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怪异杀手

作者:郭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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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古代·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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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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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0904字

福庆宫与翔鸾宫相距甚远,怎会有刺客流蹿去那儿?那么白莺公主她……


想到这里,尉迟鹰忙道:“有多少刺客?公主呢,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那侍卫道:“只有一个刺客,现在已经逃了。公主殿下安然无恙。”尉迟鹰这才松了口气,道:“好,你且详细讲来!”


那侍卫答应一声,道:“刺客是个蒙面的白衣女人,轻功极高,隐身在宫檐上,突然飞身而出,以剑直刺公主,来势极猛。”


尉迟鹰虽已知白莺公主安然无恙,却仍忍不住手中捏了一把冷汗,道:“后来怎么样?快说快说。”


那侍卫喘了一口气,道:“后来……孟队长正好在公主旁边,一看不对,立即和身扑上拦阻,同时打出几杖暗器。就这样,孟队长身负重伤,那蒙面女贼似乎也受了伤,她一击不中,立即抽身而退,她轻功极高,弟兄们追之不及,所以副队长让我速来禀报副总管。”


尉迟鹰想了想,招手叫过左卫第二队队长“神手大圣”屈楚,命他带四十人前往翔鸾宫加强警卫,又命各队挑选好手,以五人一组,组成搜索队,分往宫中各处搜索,捉拿漏网刺客。


分派已定,尉迟鹰这才赶往御书房恭颂圣安。武帝听尉迟鹰将详情一一叙述完后,着实尉勉了几句。又询问了一下侍卫的伤亡情况,听到大内侍卫有三十余人丧生,八十余人负伤,武帝也不禁动容,吩咐颜同,对伤损的侍卫,要厚加抚恤。


颜同和尉迟鹰领旨退下。忙了这许多时候,外面早已是夜幕低沉,星光满天。尉迟鹰深深吸了口气,道:“老颜,这回咱俩又别想安生了,看来是要大忙一阵了。”


既无旁人在侧,尉迟鹰说话便显随意,以表亲近。若有下属在场,自然便尊称“颜总管”,以示尊敬。这中间的分寸,尉迟鹰掌握极佳,颜同也是大为赞赏。


颜同闻言淡淡一笑,道:“说忙老哥可及不上兄弟你。这些刺客到底是何来头,又受何人指使,还有多少余党,诸般事项,都全赖兄弟去查明了。”


尉迟鹰苦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顿了顿,又道:“老颜,这些刺客如此大胆,想必也有些来头。皇上大喜之日,越发近了。若再有人前来捣乱,可不是闹着玩的。为保万全,这几日我还是搬回到宫里住罢,有什么事也好立时赶来。”


颜同宫连连点头,道:“如此最好。”忽然又笑了笑,道:“兄弟能留在宫中,那老哥我就能安心入睡了。”尉迟鹰哈哈一笑,道:“老颜,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凭你鹰爪王这个名头,些许小贼,怎禁得住您老人家鹰爪一击!”


颜同出身北派鹰爪门,精擅大力鹰爪功和内家绵化功。自从其师“铁翼老人”方悔初死后,大力鹰爪功便属颜同天下无对。本来大力鹰爪功乃外家硬功,他虽已练至登峰造极,却未跻身一流高手之列。


其后颜同又拜在九华山大愚和尚门下,习得内家绵化功,内外交修,终成大器。投身大内后,曾因捕杀朝廷海捕钦犯“龙虎豹”三兄弟,而名噪长安,誉为“鹰爪王”。出任大内副总管后,虽由宇文护保荐的“紫面天王”符元浩出任总管,但符元浩却也承认,若论武功,他并无把握能胜过这位副总管。


听尉迟鹰提及旧事,颜同面上虽不置可否,内心毕竟十分欢喜,道:“老了,不如从前了,以后宫里有什么事,还须兄弟多担待一二。”尉迟鹰道:“这个自然,小弟既然挂了副总管的名,自然便也要办些副总管的事,才不枉皇上的眷顾之恩、总管大人的栽培之情。”两人相视大笑,拱手告辞。


辞别颜同,尉迟鹰径回住处。当年他充任大内侍卫时,便一直宿在宫中。因他身份特殊又肩负重任,副总管颜同便拨了一幢独门小院给他,二进二间,十分幽静。尉迟鹰出宫之后,这房子便一直闲置,却也没人想起收回。俟尉迟鹰出任大内副总管,虽说很少在宫中住宿,但房屋却时时有人打扫。


夜色已深。金钩西斜,遍地银辉。屋外那一片小小的花圃,花枝轻摇,散发出淡淡的馨香。走上屋前那两级石阶,尉迟鹰刚想伸手推门,忽然一楞:门是虚掩的,难道负责洒扫的太监走时忘记了关门?


尉迟鹰摇摇头,伸手一推。“吱”的一声门开了,他刚进一只脚,蓦见白光一闪,一柄精光耀眼、雪白修长的宝剑已从左侧急刺过来。


这一剑方位奇诡,来势迅急。出手之人的辛辣、狠毒可想而知。尉迟鹰骤逢奇袭,虽惊不乱,本能地吸胸吞腹,足跟一旋,剑尖便险之极点地从他胸前一寸处急刺掠过。


在这电火火石的一瞬间,尉迟鹰已缓过神,反手一掌,已牢牢抓住偷袭者的右腕脉门。左手蓄势待发,只待偷袭者一加挣扎,立即用“缠腕手”错开他的双肩。


谁知那偷袭者仅轻轻“哼”了一声,整个身躯竟已软倒,直向尉迟鹰摔去。尉迟鹰自己倒是一楞,他也未想到这偷袭者会突然软倒,看他出手,武功似乎不错,却如何这般不济?


偷袭者反应既然出乎意外,尉迟鹰的“缠腕手”自也无法施展。惟有一伸手,托住了他的腰,使他不致摔倒。


屋外冷月清辉,洒在了偷袭者身上。尉迟鹰这才发现,偷袭者竟是一个女子,青丝高挽,白纱蒙面,依稀可见内里秀美的轮廊。星眸紧闭,秀眉紧锁,显然已经昏迷。一袭皎洁如雪的白衣上血迹斑驳,肩头鲜血正自汨汨而出。


尉迟鹰微微一惊,俯身将她抱起,急步走进内室,轻轻放在床上。先点燃桌上烛台,再察看她肩头伤势。一枝黑羽小箭正插在她肩头,伤口虽深,似乎并未伤及骨头,当下轻轻撕开她肩头衣衫,裸露出一片光洁,细嫩,晶莹如玉的肌肤,小心翼翼替她取下小箭,又取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仔细敷在她伤处,包扎稳妥。


一切处理完毕,尉迟鹰这才松了口气。出房打水洗去手上血迹,一边洗一边思索应如何自理这位“不速之客”。


细细一想,顿觉哭笑不得,自己身为大内副总管,已经与刺客打了一天,谁知回到家里,还藏了一个。自己居然还帮她敷药治伤,这若是让人看见,却又该如何解释?岂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好在尉迟鹰是个心胸开朗之人,心念一转,顿是释然,管她是敌是友,见死不救,总不是男儿本色!


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只见她气息均匀,似乎已沉沉睡去。尉迟鹰苦笑道:“你倒睡的安稳!”他不觉打了个呵欠,这才觉得自己忙碌一天,早已疲倦不堪。他拉过床上棉被,轻轻给蒙面女郎盖上,自己则和衣坐在桌前,伏在桌上闭上了双眼,不一会就已沉沉进入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似乎有人在低低呻吟。尉迟鹰一激灵,登时清醒,睁目一看,淡淡的曙光正映射在窗棂上。他站起身,推开窗户,一缕清新的晨风迎面扑来,夹杂着园中花木醉人的馨香,令人心怀大畅。


尉迟鹰深深吸了一口清气,摆动双臂,算是松松筋骨,也为了清除昨晚睡在桌上的全身发酸。做了几个动作,尉迟鹰忽然想起昨晚之事,扭头一看。蒙面女郎也已醒转,一双明澈如水的凤目中满是惊疑和困惑,打量了一个房间四处,本能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会在这里?”


尉迟鹰笑了笑,道:“我还正想请教姑娘,这是在下的蜗居,姑娘为何会在这里?”蒙面女郎秀眉微蹙,凝神思索了一会,喃喃道:“嗯,昨天我受了伤,慌不择路,躲进了一幢小屋,后来…后来……”


想到这里,蒙面女郎猛然抬头,目光炯炯,道:“是你…你……就是昨晚上进屋的那个人。”尉迟鹰微微一笑,挪揄道:“终于想起来了。不错,我就是那个一进屋,你就给了我一剑的那个人。”蒙面女郎眉头一舒,但凝目细看了他一眼,却又秀眉紧锁,沉声道:“你…你……你是宫里的卫士?”


尉迟鹰哈哈一笑,算是默认。蒙面女郎目光警觉,右手不自觉往床边一摸,触到一个冰冷坚硬之物。心中一喜,急忙握在手中,那自然是她的长剑。尉迟鹰昨晚救她之时,顺手便将长剑放在了床头。


看到蒙面女郎这个动作,尉迟鹰笑而不语。他知这女子武功不错,但绝不是自己对手,何况现在有伤在身,更加不须惧怕。


蒙面女郎神色警惕,忽道:“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待我?”她已察觉自己伤口所中暗器已经取出来,而且还包扎得妥妥当当,房里房外,也并无其他侍卫,自己为此人所救,已无庸怀疑。


尉迟鹰苦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躲进我房里,而且还受了伤,这不是让人左右为难么?”


蒙面女郎不懂他所说何意,尉迟鹰却越想越恼火,这女人哪里不好去,偏偏躲在自己屋中。若抓了她,既坠身份又污名头。若不抓她,自己便是同流合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忍不住脱口骂道:“真他妈的!”


蒙面女郎脸上微微一红,沉吟道:“这就是你救我的原因么?”尉迟鹰“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当然是。我告诉你,你若不是身上有伤,又躲在我房里,我不老早把你揪出去才怪,你以为我为什么救你?因为你是个女人么?”


蒙面女郎一怔,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她长这么大,也没未曾被人疾言厉色地骂过,今天算是第一次领教了。一时间,又羞又气,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好在此时,门外响起剥啄之声,她也就借机紧紧闭上了嘴。


尉迟鹰扫了她一眼,起身开门。门外是一个手提食盒的小太监,道:“总管吩咐,让小给给副总管送早膳来。”尉迟鹰点点头,接过食盒,道:“你去罢,不用侍候了。”赏了他一两银子,小太监欢天喜地去了。


掩上房门,尉迟鹰将食盒提进内室。取出盒中四样小菜,一大碗稀粥,四个热气腾腾的馒头,一一放在桌上。自己先盛了一碗,又放上一双筷子,道:“我知道你伤势不重,可以下地走动,过来吃饭罢。”但那蒙面女郎正在气头上,对他不理不睬。


尉迟鹰笑道:“喂,别说我没提醒你,要想伤势早点好,就吃点东西。我们大周皇宫里御厨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否则你便是肩上伤好了,只怕饿也把你饿死了。”


说罢,尉迟鹰也不再理她,自个端起碗筷,大口吞咽起来。他昨日激斗一场,晚上又不曾安睡,腹中原是甚为饥饿。不一会,便将二碟小菜,一碗稀粥,二个馒头一扫而光。他用毛巾抹抹嘴,看了一眼蒙面女郎,忽又笑道:“好了,现下我也该去值班了,你便在这里好好休息吧!”转身便欲出外。


蒙面女郎目中惊诧之色一现即隐,低声道:“你就这样走了?”尉迟鹰故作恍然,回头笑道:“啊,临走之前,提醒姑娘几句还是必要的。现下宫中四处都已戒严,以你现在的情形,只要一出这个房间,便会被人拿住。应该如何,还请姑娘三思而后行之。”说完,朗声一笑,大步走了出去,反手带上房门。


刚走出两步,忽然又觉不妥,拿起门旁的铜锁,“喀啦”一声锁上。这样一来,宫中除了皇上、太后,谁也不敢擅闯而入了。


尉迟鹰先到侍卫签押房,询问昨日的清理善后情况。值班军官道:“卑职已查点清楚,昨晚宫中共格毙刺客四十二人,重伤九人,另外生擒十四人。”


尉迟鹰点点头,道:“皇上命我早些查出这些刺客受何人指使,到底有何企图?昨儿晚上你们可曾问出些什么?”


那值班军官道:“昨儿刺客解来时,是施老六值班拷问。这些人嘴都挺紧,虽然已打断了几根鞭子,也还没什么眉目。这事挺古怪,施老六有名的心黑手狠,连他也问不出什么,现在还在地牢里继续用刑呢!”


尉迟鹰沉吟道:“有这种事?”他知道这施老六绰号“棍子”,刑讯拷问最是拿手。无论何等奸刁狡诈之徒,落在他手里,都绝对会将祖宗三代都供出来。


想了想,尉迟鹰决定自去看一看。值班军官甚为殷勤要在前领路,尉迟鹰摇摇头。自己走进里间,穿过签押房。便见一座假山,假山内有一座石门,门后则是数十阶石阶。


深入地底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座青色花岗岩雕砌的大厅,正中二只铜鼎炉火烈烈,四下铁钩、锁链、锯刀、火盆,各色刑具依次排列,显得杀气腾腾。十四名刺客披头散发,衣衫破碎,或悬或吊,正被依次用刑。一个个早已是面目全非,目光呆滞,却除了嚎叫之外,仍是不发一言。


一个瘦削黝黑,目光阴冷的军官正指挥十几名赤裸上身的彪形大汉用刑。一个大汉从火盆中挟起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一下子印在一名刺客胸膛上。“滋”的一声,冒出一股青烟,弥散出皮肉焦烂的臭味。那人长声惨呼,凄厉之极晕了过去。但随即又被冷水泼醒,但那人除了哀哀呻吟,仍是不发一言。


瘦削军官气得破口大骂:“奶奶的,老子就不信撬不开你的嘴。”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刚想下令再换一种刑罚。尉迟鹰却已缓步走了过来,道:“慢着。”说着蹲下身,托起那人的头,打量那张早已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脸。


细细看了一会,尉迟鹰便发现,那人目光呆滞,毫无灵性可言,不由心中一动。再想想这些人厮杀时悍不畏死的神态,心里更加明白了几分。他思索了一会,起身道:“立即去太医院请几位御医来为他们检查一下。”瘦削军官惊愕地张大嘴,茫然道:“副总管,那为什么?”


尉迟鹰横了他一眼,道:“施老六,你已经拷问了这许久,仍无一人开口,你不觉得奇怪?你仔细看看,这些人多半是被什么药物迷失了心智,才会这般不畏生死,不惧刑罚。对这些活死人,你光拷打,能有什么用?”


施老六这才恍然,道:“难怪属下也觉得奇怪,一个骨头硬也就是了,怎会个个骨头这般硬,原来是被迷住了心智,成了活死人!呸,呸,晦气,晦气。”连忙吩咐手下,速去太医院延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