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宝瑞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9:48
|本章字节:14384字
那只狼就在逼近郑十二娘身体的一刹那,被一股强烈的气流慑住了,触电般发抖,欲进不能,欲退不得;伸出的硬爪似乎凝结住了。
这股气流如此猛烈,使它彻入骨髓……
郑十二娘额上渗的汗珠,一滴滴落到地上……汗滴结成了霜,白白的。
郑十二娘的脸色由白变青,渐渐泛绿……
狼的眼睛由凶猛变得懦弱,由恐怖变得恐惧,由碧绿变得灰暗,渐渐黯淡。
狼的前爪已不能自持,颤抖着,颤抖着……
这是人与兽的拼搏。
双方虎视眈眈,难决胜负!
一方是奔波数日,腹中空空,精疲力尽,饥饿欲昏的恶狼。
一方是身负重伤,劳顿千里,心力交瘁,风餐露宿的少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双脚进入镜头。
那人伸手去抓狼,可是手离那狼只有半尺时,那只狼将头一偏,软软地倒下了,嘴角淌出了鲜血,一滴滴,一片片,殷红殷红……
这个人是志锐。
志锐轻轻扶起郑十二娘
志锐叫道:“十二娘,十二娘……”
燕京云居寺,一间僧房内。
郑十二娘闭目躺在床上。
辛安叫着:“十二娘,十二娘。”
通理大师、善锐等围立一旁。
通理大师说:“她中毒不浅,是中了西夏国水印公主的毒针,那种毒液是用当地一种毒草汁制成的,毒性大,必须尽快吸毒。不然性命难保。”
郑十二娘被众人翻身,躺在床上。
通理大师掀起后背的衣服,一片淤紫,部分乌青,花蝴蝶纹身肿涨,有5个针眼,形成半月形。
辛安趴在郑十二娘的后背,吮毒。他把毒液吐进旁边一个桶内。
郑十二娘渐渐苏醒,身子动了一动。
通理大师给她的伤口敷上创药。
郑十二娘睁开双眼,潸潸泪下,问道:“您就是通理大师?”
通理大师点点头:“老纳便是。”
辛安说:“大师已在你身边守候多时了。”
郑十二娘的目光与辛安相遇,泪如泉涌。
郑十二娘左右环顾,发现了右侧的背囊。她双手捧起背囊,庄严地打开,露出石函。
通理大师等人一见,急忙双膝跪地。
郑十二娘说:“大师,我师父让我交给您,把它请入压经塔下,做为压经之宝……”
通理大师虔诚地双手接过。
通理大师说:“老纳跪接了。佛祖隆恩,佛光普照,吉祥如意,佛法无边……”
这天上午,辛安急匆匆来到郑十二娘居住的僧院门前,只见黑门紧闭。这是一座小院,幽静素雅,竹影潇潇,翠松蔽院。
辛安轻轻叩门。
传出一个陌生少女的声音:“谁呀?”
“是我,辛安。”
那陌生少女是通理大师为郑十二娘找来的侍女,唤作鹦鹉。
鹦鹉说:“什么(新)安(旧)安的,小姐有吩咐,除了通理大师谁也不见。”
辛安有些生气的说:“我是你们小组的好朋友,你是谁?”
“我是小姐的贴身丫头,叫鹦鹉,是山下石窝村绿老石匠的女儿。”
辛安说:“谁问你那么多,快去报你家小姐,就说辛公子到了。”
鹦鹉生气的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赖,我们小姐除了通理大师,谁都不见。”
辛安问:“小姐伤势如何?”
鹦鹉说:“都二十多天了,还不好?你盼着我们小姐死呀!”
辛安说:“你这个丫头说话好尖刻。”
辛安和鹦鹉对话时,郑十二娘一直在窗前偷听和偷窥。她面色苍白,内心矛盾十分激烈。她自知失身对不住辛安,决意斩断尘缘,欲出家为尼;但要走这一步,必先与辛安绝交。
辛安在门外叫道:“十二娘,十二娘!你为什么不愿见我?”
鹦鹉大声说:“你别在外面大吵大闹好不好?这里是佛家圣地,清静之所,自讨没趣,还不快走?”
辛安说:“我要你们小姐给我写个便笺。”
鹦鹉奔进郑十二娘寝室。郑十二娘倚在床头泣不成声,哭得似泪人一般。
鹦鹉说:小姐,有个叫辛安的公子要见你。
郑十二娘听了,凄然泪下。
鹦鹉说:“我轰他走,他想请小姐给他写一个便笺。”
郑十二娘望着桌上观世音菩萨的莲花座像,咬紧牙关,从笔筒里抽出一支毛笔,铺平宣纸,咬破舌尖,毛笔蘸血,写下几行字:
斩断尖缘尽六根,
自家且了自家身。
佛身凛凛西天去,
原有烈烈动地人!
郑十二娘的泪珠一串串淌下来。
鹦鹉拿着郑十二娘写的诗笺来到门前,从门缝里递出去。
门外,辛安如饥似渴地接过诗笺,展开一看,如五雷轰顶,昏厥于地。
一声惊雷,山雨欲来风满楼,狂风大作。狂风吹醒了辛安。
辛安失魂落魄地离去……
大雨倾盆而泻,辛安被浇得像只落汤鸡,苦不堪言。
他跌跌撞撞地离去……
郑十二娘神色恍惚,呆坐椅中,手抱琵琶,失神地望着窗外如烟的暴雨。
郑十二娘幽怨的歌声飘起来……
一声惊雷,一道闪电。
琵琶声断,郑十二娘“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水,昏厥于地。
通理大师、善锐急急奔进郑十二娘的房间。
通理大师扶起郑十二娘,来到床上。
通理大师为他发功,他离郑十二娘一尺之遥,屏住呼吸,全神贯注,频频发气;一道道气团向郑十二娘……
一会儿,郑十二娘缓缓睁开眼睛。
鹦鹉惊喜的说:“小姐有救了!”
通理大师摇摇头:“十二娘的伤势不轻,我虽然为她去掉了一些毒气,但是她郁火太盛,西夏的草药毒性太烈,一年后,她的武功可能会废,很可能双目失明……”
鹦鹉急得淌下泪来:“大师,我给你跪下了,有没有别的法子?小姐可是个才貌双全的好人啊!”
通理大师沉吟一会儿,缓缓说道:大辽圣宗皇帝有个女儿秦越大长公主,手里有祖传的舒筋活血丹。她驽信佛教,做了不少善事,可是她最近被一男扮女装的踩花高手所骗,像中了邪,一么常态,喜怒无常。我写一封书信,善锐,你进城跑一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鹦鹉说:“我也去。”
通理大师说:“也好,有个伴儿。”
通理大师写好书信,交给善锐。
通理大师叫僧人牵来两匹快马;鹦鹉女扮男装,素衣紧裹。二人骑上快马。临行大师再三嘱咐:“江湖险恶,多多保重。”
几天后,两人来到城里天桥,只见拥挤不堪,饭铺茶馆林立,杂耍卖艺耀眼;摆摊的有镶牙的、补眼的、当票的、卖钟表的、算命的、用草席、棚布搭起的各类舞台琳琅满目……
鹦鹉说上厕所,可是没了踪迹。
一个摆小摊得汉子对善锐说:“我看见那个小姐被公主府的人抢去了,小王爷是秦越大长公主的弟弟。”
善锐来到公主府时,天已擦黑。绕到后墙,翻墙而入。只见惠园巨丽,奥如旷地;引池叠石,饶有幽致。假山曲折,披挂藤蔓青苔;中间有洞穴,穴内开着野花。走完小径,便到了座小楼前,上书“雏凤楼”三字。两侧有一对联,左联是:水满乳凫翻藕叶;右联是:风疏飞燕拂桐花。楼前有一个水池,假山石上飞下银瀑,似泼水一般,溅起无数珍珠。瀑高丈余,其声琅然可听。睡莲的独特的伞状叶子,正面碧绿,反面粉绿,有的悠悠荡漾水面,有的婷婷临于碧波之上,相互簇拥,不蔓不枝。远看犹如翻滚的碧波,激昂跌宕;近看又像片片翠玉,透明闪光,铺满了绿苔的地上,满开着西府海棠,层层密密翠绿色的叶片之间,浅红色和英气咄咄逼人。花繁香淡,没有一丝荡意,却有几分楚楚动人的样子。
雏凤楼窗前透出隐隐的烛光,纸窗中嵌的玻璃,全被绘着花鸟的绢窗帘掩住。
一进楼,正见鹦鹉被五花大绑的绑在床上,嘴里塞着毛巾,眼泪汪汪……
小王爷带着一伙打手闯进惠园。
小王爷叫道:“打劫的来了,弟兄们,给我上!”
一场大战。
小王爷的功夫十分奇特,他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琢磨不定。
公主府护卫总管熊教头武功高强,他使一柄龙凤宝剑,上下翻飞,如同游龙戏凤。
善锐想教训一下小王爷,于是把他引到一个山洞里。他跳一跳的在前面跑,小王爷逶逶迤迤的追……
忽然,善锐被一软绵绵的物体绊了一下,于是越了过去。小王爷绊在这个物体上。
善锐回身用掌击向小王爷。
阴暗的角落里传出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你不要小命了,你是个王爷。”
善锐停住了。
那个阴森森的声音又升起来:“若干年以后,他就是你们的至高无上的皇上。”
善锐说:“什么皇上老儿,我佛比皇上大。”
“胆大妄为!”
善锐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当今大辽圣宗皇帝的女儿秦越大长公主!”
善锐说:“我找的正是你,我这里有云居寺通理大师给你的亲笔书信。”
秦越大长公主说:“通理大师,他近来可好?”
“公主看信吧。”
善锐把信递给秦越大长公主。
秦越大长公主用手掌击了一下洞壁,擦亮一簇火光。
她迅速地浏览了通理大师的书信。
秦越大长公主说;“舒筋活血丹?这是我祖传之宝。”
善锐说:“公主,你为何在这洞里?”
秦越大长公主说:“我已在这洞里99天,我要学达摩祖师面壁10年。”
善锐说:“达摩祖师面壁9年……”
秦越大长公主呵呵大笑:“我要比他多一年,明察秋毫,一语破的,渡江连一片苇叶也不用。”
善锐自言自语:“怕是走火入魔了吧?”
秦越大长公主问:“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
小王爷说:“姐姐,不要把祖传的舒筋活血丹交给生人!”
善锐说:“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熊总管挟带着鹦鹉也钻入洞中。
熊总管说:“王爷,我抓住一个活的。”
鹦鹉说:“暗算算什么本事?”
秦越大长公主说:“你既是通理大师的高徒,我问问你,佛是谁?”
善锐问:“你是谁?”
小王爷骄傲的说;“她是我姐姐,是大辽公主。”
秦越大长公主说:“弟弟休要插话。我再问你,什么叫解脱?”
善锐问:“是谁绑了你?”
秦越大长公主回答:“没有人来绑我。”
善锐说:“既然没有人来绑你,为什么还要求解脱呢?”
秦越大长公主说:“佛理奥妙。我再问你,怎样才能参佛悟道,解除烦恼呢?”
善锐说:“我送你一句话。”
秦越大长公主说:“洗耳恭听。”
善锐说:“你是一座佛堂,可是真正来参拜的没有一人。”
秦赵大长公主听了,眼泪潸然而下:“你说对了,那个风流鬼就是贪图我的地位和美貌,他根本不信佛,是来凑热闹的……”
善锐说:“把舒筋活血丹给我吧。”
秦越大长公主摸出一个药丸递给善锐。
秦越大长公主说:“放人!我感觉舒服多了。”
晚上,云居寺郑十二娘房内,烛光闪烁。
通理大师把药丸塞入郑十二娘的嘴里。
善锐,鹦鹉焦灼地守在一旁。
一忽儿,郑十二娘缓缓苏醒,睁开眼睛,露出了一些笑意。
蜡烛的火苗忽的旺盛了。
这天晚上,郑十二娘急切地来到法师的禅堂。皎月从敞开着的堂门洒射室内,不觉黑暗。通理大师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体态如仙。她深恐惊动师傅,蹑手蹑脚的靠近通理大师的身旁,咫尺之间,却听不到大师的呼吸声。但见大师头项有一气团,隐隐约约的像向上升腾……她惊呆了,一时间如获至宝。此时此刻,他看到了形象化的禅宗“趺坐”,眼见到禅宗气功活生生的形象。他聚精会神地仔细观察大师的坐法。
禅房渐渐明亮起来,晨曦初露,紫红色的晨霭升腾起来,冉冉而起,染红了寺院,染红了苍茫的大地。
一声雄鸡啼鸣,惊天动地,显得那麽清脆透亮;空气里的湿气一扫而光,给万籁俱寂的世界带来了勃勃生气。
通理大师欣然而起。
郑十二娘急不可耐地问:“师父每天就这样睡觉麽?”
通理大师说:“终年如此,已难得卧眠了。”
大师唱偈曰:“万法在自性,万法从自性生。”
郑十二娘“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说:“大师,我要出家。”
通理大师问:“你不后悔吗?”
郑十二娘坚定地点点头:“杂念俱灭,遁入佛门。”
通理大师吧了一口气,“我知你满腹心事,前因后果。你在幼年,家遭不测,从小在佛寺长大;遇到不争气的哥哥,乱伦了花朵般的身形。斩断情缘,只苦了辛公子,他已然疯癫,成为废人……”
郑十二娘泪如泉涌,咬定嘴唇,一缕鲜血顺嘴角而溢……
郑十二娘说:“如果大师不允,我就跪死在这里!我不要这个臭皮囊了!”
通理大师说:“阿弥陀佛!明心见性,见性成佛。能悟出‘臭皮囊,’看你还通一点灵性,想必是我师兄赞法师点化你来的,就算你同佛有缘吧!”
郑十二娘虔诚地揖了三揖。
画外传来木鱼的敲击声,枯藻,乏味。
石经山中,辛安发疯般书写经版,石经版上写满“郑十二娘”……
辛安披头散发,形容枯槁,血写“郑十二娘”……
石经山巅,辛安伫立在夕阳之中,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狂呼郑十二娘……
声音悲怆,凄切……
木鱼声中。
云居寺大雄宝殿内,郑十二娘又膝跪地,虔诚地把三柱香插进灰烬重叠的铜鼎。然后,双手合计,瞑目唪经。拎动着佛珠。
四大班首,八大执事分立通理大师两侧,为郑十二娘举行具足戒大礼。
主持大礼的监寺待钟声响后,琅琅道:“皈依佛门,十戒已受,承我寺之脉,沐恩师教诲之德,偌宗之女郑十二娘受具足大戒。”
铜钟三声巨响。
郑十二娘子说:“恭听众位大师教诲。”
钟声绕梁回荡。
通理大师问:“弟子郑十二娘十戒持之如何”。
大师们齐声喝答:“十戒谨等,持之以恒,十二娘无妄,我等作证。”
郑十二娘又在佛像前连磕三声响头。
通理大师说:“佛门戒律,十二娘复诵之。”
郑十二娘说道:“勿杀生;勿偷盗;勿妄语;勿饮酒,勿淫欲。”
通理大师接过侍从僧捧过的剃刀,叫道;“善定。”
善定回答:“弟子在!”
通理大师说:“代师为郑十二娘剃发。”
善定起身,从方丈手中接过剃刀,转身走到跪在地上的郑十二娘面前。
郑十二娘美丽的秀发被剃得干干净净。侍从僧把饱浸香油的灯花递到通理大师手中。
通理大师缓步踱了过去,逐个地把灯花整齐地安放在郑十二娘洁净的头项上。
郑十二娘静待着通现大师点燃头顶上的九盏灯花。
法堂沉静。
众大师和僧众的注意力集中于通理大师手中的蜡烛。
通理大师躬身,用蜡烛点燃了灯花。
瞬息,九颗火苗在郑十二娘的头顶燃烧起来。
郑十二娘一动不动地跪着,就像一尊石像。她烧的头皮冒着缕缕青烟。她觉得钻心般疼痛,但咬紧牙关,没有呻吟。
佛堂内回荡着通理大师的声音:“根斩断了,将有大任降之。”
通理大师把度牒、衣钵授与郑十二娘。十分郑重地说:“为师今日为徒儿赐法号‘红尘’。”
郑十二娘说:“徒儿红尘叩拜师父。”
郑十二娘从案上擎起三烛香,点燃后又连磕三个响头。
通理大师说:“寺后有一庭院,辟为‘红尘庵’,徒儿就在那里栖身。”
郑十二娘说:“多谢师父。”
通理大师说:“徒儿已看破红尘,当以仁义为重,持之有德;当此变幻风云,干戈铁马之中,壮我香火,替佛行道口仅此,为师心安。”
郑十二娘说:“多谢恩师教化,弟子红尘永世铭记在心!”
郑十二娘头顶灯花已燃至皮肉,嗤嗤作响……
守门的沙弥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沙弥叫道:“大师,辛安在石经山金仙公主塔前跳崖了!”
突兀的消息立刻驱散了法堂肃穆庄重的气氛。
通理大师合掌闭目:“阿弥陀佛!”
众僧心头一沉。
郑十二娘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呆若木头。
沙弥说:“大辽皇宫秦越大长公主派人捎信,金主率领大批金兵已闯入‘天下第一关’……”
众僧而色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