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没想到顾召南居然给的答案居然是肯定的，顾召南说：“我确实是因为忘不掉一个女人，但是，我也知道，我们再也没有可能走到一起了。我只后悔那个时候没有好好把握，当我想用尽全力去告诉她有我多爱她的时候，她留给我的，只是一个背影。”

电视并没有看完，陈慕晴就关掉了。她躲到到阳台上抽烟，年少往事，不论曾经发生过什么，再提起，都显得有那么些酸楚。

陈慕晴是在离开c城之后开始抽烟的。她还记得第一次抽烟是和叶茜在厕所的洗手间地上，我们蹲在一起，紧紧地拥抱着。可惜，时光一去，再也无返。

离开学校回去的路上，陈慕晴又点了一根烟。树荫下她的身影就像一道落寞的风景，引人注目。事实上不仅是她吸引的路上的注意，在不远处的路上，也有一个路人吸引了她的注意。

虽然隔得有点距离，可是她一眼就认出了马路对面的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是叶茜。

她不知道叶茜是什么时候回到这个城市的，又或者，这些年来，她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这里。她只是看到她笑得很灿烂。叶茜没有太大变化，她的那半边脸早已恢复正常，在人群中，她美得就好像一朵花。

她的身边还多了一个男人。因为隔得远，我并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只是看到叶茜挽着他的胳膊朝一家画舫走去，叶茜和那个男人似乎对那个画舫很熟悉，店员们看到他们进来都礼貌地问候。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们似乎就是那个画舫的主人。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支起一个画板开始画画，而叶茜就坐在他的身边，还不时是为他递画笔，等她走近一点才发现，那个男人的侧脸，好像特别像一个人，就像向斯晚。

看到那个画面，陈慕晴终究还是哭了。

她没有走进去和她打招呼，这么些年了，她甚至都没有勇气告诉她她是怎么受的伤。刚到北京的那段时间，其实她有给叶茜的信箱写过几封信，但都被系统自动退了回来。好在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不管如何，她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那一刻，陈慕晴忽然想起在很多前，她和叶茜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有一天叶茜这个不爱读书的人忽然从床上蹦下来念了一段话，她说：“每个少女都应该像雪一样，拼尽全力以绝美的姿态从天而降，雪花飞舞，极力炫耀。不计较短暂，不贪恋美好，也不抱怨粉身碎骨，落地即重生。重生，便又是美好的开始。”

那时候她还笑她装文艺，却不想，原来书里说的话，都是真理。

每个人都需要这样的重生，为生活，为自己。

陈慕晴离开的时候看到叶茜勾着那个男人的脖子一起欣赏着画板里的画。她清楚地看到，叶茜的那个笑，很甜很甜。

陈慕晴更没想到还会遇见凌怡心的。刚开始她并没有认出她。还是凌怡心先喊的她。回家的路上，她进咖啡馆买了一杯咖啡，刚走进咖啡馆就听到有人喊她：“晴姐？晴姐，是你吗？”

她环视了一圈都不知道是谁在喊她，但她又总觉得这个声音那么熟悉。然后便看到穿着一身职业装，身后还跟着两个秘书的凌怡心。

凌怡心看上去很激动，她扑上来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说：“哇，晴姐，真的是你啊，我还以我认错人了。”

说完她就打发那两个秘书离开，拉着陈慕晴在咖啡馆坐下。

凌怡心的样子变化太大，以至于陈慕晴一直都没敢认。

“晴姐，这几年你怎么样了？你的事我都听说了。”说完她下意识地去握她的手。

陈慕晴倒有些拘谨地朝她笑了笑。

“挺好的，细水长流，普普通通过生活。”她又看了看凌怡心的这身装束，问：“你现在这是？”

“哦，”凌怡心喝了一口咖啡，“我爸后来东山再起，但是他却提前退休和我妈去过两人世界了，我就接管了他的事业。”

说完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难过：“晴姐，很抱歉当初那样对你，害得你的朋友……晴姐，你还怪我吗？那个时候是我年轻不懂事……”

凌怡心还想说什么就被陈慕晴打断了。

“都过去了，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陈慕晴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和凌怡心还会有交集，还是以这样的形式。那天她们聊了很多，最后因为陈母打电话来催她回来才匆匆离开。和凌怡心都说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临走之前凌怡心突然间朝她喊：“晴姐，我们都要幸福哦。”

那句话陈慕晴听过很多次，有不同的人跟她说过。但是幸福究竟是什么样子，她却不知道。她只知道，在回去的路上，满天的繁星好像比以前都要明亮。

第三天的时候，陈慕晴准备离开的清晨，晨曦之光普照大地，路边的栀子花都开得煞是好看。

陈母一直站在阳台上冲陈慕晴挥手告别。她说自己年纪大了，坐车不方便，就送她了。但陈慕晴知道，她其实是害怕那种离别的场面。

可是，人生不是处处都充满着离别和相逢吗？

只是陈母不知道，其实她并没有去机场。

走出小区拦的士的时候，陈慕晴心里忽然恐慌不安，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像是害怕，又像是期待。以至于她拦车伸出的手都有轻微地颤抖。

市郊的第三监狱，比想象的还要荒凉。这是陈慕晴第一次来。三年来，这个名字无数次在她脑海里出现，她也不止一次有冲动想要过来看看。但，她最终还是将来这里的第一次，留在了今天。

在那个她画满红叉的日历上，只有今天她画了一个圈。

一个圈，代表一个希望。

但面对这个希望，她却从来没有这样忐忑过。像个不安的小女孩，看到彩虹的前夕一样，心跳加速，浑身轻颤。

那道铁门就是在她那样惶恐不安的时候打开的。

看到从铁门里走出来的那个人时，她吞了吞口水，有点不知所措。她想过无数次再次看到他的样子，可让她意外的是，他根本就没有变。头发短一点，但这却反而让他的棱角更加清晰。

在晨曦之光中，他朝她迎面走来。她清楚地看他到的眉眼。这张熟悉的脸，从三年前的那场离别开始，每一晚都出现在她的梦里。

他也看到了她，他并没有像她那样局促不安。

看着他缓缓地朝他走来，她却更加紧张。她不知道他停下来会对她说什么。她想过他会怪他三年来从来没有来看他，甚至也想过也许他会根本就假装不再认识她。

可是，他在她面前缓缓地停下了脚步，他逆着光，轻轻地对她说：“慕晴，你来了？”

那个熟悉的语气，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她终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直接扑倒在他怀里。

“斯晚，这三年来，我……”

他却打断她：“嘘，不要说话。我都知道，你不用解释。你忘了，我们是最好的哥们。”

“不！”她却决绝地打断他，“我不要跟你再做好哥们了。”

他怔了怔，忽然也变得不安起来。可是他的不安并没有持续多久，接着便听到她说：“我不要再做你的哥们了，我想……做你的新娘。”说完，她的视线紧紧地停留在他身上，一刻都不敢移开。

这一刻她等太久了，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两万六千二百八十个小时。

每一分每一秒对她而言都是煎熬。

她再也不要让他一个人在深夜里挣扎。

他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们都没有再说话，仿佛所有的语言在一刻都失去了力量。

他的眼里只有她，她的眼里只有他。可以没有浩瀚星辰，也可以没有日月华光，可是他们知道，他们彼此就是对方的整个世界，看对方的眼光，比整个宇宙的辰光还要明亮。

他们都没有再说爱，也都没有再说恨。

可是他们每一个人，在对方的世界里，都从未离开。

不管沧海桑田，还是海枯石烂。

他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她有些僵硬地回应着他。

那一天，在市郊的第三监狱门口，有路过的人都看到一对年轻人激吻。他们都对那个刚出监狱的男人感到羡慕，却没有看到他和她相吻时流下的眼泪。

在他们停下来的那一刻，天际间好像忽然裂出了一道缝隙，一道天光从那道缝隙中打下来，吻住了他们的脸庞，也吻痛了这尘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

下一秒，全世界的人好像都听到了一个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那个声音只有五个字，却经久不息。

那个声音说的是：

——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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