承认？那就去禁闭室呆着吧，只要我还当连长，你就永远住在禁闭室！你这颗老鼠屎，别想坏我一锅汤！”

孙军上前拉高等往禁闭室走，高等昂着脖子瞪视崔鸣，“我告诉你，视频和演讲稿都是老子弄的，你不就是肩膀上扛了两颗星星嘛，得瑟个屁！”

崔鸣怒不可遏，要不是杜洪涛拉着，他早上来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了，高等却还在挑衅：“有种脱了军装跟哥们儿单练！”

崔鸣胳膊被杜洪涛和其他班长拽着，他一边挣脱一边怒骂：“你就是个流氓，你，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高等停住了叫骂，在那个瞬间，他似乎被这一句话给打倒了，任由孙军把自己扔进了禁闭室。

高等靠在禁闭室的墙上，麻木地闭上了眼睛，窗外不时有新战士从走过，他们已经换上了新军装，授了列兵的衔。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传来刷拉刷拉的声音，高等知道是赵保家的大扫帚又开始扫动了。果然，很快就听见赵保家在窗下低声而急促地叫：“高等，高等。”

高等不想理他，一抬胳膊把窗户关上，自己又回身坐了下来。赵保家并不甘心，当当当敲击起窗框，敲得耐心而有节奏。

高等终于火了，上前拉开窗户训斥道：“敲什么敲？你想干什么？”

赵保家冷不防被吓了一跳，顿了顿才晃过神，低声说：“我就是想跟你说，白天连长问俺……俺，当时就是看见你追着他……其实俺知道，你根本不会讹张晓菲的烟……”

“不用解释了，我知道。”高等说完，又准备关窗户，赵保家赶紧伸手去挡，“我还有事……俺爹跟俺说过，人生在世，就要学一门扫地的手艺。把自个儿门前打扫干净，也把人家门口打扫干净，大家就都会喜欢你了。高等，等你出来就跟俺一起扫地吧，到时候指导员和连长就肯定不会怪你了……”

高等一言不发，定定看着赵保家。

“高等，你怎么了？”赵保家被看得有些心里发毛。

“没事，我寻思明白了，谢谢你。”高等缓缓地对赵保家说。

赵保家感觉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如释重负地走了。

高等慢慢坐了下来，脸上的焦躁一扫而空，他想起了陈晨，又想起了姜锦，最后还想起了骂他的崔鸣。茫然铺满了眼睛，高等把头埋在了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