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贾松禅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6:25
|本章字节:8830字
嘴里念叨着商钢、商柳,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一直单身的女军医肖爱莲。何不用为二人牵线当红娘的由头,先哄老头高兴,再提商钢、商柳提干的事情。但婚姻大事,要不要给肖爱莲打招呼,高战元权衡利弊觉得先不跟肖爱莲说,船还在水里漂着,早早把锅接了就把气冒了,巩老爷子是个倔脾气,弄不好不会答应,如果老爷子愿意,向肖爱莲提起这门亲事,肖爱莲要怪罪他不打招呼就点鸳鸯谱,就说为了你的儿女提干,实在没办法就想出这个馊主意,想她肖大姐不会为难我小高。
想到这里,可是还有一点顾忌,巩焕英好像对自己的妻子唐雪雁印象不好,嫌她给司令员政委写信告他的黑状。这个唐雪雁,你好好地写什么告状信?好几年过去了,作为正人君子的巩焕英也许早就把那件事情淡忘了。想到这里,高战元为自己的策略得意起来,竟愉快地用口哨吹起枟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枠。
“高战元?”巩焕英一边让坐,一边惊喜地问,“你怎么今天有时间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快坐,快坐,听说你已经当团长了?”
“我政治上的每一次进步都离不开巩副司令的栽培。”
“怎么?”巩焕英呵呵笑道,“骑兵大队的‘枪神’也学会给人戴高帽子!我栽培你什么了?你的进步靠你自己的军事技术和组织指挥能力。我就喜欢你身上那种敢打敢拼雷厉风行的军人作风!”
“我是跟啥人学啥人,我的作风是跟副司令学来的。”高战元嘿嘿笑道。
“我已经有两年多没去坦克a师了,听说你们已经把第三代营房建好了?”
“这几年,全师干部战士都把苦吃扎实了,垒土坯房,没有土坯,自己和泥打,缺少砖和石灰,自己建窑烧,没有石头,白天训练,夜晚靠月光照亮到几十公里外戈壁去拣,拣完了自己开山打石头,没有草帘子,到生产队跟着群众学着编,为了加快提高施工速度,3个坦克团开展打土坯劳动竞赛,官兵们披星戴月和泥,日夜奋战打土坯。我们b团7名常委亲临施工现场,每人一个帆布袋,与官兵一起挖石背沙,提前完成施工任务。”
“建设砖瓦营房难度可能更大?”
“主要是没机械和技术人员。为了解决技术短缺问题,我们成立木工组、瓦工组,采石组,集中培训人才,从来没摸过锯子的战士在木工组培训几个月,不仅会做门窗,还学会了做屋架。二营指挥排一车4个人担负全营打石头任务,开始不懂要领,费力大,效率低,一天换好几把铁锤,大家在实践中不断总结,3个月开石头800多立方米。修理连利用废角料制成开口式灰浆搅拌机、水磨机、圆盘锯等机械,提高了施工进度!”
“部队建设就是这样,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有战士感叹说,面对戈壁滩,背靠祁连山,当了3年兵,盖了3年房!”
“年底我就离休了,最近抽时间到河西走廊看看你们的新营房!”
“欢迎巩副司令到b团来!”
“小高,你来找我还有别的事情吗?”
“巩副司令,”高战元察言观色地问,“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巩焕英“哦”了一声问:“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了?”
“巩副司令,”高战元做出关心的样子说,“您现在年岁大了,身体又不太好,身边没个人照顾怎么行?”
“唉……”巩焕英长叹道,“我落难期间,你老嫂子连病带吓离开了人世,她走了以后,我就在婚姻上心灰意冷了,一是怕找一个女人,同孩子心里有隔阂,二是自己心里始终还割舍不下那个同我一起从战争中走过来的妻子……”
“难道您就不想再找一个?”
“我这么大岁数了,谁能看得上?”
“我这里有个单身女军人,秀外慧中,不知道副司令愿意不?”
“谁?”
“军区总医院外科主任肖爱莲。”
“她?”
“怎么?巩副司令认识她?”
“十几年前,我还是d军副军长的时候,出于工作关系,我去肖爱莲同志家里吃了顿饺子,结果叫军区家属院那些没有文化的农村女人传得沸沸扬扬,让肖爱莲同志的名誉蒙受了重大损失。从那以后,我和肖爱莲同志再也没说过话。”
“人言可畏!”高战元开始添油加醋,“肖大姐这几年心里一直牵挂着你,就是不敢去找你,怕军区大院里的长舌妇说三道四。”
“如果爱莲同志有这个意思,我没意见!”
“巩副司令,”高战元见火候已到,就决定端出商钢、商柳的事情,“现在肖大姐的子女有麻烦了……”
“有麻烦?那两个孩子不是在你们坦克a师当兵吗?”
“那两个孩子在提干问题上遇到了麻烦。”
“怎么?孩子在部队表现不好?”
“不是!”高战元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爷爷是地主老财,自绝于人民,和两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孩子是在军区大院长大的,父母双双都是军人,父亲还是烈士,怎么能说政治上不可靠?我去找司令员、政委说!”
被摘掉帽徽领章的商钢、商柳,沮丧地坐在退伍的军列上。
“哥,”商柳愤愤不平地说,“何晓慧真不是个好东西!”商钢把玩着手里的吉祥鸟化石,抬起头奇怪地问:“怎么了?”
“才提干几个月,见了我头昂的像大雁。”
“你嫉妒了?”商钢苦笑着问。
“不就是个破军官,有啥好嫉妒的。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德行!”
“还是嫉妒!”
“哥,何晓慧提干后,经常和张大强一起出去吃饭,让我碰见好几次。”
“不怨晓慧,谁让你哥没本事提干。”商钢长叹道。
“哥,你说,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商柳说着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说好了不哭的,怎么又哭了?”商钢掏出手帕安慰着妹妹。
“商钢——”同样退伍的田二牛提着一只烧鸡走过来,坐在他们对面的空位置上,撕一只鸡腿给商柳,“哭啥?吃烧鸡!你回家还会安排工作,我们农村兵回去还得去种地!比起我,你们好多了!”商柳擦去眼泪,捏着鸡腿却吃不下去。
商钢撕下另一只鸡腿狼一样大吃大嚼。
“坦克a师已经是狗日的坦克a师了,它已经不是我们的坦克a师了!”
“坦克a师让你入了党,当了炊事班长,你临走还骂坦克a师?”
“顶个球用!”田二牛生气地说,“回家还不是照样打牛后半截!
我以后有了儿子,打死也不让他再来当兵了,特别是坦克兵!”
“商柳——”已经提升为坦克侦察连副连长的郭勇提着满满一网兜水果从窗口递进来,“你退伍回家咋也不说一声?”
“班长……”不知咋的,商柳看见郭勇,想起新兵连的事情,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吴玉芳呢?她和你没在一个车厢?”
“这是坦克b团的车厢,我给送兵的军务参谋说了,跟别人换了个位置,和我哥坐在一起。”
军列出发的汽笛响了。
“商柳,”郭勇叮咛道,“回家安排工作后写信过来!”
“班长,你多保重,我会想你的……”商柳又哭了。
何晓慧、张大强、李铁牛三个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商钢,我们一直在退伍老兵的人群里找你和商柳,快,把东西接住!”张大强又塞进来两大包的水果。
“商钢……”何晓慧眼圈一红,“回家后写信过来!”
“我会的!”看见何晓慧哭了,商钢的心隐隐作痛。
“何排长,你怎么哭了?”商柳嘲讽道,“你现在是大军官了,能送我们兄妹两个小兵,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商柳!”商钢瞪了妹妹一眼,厉声制止道,“瞎说什么!”
“我回家休假就去看你!”何晓慧拉着商钢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商钢,别灰心,你回地方一样顶呱呱!”
“大强,铁牛,建设强大坦克师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商钢哽咽道。
“有时间去看看我妈,她特别喜欢你……”何晓慧滚烫的眼泪掉在商钢的手背上。
“我会的!”
列车徐徐开动。
站台上和列车上的战友哭成一团。大家都知道,来自五湖四海的战友,也许这一别,就一辈子再也见不上了,这种发自肺腑的战友情,只有当过兵的人才能深切地体会到。
当高战元的1号吉普驶进车站时,老兵退伍的军列已经开走20多分钟了。
“军列下一站在什么地方停车?”高战元气喘吁吁地问站长。
“盘羊沟。”
“站长,军列在三碗泉停多长时间?”随行的唐雪雁焦急地问。
“10分钟左右,列车要在那里加水。”
“老高,我们快走!争取在盘羊沟截住商钢、商柳!”
绿色吉普车在车辆稀少的河西古道上开足马力奔驰,与风驰电掣的军列展开竞赛。
“雪雁,”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的高战元回过头对媳妇说,“我可能干了一件蠢事……”
“怎么啦?”唐雪雁惊讶地问。
“我给人当了一次红娘。”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唐雪雁嘲笑道,“没想到驰骋疆场的‘枪神’竟然也给人说起媒来了。”
“我已经骑虎难下了,你还挖苦我?”
“说媒是积德的好事,怎么骑虎难下?是女方又反悔了?”
“我在没有征求肖爱莲大姐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做主把她许配给军区巩副司令。”
“你疯了!”唐雪雁斥责道,“你也不看看自己一顿能吃几两干饭?
肖大姐的终身大事要你做主?她要想嫁人早就嫁了能拖到今天?我可告诉你,商云汉在她心中的位置谁也顶替不了!”
“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想出了这个馊主意。”
“迫不得已?”
高战元将自己为了商钢、商柳提干的事情,在军区多次碰钉子,最后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找到巩副司令,以提亲说媒为由头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现在怎么办?巩老爷子亲自跑到司令员、政委办公室说情,才使军区军政首长在文件上签发了‘同意,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的意见,商钢、商柳的提干命令下来了,可巩老爷子的婚事怎么办?”
“凉拌!”唐雪雁没好气地说,“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说你堂堂一个坦克团长,竟然给军区副司令使美人计,这事要是传出去,我看你那张脸往哪里搁?”
“还不是为了肖爱莲的子女能留在部队,我才拿她做了一次鱼饵!”
“得,鱼钓上来了,我看你怎么给鱼饵说!”
“这层窗户纸还是你去捅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