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宝瑞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9:48
|本章字节:14276字
小侍女战兢兢脱下衣服,水音穿上衣服,二人走出房间……
小王爷、独眼龙带着一伙打手闯进惠园。
这个独眼龙正是冤家!
小王爷叫道:“打劫的来了,弟兄们,给我上!”
水音、袁炳辉、沈友三与他们大战。
独眼龙的功夫十分奇特,他使得是七星螳螂拳,忽上忽下,忽坐忽右,琢磨不定。
郑王府护卫总管熊教头武功高强,是昆仑派高手。他使一柄龙凤宝剑,上下翻飞,如同游龙戏凤,逼得水音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袁炳辉不是独眼龙的对手,绕着假山团团转,累得独眼龙一瘸一拐气喘吁吁。
清朝的王爷从小在雍和宫学喇嘛拳,多少会点武艺,小王爷与沈友三打斗;沈友三想教训一下小王爷,于是把他引到一个山洞里。沈友三一跳一跳的在前面跑,小王爷逶逶迤迤的追……
忽然,沈友三被一软绵绵的物体绊了一下,于是越了过去。小王爷绊在这个物体上……
一声女人的尖叫,原来是两个人。凭着小王爷多年的感觉和嗅觉,特别是那种浓重的法国香水味道,他立刻认出这个风骚的女人正是他的亲生母亲。而那个带有浓重的劣等烟草味道的人肯定是个男人……
他还恍恍惚惚看到了两个白盈盈的雪鸟似的躯体,而且闻到了一种独特的味道……
他什麽都明白了……顿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耻辱和尴尬。
他无力的爬了过去……
前面出现一些亮光;他刚出洞口,正见沈友三伫立在那里;沈友三一掌朝他的头顶击去……
他的手掌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了!父亲沈方出现在他面前。
“你不要小命了?他是个王爷!”沈方严厉的说。
小王爷昏了过去……
原来宝善林回去告诉了师傅宛八爷,宛八爷见事态严重立刻来到清真堂,然后几个人火急火燎赶到这里。
熊总管正要生擒水音,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宛八爷横在面前。
熊总管朝宛八爷一拱手,说道:“八爷,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怎麽动了八爷的大驾了?”
宛八爷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跤爷,又是善扑营的管带,为人仗义,武艺高强;他在红庙办了个跤场,弟子上千。
宛八爷喝道:“你家王爷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为富不仁,无恶不作,仗势欺人,臭名昭著。我们替天行道!”
这时,沈方、沈友三等人也走了过来。
沈方说:“抢来的姑娘我们带回去,熊总管,我们也不难为你,就此告别。”
水音随沈方等人,翻墙而出,消失在黑夜之中……
清真堂里,红烛正亮。水音掏出小红灯笼递给沈方;沈方惊喜地说:“原来你们是永清寺的人,海丘法师好吗?”
水音把水印如何中毒,海丘法师叫他们进京寻找舒筋活血丹一事,述了一遍。
沈方取出舒筋活血丹,递给水音,说道:“救人要紧,一路保重,替我向海丘法师问候。”
袁炳辉、水音赶到永清寺时,水印已昏迷多时,海丘法师把舒筋活血丹塞进水印口中。第二天下午,水印悠悠醒来,脸上出现血色。海丘法师脸上露出笑容。
这天子时,袁炳辉急切地来到法师的禅堂。皎月从敞开着的堂门撒射室内,不觉黑暗。袁炳辉只见海丘法师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体态如仙。袁炳辉深恐惊动师傅,蹑手蹑脚的靠近师傅身旁,咫尺之间,却听不到师傅的呼吸声。但见师父头顶有一气团,隐隐约约的像向上升腾……袁炳辉惊呆了,一时间如获至宝。此时此刻,他看到了形象化的禅宗“趺坐”,眼见到禅宗气功活生生的形象。他聚精会神地仔细观察师傅的坐法。
趺坐原是佛教中修禅者的坐法,就是双足交替而坐。趺坐的姿势有两种,一种是双足交叉置于左右股上,俗称双盘;另一种是以右足压在左股上,或以左足压在右股上,俗称单盘。趺坐功又称结跏蚨坐功,是一种以坐式为主的佛家功法。海丘法师以左足加于右股之上,双膝盘坐。两膝盖住蒲团,看上去极有平稳感。法师双手轻轻交握,左在右上,贴于小腹之前,直垂于腿之上指尖自然疏松,酷似浮云。法师的头颈正直,稍向前倾,周围有如雾状光环,两耳如不闻,双眼微闭如无视、虽无呼吸之声,那悬丝之状的气态就象人和大气融为一体。这静坐的形态,犹如一坐神塑。似塑,却又栩栩如生;是生,可又净化得形无其形——一座凝净的雾体,一团欲升的雾云。
“禅定!”袁炳辉豁然感到他似乎踏进山门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袁炳辉仍不想惊扰师父。他学着师父的样子盘坐在一旁,体验着“禅定”的功法。想不到一股热流向他的全身,通体像触电一样,即被什麽东西所吸引,又被什麽东西所排斥。
他大惑不解……顿时他察觉到这种莫名的力量,是从师父周围发出来的。他惊讶禅宗气功的威力,他敬佩师父禅坐的功深。袁炳辉默诵着《心经》,悟着那无和空的教义,不觉心意静然,仿佛身心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
禅房渐渐明亮起来,晨曦初露,紫红色的晨霭升腾起来,冉冉而起,染红了寺院,染红了苍茫的大地。
一声雄鸡啼鸣,惊天动地,显得那麽清脆透亮;空气里的湿气一扫而光,给万籁俱寂的世界带来了勃勃生气。
海丘法师欣然而起。
袁炳辉急不可耐地问:“师父每天就这样睡觉麽?”
“终年如此,已难得卧眠了。”海丘法师取出一部经书,递给袁炳辉。这部经书是《修习止观坐禅法要》。
海丘法师说:“这部经书又名《小止观》,是佛教天台宗创始人所著,是专门论述佛家禅修功法的。坐禅的法要以‘六妙门’为最,施主且去悟之。”
法师唱偈曰:“万法在自性,万法从自性生。”
这天晚上,袁炳辉正在屋内练功;忽然传来一阵古琴的声音,隐隐的传来幽幽的歌声:
粉痕销,芳信断,好梦又无据。病酒无聊,倚枕听春雨。断肠,曲曲屏山,温温沉水,都是旧看承人处。
久离隔,应念一点芳心。闲愁知几许!偷照菱花,清瘦自羞吁。可堪梅子酸时,杨花飞絮。乱莺闲,催将春去……
歌声凄惋忧伤,袁炳辉知道是水音姑娘所唱,不禁为之心动;于是出门径往后院。
屋内,水印端坐案前弹琴,水音轻轻的吟唱。经过一番调理,水印伤势见好,面泛桃花,神采飞扬;水音有些凄戚。
二人见袁炳辉进来十分高兴,连忙让座;水印为袁炳辉沏了一壶清茶。
袁炳辉见水音脸有泪痕,忙问何故。
水印笑道:“水音动了凡心。”
水音用小拳头轻轻的捶了水印一下,“姐姐,休开我的玩笑。”
水音对水印说道:“姐姐,你来为我弹琴;我为袁兄唱一首。”
水音缓缓站起来,抬头望着窗外,轻轻唱道:
山和山,它们说些什麽
它们不说什麽
只相对凝思
路和路,它们说些什麽
它们不说什麽
却直通心曲
桥和桥,它们说些什麽
它们无从说起
但同载重
松和松,它们说些什麽
它们根根相攀
须须相通
佛和佛,还用说些什麽
彼此心照不宣
心有灵犀
你和我,还要说些什麽
千言万语
不如沉默
……
袁炳辉听了,若有所思。
水音问袁炳辉:“你很有灵性,师父特别器重你;经过这些天的修炼,你的见识和功夫一定很有长进,我考考你。”
袁炳辉笑道:“师妹又要让我出丑了。”
水音说:“附近的赵州县有个赵州桥,有位云游僧问唐代的禅师赵州:‘听说这里有座很有名的石桥,我怎麽只看见一座驼背的独木桥?’赵州说:‘你只看见一座驼背的独木桥,却没有看到一座真正的赵州石桥。’袁兄,我问你,什麽是真正的赵州石桥?”
“渡驴渡马,渡一切众生!”袁炳辉铿锵有力的说。
“有形的独木桥只能渡一人,而无形的赵州石桥,却以菩萨的慈悲情怀,默默的承受着驴马的践踏!”袁炳辉似是喃喃自语,双目炯炯。
水音说:“一次下雨时,镜清禅师问他的门下僧人,‘外面是什麽声音?’一个学生回答,‘是下雨声。’镜清禅师说,‘错了。’袁兄,你说为什麽错了?”
袁炳辉思忖一会儿,说道:“明明是下雨啊!”
水音笑着说:“你跟师妹学着点,镜清禅师回答是,‘我就是雨声!’”
水音指着窗外一株牡丹说:“袁兄,你看到这株牡丹,有何感想?”
袁炳辉回答:“如梦中一般。”
水音点点头,“有人视而不见,有人见了如梦中一般。只有物我两忘,才能体会出‘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一体。’才能领悟牡丹之美。”
水印吟道:“看!看!古岸何人把钓竿?云冉冉,水漫漫,明月芦花君自看。白云冉冉,碧水漫漫,明月映芦花,芦花映明月。这是何等明净澄澈!在红尘中迷途的人听了,不觉顿生向往之心。”
水音道:“以诗入禅的古诗还有‘朝送山僧去,暮唤山僧归。相唤复相送,山霭湿人衣。’”
水印说道:“袁兄你坐禅给我们看一下。”
袁炳辉打了个坐。
水印说道:“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宋朝理学家程颐、程颢兄弟俩一起赴宴,程颐见席中有妓女陪酒,便拂袖而去。只有程颢留下来与人痛饮,尽兴而散。次日,程颢到程颐书斋,程颐仍怒气未消。程颢笑道:‘昨日本有,心上却无;今日本无,心上却有。’”
袁炳辉听了觉得有道理。
水音俏皮的掐了袁炳辉一把。
袁炳辉问:“作为女子为何有这种举动?”
水音答道:“只因你还有这个身体在;水音忘我,袁炳辉则心中有我。”
“说得好!”海丘法师一串爽朗的笑声传来,大步流星的走进屋。
袁炳辉、水印、水音见到师父进来,一起让座。
海丘法师呵呵笑道:“人生的最高境界不在于功成名就,而在于怡然的品味流逝的或者正在流逝的不寻常的生活片断。平常心即是道,可是要真正悟透谈何容易?有诗云:‘不羡王侯与贵人,唯将云鹤自相亲。闲来石上观流水,欲洗禅衣未有尘。’既然人生短暂,又何必过于执著?”
水印说:“师父常说,‘求心歇处既无事,一旦弃绝这些欲望时,心便会定下来,这时才是真正的无事。’”
水音给海丘法师续了茶,说道:“师父还说过,‘混乱升起的地方,就是宁静可以升起的地方。那里有混乱,我们透过智慧,哪里就有宁静。’”
海丘法师笑道:“印儿、音儿常记着师父的话,师父还有话儿,‘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如能看透人生,了解世界终成空,心中就会没有杂念。”
这时,只听一声锣响,杀声四起,火光冲天,整个庙宇照得如火炭一般。
海丘法师脸色突变,叫一声:“不好!”
几个人疾步来到院里。这时,急匆匆跑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僧,身后插着一只利箭。
小僧断断续续的说:“大批清兵……包围了寺院,……清宫大内高手也到了……”话儿没说完,“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这时,三面墙头冒出无数手持弓箭的清兵,为首的统领喊道:“义和团的拳匪、红灯照的娘们,快送死吧!”紧接着无数利箭“嗖嗖”的射来……
海丘法师屏住气,脸憋得如同紫茄子;一拂袖子,一阵强风袭来,袁炳辉、水印、水音不由自主的卷到屋里。
海丘法师立在院中,这时浑身已变得火炭般通红,如同一座烧红的铁塔。那些利箭射在他的身上,纷纷折断,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海丘法师大喝一声,如同千钧霹雳,墙头上登时滚下几个清兵……
袁炳辉双耳也被震得嗡嗡作响,他直到这时才真正领教功夫的效力!
三个清宫大内高手闪电般跳进墙,一个精瘦如灯,手持一柄梅花锤。一个魁梧如牛,手持一柄梅花铛。另一个双目如电,高大如树,手持一柄梅花枪。
水音悄悄的对袁炳辉说:“清宫大内‘梅花三友’到了!这可是冤家。”
梅花老大一个进步,朝海丘法师肋下袭来。肋下是海丘法师的虚处,这一招明眼人一看即知是行家所为。
水印一看情势危急,大叫一声,抽步一掌朝梅花老大后背击来。梅花老三一挺梅花枪,掀翻了水印……
海丘法师急忙回身,一掌削断了梅花枪;又一脚踢飞了梅花老三。梅花老三惨叫一声如落花纷纷。
梅花老二手持梅花铛,大叫一声,冲了上来。
海丘法师一个骑马蹲裆步,任凭梅花铛向他的胸口刺来;梅花老二手持的梅花铛一海丘法师的胸口,如同触到硬铁,梅花铛‘卡嚓’一声断了,梅花老二接连倒退两步,口喷鲜血如注,倒地身亡。
梅花老大急红了双眼,挺动梅花锤,冲向海丘法师。
海丘法师抖擞精神,大喝一声,如同一声闷雷。梅花老大不住倒退,撞到一棵树上,双眼一翻,口吐白沫,似一棵病树倒下了。
海丘法师朝水印等人一摆手,袁炳辉背起受伤的水印,与水音一起,随海丘法师冲到前院大雄宝殿前。
“不要走了反贼!”清兵统领一声大吼,清兵大内十三太保和众清兵围了上来。
一场混战。
水印力敌三太保,袁炳辉背着水印与五太保大战;海丘法师与另外十一太保大战。
五太保一枪朝袁炳辉头部刺来,袁炳辉将头闪过,没想正刺中受伤的水印的头,水印牺牲了。
袁炳辉勃然大怒,双手攥住五太保的金枪,“卡嚓”一声折断。手握两支断枪,双枪刺中五太保的双眼,五太保惨叫一声气绝于地。
袁炳辉打得眼红,愈战愈勇。
天已破晓。
这时有人悄悄的扯他的衣襟,袁炳辉回头一瞧,是遍体鳞伤的水音。水音拉他冲进大雄宝殿,来到大佛的后面,按了一个机关,漏出一个小门。
水音说:“快跳下去!”
袁炳辉迟疑的说:“师父呢?”
水音道:“师父让咱们快走。”
袁炳辉说道:“我不走,我要和师父共患难!”
水音一推袁炳辉,袁炳辉掉进地穴;紧接着,水音也跳了进去。
也不知走了多少时间,前面隐隐出现亮光。水印推开一块石板,露出明朗朗的蓝天。两个人跳了上去,只见是一片绿油油的高粱地,天空灰蒙蒙的。这种氛围和昨夜的激战情景截然两样。
袁炳辉说:“师父不知怎麽样了?”
水音没有说话,默默的望着永清寺的方向。
前面的山峰隐约的走了出来,然后象一层层脱下衣衫似的,依次的漏出山腰和山麓。淡青色的天畔抹上了一层粉红色,在粉红色下面隐藏着无数道金光。忽然间,粉红色的云片被冲开了,天空顿时开展起来。太阳像一只闪着金翅膀的火鸟,扑闪闪跳跃过来。河岸、田野、山峰……罩上了一层橘红色。
哪里还有永清寺的踪影呢?……
河,迤斜地躺着的明亮的小河,轻风吹动,皱起鳞鳞的波纹。还是那座小村落,和弯弯曲曲的田埂、明镜般的小河、闪着白亮翅膀的鸭子、蓝色天覆盖的翠色青山屏障,构成一幅美好而朴素的画面。
袁炳辉回到任英屯已经三年了,他望着村头那片红得醉人的高梁地,那密密挤着的鲜儿的穗子,似乎听到武清寺颤悠悠的、睡意犹浓的钟鼓声。
他再一次想起了海丘法师……
海丘法师杳无音信。
有人说,海丘法师在那次激战中杀开一条血路,流落江湖。
也有人说,海丘法师远盾日本,在乡村一座寺庙做了一名隐僧。
还有人说,海丘法师当年夜战中连杀敌兵,尘化而亡,化做一缕青烟,飘然而去……
永清寺然关闭,僧人云散,永清寺成了一座空寺。路人说,寺内夜半有人影烟,可能是水音的幽魂罢。
袁炳辉这么想。
浮云,飘忽不定,起自何方,落于何方?云,起自河上,前簇后拥,缓缓流动,朦朦胧胧。
袁炳辉更想起了水音。
自从上番分手后,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她就似一团红色的流云消逝了,消逝于茫茫天地之中。
她就像江湖上的一叶扁舟,潇洒自如,无拘无束。
有如迷执的人生,无法超脱的掌握,故为痛苦难敖。
不拘执于万事,悠然自得地生活,才能够体悟人生的美好。
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
水音孑然一身,如闲云野鹤般浪迹天涯。
随心所欲,行迹所至,皆不为处物所拘束。
几片落花随水走,
一声长笛出云来。
袁炳辉是小康之家,有几十亩地,一座宅院,虽然土地瘠薄,碱性大,但袁家人辛勤劳作,生活还算安稳。
任英屯是武术之乡,差不多人人都会点拳脚,村里人都知道袁炳辉外出学艺,但也没有更多的理会。
袁炳辉白天下地劳动,早晚练功不辍,生活也算有条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