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贾松禅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6:25
|本章字节:10930字
身穿防化服装的喷烟班长孙永强顶着风,趔趔趄趄地从前边来到后面的连长面前,隔着猪嘴防毒面具。挣着嗓门呼喊:“连长!连长!”
“怎么了?”背着强劲风头逆行的林瑞一把摘下防毒面具大声道:
“把猪嘴面具摘下来说!”
“风沙太大,不能再走了!”孙永强摘下防毒面具挣着嗓门大声说。
“参加试验的坦克正在隆隆开进,我们不走了谁来布毒?”
“如果不打尖就有被沙尘暴卷走的危险!”
“扯球蛋!”林瑞骂道,“敌人会因为有沙暴而放弃侵略吗?给我上!就是爬也要给我爬到布毒地域!”
“是!”
“谁敢提打尖,老子处分谁!”
“坚决完成任务!”
沙暴肆虐。
防化分队逆着风艰难地跋涉,沙梁在强烈的大风中很不稳定,孙永强第一个抓着红柳向上攀登,脚下流沙一松,从半沙梁上骨碌骨碌滚下来。看见班长滚下来,副班长又向沙梁发起冲锋,又滚了下来。
喷烟班的战士又发起冲锋……防化连的官兵发扬团结互助的优良作风,你推我拉,连滚带爬地赶到施毒地带。
按照分工,大家在猛烈的风沙中迅速实施布毒、核扩散、化学沾染、化学辐射沾染和剂量的布控。
商钢对防化分队的布毒数据逐一做详细记录。
在这次横穿沙漠试验中,这支精干的防化分队由防化、喷火、施烟三个班组组成,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指导参加横穿巴丹吉林沙漠的坦克、装甲车和各种轮胎车辆以及试验组、保障组官兵对核武器、化学武器和生物武器实施群众性防护,实施核观测、化学观察和化学、辐射侦察,实施剂量、沾染检查,实施消毒和消除沾染。
布控完毕后,防化连连长林瑞带领所有战士迅速撤离到一个安全的沙梁上,朝空中打了3颗红色信号弹。
大风搅动着黄沙扑向长龙一样蜿蜒的车队。
看到3颗信号弹后,高战元下达了迅速穿过敌人染毒地域的命令。
快速行驶的——54坦克里,阎铁民通过通话器下达了“注意防毒防核”的命令。车长、一炮手、驾驶员竟然没人动弹。阎铁民又重复了一遍命令。
“营长,风沙这么大,又没有真正的毒气,何必那么认真?”车长满不在乎。
“营长,我们主要进行坦克横穿沙漠试验,通过染毒地域不过是整个试验的一个环节,走走形式,做做样子就行了。”一炮手也不在乎。
“染毒地域是防化连抽出精兵强将搞的,你们不注意预防是要吃亏的!”
“营长,染毒地域没有毒气,没有核辐射,也没有各类有毒染剂,天气这么热,大家戴上猪嘴防毒面具,穿上防化服,还不把人热死?”
“扯淡,你们到底执行不执行我的命令?”
没人说话。
有人撕掉防毒面具里的滤毒薄膜,做样子把防毒面具戴在嘴上,有人脱下衣服捂住嘴和鼻子,驾驶员赌气地关闭了驾驶窗,但没戴防毒面具。
“你们这样做是会吃亏的!”
看见试验车辆进入“染毒地域”,林瑞下达了“放毒气”的命令!
“连长,风沙太大了,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能不能不放了?”实施放毒的喷烟班长孙永强通过通话器问。
“放屁!”林瑞在通话器里啐道,“这是同敌人作战,不是他妈小孩子玩游戏?执行‘蓝鹰行动’!”
“有毒烟雾钻进坦克里怎么办?”
“钻进去就钻进去!”
“连长,那可是对人体有伤害的烟雾,不是一般用于军事演习的无毒无害烟雾,你还是请示一下高参谋长!”
“是高参谋长让我执行‘蓝鹰行动’的!”
“那我们喷烟班开始施放蓝鹰烟雾了?”
“放!”林瑞在通话器里坚定地说,“出了问题我扛着!”
“连长,我们看不见参加试验的车队。”喷火班班长向林瑞报告。
“你鼻子上两个窟窿眼是出气的?”
“连长,风沙太大了……”
“执行命令!”
施烟班长一个手势,防护措施严密的战士打开喷枪,朝着风沙里隐约可见的坦克发射,一股股淡黄色的烟雾随着风沙在戈壁弥漫开来……大风变成每小时100公里的狂飙,白炽的太阳很快被大块大块的黄云遮住了。
轰轰作响的风暴搅动几百万吨细小的黄沙漫天飞舞,从西北方向铺天盖地地卷过来,刚才还蔚蓝的天空很快变成烟尘弥漫的暗黄色。
沙尘暴以超强的力量,掀动着无数的沙丘,将暴露在沙梁上的部分防化骨干吞噬了……“咳,咳,咳……”
滚滚浓烟扑面而至,很快从封闭不严实的缝隙钻进坦克里。坦克乘员这才闪电般掏出防毒面具,麻利地戴在头上。驾驶员动作虽然快,但由于没按要求戴紧,刚吸一口气就被呛得咳嗽起来,流着鼻涕眼泪说:“营长,这回真是毒气。”“你们以为我开玩笑?”阎铁民厉声道。
动用催泪瓦斯替代以往的无害烟雾是高战元的主意,目的是让逼真的战场环境,能有效唤醒试验官兵的实战意识。
三分之二的战斗车辆和所有的保障车辆都没有按照防化分队的要求穿上防化服,戴上猪嘴防毒面具,结果有毒气体钻进车里,很快,就不断有人从坦克、装甲车和汽车钻出来。钻出来后,不断被强大的风沙刮倒在地。
“危险!回到车上去!”高战元用高音喇叭大声命令。
几个跑下车的干部战士又爬进车里。
坚守在沙梁上的喷火班,只剩下两个沙土埋到胸部的战士。两个战士没有畏惧强大的沙暴,按照‘蓝鹰行动’的要求,又对空无一人的“坦克”实施喷火射击,一束又一束的火焰哧溜哧溜地喷在参加试验的车辆上燃烧起来……沙暴终于朝南远遁。
大沙漠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有喘气的吗?”高战元冲上沙梁大声问。
两个快要被沙子掩埋的战士挣扎着从沙窝里钻出来,摇了摇浑身的沙尘,呸呸地吐着钻进嘴里的沙尘,不知道高战元在说什么。
“把头盔摘掉!”高战元比划着大声说。
两个战士摘下头盔,那头盔里能倒出半头盔沙子。
“你们连长呢?我们的数据记录员商钢呢?”
“连长正给我们下命令,就被风沙卷走了!”一个背着喷火枪的战士哭道。
“首长,快派人去找吧,晚了我们连长和其他兄弟就没命了。”
高战元一声令下,试验组、保障组分头去寻找被沙尘暴吞噬的防化分队骨干和数据记录员商钢。
“参谋长,商钢怎么了?”
“他们可能让沙子埋了。”
“啊?”何晓慧大吃一惊:“那快派人去找?晚一步他们就没命了。”
“阎铁民——”
“你带试验组去东沙梁!”
“是!”
“其他同志跟我来!”
“连长——”防化连的战士在寻找他们的连长。
风沙刮过去的沙漠变化太大了,刚才还能看见的几个大沙丘转眼夷为平地。焦急的呼唤声在沙梁上回荡。
“商钢——”何晓慧在寻找她的同学,声音里拉着哭腔,可怜的小女兵,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商钢——你在哪里?”
“一班长——”
“三班长——”
“参谋长,”何晓慧望着同样一脸焦急的高战元问,“沙尘暴会不会把他们卷走?”
“不会!”高战元坚定地说,“小何,我们在进入沙漠前就进行过对抗沙尘暴训练。”
“那怎么半天没有一点声音?”
“我们继续找!”
“商钢——”何晓慧流着泪用生平最大的力气喊了一嗓子,她的声音在沙谷里回荡。
被流沙掩埋半个小时的商钢,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叫他,使劲动了动身子,暴露在沙子上的一只手动了动。
“参谋长,这里有人!”何晓慧看见那只露出沙子的戴着防化手套的手。“快,赶快刨人!”高战元大声命令。
“商钢,是你吗?”何晓慧一边刨一边哭着问。
高战元劲大,拽着商钢的手臂使劲一拉,将被沙子掩埋的商钢拉出了沙坑。
趴在地上的商钢一动也不动。
“商钢,你醒醒……”
“商钢,你怎么了?”
“快把人翻过来,看看沙子是不是堵住气管了?”
“我的妈呀!”翻过来的商钢大叫一声,“好大的风沙啊……”高战元长出了一口气。
“商钢,你想把人吓死?”何晓慧用棉花一样的小拳头,轻轻捶了商钢一拳,脸上挂着泪笑了。
“商钢,你小子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高战元对战友的儿子劈胸就是一拳。“哎哟……”没有防备的商钢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沙子上。
“你小子是泥捏的,这么不经打?”
“高叔叔,我刚从生死线上爬回来,哪能经住你这一拳?”商钢坐在地上揉着被打疼的左肩胛。
“我打你了吗?我就轻轻推了一下。”
“战争年代你一拳打倒过敌人一匹战马,幸亏你没用力,要不然我就像那匹战马一样。”
“妈拉个巴子!”高战元骂道,“你一点也不像你老子,就会耍嘴皮子!数据记录了没有?”
“数据?哎呀,我的夹子呢?”商钢“呼啦”站起来,抖了抖头发里、耳朵眼、防化服里的沙砾,握着记录数据的黑夹子吃惊地问。
“你手里握着的不是夹子?”高战元笑道,“骑着驴找驴!”
“宝贝,只要你在就成!”商钢“吧唧”亲了记录着试验数据的黑夹子。
“这里记录着各种试验的数据?”
“截止目前,所有的数据都完整记录在案!”商钢点了点头。
“回去后重新抄一份放在坦克里,要是把这个宝贝丢了,我们就白忙活这一趟了。”
“防化连长他们呢?”
“我们正在找,估计都在附近,你们是被沙尘暴卷到这里的。”
“参谋长,这里有人!”阎铁民远远地站在东边的沙梁高兴地喊叫。
“快,快刨人!”高战元大声命令。
“参谋长,这里也有一个……”走到不远处的保障组惊喜地大叫。
“这儿也有人……”
好消息不断传来,被风沙掩埋的防化分队全部找到,竟然没有一个伤亡。
“今天就不行军了,就地宿营,晚上举行篝火晚会,我给大家做烤全羊,我们一起放松放松!”高战元高兴地说。“好!”在场的官兵欢呼雷动。
这是试验组、保障组进入巴丹吉林沙漠的第一个夜晚。
夕阳的余辉还历历在目,如镜的皓月已升上天空,皎皎的月光,雾丝一般倾洒在巴丹吉林沙漠的沙梁上。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骆驼刺和红柳丛里,粗犷的大漠此刻变得温柔起来。
熊熊篝火燃烧起来。
随车带来的羊羔肉烤熟了。
能喝酒的每人半缸子白酒,不能喝酒的用水代替。大家围坐篝火旁,吃着烤全羊,喝着酒谈笑风生。
“铁民,把你那家伙什子拿出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高战元吃着一块肋骨肉叫道。
“参谋长,我早把营长的手风琴抱来了!”商钢从一块石头后面取出了阎铁民随身携带的乐器。
“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弹了……”
“同志们,三营长不弹行不行?”
“不行!”
“来一个要不要?”
“要!”
“三营长,来一个!”
“来一个,三营长!”
“呱唧,呱唧!”
在场的军人全都熟练地拍着巴掌喊:“快,快,快!”
阎铁民一口将缸子里的青稞酒喝干,抹了一下嘴,接过手风琴背好。随便一拨弄,黑白琴键像行云流水一样跳出欢快的音符。
“想听什么?”
“听你最拿手的。”
“我有个建议,我弹手风琴,请我们两个女战士跳舞好不好?”
“好!”在场的男兵拍着巴掌狼一样嚎叫起来。
正在优雅地吃着羊羔肉的何晓慧猛地被将了一军,白皙的脸上立即飞出两朵红晕。
“跳就跳,但有一条,男兵们必须唱歌!”柳菲菲大胆地站起来,“晓慧,站起来!”
“排长,我不会跳……”何晓慧嘴里这样说,美丽的眼睛却害羞地望着商钢。
商钢用鼓励的眼神朝何晓慧点了点头。
“参谋长,唱什么?”
“就唱枟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枠!”
踏着欢快的节拍,何晓慧、柳菲菲跳起了舞。
在场的所有军人,无论干部还是战士,一起站起来放声唱:
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那里去,哪里需要那里安家!
祖国需要我守边卡,打起背包我就走,背起背包就出发,背起背包我就走,打起背包就出发……两个女兵伴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
一曲结束,男兵女兵又唱起枟打靶归来枠、枟毛主席来到咱农庄枠、枟映山红枠、枟洗衣歌枠等,欢快的歌声直唱到月到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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