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不是真的，不是的，他不是我儿子……”

肖均延面色苍白的闭上了眼睛，绝望的回避着这个事实，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他险些杀死了自己的儿子，现在，在孩子的眼里，他就是十恶不赦的恶魔，而不是一个父亲。

小宝在高哲的怀中动了一下，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高哲，马上哇哇大哭了起来，小手紧紧的抓住了高哲的双手。

“大大，我怕……大大！”

“不怕，大大在，你安全了。”

高哲轻声的哄着小宝，眼睛又看向了肖均延“下来吧，肖均延，所以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你们自私的走着每一步，却不想，最后受害的反而是自己，你什么也没有得到。”

“为什么会这样？”肖均延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眼神空洞的看着小宝，那个孩子依偎在高哲的怀中，扔在发抖着。

孩子将肖均延和死去的高婉又牵扯在了一起，高婉幽怨、痛恨的眼神依稀在际，让他挥之不去，身边似乎环绕着一缕缕的香魂，久久不散。

高婉的哭泣声，哀怨声……

肖均延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呆望着大厦的下面。

下面人山人海，到处都是谩骂之声，身后是持枪待命的警察，一双双愤怒的眼神盯着他，迎接他的是什么？将是法律的严惩，他是谁，肖家的三公子，怎么忍受无尽的牢狱之灾。

他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

肖均延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了高哲怀中的孩子，绝望的说“如果问我这辈子，最难受的是什么，就是还有个儿子，而且还痛恨着我，高哲，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好好待他！”说完肖均延抬起了脚，绝望的倒了下去。

高哲没有想到，肖均延心高气傲、鲁莽粗野，竟然会选择自杀，他虽然距离肖均延最近，却怀中抱着孩子，等他扑上去时，却只拉到了肖均延的一个衣角。

他听见了大厦下面，一个女人尖利的叫声……

血在晚清的面前流淌着，她的世界也随着旋转着。

忧郁落差太大，警察的丝网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肖均延当场摔死，人群骚动了起来，一个男人失神的转身离去，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没有注意到他，他的心此时满是仇恨。

警察将骚动的人群驱散了，用白布盖住了肖均延的尸体。

当高哲向大夏下面看去，晚清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他的心变得一片空洞。

小宝和晚清同时被送进了医院，小宝很快恢复了健康，但是他一直躲避在老郑的怀中，什么话也不肯说。

晚清精神上受到了刺激，高哲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他将头低垂在晚清的病床上，懊悔的盯着泛白的地面，在知道晚清是肖家养女的那一刻，他已经决定放弃了，可是事情为什么会演化到今天这种地步，让他措手不及。

高哲曾经不止一次的希望肖均延用死来偿还妹妹的命，如今他真的死了，他却没有想象的那么痛快，相反的，看到肖均延绝望跳下的眼神时，高哲无比的恐慌，只希望能救到他，他的一跳，带来的将是无尽的折磨。

所以有的仇恨在晚清的痛中驱散了，鲜血没有让复仇的人得到快感，一切变得更加痛苦。

“晚清，醒过来……对不起……”

高哲终于无法遏制心中的痛楚，泪珠从面颊上滑落。

晚清的意识是混沌的，她的头脑里交织着各种场景，恐慌的状态一直纠缠着她，到处都是弥漫的鲜血。

她突然坐了起来，目光麻木僵直，当看到眼前的男人时，她发疯一样的抱住了他，大声的呼喊着“三哥，不要跳，不要跳啊。”

“不跳，不跳……”高哲抚摸着晚清的长发，轻轻的安慰着她。

“不要跳啊……三哥……晚清好怕……”晚清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依偎着高哲的怀中，又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管东义默然的站在了门外，看着依偎着高哲的晚清，他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个女人都活在挣扎之中，她的心已经偏离了他太远。

也许他们的婚礼真的太匆忙了，他们给对方的时间不够充足，或许是他太过自私，只想拥有，忽略了晚清的真正目的。

晚清需要的是什么？是高哲的爱，还是他的关心。

他抽出了一支烟点燃了，当接触到护士警告的眼神时，马上乖乖的熄灭了。

“警长，抓高哲吗？”身边的一个警员不忿的说，凭什么警长的老婆跟高哲在一起啊，至少进去安慰晚清的，应该他们管警长才是，所以干脆想将高哲抓走，看着真是碍眼。

“抓个屁！”管东义使劲的打了他的脑袋一下。

“我这不是想帮你吗？”警员摸了一下脑袋。

“帮我？那去将肖均益给我抓回来，否则别在这里瞎嗤嗤。”

说完管东义大步的向医院外走去，警员生气的嘟囔了几句，跟了出去。

管东义认为自己并不潇洒，原本他也没有指望得到晚清，当在晚清家见到肖太太和她的姐姐时，聪明的警长已经知道其中必有隐情，现在知道高志勋就是高哲，他觉得一切都合理了。

这就是为什么晚清总是关心高哲的案子，打听案子的进展，以至于知道高哲清白后，欣喜的表情了。

做警察，他是成功的，做男人，却如此的失败。

管东义看了看自己的手，或许打高哲的那一拳太轻了，最好将他打的鼻青脸肿、口吐鲜血，才能觉得解气。

医院里，医生告诉高哲，晚清只是受了刺激，慢慢恢复就可以了，不要再提到她伤心的事情，高哲也累坏了，晚清睡熟以后，他抽空去看了小宝，孩子已经开始玩耍了，只是见到陌生人就飞快的躲开了。

老郑问及高哲的打算，高哲也很迷茫，以前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整垮肖家，如今肖家已经完了，他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失落。

高哲安置了一下老郑和小宝，又赶回了医院，可是病床上，肖晚清却不见了……

他开着车去了孤儿院也没有找到晚清，难道她回了肖家？

事实上，晚清确实回了肖家，当她走进肖家大门时，发现肖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采，管家和佣人都离开了，门厅冷落，花园里的小雏菊仍旧盛开着，可是种植小雏菊的男人却不知去向。

她颤抖着双手，泪水不争气的滚落下来，谁毁了这一切，她的哥哥们呢？

大哥……那宽宽深情的眼睛哪里去了？

二哥……他总是那么的深沉，风度翩翩，他会送晚清去学校，代替大哥送小雏菊，为她消除心中的烦恼。

还有三哥，晚清失声的痛哭了起来，三哥总是拍拍她的脑袋，鼓励一下，他死了……晚清没有失忆，痛苦的一幕仍在眼前。

她失去了三个哥哥，造成这一切的是谁？是高哲！

为什么他的痛不能在那个时刻停止，为什么非要出现这个局面，她该恨他吗？曾经的他，也遭受了家破人亡的折磨，是肖家毁灭了他，他反过来，毁灭了肖家。

她正痛不欲生的时候，赵斯年面带笑意的走了过来，在她的身边停住了。

“晚清……你怎么回来了，这里已经变卖了。”

这种时候，他还笑得出来吗？晚清回过了头，不解的看着他“卖了？”

“是的，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唯有这个房产没有被冻结，晚宁打算变卖之后，带着父母去国外，我劝阻过她，可是她不听我的。”

赵斯年耸了一下肩膀，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其实他很希望是这种结局，肖晚宁已经让他厌恶透顶了，能在他的眼前消失，是再好不过的。

“我去见她……”

“她刚刚离开，在霍斯顿酒店，她订了那里的房间，明天的飞机。”

赵斯年整理了一下衣服，故意做了一个高雅的姿势，斜视着晚清“高哲对你可是满痴情的，你不考虑嫁给他吗？”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晚清觉得赵斯年今天的话很多，而且很让人觉得厌恶，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就知道他对肖家的变故根本无动于衷。

“说起来，我们是同病相怜的。”

“我去找姐姐，没有心情和你讨论什么同病相怜。”晚清转过了身，想门外走去。

赵斯年脸上阴郁一笑，紧走了几步，追上了晚清，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不是肖家亲生的，别装得那么伤心，其实我们都一样，都在窥视肖家的财产，现在我可以给你一条路走，跟着我……”

赵斯年一脸的轻狂，嘴巴嘟成了圆筒，熏心的看着晚清，恶心至极。

“跟着你？”晚清以为自己听错了，平日斯文、沉默的赵斯年竟然说出了这种话？

“别这么看着我，你确实很美，这是我的心里话，既然不打算嫁给高哲，不如……”

赵斯年的话还不等说完，晚清就愤然的挥出了一掌，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痛恨这种不知羞耻的话，肖家落魄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不但没有掉一地眼泪，也起了歹心，就算他没有受到公正的待遇，但是如果没有肖家，他还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孩子，也许正在某个角落，为了吃不上下一顿饭而难过。

这一耳光，打怒了赵斯年，他瞪大了眼睛，嘴角牵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抖动着，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狠狠的说。

“现在肖家三兄弟完蛋了，高哲也走了，你还敢这样厉害……已经是个残花败柳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男人了，来吧……晚清！”

赵斯年突然扑了上来，抱住了晚清，无耻的凑了上去。

肖晚清面对这样的一个哥哥，内心绝望了，原本失去了一切，就了无生趣，如果赵斯年今日得逞了，她绝对不会活到明天。

正当赵斯年将肖晚清搂入怀中时，高哲出现在了肖家的门口，他气恼的冲了上来，狠狠的给了赵斯年一拳，那个家伙被打的很重，身体在地上打了旋儿，扑倒在了地上，满嘴的鲜血。

高哲知道赵斯年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利用了这次机会，成就了他自己，但是没有想到，连晚清的主意他也敢打，他没有因此停手，他走过去，狠狠的补上了一脚。

赵斯年被踢出了很远，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

“别让我看见你！”

高哲收回了脚，转身看着晚清，眼神立刻温柔了起来，当接触到晚清冷漠的眼神后，他不敢再凑上前了。

“晚清，你不该自己从医院里跑出来……”

“我……不认识……你。”

晚清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转身向门外走去，她要去看姐姐，对高哲，她无法面对，总觉得是因为她的优柔寡断，包庇高哲，反而害了肖家。

高哲追了出来，拉住了晚清“你去哪里，我送你，你不能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我不想见到你，你走开。”晚清没有带皮包，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她只能徒步的行走着，她强忍着泪水，不让自己在高哲的面前哭泣。

这个男人毁了她的生活，毁了她唯一的希望。

“行了，你要走到什么时候，上车！”

高哲拉住了晚清的手臂，强行的将她拉回了车前，打开了车门，将她塞了进去。

“我带你去！”

高哲上了车，发动了车子“去哪里？”

“霍斯顿酒店，我要见我的姐姐……还有爸爸、妈妈……”

晚清说到了这句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她不承认女人是水做的，可是偏偏此时收不住了闸门，她爱他们，爱肖家，谁来还给她这个依赖的家。

高哲鼻子涌上了辛酸的痛，他什么也没有说，这个时候，肖晚清最需要的是看到自己的亲人，哪怕是一个也能安慰她的心。

在霍斯顿酒店的门口，高哲停了下来，晚清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向酒店内走去，打听了姐姐订的房间后，她飞快的向电梯跑去。

就在电梯门要关上的那一刻，高哲的手伸了进来，电梯的门打开了，他挤了进来。

晚清将面颊扭到了一边，在12楼，她下了电梯，高哲很机械的跟在她的后面，依旧是一言不发，他不能让她再次的消失，甚至他会产生后怕的幻觉，晚清可能永远的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快到1204的时候，晚清回头看着高哲“就到这里吧，我想我的姐姐，并不希望见到你！”

“我去门口等你……”

高哲后退了一步，愧疚的看着晚清，转身向电梯走去，进入电梯的那一刻，他懊恼的叹了口气。

当晚清的手刚伸到1204的房门上时，肖晚宁拎着皮包拉开了房门。

看到晚清后，晚宁一把抱住了她，紧紧的，泪流满面“晚清……”

“姐……”

两个人女人紧紧的拥抱着，那一刻，心中有无数的委屈想倾述，所有的误会都清晰了，一直坚持的都是浮在表面。

酒店的咖啡厅里，晚宁颤抖着手，咖啡杯在手上摇动着，她轻轻的喝了口咖啡，将杯放在了桌子上。

“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肖家已经完了，我痛恨自己，竟然那么相信高志勋，他竟然是为了报复而来，竟然……我现在只想说对不起……”晚清摇着头，泪水顺着面颊流淌了下来。

“姐姐，别说了……”

“我为什么就不肯听你的？”晚宁继续自责着。

“大哥呢？”晚清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急切的追问着。

“我不知道！”晚清叹了口气“我现在谁也管不了，我要带着爸爸和妈妈出国去，再也不回来了，也许作为女儿，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我害怕，我累，我委屈……晚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