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宝瑞
|类型:武侠·玄幻
|更新时间:2019-10-08 09:48
|本章字节:9358字
程廷华被几个壮汉抬到赐恩岩上。他们穿过成排的寺院,来到一个宽敞的石室内,这是一个天然石室,由巨石垒成,上刻高山仰止四个大字,相传这是唐人欧阳詹的读书处。
程廷华睁眼一瞧,正见中虎皮椅上坐着一个黑袍人,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对黑窟窿,两侧立着一些凶神恶煞的人物。黄河老母罗玉娘换了一身杏黄袍,白发盘成一个髻,一支横笛挂在腰际,嘿嘿冷笑。
罗玉娘的左边立着一个黑脸膛大汉,赤臂露胸,有着扇面形的宽肩,胸脯上那两块结实的肌肉,颜色就像枣木案板,紫油油地闪着亮光,胸大肌下面有一块细长的刀痕残疤。程廷华没有见过他,他就是神枪黑老宋,刚从狱中释放出来,他的腰际掖着两支土枪。
黑老宋“宋云鹏旁边是一撮毛”黄三泰,他是老醇王的养子,是无恶不作的花花太岁。程廷华曾经在地安门教训过他,那是因为黄三泰调戏一个卖花姑娘。黄三泰仪表堂堂,他的衫衣上部敞开着,露出一簇簇卷曲的黄胸毛。黄三泰的左太阳穴有一小撮浓密的黄毛,不仅粗而且硬,这显然影响了美观,他几次剪掉它,但是那毛却倔强地生长出来。
蒙面人的东侧第一个人是个彪形大汉,两眼通红,满脸纵横的核桃壳般的皱纹,上面藏着七个刀痕,他至少四十岁,可是却像年过花甲的老人。他就是胡七刀“吉林老爷岭的匪首,他的名字早已被人遗忘,都直称他为胡七刀”,他也以此为荣,故意苦练出连飞七刀的本领,从此,胡七刀的名字在江湖绿林中如雷贯耳。
胡七刀的旁边是一个多情妩媚、美丽动人的少女,她那冷杏一般的双眼正盯在程廷华的身上。当程廷华的目光与她的目光邂逅时,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她是凤雉帮主温莹莹,昨是才交过锋。
程廷华觉得她的目光深处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怜悯……
温莹莹的旁边是长江龙尾帮主洪天洞。
那么那个高高在上,神魔一般的首领到底是谁呢?……
程廷华觉得这简直是一个谜。
几个壮汉把程廷华扔在地上。
你就是‘眼镜程’程廷华吗?那个身穿黑袍的首领问道,他的声间沙哑、沉闷,有些像病了的乌鸦叫。
程廷华没有回答。
死一般的沉寂……
你们一起来了多少人?那神魔一般的人又说话了,声调提高了一倍。
程廷华依旧没有理睬他。
洪天洞在一旁吼道:老公公问你话呢!装什么哑巴?
称做老公公的人向洪天洞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别发火,然后缓步走到程廷华面前,声调柔和地说:我早就听说你是一条汉子,是董海川的高足,你英俊漂亮,正是鼎盛时期,死了岂不可惜,还是跟我们合伙干吧……
程廷华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们是黑道上的人物,专干偷鸡摸狗的勾当,我怎能与你们同流合污?
黄河老母“罗玉娘叫道:老公公,少跟他罗嗦,让我活剥了他的皮!”说着,就要动手。
黑袍人摆了摆手,阴冷地对程廷华说:有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生在世,转眼就是百年,你要三思啊!
程廷华冷笑道:你们使暗绊子,还叫什么本事?有本事咱们一对一地比试比试。
胡七刀“一挽袖子,气哼哼地说:比试就比试,我胡七刀”淘大粪一辈子,还没见过你这花边屎壳螂!
黑袍人朝胡七刀“摇摇手,淡淡地对程廷华说:我给你一天一夜的考虑时间,明日一早你若执迷不悟,可就别怪我不讲仁义。我是看在董老公的面上,才给你这么一个活命的机会,否则你可能就暴尸荒野了。”说完一挥手,几个壮汉抬起程廷华走出石室。
却说昨晚尹福和李瑞东看到泉州府尹全家被杀的惨景,有毛骨悚然。李瑞东道:贼人手段如此毒辣,为了夺走镖银,惨杀府尹全家,扮成府尹,智取镖银……“正说着,忽听楼下有动静,似乎有瓦片弄响的声音。李瑞东一个飞燕钻云”,从窗口跳了下去,尹福也随之跳下。
只见一个黑影闪进假山之中。
追!李瑞东小声说了一声,朝假山而来。两个人分东西两个方向扑向假山。
可是搜查斗天也没有见到人迹。这时,尹福猛听到头顶有轻微的喘声声,这声音在夜里显得有些急促,如果在白天恐怕难以听见。尹福一抬头,见有个人贴在头顶的石壁之上,一动不动。尹福抽出判官笔往上一撩,大叫:贼人何处逃?一跃三尺,直取那人。那人扬手,一把明晃晃的宝刀朝尹福头顶劈来。尹福猛地缩头,伸手去抓他的右腿;那人脚灵活,一抬右脚,左脚朝尹福面部蹬来;尹福一闪脸,那人的左脚蹬在假山壁上,蹬掉一块一尺长的假石。
李瑞东闻声赶到,抽出阴阳五星椎猛地朝那人后心刺来。那人一招白鹤冲天,在假山顶上一跃五尺,飘然落地面。
好俊俏的功夫!“李瑞东赞叹一声,随即叫道:莫不是会友镖局的李尧臣?”
那人听了,不再往前跑,回过头来,吃惊地问道:你们是何人?
李瑞东呵呵笑道:怎么?连我‘鼻子李’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原来是李大叔!那人又惊又喜,赶紧上前,纳头便拜。
此人正是李尧臣,原来李尧臣那日随宋彩臣押镖进了泉州府后,见府尹行踪可疑,留了个心眼。在宴会上,他滴酒未学,然后借说出外解手来到大厅之外探看动静。他来到后花园,见有三三两两的府丁在草坪上嬉戏,形态放浪,他又来到楼上发现府尹一家被害死的惨景,这时他才知道中计,连忙返身急忙往前厅跑,可是已然晚矣,这时,枪声响了,正是宋彩臣遭到黑老宋“宋云鹏从窗外枪击之时,也是一百余位镖师中毒身死之际。他刚跑到二道院,正遇扮成府尹的胡七刀”、长江龙尾帮主洪天洞和黄河老母罗玉娘,李尧臣奋力与他们三个恶魔拼杀,终因寡不敌众,落荒而逃。
李尧臣凄然一人落泊泉州郊外,想到会友镖避的惨避,不胜感慨。他想,肯定会有大批官军来剿,于是一人浪迹泉州,打探镖银的下落。方才他又来到泉州府内搜寻,没想遇到李瑞东和尹福二人。
李尧臣见到李瑞东和尹福,潸然泪下,说道:这次是会友镖局有史以来从未遇见的惨局,中了恶魔们的诡计。
尹福劝道:小兄弟也不必过于伤感,目前之计就是要迅速探听到匪巢和镖银的下落。
李尧臣道:我已查到匪巢,就在泉州之北的清源山上,我师傅宋彩臣身负重伤被关押在山顶的纯阳洞内,有一次我冲到洞口,也没能救出师傅,匪盗看守甚严。
李瑞东问道:匪首是什么人?
李尧臣回答:我看见的有吉林老爷岭的‘胡七刀’、‘黑老宋’、侯灵、长江龙尾帮主洪天洞、珠江凤雉帮主温莹莹,‘一撮毛’黄三泰、‘黄河老母’罗玉娘……
李瑞东疑惑地说:可是真府尹是被峨嵋刺刺死的,这使峨嵋刺的凶犯是谁呢?
李尧臣想了想,说:好像还有一男一女,形影不离,像阴影一样在泉州城里游荡,他们好像不是‘胡七刀’一伙的。
哦……“尹福朝四外望望,说道:回寺里再商议。”
三个人回到开元寺,李瑞东去叫醒众人,唯独不见程廷华。尹福听说程廷华失踪,心内有点慌张,他说:是不是到茅厕去了?“于是于鉴到茅厕转回来说:没有‘眼镜程’。”
大家议论纷纷。李瑞东道:看来一人一屋不太妙,还是两个人一屋吧,好歹有个照应。
尹福皱着眉头想了想说:‘眼镜程’凶多吉少,咱们还是赶快研究一下攻打清源山折方案。
梁振圃问:要不要等大批官军?
尹福道:来不及了。
下午,程廷华正在纯阳洞内与宋彩臣交谈,只见门口那几个守卫扑通“扑通”几声倒下了。一会儿钻进一个少女,疾快地来到程廷华面前。程廷华仔细一瞧,正是凤雉帮主温莹莹。
温莹莹有点害羞地对程廷华说:你信不信一见钟情?
程廷华听到她这没头没脑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温莹莹的脸上泛起一团红晕,红得像苹果。
从我一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她的声音愈来愈低像蚊子咬。
程廷华明白了她的意思,厌恶中有一点点自豪。
我以前还没有遇到过倾心的男人,我不喜欢南方男人……温莹莹壮着胆子,用一双热辣辣的眼睛盯着程廷华。
程廷华感到她目光灼人,眸子亮得没有一丝隔膜。
跟我一起回云面吧,那里的密林就是我们的家,我有的是金银财宝,我为你生儿育女,我们快快活活享乐终生……
程廷华心想:你那些金银财宝还不是抢劫来的,我可不愿跟你这样充满毒气的女人生存。不如将计就计……
程廷华装作羞涩的样子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咱们是身无彩凤又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我生平还没见过你这样有神韵的绝色佳人……
事不宜迟,咱们快走!温莹莹背起他就走。
把我这位宋大哥也一起带走吧。程廷华望了望宋彩臣。
此时,温莹莹背着程廷华已来到洞口,只见有四个凤雉帮女子抬着一个滑竿等在那里。
温莹莹把程廷华放到滑竿上,说道:不能带他,他受伤太重,会连累我们。
那你给我松绑呀!程廷华着急地叫道。
我的小乖乖,我是怕你跑了,先委屈一下吧!说着,温莹莹吻了一下程廷华。
程廷华觉得这个吻有说不出来的一种滋味。
几个女子抬着滑竿顺着后山一条小路往山下疾走。温莹莹跟在后面,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走了约摸有二十多里地,已是傍晚时分,他们已翻过三道山梁。温莹莹见后面无人追来,于是唤几个人坐下来歇息。
山风徐来,卷来一阵歌声:
青山悠悠,绿水潺潺,
我像一片云,在山里盘旋,
日落西山,山寺悠闲,
我似一叶舟,在天地里流连……
一会儿,从山口转出两个人,一个山民打扮的人推着小车,小车上装满了子,一个农妇在后面紧紧追随。
两个人来到温莹莹歇息的地方,停住了,问道:这里离泉城还有多少里地?
温莹莹回答:大概有三十多里,你们从哪儿来?
山民用毛巾擦了擦汗,一扬眉毛:远喽,从海南岛来,几千里呀。
四个抬滑竿的少女看到这圆滚滚的椰子,直流口水。
怎么,来几个尝尝,甘甜可口哟,海南的大椰子!“山民笑着上前来到温莹莹面前。要是在平时,温莹莹也可能杀死这两个小贩,把椰子一抢而光,但是在程廷华面前,她不肯出残忍的举动。她摸出一些银两,扔给那个山民:好吧,来几个椰子解解渴!”
山民接过银两,揣到怀里,取过一个椰子,一刀劈开,自己咕嘟嘟先喝了一大口,口内不住啧啧赞道:好甜,好甜!接着又劈开一个椰子递给温莹莹,温莹莹喝了,也觉得清甜可口。那四个抬竿的少女也各自得到一个椰子,喝光了。
山民走到滑竿前,对程廷华说:先生不来一个吗?
温莹莹说:给他挑一个大的。
农妇挑了一个大椰子,用刀劈开,灌入程廷华嘴中,程廷华觉得这农妇有点面熟。
温莹莹等人喝完椰汁,顿时来了精神。温莹莹看看天色,说:咱们赶快上路吧。
一行人走了不到一里,滑竿噗地倒地,把程廷华摔了下来。程廷华睁目一瞧,温莹莹和那四个随从都软绵绵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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