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天道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6:23
|本章字节:6956字
公孙龙
约前26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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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龙(约前325——前250),复姓公孙,名龙,字子秉,战国末年赵国人。着名的哲学家,着作有《公孙龙子》。他的“白马非马”论是留给后人的哲学命题,引发了二千多年的哲学思辩。公孙龙是战国末年活跃于政治舞台上的一位游士、谋士和辩士。他有自己鲜明的政治主张和系统的学术观点,并为此积极地进行游说和论辩。他作平原君赵胜家客卿有二十余年,受到赵国君臣的厚待。他曾在邯郸解围后劝赵胜不受封地,为赵胜所采纳。他主张偃兵,反对诸侯之间的战争。在学术上,公孙龙是名家“离坚白”派的领袖。“白马”“坚白”之辩确是公孙龙名垂史册的主要辩题。他曾在平原君家与孔穿辩论“白马非马”,还与邹衍有辩论,受到邹衍的批评,不久被平原君罢黜,即卒。总之,公孙龙是位功我过半的思想家。一方面,他对思维形式和规律有独到的研究,阐明了概念必须具有确定性,并揭示了思维过程中概念与概念之间、主词与宾词之间的矛盾性,特别是其中的一般与个别的矛盾性,对先秦哲学发展作出了一定贡献;另一方面,在思想方法上的绝对主义,片面夸大概念之间的差异和对立以及事物属性之间的矛盾,夸大一般与个别的对立,从而否定了其间的同一性,使一般脱离了个别,并派生个别,导致了唯心主义,给后人留下了深刻的思维教训。
本篇出自《公孙龙子·白马论》。“白马非马”是先秦名家学派的一个着名论题而且是不少人的观点。不过这个论题的流传,却是公孙龙的功劳。
辩词精选
原文:
曰:“白马非马,可乎?”
曰:“可。”
曰:“何哉?”
曰:“马者,所以命形也;白者,所以命色也。命色者非命形也。故曰:白马非马。”
曰:“有白马不可谓无马也。不可谓无马者。非马也?有白马为有马,白之,非马何也?”
曰:“求马,黄、黑马皆可致;求白马,黄、黑马不可致。白马乃马也,是所求一也。所求一者,白者不异马也。所求不异,如黄、黑马有可有不可,何也?可与不可,其相非不明,故黄、黑马一也,而可以应有马,而不可以应有白马,是白马非马,审矣!”
曰:“以马之有色为非马,天下非有无色之马也。天下无马,可乎?”
曰;“马固有色,故有白马。使马无色,有马如已耳,安取白马?故白者非马也。白马者,马与白也。马与白,马也?故曰白马非马也。”
曰:“马未与白为马,白未与马为白,合马与白,复名白马。是相与以不相与为名,未可。故曰白马非马未可。”
曰:“以有白马为有马,谓有白马为有黄马,可乎?”
曰:“未可。”
曰:“以‘有马为异有黄马’,是异黄马于马也;异黄马于马,是以黄马为非马。以黄马为非马,而以白马为有马,此飞者入池而棺椁异处,此天下之悖言乱辞也。……”
译文:
客说:“白马不是马,可以吗?”
主说:“可以。”
客说:“为什么呢?”
主说:“马,是称呼形体的;白,是称呼颜色的。称呼颜色的不能用来称呼形体。所以说:白马不是马。”
客说:“有白马不能说没有马。不能说没有马,那么白马不就是马吗?有白马可以算做有马,为什么用白一称呼它,就不是马了呢?”
主说:“要一匹马,黄马、黑马都可以送来;要一匹白马,黄马、黑马就不可以送来。
如果白马是马,两次所要的就是一样的了。所要的如果是一样的话,那么白的东西与马就没有区别了。所要的既然没有不同,那么黄马、黑马有时可以,有时不可以,又怎么解释呢?”
“可以与不可以,它们之间的不同就很明显了。所以黄马、黑马,只要有其中一个。就可以回答说有马,却不可以说有白马,这样,白马不是马,就是很清楚的了。”
客说:“把有色的马认为不是马,可天下是没有无色的马的。说天下没有马,可以吗?”
主说:“马本来是有颜色的,所以有白马。如果马没有颜色,只有马罢了,到哪里去找白马呢?所以白色不是马。称为白马的东西,是马和白结合在一起了,马和白结合在一起了,还是马吗?所以说,白马不是马。”
客说:“马未与白结合时,是马;白未与马结合时,是白;马和白结合在一起,再称呼为白马。这是结合在一起的东西用还没有结合在一起时的词(“白”和“马’’)作名字,这是不可以的。所以说‘白马不是马’,也不可以。”
主说:“认为有白马就有马,那么说有白马就是有黄马行吗?”
客说:“不行。”
主说:“把‘有马’与‘有黄马’区别开来,就是区别‘黄马’与‘马’。区别‘黄马’和‘马’,这就是认为黄马不是马。认为黄马不是马,却又认为有白马就是有马,这就真是飞翔的虫鸟进了池塘,棺和椁放在了不同的地方,这是天下的胡言乱语。”
……
妙语佳言
马者,所以命形也;白者,所以命色也。命色者非命形也。故曰:“白马非马。”
马未与白为马,白未与马为白,合马与白,复名白马。是相与以不相与为名,未可。故曰白马非马未可。
论辩技巧
“白马非马”是先秦名家学派的一个着名论题。这里我们只从形式逻辑角度简单谈一谈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是”这个词在逻辑上有两个涵义:1、“全同于”,比如“马是马”,“鲁迅是周树人”;2、“属于”,如“白马是马”,“铜是金属”。“非”同样表示两个与之相反的涵义。公孙龙说“白马非马”时,意思是“白马”这个概念,不“全同于”“马”这个概念,而与其争论者所持的“白马是(非)马”的意思是,“白马”属于(“不属于”)“马”(这一类)。这是这个论题争论不休的“关键”所在。公孙龙或有意或无意混翔了两者,就造成了两千年来的这个着名学术公案。
公孙龙正是在语词的多义性上做文章,并又总是善于掌握辩论的主动并利用对方的弱点。
他认为“白”是颜色,“马”是形状,“白马”既包括了“白”又包括了“马”两个不同概念,所以它指的不是“马”,也不是“白”,故“白马”不是“马”,即“白马非马”。“白马非马”之辩给人的经验教训正在于此。讲究辩术,不可不读《白马》。
公孙龙观察事物,虽然把个别与一般用“离”的观点绝对化,只见离而不见合,不符合辩证法的“个别存在于一般之中”的观点,但他能够开辟逻辑领域,建立逻辑学的理论体系,有助于百家争鸣的发展。但是,《白马论》的逻辑思想也含有形而上学的片面性。主要指他把“白马”和“马”这两个不同的概念,用在了一个问题里来进行论证,并作为同等意义上的概念来分析。在哲学上,这是把矛盾的共性和个性的关系混淆了。公孙龙在强调同一性的同时,忽略了“同一性自身包含着差异性”的一面;公孙龙有见于概念之间、判断之间的对立和分离,却无视它们的一致性和联系;公孙龙看到了一般不能完全包括个别,这是他的深刻之处。但他不理解个别就是一般,一般就存在于个别之中,把抽象的“马”与“白”看成了以脱离具体事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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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龙和孔穿在平原君家中相会。孔穿对公孙龙说:“常常听人说起先生高尚的道义,早就想做您的弟子,只是不同意您的‘白马非马’的说法,请您放弃这个观点,那我就拜您为师了。”
公孙龙说:“您的话太悖谬了。我所以成名,就凭的是‘白马非马’的学说,现在让我抛弃它,那就没有什么教给别人。再说,想要拜人为师的人,那是因为智慧、学问不如人,现在您让我放弃自己的学说,这是先教我,然后拜我为师;先教我,然后拜我为老师,那是荒谬的。再说‘白马非马’的学说,乃是仲尼老先生所同意的主张。我听说楚王拿着繁弱弓和忘归箭在云梦的猎场狩猎,把弓丢了,身边的人都要去寻找。楚王说:‘罢了,楚国人丢了弓,楚国人拾去,又何必去寻找呢!’仲尼先生听了,说:‘楚王仁义得还不到家呀!就说人丢了弓,人拾了去就算了,何必一定要加上楚呢?’如此说来,仲尼先生是把‘楚人’和‘人’相区别的。那么,您赞同仲尼先生区别‘楚人’和‘人’,却反对我区别‘白马’和‘马’,这是荒谬的。您研习儒家学问,却又反对仲尼先生赞同的观点,想要向我学习,却又叫我把要教的东西抛弃,这样,即使有一百个公孙龙也不敢当您的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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